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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歌转过头来,双瞳绽放璀璨流光,“真的?”
“嗯。”夜景琰肯定的点头,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不曾细看过女子的他,觉着她此时望着自己,闪烁的眼睛,好看的像是世间最璀璨华光的宝石燔。
还在犯愣,瞳歌已经挣开他,反捉住他温热宽厚的手掌,大步往马匹方向走去窠。
“李小队,我要带上他。棚子里边,你帮忙找个弟兄接替他的位置一下罢。”瞳歌将自己的马交给了夜景琰,对李哲道。
李哲点头,随意指了身后一人,“那就你留下罢。”
被他指到的士兵面色起先有些怏怏,见瞳歌顺着李哲所指看过来,红了脸。攸地粗着脖子,大声应道:“是!”匆匆忙忙的跑开了去。
瞳歌有些莫名,询问的看着李哲。
“那小子……咳咳,很仰慕墨王爷,也那个……嗯,很仰慕王妃,所以……”李哲尴尬的抵拳,支支吾吾。
夜景琰脸色黑了黑。
这些见色眼开的混账!
瞳歌倒不大在意,翻身上马。
扯着缰绳打马过来,探手拍了下夜景琰肩膀,“上马罢,该出发了!”
夜景琰回的神来,忙御马追上她,问道:“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想去汅江上游瞧瞧,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瞳歌转头淡淡说道。
“你想去看防洪堤坝?”
“正是。”说到瘟疫的爆发源头,怎么想还是近水源地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
半个时辰后,瞳歌一行下了马。
立在江岸,坍陷了大半的拦水坝,烂泥一摊的呈现在众人眼底。
事先料到会是这样,瞳歌蹙眉,并不诧异。
地方官员私吞工程拨款的例子,她见的多了去。人性的自私贪婪,不论古今,皆是大同小异的。
丑陋腌臜的事儿见的多了,自然也就没了初时的愤世嫉俗,变的淡漠了。
“这拦水坝,是翁县令负责主持修建的么?”瞳歌心里一番计较,脸上不动声色的问。
李哲摇头,沉声道:“调派人手的事儿是经县令大人的手。负责监督指挥堤坝修建的,却是工部直接派下来的官员。”
工部直接委派?
看来这事儿,过后还得详加问问端木残。
“李小队,吩咐下去,让弟兄们仔细搜找附近可疑的地方,一个时辰后在此碰头。”瞳歌下令。
“王妃是想找甚?”李哲细问。
摇了摇头,望着浑浊的江水,“我也不知道那具体会是甚。……总之,人或者事,一眼过去觉着可疑就行。开始罢。”
瞳歌说的模棱两可,李哲似懂非懂的点头,带着人手走开了去。
转向若有所思的夜景琰,“我们也走罢。”
“嗯。”夜景琰颔首。
……
瞳歌并夜景琰沿着江道走了一段路程,暂无发现。
蓦地想起自个,好像还不晓得身侧之人的名。
瞳歌侧首,说:“我似乎还不知道公子你姓甚名谁。我是九璎瞳歌,敢问公子是?”
“澜凤。”夜景琰配合着她脚步,神色淡淡。
“澜凤?”
“嗯。”微微点头,“波澜不惊的澜,凤舞九天的凤。”
凤……凤凰?
心口一紧,熟悉的刺痛,锥扎着心尖。
瞳歌眼神掠过一抹恨。事到如今,她还要想起那个,欲置她于死地的男人作甚?
早便决定同他,没有以后。
他为甚还要以那般恶毒残忍的方式,让她记住他,并——恨入骨髓?!
夜景琰见她突然默了声,心底疑惑。转头,恰巧瞥见她眼底那一抹,飞逝不及的恨意。
心下一突,“你……”
瞳歌猛然一醒,抬头看他,勉强一笑,“抱歉,想起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见她不欲多说的别开了眼睛转身,夜景琰按捺住想要追问的心思,心绪起了波澜。
一天下来,瞳歌一行在坝头空地碰头了几次。天色渐沉,却是一无所获。
“今天就到这里罢。”瞳歌牵着坐骑,揉了揉额角。
“是!”李哲下去吩咐整队收工。
瞳歌瞧了眼背对着她,正在梳理马鬃的夜景琰,淡笑道:“澜凤,我们也回去罢。”
夜景琰背粱一顿。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正经八百唤自己的名……
转过身来,唇角微勾,清风朗月,“好。”
瞳歌一愣。
明明是平凡无奇的脸孔,却因为这无心的一笑,温暖惬意,多了些蛊惑人心的东西。不由得看了入迷。
夜景琰给她毫不掩饰的火/热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干咳了一声,自掘坟墓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美人!”
此话一出,两人皆愣。
回过神自个都说了甚诨话,瞳歌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望着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夜景琰,不好意思的拨了鬓发,欲盖弥彰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说……这个——”
见他瞧着自己的墨瞳染了促狭戏谑,索性低了头,老实的道歉道:“抱歉,天生本能作祟……没得治了。”
忽然觉着自个实在秦兽,人家澜凤好心好意的陪她东奔西走。她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色心不死的出言调/戏人家!
她怎就这么贱嘴呢?
……
“呵……没想到我这张残颜,在王妃这里,竟还能博个美人的名头。”夜景琰抬手碰了下缚着布条的左眼,淡淡的自嘲。
心里却想着,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般生冷不忌的调/戏他,说:“美人,嫁人可好?”他对她上了心。
再次见面,同样的一句“美人,嫁我可好?”,他心动了,却给她临门一脚踹进了寒池。紧接着溺水昏迷的时候,又给她偷亲,夺去了他少帝保存了二十余年的……初吻。
说出来,也许没人会相信,他夜景琰自打出生的二十一年来,从未曾与哪个女子这般亲近过。
他厌恶女人,打从心里边的抗拒。莫说碰触,就是靠近他身周一丈之内,他都会有种想要碎尸的冲动!
然而她——
意识到她吻了自己的瞬间,他面上愤怒,心里却是从没有过的快活。
彼时,他真心觉着,她九璎瞳歌是小姑待嫁也好,是有夫之妇也罢。他,要定她了!
紧接着,青阳玖贞以她父王青阳王的支持相胁,逼他就范!
同样的两唇相接,后者的碰触,却让他呕心得想吐!漱了几次口,还是觉着犯恶!
那时他便知道,虽然天方夜谭。他夜景琰,却是非她九璎瞳歌不可了!
然而,她却并非,非自己不可。即便看到青阳玖贞亲吻自己,她的面上也未曾有过半分的动容,冰寒冷静的,好似一尊没有感情流动的冰雕娃/娃!
甚至,她毫不犹豫的扔了他给的凤簪。转身离去的时候,也未曾回头看过他哪怕是一眼。
所以,她也不会知道,自己彼时试图挽留的手,给她的王爷夫君,杀意凛凛的打开了去!
“不过一张皮相而已,美与否,终会年华老去。”身为地道颜控的她,这话由她说来或许不大合适。
表象的美,只适合满足眼欲。内里的美,却能让她九璎瞳歌折服,真心相护!
“澜凤的脸,或许称不上绝色。但这任劳任怨的性子,嗯……前途不可限量。”
“……”这根本算不上是甚安慰的话好不。
见他面色凝了下来,立在原地不为所动。瞳歌心虚,还想煽情的说上几句。
李哲适时的过来,说是已经整队完毕
,解了瞳歌眼下的进退维谷。
……
少帝的心情甚好,把玩着手里的人/皮/面/具。昏昏灯火下,脸上的笑,灼目得几乎要瞎了人眼睛。
青阳滕方很是纳闷,“少帝,给人驱使打下手,是这么让你觉着高兴的事情么?”
早知道少帝他老人家,这么喜欢助人为乐,在北燕的时候,他就应该多给他找些事儿干才是。
夜景琰狭眸白了他一眼,“改明儿,你过去找找游大夫,叫他治治你的脑残罢!”虽然依着这厮的得病程度,不一定能治!
“青阳校尉,少帝悯恤百姓是好事情。”
孟大将军赤着胳膊过来,捋着小辫山羊胡笑道:“就怕醉翁之意,少帝的心思,怕是搁在了旁的事情上头了。”
难得有人同自己所想一致,青阳滕方点头附和,一本正经道:“虽说是旁的事情——但这终身的大事,就算疏狂意气上那么几回,也是情理之中、情有可原的。”
“怎么?少帝有意中人了?”
孟大将军闻言眼睛一亮,饶有兴致的盯着夜景琰,笑问道:“是哪家的姑娘?说来听听。改明儿得空,老朽给你说媒去!”
听得他甚是实在的说话,瞟见夜景琰黑沉下来的俊脸,青阳滕方登时笑不可抑,“哈哈哈……少帝瞧上的那姑娘,好生的厉害。大将军怕是真得给他好好的说说媒了。”
“哦?”听他这般说,孟大将军挑眉,愈加好奇了,“到底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媛,这般有能耐,居然连从不近女色的少帝的心,都给勾走了?”
就墨王妃那让人自叹不如的性子本事,确实是‘大家名门’,但这‘闺秀淑媛’,实在就有点——
嗯……不好说。
青阳滕方忍住快要崩溃的笑脸,正要幸灾乐祸的将自个所闻所见和盘托出。腹部突遭一铁拳,险些没揍得他呕血,弯身咳得几乎岔过气去。
少帝出手,真够狠的!
“恼羞成怒?”孟大将军故作惊讶,接着不住的点头,“依老朽看,这事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听得二人你来我往的调侃,夜景琰淡淡的“哼”了一声,“有时间在这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废话,不如早些办完正事,回北燕!”
“少帝舍得就这么空手回去?”
总算是缓过气来,为防止他再出手偷袭,青阳滕方自发跳离他三丈远。
难得有机会同墨王妃相处,近水楼台,少帝当真舍得这个时候,回去北燕?
夜景琰多瞧他一眼都觉心烦,看向孟大将军,正色道:“父皇交待给大将军的任务,一年半载,怕是无法达成。不知道大将军可否愿意,随孤王一道回北燕,助孤王一臂之力?”
孟大将军孟赢眼光闪烁,默了下来。
缓慢的背过身去,望着不远处起伏不平的洞壁,许久,长长的叹了声气,“也罢。等这石淮镇的瘟疫过去,老朽就随少帝回北燕罢。”
闻言,青阳滕方面上一喜,忙看向夜景琰。
却发现他面色淡淡,并无甚太大情绪波动。似是早便料定,孟大将军会应允同他一道回去。
……
闾左大棚里头的瘟疫患者,连着几日经端木残并游大夫师徒的悉心照料,高热褪去,病情基本已经稳定了下来。
只是,瘟疫的传染源头尚没找着,新的瘟疫患者,不时的被送进来。
这天夜里,端木残找到瞳歌,说是已经确定此次瘟疫,便是龙川大陆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黑死病!
黑死病,也就是,鼠疫!
越一日,除了堤坝附近,近水源的石桥,瞳歌也吩咐人下去仔细搜找。
而瞳歌跟夜景琰,仍旧沿着江道,扩大了搜寻范围。
眼见又是日薄西山,碰头地点,过来汇报情况的李哲,灰头土脸的,已经不抱希望了。
瞳歌支腿坐在坝上,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喃喃自语道:“就没有一个,稍微可疑的地方么?”无头苍蝇般的忙活了好几天,事到如今,莫非真要她承认自个,估计方向错误么?
听得她脱口而出的疑问,站在李哲身后的一个高个子,敛眉半晌,忽地上前,有些不确定道:“属下过来前到是见着一个,不甚起眼,却感觉甚怪的地儿。”
瞳歌一顿,忙就着身旁的夜景琰站了起来,急声问道:“在哪?”
跟着高个子绕到水坝的后下方,乱石断木狼藉堆积的江道平地,瞳歌围着坍塌得不成形的水坝基底,堪堪走了一圈。
除了基底两头内外侧,那一摊摊污泥淤积而成,各自分化开来的黑沼,散发出阵阵的腥臭以外,并没有甚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
回到夜景琰旁边,高个子忽然纵身跃下低一级的基底落脚处,蹲下,指着一道不甚起眼的缝隙,道:“王妃,你看那!”
瞳歌一愣,跳了下去。
矮身顺着他所指看下去,内陷的石壁处,有一道拱形的洞口嵌在其上。
洞口的下半段,陷在了黑沼里。他们所看到的,便是没被黑泥彻底埋实的上半段。
瞳歌四下扫视一番,指着不远处剥落的木条,对着上边的道:“你们谁过去把那木条拿过来一下,我且试试下边黑沼污泥的深浅。”
很快地,李哲自上边将长长的木条送了下来。
瞳歌接住,刚想探出身子,身后的高个子忙道:“这等活还是让属下来罢!”
瞳歌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认真,想了一想,将木条递给了他,“有劳了。”
……
半晌,高个子将探入黑沼,触碰到底部的木条提将起来。
瞳歌看着木条中段留下的污泥印记,粗粗估量了下,将近有两米的深度。
“这个石洞,之前有没有人进去过?”瞳歌思量着进去的可能性,忽而问道。
“该是没有的。”说话的是已经跳下来的李哲。
别说进去,汅江洪涝、镇上瘟疫爆发前后,官差搜查了镇里内外多处可疑的隐蔽地点,唯独这水坝,乏人问津。
除了县令大人初时视察旱涝灾情,来此打了个转儿外。如此不显眼的洞窟,若不是她墨王妃下令搜查的彻底,怕是难以被人发现的。
“没人进去过么?”瞳歌蹙眉,转而坚定道:“既是如此,我们便进去观瞻观瞻,瞧瞧里边究竟是甚龙潭虎xue,藏了甚妖魔鬼怪!”
见她神色认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夜景琰纵身/下来,抓住她手臂,叹气道:“眼下天马上就要黑了,即便要看,也得等明天不是。”
瞳歌沉吟片刻,觉着自己确实是心急了一些,颔首,“那就明日再行过来一探究竟。”
夜晚,瞳歌同端木残说了洞窟的事。为以防万一,特意问他讨了几颗防瘟疫的强效药丸。
次日,瞳歌选了几个个子高的士兵,随她一道过去堤坝。当然,身量最有料的夜景琰,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顺着石阶下到岸边,望着不远处黑泥掩埋的洞口。
瞳歌深呼吸了一下,忍着鼻息传来的阵阵腥臭,原想脱了鞋履再下去,又觉着多此一举。举着凤鸣剑,率先踩下了黑沼。
李哲见状,大惊失色!
忙踩下黑泥越过她走到了前头,“还是让属下在前头开路罢!”
瞳歌一愣,身子忽地一轻,给人打横抱了起来,
“就你这身量,再下去一些,铁定头发都见不着了。”夜景琰神色漠漠,三言两语制住了欲挣扎的瞳歌。
“……”瞳歌靠在他xiong膛,仰头,眼角抽风道:“澜凤,你这是在鄙视我长的矮么?”
“不是,娇小一点,正好。”方便他拥抱,不费吹灰之力,刚刚好。他满意的不得了。
“……”
不晓得他龌龊心思的瞳歌,秉着有便宜不占不如王八蛋的原则,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乖巧的靠在他怀里。
看着走在前头的李哲,担心的叮嘱道:“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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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晚更,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