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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瑾萱原本的预期中,白浅薇见着她,心里自然是有些发怵的,面上跟着也就会表现地不太自然,那么她就可以趁势问她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大白天的做春秋大梦,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
继而一展县主之威,以高冷怜悯的姿态俯视着她,不费吹灰之力将她贬落尘埃,让她清楚地认识到二人之间的云泥之别。
这上京城竟然还有敢跟她朱瑾萱抢未婚夫的女子,简直是可笑!
但现在人家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根本就没拿你当回事儿。
平江县主内心便有些气闷。
不!简直是要气到爆炸!
但她是高高在上的县主,怎么好抢先开口和一个四品武将之女理论计较?
更不可能像寻常女子那般撒泼骂街。
因此平江县主也垂眸瞧着碗里的茶,决定以静制动。
正屋便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下,静默了下来。
白苍茶碗里的一杯茶在这种能够将人逼疯的静默中见了底,何况后门处还有个灰影在等着她,她还要去见大姐儿,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陪着这位县主耗下去。
她将茶碗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站起身朝平江县主拜了一拜道:“想必县主乃厚德仁心之人,不然也不会在大冷的天来参观同济堂,现在那些孩子尚在午休之中,不然定让他们前来给县主磕个头,也沾沾县主的贵气。实不相瞒,民女方才正跟妹妹商量现下天渐渐冷了,想给这些孩子筹备一批御寒的冬衣,奈何人单力薄,恐不能在雪日之前凑齐。现在县主来了,民女斗胆将此拜托给县主,想必县主一呼百应之下,几十件冬衣能很快就能凑齐。这些孩子也用不着受冻了。奴婢代他们谢谢县主。”
几十件冬衣不过几百两银子的事,朱瑾萱确实不放在眼里。
花几百两银子换来一个仁善的美名,朱瑾萱也是乐意的。
但这个提议是长着和白浅薇相似一张脸的白大姑娘提出来的,朱瑾萱便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即便要答应,也不能这么轻易就遂了她们的愿!
此事我们待会儿再议,朱瑾萱拉下脸看着白浅薇道:“不知白姑娘是否与定远侯府的二公子佟璋有来往?”
她算是明白了,等着白浅薇主动开口是不可能了。
她风风火火地来了一趟,总不能无功而返。
故而板着张脸,一本正经问道。
白浅薇眼里露出一丝茫然,“民女也只是偶然诊治过佟二公子一回,与其并无多深的接触。”
原来如此!
朱瑾萱的脑海里浮现出佟璋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白浅薇端着一碗汤药,舀了一勺,拿到嘴边吹冷,脉脉含情地递到他嘴边的情形,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若是白浅薇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定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县主,你想太多了!”
“你在给他诊治时,都做了些什么?”
白浅薇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他喝醉了酒,调戏一个良家女子,被那女子拿着块石头拍破了脑袋,民女当时正背着药箱,被他的小厮强拉着过去,若不是看那良家女子被小厮押住,哭地厉害,那小厮还威胁若是他们爷有个三长两短,就拿那女子偿命,民女是断然不会出手的。”
朱瑾萱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简直羞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以前就略有耳闻佟璋行事荒唐,但毕竟是闺女女子,以为是哪个少年不风流,觉得自己未来的夫君到底是与众不同的,活地那般潇洒恣意,岂不与她十分投缘?
谁知这货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白浅薇将朱瑾萱的反应看在眼里,有些无辜地继续道:“民女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跟他讲了个条件。治伤可以,他必须放了那个被他调戏的女子。佟二公子答应了,民女便拿帕子将他额头上的伤擦干净,倒了些药粉,缠了个绷带,。”
鬼知道,佟璋这厮发什么神经,真不知是不是被那块砖给拍昏了头,在将伤养好后,就缠上了她。
她从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在各种地方围追堵截,当然她外出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因此与这人也没多少交集。。
至于其他的,白浅薇觉得没有说给这位县主听的必要。
她看起来显然受刺激不轻。
朱瑾萱双目呆滞地拿起擦完喝了杯茶,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也将她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好苦!
若是在自个儿府里,她定早吐了。
但此处是同济堂。白氏姐妹神色自若地将这茶喝了,她总不能连这点都不如人。
朱瑾萱忍着这股苦涩的味道,皱着眉头将茶水咽下去了。
心里的恼怒又多了几分,看向白浅薇的目光里更增添了几分仇视。
不管她说的话有几分真,佟璋想要退亲是事实,而且也亲口承认他心里有了别人,经她多方打探之下,发现这人就是白浅薇!
她的未婚夫又岂是他人能够染指的!
朱瑾萱动作略显烦躁地放下了茶碗,冷着脸,身为上位者的贵气便凸显了出来,“佟璋曾经酒后发疯说要和我解除婚约,不知白二姑娘对此作何解释?”
哟呵!总算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眼见白浅薇一副兴致盎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白苍急忙抢先,站起身回道:“回禀县主,民女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私以为此事县主该向佟二公子询问原因才是。民女与妹妹虽出身寻常,但家教甚严,更是万分注意闺誉和名节。若今日县主以此事来问民女之妹,只怕民女身为长姐,誓不答应!”
此时的白苍不同与方才的克制有礼,说话语气虽软和,态度却十分坚决。
“本县主和白二姑娘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来人,掌嘴!”
朱瑾萱心里原就憋着一把火,总算逮着了一个把柄,自要抓出机会将它狠狠发泄出来!
白苍眉头微微一皱,这人竟是个蛮不讲理的!
“堂堂县主便可以势压人?有我在这里,谁敢动姐姐分毫!”白浅薇嘴角噙着冷笑道,气势竟不比朱瑾萱弱半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她觉得自己也没有跟着个县主虚与委蛇的必要了。
从小到大打架,她还没怕过谁,不然当日怎么能把佟璋翻在地爬不起来!
其实白浅薇只讲了一半的实话。
那日的真相是,她无意中撞见佟璋调戏良家女子,一时不平,便拿帕子蒙了脸,逮着这厮将他暴打了一顿。
但这厮也是个狡猾的,让手下的人把那女子给捆了起来,逼她赔礼道歉,不然就将那女子先那啥再那啥。
她从没见过世上还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这种人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她愤愤不平地道了歉,这厮还得寸进尺起来,见她背着个药箱,让她帮忙治伤。
白浅薇险些当着人的面翻了个白眼。
他哪里来的伤?
她那几拳可是挑着地方打的,痛是痛了些,但绝不会留下痕迹,不让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这厮坚决要求,那她就治呗。
学医的人,谁身上没有几种新奇的药粉啊。
最后白浅薇朝他身上撒了一种至痒的药粉,又趁那几个小厮不备,往他们脸上也撒了些,等他们奇痒难忍时,她自然拉着那个女子的手逃之夭夭了。
只是后来运气不太好,与那厮又碰到了一次,还被认出来了。
自此,那厮像条蚂蝗似的扒着她不放,各种手段低劣的算计陷害,都被她巧妙地一一避开去,这厮却越玩越上瘾,并以此为乐,真没见过世上还有这么幼稚的人!
哦,白浅薇险些忘了,那厮头上确实被拍了一板砖,不过是她拉着人逃跑时,心里气愤不过,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瞅准他的后脑勺拍的。
她自然会掌握好力度,只让那厮放一点血。
闹出人命可没什么好玩的。
她也不是那么凶残的人。
平江县主见白浅薇非但不怕,反倒忤逆她,自觉身为县主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立刻尖着声音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本县主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嚣张的丫头!”
“是!”五个女婢齐声说道。
其中四个人慢慢朝白苍和白浅薇靠近。
她们似乎看出来白浅薇身手不错,攻击的对象便放在了白苍身上。
白苍还不知就里。
“姐姐,你退到我身后来!躲远些!”白浅薇却是看出来了,大声对白苍道,同时大步往前,拉开了防备的架势。
“不知县主在此,下官唐突了!”
就在局面剑拔弩张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那声音并不大,带着一丝嘶哑,穿透力却极强,连没有任何功夫底子的白苍都听地一清二楚。
是他!
她有些神经质地猛然回头,就见莫熙宁在空旷的院子里,手中牵着一个正在不断挣扎的孩子,脚下不急不缓往正屋走来。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白苍不自觉地将身子往暗处缩了缩,陡生一种将自己藏起来的冲动。
虽然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却还是本能地看着他,就想躲。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一旦养成,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慢慢纠正过来。
莫熙宁强拉着那孩子步入正屋,而他的身后,则跟着神色慌张的朱婆子。
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只是频频向屋子里的白浅薇使着颜色。
白浅薇皱了皱眉,待看清那人的容颜后,心里某个地方忽然“砰”地一声,似被什么东西给敲了一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