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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这只是开始(二)
兀自冒着袅袅黑烟的废墟里,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空气中满是尸臭味道。
金隆基一脸狼狈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燃烧了一整个夜晚后的汉军大营,他知道自己实际上打输了这一仗,他并没有攻破汉军大营,而是那些汉军主动撤离了。
金隆基不敢想象,在乐浪郡那支顽强的汉军还会让他损失多少士兵,现在军中的士气低落,军心动摇,那些普通士兵已经失去了斗志。
“先把尸体收敛了。”金隆基朝身旁的副将吩咐道,不管如何,他现在必须做出决定,起码他不能在这些手下也表现出失去信心的样子。
金隆基再次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该让那些普通士兵去收敛那些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因为这更加加剧了那些普通士兵的恐惧。
整整三天,金隆基的大军根本无法向前动弹半步,各营里都开始出现了逃兵的现象,尽管金隆基用血腥的手段镇压了下来,可是显而易见,他的军队已经处在了瓦解的边缘。
这时候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派出去侦察汉军动向的骑兵队伍回来了,那支强悍的汉军‘孤军’在山裕的出口处搭建了军营,并没有撤回乐浪郡腹地的意思。
金隆基心里的大石头稍微落下了一点,虽然他已经见识过这支汉军的强悍,但是和攻打城市相比,他宁愿去进攻汉军的大营。
在中军骑兵的铁蹄和屠刀威胁下,新罗大军再次向前前进了,而这时他们的后勤辎重,只剩下不到十天之用。
…
看着远处好像蜗牛一样移动的近万新罗军队护送的车队,陈风的脸上充满大战前的兴奋,他很幸运,成为了折冲府将领里唯一受到郭虎禅信任的人,来自各折冲府的精锐骑兵全都处在他的指挥下。
“告诉兄弟们,我们要把那些新罗咋种一个不剩地干掉。”陈风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他们三千人在偏僻的野林子里潜伏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郭虎禅送来的命令,每一个人早就充满对战斗的渴望。
欢呼声在平原上响了起来,陈风手下的骑兵都是来自辽东和幽州的年轻良家子,他们没有任何战场经验,其中的那些‘老兵’也仅仅是比那些新兵多接受了半年多的训练罢了。
关于战斗的战术,陈风在潜伏的时候,早已和手下的将领和军官们讨论过无数次了,一切早就被推演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
“都听好了,不要把那些新罗咋种当成*人,它们只是一群畜生,而我们只需要按照命令杀掉这些畜生就好了。”普通的士兵中,军官们大声地说着。
“上马。”随着来自中军处的旗号,军官们怒吼着,而这时那些年轻的良家子们翻身上马,每个人握紧了马缰,这是他们的第一场战斗,而他们也将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对于骑兵的理解,陈风认为速度才是骑兵最大的武器,微陡的平原坡地上,一队队的骑兵队策马冲向了已经进入他们视线中的新罗军队。
轰隆隆响起的马蹄声很快让整个平原都震动了起来,这时已经发现突然出现的骑兵群的新罗军队已经混乱了起来,他们奉命护送供大军所用的后勤辎重,根本就没想到过会受到汉军的袭击。
“不是说汉军都已经被打败了吗?”摆放辎重的大车边上,那些与其说是士兵,倒不如说是苦力的新罗农民们都已经被吓坏了,而他们身边不远处那些拿着武器的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给我闭嘴。”几个军官大声地喝骂着,让那些说着动摇军心的傻蛋闭上他们的嘴巴。
刘昌宋这时已经彻底吓得脸色都白了,他是这一万护送后勤辎重的军队将领,可他当初主动请缨来护送辎重,就是不想和那些恐怖的汉军打仗,但是他哪里想得到,汉军竟然找上了他。
“该死,让士兵们聚拢,不,不对,给我把大车连起来,到车后面结阵。”刘昌宋有些语无伦次地朝身边请示的将领和军官大声说着。
比起金隆基其他手下将领,刘昌宋不过是个聪明的投机商人而已,金隆基的父亲金政明起事时,他最先响应,拿出了自己的大部分家产,才有了这个将军的位子,可要说到行军打仗,他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刘昌宋算是读过书,倒也知道以车为阵,抵抗骑兵的法子,而他身边的副将和其他几个将领虽是能够打仗的,可却都是些不读书的莽夫,此时听了刘昌宋的话,居然一个个都以为是个好计策,用大车来阻挡汉军骑兵的进攻,可比直接结阵面对汉军铁骑要好得多。
于是随着这道命令,本来就混乱起来的新罗军队立刻乱糟糟地开始试图把前后的大车连起来围成圆圈版的车墙,可是那些大车本就笨重,再加上杂乱无章的行动,结果反倒是变得七零八落。
数里的距离对于奔跑起来的骑兵,只是很短的距离,陈风根本没想到那些新罗军队居然蠢到在这个当口还在浪费时间去围什么车阵,不过这更合他的心意。
新罗军队送给了汉军铁骑最宝贵的时间,而那些年轻的良家子们控制着战马将骑兵的速度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当新罗军队中那些机敏的军官发现那些汉军铁骑已经冲到他们不远的地方时,大吼着要聚拢身边的士兵时,来自骑兵弩和马弓的箭矢已经落在了他们的头顶。
几乎没任何防备的新罗士兵就这样直接暴露在了箭雨的打击下,当那些中箭的人哀嚎着倒地,或者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倒在地上死去时,冲在最前面的汉军铁骑已经有人策马挥刀杀进了他们的队列。
一字长龙的新罗军队,在右侧受到了汉军铁骑的百人队的冲锋,那些薄弱的地方直接就被汉军铁骑一击洞穿了。
陈风带着身边两百骑兵,杀向了新罗军队中央的将旗,解决了那个新罗主将,这一仗就是十拿九稳了。
刘昌宋看着烟尘里高速接近的汉军铁骑,吓得只是拔刀大喊道,“放箭,快放箭。”
比起普通士兵好不了多少的新罗中军,只是拉开了弓弦,射出了一阵乱糟糟的无力箭矢后,就受到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马上的一轮齐射,就打开了新罗中军的缺口,让陈风也不由愣住了,作为中军,战斗力未必是全军最强,但绝对应当是最坚韧的,因为中军要拱卫主将,可是眼前的新罗中军士兵居然被箭雨射了一通后,就直接溃散了。
刘昌宋骑马带着身边原来是自家下人的亲兵队转身逃走了,扔下了所有的士兵,商人出身的他最是惜命,他虽然不懂什么兵法,可是也知道他们完蛋了,所以他很果断地逃跑了。
陈风带着两百骑兵就好像在自家花园里那么随意,不过片刻间就冲到了新罗中军的将旗所在,然后他看到的只是被插在地上的旗杆,而那个新罗主将早就不见了踪影。
“卑鄙无耻的懦夫。”陈风一刀砍倒了将旗,大声骂着,发泄着心里的不忿。
将旗的倒下,让本就无心抵抗的新罗士兵更加迅速地失去了抵抗意志,那些下级军官们带头逃跑,他们说是军官,可其实也许自己这队人就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让他们去跟那些骑马的凶恶汉军拼命,傻子才去。
陈风觉得自己这一仗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放羊,除了开始还有那么一丁点抵抗,这些新罗士兵的溃败速度超乎他的想象。
看着在平原上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的那些新罗逃兵,年轻的良家子们就像牧羊人一样策马驱赶着这些混乱得如同羊群一样的新罗逃兵往一个方向聚拢。
一个时辰后,近六千新罗士兵被赶到了一起,他们大多数都扔掉了武器,死掉的近三千人倒有大半是死于互相的践踏里。
对于投降的新罗士兵,陈风看着来向自己禀报的百夫长,一脸的冷酷,“投降,大人有令,我们不接受任何投降,还记得开战前说过什么吗,把这些新罗咋种当成畜牲,然后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是,大人。”听到这血腥的命令,那名百夫长愣了愣之后,军中长久的习惯让他挺直了身体大声说道。
随着陈风的命令,三千帝国骑兵围住了那六千新罗士兵,统统都是标准的一字横列百人队,然后陈风亲自吹响了骑兵冲阵,掩杀步军的角声。
家中有父兄长辈死于熊津之役的年轻良家子毫不犹豫策动了战马,随着有人冲出,一支支的百人骑兵队,在阳光下如同黑色的军刀掠过了那些新罗士兵。
策马挥刀砍杀,每个帝国骑兵在见血之后,变得更加嗜血和富有攻击性,他们虽然是新兵,可是在结束了修文年以来压制军队的传统后,他们平时接受的训练恢复了太祖朝和太宗朝时的旧貌。
冷酷,嗜血,充满进攻精神,他们身上具备了这种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帝国军队的精神。
陈风丝毫不在意眼前一边倒的屠杀,他早就想这样干了,而且他也相信手下的将领和军官们都跟他是一样的想法。
半个时辰后,三千帝国骑兵停止了策马砍杀,他们胯下的战马的铁蹄已经踏在了厚厚的一层人血里。
这时整个战场一片寂静,形同屠宰场,“下马。”随着军官们的命令,那些年轻的良家子从马上下来了,他们打了一场胜仗,虽然战斗过程和他们原先想得有些出入,没有激烈的抵抗,只是近乎单方面的屠杀,不过胜仗就是胜仗。
陈风最后下达的命令,就是执行帝国军队的传统,将杀死的敌军人头砍下来记功后,聚土封尸,筑京观来显扬帝国的武功。
平地而起的人头京观,让陈风陷入了一种狂热的情绪中,他是个少壮派军官里的激进分子,很早以前他就认为帝国军队应该对朝鲜行省来一次大清洗,以终结越演越烈的叛乱。
郭虎禅血洗半岛的打算,让陈风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同,而郭虎禅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背后惊人的背景,都让他死心塌地决定投靠郭虎禅。
轰隆隆的马蹄声里,陈风再一次下令,帝国骑兵们策马碾压过了那些地上的无头尸体,在之前有近万名帝国士兵死于朝鲜行省的叛乱,而他们的尸体并没有得到战死者应有的尊重,帝国军队,睚眦必报,这是这些新罗咋种应得的下场。
五日后,金隆基看着山裕口的汉军大营,心里发冷,他本以为这最多是汉军临时搭建的营地,可是谁想得到居然又是一座防御完整的坚固营垒。
“大王,运粮队还是没有消息。”金隆基身边,一名刚刚到达的亲兵压低了声音说道,军中的存粮已经快用尽了,可是三天前就应该有消息的运粮队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军中已经传起了谣言。
“知道了。”金隆基近乎麻木地答道,大军断粮的可怕后果他心中清楚,可是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进攻眼前的汉军大营,恐怕对方一轮箭雨,就能让进攻的士兵败退,撤退的话,以现在的军中情形,恐怕就是立刻土崩瓦解的溃散,目前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和汉军对峙一段时间,恢复下军心士气。
仅仅是半天后,原本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的金隆基彻底绝望了,他狂怒地拔刀砍死了那几个侥幸逃出升天回来报信的将领,大骂着要杀了刘昌宋这个懦夫,他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军中粮食只剩下四天之用,金隆基不得不面对最坏的情况,他必须撤退,保住手上的十万不到的军队。
山裕里,新罗军队的异常情况,并没有逃过虎贲老兵中的那些斥候的侦察,傍晚时分,郭虎禅在帅营里,看着一圈老将,还有那些满脸兴奋地北庭少壮派将领,大声道,“我们要为那些战死的袍泽报仇,一旦叛军开始撤退,就是我们进攻的开始。”
轰然应诺声里,帅帐里每一个人都满脸杀气地走了出去,去各自营中做准备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