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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同室操戈
听到前面有人大声吆喝拦路,毛大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伸手去拿藏在夹板里的长枪,楚肖飞摆摆手阻止了他,日军设卡通常不会这么老远就乱喊乱叫,前面人说话声音听起来是本地口音,看情形也是抗日武装,拿枪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楚肖飞停住脚步,说:“我们是西塘乡的,正赶着回家呢?前面的乡亲给行个方便。”对面的人听了说:“西塘乡的,干嘛从这边走,莫不是鬼子派来的汉奸?兄弟们给我好好检查检查。”
楚肖飞明白了,这应该是地方上组织的自卫队,和大黄村组建队伍的目的差不多,是个保境安民的意思,这样反倒是放心了,他带人慢慢走了上去。
前面呼啦一下围上来十几个人,有三、四个人端着长枪,剩下的都是大刀、红樱枪,领头的还拎着支驳壳枪。领头的这人是个尖嗓门,扯着喉咙叫:“看他们几个就不是什么好人,把大车和人都押到村公所里去,交给吴爷发落。”毛大一听着急了,双手一拦想阻止几个人上前,顿时被人用枪抵住了脑门。
楚肖飞看这些人的打扮才知道,这是北塘的大刀会,半匪半道,如今日本人刚来,又没了政府,他们这是拦路设卡明着抢劫,如果是刚才动手还来得及,现在赤手空拳,自己只有六个人还有一个女的,难免会吃亏,只能进了村见了那个吴爷再说。想到这里,楚肖飞说:“都是本乡本土的,有什么事还不好说,我们跟你们走就是了。”
几个人被押着进了村,这是一个有1000多户人家的大村子,村里不少人家都是高墙灰瓦,那是大户人家的住处。村公所设在村北,也是一个三进的大宅院,院墙足有三人高。院子里三三两两还有不少舞枪弄棒的人,正面堂屋中间的八仙桌边坐着一个中年汉子,穿了件酱色绸褂,右手中拿着两个锃亮的钢球滴里溜的乱转。尖嗓门上前哈着腰说:“吴爷,带来几个人,说是西塘乡的,又没打过照面,不知道是不是探子。”
吴爷说:“兵荒马乱的,几个壮汉在外面瞎转悠,能有什么好事?愿意参加我们大刀会的留下,不愿意的大车和货留下,人滚蛋,女的得留下,大刀会也需要几个女人做鞋、照顾伤员什么的。”
毛大几个人听了怒火丛生,举起拳头就要动手。这些个乌合之众,虽然人多势众,楚肖飞却也不怕,听吴爷说的这般无耻,知道今天难以善终。但他还是不想动手,国难当头,凡是中国人都应该团结起来打鬼子,而不是白白的内耗。
他看到几个人正准备上来动手,忙说:“等一下,吴爷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吴爷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进入内堂,他瞪着楚肖飞,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样子,说:“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这人好无礼,楚肖飞努力压住火气说:“吴爷的大刀会保境安民,乡亲们都很佩服,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我们的队伍也拉起来了,前不久,我们在王集镇还消灭了鬼子的一个小队,这事吴爷应该听说过吧。”
吴爷眼睛一亮,大声说:“原来是你们,总算找到你们了,老天有眼,我说在这一片谁吃了豹子胆,杀了这么多日本人,今天你们倒是送上门来。”楚肖飞心里暗想,坏事了,这个吴爷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爷走过来,围着楚肖飞几个人看了半天,说:“我说呢,打了日本人又不拉个旗号,没胆的东西,害的我们当了替死鬼,日本人、皇协军都以为是我们大刀会干的,硬是剿了我们两回,差点把老子打死,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总算能出了口气了。”
楚肖飞暗暗自责,都怪自己一时心软,一直忍着没动手。听这话,这个吴爷极可能已经投靠了日本人,要拿他去领赏邀功了。正想着,吴爷给尖嗓门使了个眼色,尖嗓门大声喊:“把他们都绑起来,绑结实点。”
十几个拿了绳子一拥而上,楚肖飞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脑子里一边在想对策。这时听到有人说:“住手。”一个年轻人从后面站出来,向前走了几步,说:“吴爷,他们是打鬼子的好汉,听说一夜就干掉几十名鬼子,为什么要绑了他们。”吴爷冷笑一声,说:“小七子,这事你不懂,也别管。”小七子说:“凡是总得讲个理啊。”尖嗓门冲着他叫着说:“吴爷说的就是道理,你怎么说,想被一起绑了,小七子,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拳脚有两下子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不是当年我姐夫发善心,收留了你们母子,你早就饿死在村口了。”听了这话,小七子低头退下,不再言语,只是疑惑地看着吴爷和楚肖飞他们。
两个人提着绳子就过来要捆住楚肖飞,楚肖飞闪身避开了这两个人,一个箭步就窜到左边离他最近的一名手持步枪的壮汉面前,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左手抓住枪身,右手扭住他的脖子,脚下用力已经把他踹出去,紧接着上膛举枪朝天放了一枪,趁众人发呆之时,已经把长枪扔给了毛大,向右一把住尖嗓门,扭下他的驳壳枪,打开保险顶住他的脑袋。夺枪开枪再夺短枪,一边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只用了十秒钟都不到,现场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反应过来。毛大几个人取出大车里的长枪,双方的人都举着枪形成对峙。
楚肖飞尽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刚才那几下,看似简单,实是使出了自己浑身的力气。他对吴爷说:“不好意思了,吴爷,让这位兄弟送我们一程,我希望以后能看到你在抗日的战场上与我们共同杀敌,而不是助纣为虐,欺压百姓,后会有期。”说着举手做了个虚礼,几个人押着尖嗓门就向宅院外面走,走到大门外才发现,院外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大刀会成员,大多数人都手持大刀,月光之下,寒光闪闪。背后吴爷一声冷笑说:“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