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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五十九章:空城之计(三)
可不等这些失魂落魄的黑甲骑军登城,城楼左右两旁的地面又突然塌陷,又一群白甲素服的军士怒吼着从两边冲出,在这片拂晓前的黑暗中,这片白盔白甲显得分外夺目。【】
“绝路!”到这一路伏兵出现,一生狡谋的耶律灵风突然生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绝望,空城诱敌,黑幕子墙,连弩密射,前后夹击,铁闸封路,招招连环,黑甲骑军的士气已被击溃至最低,他也不存全身而退之想,只消多少能有些部下逃出城去,可这一路伏兵却彻底断了两万黑甲的生机。
“耶律灵风,给我二哥偿命吧!”飞从左方伏兵中风驰电掣般当先冲出,手中日丽剑绞起闪烁光芒,连人带剑直射而至,十几名黑甲骑军立时死在这道绚丽的剑影中。
“都聚在一起,不要散开!”耶律灵风忙命分往左右抵挡的部下聚集,虽入绝境,但他岂甘束手待毙,见城门两边伏兵和子墙下的骑军即将合围,这只老于谋略的草原狡狐折间便估算出左右两路伏兵的战力,两路伏兵人数相仿佛,战力也似是有飞带头的左路更强,但飞的当先杀入却正中他的下怀,“全军往左,死战!”
耶律灵风竭力大喝,带头拔剑向飞冲去,他欲行险一搏,因为此时的黑甲残兵根本无力抗衡幽州军的倾城反击,只这城门下的两路伏兵就能重创士气低下的黑甲,但只要能赶在幽州军合围之前擒住飞,就能在绝境中扭转劣势,“快,把飞围住,先拿下他再逼智开城门!”
黑甲骑军闻令而动,退路既断,人人生出困兽犹斗之心,他们知道飞是护龙七王中人,生擒住飞就可换得生机,当即一起包抄而上,想先把飞擒下。
但复仇心切的人并不是只有飞一人,飞一杀入敌阵,护龙七王中杀性最重的将就已紧跟着冲来,人未至,枪先刺,血红色的狼扑枪破空暴长,枪杆连接处机关声咯咯直响,丈八长枪陡然又伸长数尺,直取耶律灵风面门,枪刃闪处,搅起一股当者窒息的劲风!
“将军小心!”古也锋惊悸这一枪的凶狠,见耶律灵风躲闪不及,慌忙挡在耶律灵风身前,狼扑枪一晃一撩,闪电般磕开钢刀,凶猛无比的捅入古也锋胸口,把他整个人穿刺在枪杆上,将双臂运劲,狼扑枪带起古也锋临死前痛苦的惨嚎横扫敌阵,这些黑甲骑军何时见过这般凶暴的敌手,刚撑起的阵形纷纷愧。
耶律灵风正心痛古也锋惨死,一声炸雷似的大吼又在人群中暴起;
“耶律灵风!”最外围的几名黑甲骑军尖叫着被抛上了半空,猛恶虎般扑了进来,他的双眼瞪得通红,只认准了耶律灵风一人,用他的蛮力和暴怒在混战中硬生生踩出了一条血路,挡在面前的黑甲骑军不是被他一把抓死扔出阵外,就是用龙王怒当头砸倒,血路一端,便是杀兄仇人耶律灵风。
白甲素服的辽军也随之冲近,围着残余的黑甲骑军刀砍枪刺,子墙内号角声响起,后方辽军铁骑全数杀至,前后夹击,前几日与血战刀军一战是以寡敌众,今日一战却是一举压上全城兵力,有了前一战的经验,辽军的配合更为灵活默契,睥睨十方阵忽合忽散,阵首枪手突刺,一排排长枪齐刺狠扎,逼得黑甲只守不攻,阵心弓手冷箭频频,阵侧刀手寻隙近战,一遇敌军负隅顽抗,阵中盾手立即出列防护,一番绞杀下,黑甲骑军最后的余勇也被削尽,只能勉强抵挡着四面狂攻,但黑甲骑军的军心凝聚也确非泛泛,虽被逼入绝境,残存的黑甲仍死命护住主将。
被部下护在当中的耶律灵风不甘心的往四面望去,想找出一处缺口突围,却见四面八方都是层层不断的辽军,眼光掠处,又见子墙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了数千名辽军,这些辽军甚是奇特,他们手中都不持兵刃,似观战似压阵,沿着城壁排成一列,另有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静立城头,默默着这场屠杀般的交锋。
耶律灵风已无暇去猜测子墙上那群军士的意图,只是这片刻,他身边的部下又倒下了大半,听到辽军愤怒的喊杀声和猛越逼越近的怒喊,心知自己若落入智的手中,定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他痛惜的了眼所剩无己的部下,长叹一声,举起配剑,就欲挥皆刎。
谁知他的剑刚举到颈下,耳旁忽听到一阵惊叫,一道黑影笔直穿入,唰唰唰数刀急斩,他身侧几名护卫立即身首异处,刀锋随即在他眼前劈出一团凄厉血花,耶律灵风手上一阵奇痛,臂膀上被不知从何处砍来的一刀削下了大块血肉,手中剑当啷一声落地。
耶律灵风又惊又痛,一抬头,只见一名手持锯齿刀的黑衣男子已站于身前,冷冰冰的说道:“智王让我告诉你,他让你死你才能死!”随着此人冷如刀锋的声音,又有一队辽军冲到了耶律灵风身边,刀枪并举,把他紧紧围在当中。
“求死不能吗…”耶律灵风又一声长叹,绝望的坐倒在地,耳边犹自传来一声声黑甲骑军临死前的惨叫,每一声惨叫都如利刃般刺在他身上,但他已是毫无挣扎之力。
旭日渐升,拂晓前的黑暗被缓缓升起的朝阳驱散,这场黑夜中的激战终于以幽州军士的大胜而告终万黑甲骑军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几十名残兵被生擒活捉,也都被辽军们捆成了一团,神情委顿的匍匐在地,这涅倒有几分象是在上京城内苟求性命的禁卫军,只不过这些当日意气风发的黑甲骑军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日。
北门下的铁闸已经降下,萧成和曲古都率部返回城中,他俩在昨日就按智的吩咐各带着五百人悄悄出城,隐伏在东西二门外,当智今日在城头上弹完十面埋伏一曲后,他俩就按事先约定的计策,装成是大股人马的样子击鼓鸣号,把耶律灵风引入了幽州城内,而城内养精蓄锐了一夜的辽军们早布下了天罗地,又用许多旌旗遮住了子墙,等着这两万敌军自投罗。
此刻,得胜的辽军们正在太守张砺的率领下忙碌的收拾着战场,把缴获的兵刃马匹收归入城。
智刚从子墙内走出,由他一手提拔的统领窟哥成贤就大步跑上前,“智王,按您的吩咐,我们已留下了四十五名俘虏,还备好了四套敌军的铠甲和五十匹战马。”
“你辛苦了,先把俘虏押到一边,等处决完耶律灵风后一切按计行事。”智的目光也紧锁在耶律灵风身上,交代完毕,立即铁青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耶律灵风早无生念,惟求速死,原本他还想咬舌自尽,谁知将一到他就立刻卸了他的下巴,猛还大喊着要把他砸成肉酱,却被将,飞二人拦下,三兄弟低声嘀咕几句后就守在了他身边。
耶律灵风知道这绝非是因为他俩心软,而是要等智来后再一起折磨他为错报仇,想到自己对付错的手段,他心里一阵惨然,干脆一言不发的紧闭起双眼。
正在闭目待死之时,他的眼睑忽然一紧,却是将扒开他的了眼皮,张眼时,只见智和那名阻止他自刎的黑衣男子已站在了面前。
智冰冷的眼神扫了耶律灵风几眼,伸手就往他怀中掏去,仔细一摸后搜出了那只装有半日春秋的瓷瓶,智往瓷瓶中一,又向身边的曲古问道:“他给我二哥吃的是不是这种药?”
“就是它,正是这红色药丸!”曲古立即点头:“他娘的!就是这半日春秋害死了错王!”
“四哥,给这畜生吃一颗,让他也尝尝二哥受的苦!”将,飞,猛三人异口同声的大叫。
“那可太便宜他了!”智怨毒的瞪着杀兄仇人,“耶律灵风,你够毒,我却要比你更毒!”
“胜者侯败者诛,兵家陈而已。”死在临头,耶律灵风反而镇定下来,尤自冷笑,“擅谋者死于谋略,我也算死得其所,动手吧!”
“你的报应会很快,但你不会很快死!”智一指身边的刀郎,冷森森道:“耶律灵风,你仔细了,这是刀郎,他曾活活剐死过一百多人,你俩好好亲近一下!”
刀郎站在耶律灵风身旁,象待宰猪羊似的上下打量着他,低声问:“智王,是剐是剁?”
“挖眼,削鼻,刺耳,割舌,黥面,最后再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别让他昏过去,要让他清醒着受这番苦,等你动完手再把他绑在马背上,赶回上京,把这堆烂肉还给拓拔战!”
猛急叫道:“四哥,为什么不把他脑袋切下来拜祭二哥,别放他回去!”
智摇头道:“二哥受了六个时辰的苦,那他的仇人就要受更大的痛苦,从这里回上京城最快也要五六天,就让他被这全身的痛苦一路折磨着逃回京城!刀郎,你出刀时留点余地,务必要让他能活着撑到上京城!”
“好!痛快!刀郎,千万别让他咽气!”猛这才满意,拖过一具黑甲骑军的尸首坐了上去,瞪大眼等着刀郎施刑,猛本非生性残忍之人,但目睹二哥的惨死,已使他对耶律灵风恨之入骨。
耶律灵风却也硬气,一开始听到自己将要受到的刑罚,他也惊得全身发颤,可当他到那些满脸凄惶的被俘部下时,他忽然一横心,挺起胸,向部下大喊道:“黑甲——不败!”
“死到临头还嘴硬!”将抢上一步,一个耳光扇在耶律灵风脸上,“那么硬气,将爷就先给你来道小菜!”他接过刀郎的锯齿刀,极快的在耶律灵风的左腿上割下了一大片肉,不等耶律灵风呼痛,将就把这块肉塞进了他口中,堵住了他的叫声。
将恶狠狠道:“耶律灵风,你听着,我二哥吞下你的毒药后全身剧痛,可为了不让我们这几个弟弟难受,他一直都忍着全身痛楚,至死都没有呻吟一声,所以你也别让我们听见你的惨叫!”
耶律灵风痛得冷汗直流,却一声都叫不出口,只能着刀郎手中的锯齿刀慢慢逼近,
这时,窟哥成贤已把四十几名俘虏押到了受刑的耶律灵风面前,这些人见主将正被一名满脸杀气的黑衣男子施刑,用一柄锋利的锯齿刀将耶律灵风削鼻挖眼,挑筋切肉,都被吓得魂不附体,更的自己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全都哀怜的向了智。
片刻后,刀郎已施刑完毕,耶律灵风早被他割得血肉模糊,伏在低上不停抽搐,全身上下找不出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却又是神智清醒的受完了这全身的折磨。
智一边命人把他绑在马背上,一边走到面无人色的俘虏面前,沉声道:“你们这五十条狗命我暂且不要,立刻带着你们的将军滚回上京,记得转告拓拔战,我的反噬会很凶狠!”
这些俘虏一听智肯放过他们,顿时又惊又喜,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窟哥成贤给他们松绑后,又命部下牵过几十匹马还给了他们,这些黑甲骑军拥着奄奄一息的耶律灵风,连头都不敢回的逃出了城外。
猛望着这些怆惶而逃的俘虏,疑惑道:“四哥,你放的人明明不到五十个,就算加上半死不活的耶律灵风也只有四十六个,还有四个上哪儿去了?”
“还有四个是我,六弟,刀郎,夏侯战。”智招手叫过几个弟弟,“六弟,我们立刻扮成黑甲骑军的涅,跟在这些败军之后,尾随着他们混进上京城。”
将听了一楞:“四哥,你要去上京?你是我们的军师,不能离开幽州,要是拓拔战又派兵过来怎么办?再说就你们四个人去太危险了!”
智摇头道:“这几日里拓拔战不会再派兵来犯,五弟,你和小七留守幽州城,有事就和张砺商议着做,他是个精明内敛的人,必可助你们守住城池。二哥的后事就由你们来料理,记住,这几日里要让小妹和闵姑娘日夜陪着二嫂,千万别让二嫂有轻生之念,否则我们再也无颜告拜二哥的在天之灵,知道吗?”
将与猛二人点头答应,猛又问:“四哥你为什么突然要去上京城?”
“我要去见一见林幽月,还要再杀几个人。我说过,我的反噬会很凶狠!”智见两个弟弟一脸的担忧,放缓了神情安慰道:“弟弟们别的,只要我们四人夹在这些败军中混入上京城,必不会被守城叛军出破绽,等我们入城后就会躲入林幽月的惕隐府,而且我们四人只在上京城留一个晚上,一办完事就立刻回来。”
将的道:“四哥,要是等你们入城后,拓拔战忽然发现少了四人,那他一定会大起疑心,说不定还会派人搜查全城┉”
“那就正中我的下怀!如果拓拔战搜的是民居官邸,那就会惹来民心不安,百姓抱怨,如果他搜自己的军营,那就会让他的部下都得知他们两次惨败之事,使军心浮躁涣散,放心吧,这个暗亏拓拔战吃定了,他不敢声张。”
几兄弟说话之际,夏侯战已抱着几件黑甲骑军的盔甲跑了过来,他本就是护龙七王的心腹部下,和这几兄弟一起逃出上京城后,更是倍受信任重用,如今已成了智的得力臂膀。
将为他们四人牵过坐骑,又对智道:“四哥,三哥现在一定潜伏在上京城里,他一个人在那里太危险,如果你们能找到他,一定要让他回来!”
“只要我见到三哥,必会让他和我们一起回幽州,五弟,这里的事你要多担待点。”错已逝世,无又不在,智便成了这几兄弟中的长兄,言语中也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关心,“小七年幼天真,经历了这连番惨变后难免会心性大变,你抽空多陪陪他,别让他太过伤心,还有…好好照顾二嫂,二哥已去,我们不能让他在天之灵不安。”
“二嫂她…一步都不肯离开新房。”提及二嫂燕若霞,将这杀性极重的硬汉也不禁唏嘘,“四哥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七和二嫂的。”他答应着回头去猛,却见猛已拉住了飞,正在六哥耳旁小声说着什么,飞先是一怔,随即微笑道:“好,我去帮你拿回来,你可要乖乖的留在这里,别给五哥添乱子!”
几兄弟互相嘱咐完后,智便要出城,忽听一旁打扫战场的军士中响起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几兄弟顺着哭声一,只见一排战死的辽军尸身旁,几名军士正在抚尸痛哭,智叹了口气,叫过窟哥成贤问道:“这一战,我军伤亡如何?”
“这一仗我军打得漂亮至极,只折损了一百多名兄弟。”窟哥成贤早清出伤亡人数,见智神色不豫,缓缓道:“一些折算,在所难免,歼敌两万,这样的战果可算大胜。”
“阵亡军士中有一些是公主新选出的亲军的家人吧?”智低声问将。
“是。”将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他每日都在军营操练,耶律明凰要的五千亲军也是由他亲自挑选,自然记得清楚,听那几名军士哭得凄凉,他心下感触,走过去安慰那几名军士。
那几名军士痛哭了一阵,见将走近,忙拭去泪水,神色悲愤的围着将,大声的说着什么,似是在向将请战,将迟疑着不吭声,那些军士激动难抑,言语中甚至开始骂骂咧咧,十二龙骑忙上去呵斥,素来脾气暴躁的将却未动怒,反好言开解着那几名军士,
窟哥成贤听了几句,叹气道,“今日公主命这五千亲军在城上观战,说让他们积些实战经验,却目睹父兄战死,确是惨事,也难怪他们激动…”
“是深仇啊!”智神色阴郁的道:“可惜,却是人为!”
“什么?”窟哥成贤未听清楚,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智转过身去,低声道:“我去上京的日子,好好辅助张砺和将王守城,其余的事情,不必理会,也不必知道。”
“是!”窟哥成贤察觉出智语中的郑重,不再多问,智亦不耽搁,招手示意飞,刀郎,夏侯战几人起程,一行四人挥马加鞭,尾随着前方的几十名败军往上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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