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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死吧!”老汉也不多话,一抬臂,直接一刀砍向苏克胡,但他刀取的不是苏克胡的要害,而是直奔苏克胡手中刀。【文字首发书】
苏克胡急举刀相架,这老汉一出手,他就知道此人肯定也是名久经沙场的老军,所以面对他这已成强弩之末的敌手,出手不急求胜,而是要和他拼刀斗力,耗去他最后的体力。
老汉不但经验丰富,力气也是极大,连续几刀对砍,苏克胡已是臂膀酸麻,和他肩背相靠的两名老兵忙侧身转向,想助他拼刀。
“不要…”苏克胡急喊阻止已是不及,两名老兵才一动,四面围拢的黑衣人已一起出手,几十柄利刃分从四方搠至,两名老兵无处躲闪,顿时被乱刀砍死,连苏克胡背后都被接连重砍了数刀。
“卑鄙!”苏克胡用尽最后的力气,瞪着老汉大骂。
“你们这等反贼,就该死在最卑鄙的暗杀之下。”老汉冷笑,一扬手,挥刀斩下了苏克胡的首级,“也不配全尸而死!”
“把他们的首级都剁下来!”老汉向部下挥手喝令,随即,往四面去,似在寻找什么。
一名面目森冷的黑衣人见老汉神色异样,低声问:“统领,您找什么?”
老汉默然不语,却大步走到最先毙命的摩里尸首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忽然拔出他咽喉中那根箭矢,递给了那名面目森冷的黑衣人。
黑衣人向那箭矢了一眼,先是一怔,“这不是我们的箭矢,这是支弩箭。”随即神色大变,“刚才林子里还藏有别的刺客!怎么可能?”
黑衣人急转头去密林:“我们已在林中埋伏有两个时辰,而且设伏前也早仔细勘察,林中并无一人!”
“因为这刺客比我们先到一步。”老汉又取过弩箭,细细端详,“我们在设伏前是详察了密林,可这世上有些人物,就是有这出神入化的本事来躲过我们自认细密的搜查,譬如这刺客。”老汉把弩箭在黑衣人眼前一摊,“你这弩箭,锋长刃尖,远比比寻常弩箭细短,却能穿林贯喉,说明刺客手上那柄弩机簧急劲,射程极远,我想,刺客一直埋伏在我们身后,也一直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好厉害的眼力和准头!”黑衣人还在盯着密林,又小心的挡在老汉身后,生怕林中这位诡异可怕刺客会偷袭老汉,同时示意部下入林。
“不用了,兰亭,在我们冲出林时,此人已走远,他料定黑甲必死,所以不会逗留,高明的刺客讲究的就是这一击即走。”老汉把弩箭收入怀中,又道:“这刺客出手一击,正是算准了我要下令放箭的一瞬之前,非常厉害,若非我听出箭矢声有异,根本不会觉出他的存在。”
黑衣人兰亭惊疑不定:“他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用意?”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他的立场,是友非敌。”老汉淡淡一笑:“我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我想他到我在这儿设伏,他的震惊不会比我们少,想来他也不好意思跟我这老东西说上两句,干脆就不辞而别了。”
“这人到底是谁?”兰亭心惊:“王爷,您知道他是谁了?”
“敢跟黑甲为敌的,除了护龙七王,还有谁?”老汉皱皱眉,“兰亭,老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王爷,喊我一声统领即可!”
“是!”兰亭应声,却又问:“护龙七王中除了已战死的忠,错,无三人,其他四个不是都在幽州备战吗?”
“我一直不信无真的死了,所以,这刺客一定就是无,无中生有乾坤漏的无,一个名字都叫无的人,又怎会轻易死去?大战在即,许多似已亡故的人都已复活,拓拔战那边有黑甲集结,护龙七王里的无自然也要重现人世,不出奇啊!”
老汉微笑:“真正奇怪的,应该是我这老东西死而复生,不管是拓拔战,还是护龙七王,都绝想不到在这将至的大战中,还有我的登场!”
“统领,我们这就去幽州投奔公主吗?”兰亭又问:“我们手中只有两千人,我担心入了幽州,也不能给公主多少臂助。”
“幽州当然要去,可我们要藏在暗处,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存在,两千人不算强援,却能做一路奇兵,我们暗中给拓拔战一次重击的时候,真想这厮的表情是何等惊讶!”老汉长笑几声,忽然转头,“兰亭,你兄长死在护龙七王手中,说起来,你与护龙七王也是血海深仇,可老夫希望,你能忘了这段仇恨,若此恨不消,可以把帐记在老夫身上。”
“大人放心,我不会恨护龙七王。”兰亭躬身:“这一次,我只想和大人并肩而战,直至身死!”
“很好。”老汉点头,“能记得这一点就好,这一次,我们就是要把命送在幽州城下的!”
百名黑甲的人头都被剁下,随意的扔于四处,那面曾被摩里小心护持的黑甲战旗也被砍成数截,扔在了尸堆旁,“就让拓拔战好好头痛一阵,是谁有胆在这上京之外拔了他的虎须!”老汉长笑数声,和收拾停当的黑衣人又一次隐没入林。
上京,皇宫,御书房,无论坐在这房内的人是耶律德光还是拓拔战,便是国都更易,这御书房总是不失清静,但在今日,这中枢重地的御书房外却人声鼎沸,书房门豁然大开,一名又一名归隐多年的黑甲老将高声大笑着入内,连御书房所处的花园也是黑甲遍立。
“,破军星图成欢图老将!他不但是建制我们黑甲骑军的老将,也辽国资历最老的宿将,连战王当年都受过他的提点!”
“图将军冲我笑了,还向我点头!”一名黑甲激动得大叫。
能见这些已成传奇的将星名宿,当值守卫的黑甲军又惊又喜的指着每一名走进御书房的黑甲老将。若在平时,这算是违背军纪,早被统领们拉出去责罚,可在今日,领军的统领们哪有心思去勒令部下,也都兴奋不已的围在一起,向这些黑甲老将们大声致敬,争着说上一两句话。
传奇之人,便是要被人景仰。
“艳甲飞将!我到了,是艳甲飞将修罗枪!咦?秋将军长得那么俊秀,还这么年轻,顶多才三十几岁,他不是已经成名很久了吗?”
“笨蛋!秋将军少年成名,十五岁就被拜为上将,当然年轻了!我们黑甲一部多的是少年就成名的英雄,虎子将军成为上将时才九岁!”
“巨灵将军骨扎力!他好魁伟的个子,跟朗昆将军不相上下!”
“他们俩从前都是主公的近卫,有这二位门神中,千军万马都休想伤主公分毫!”
“,来了对孪生兄弟,是攻守兼备两头蛇霍合雒,霍合锍将军!他们的双杀阵是天下一绝!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夜鹰巫廛将军,哇!十位战千军都到齐了!”
与花园里的喧哗相仿,御书房内也是热闹非凡,这些归隐多年的老将一经见面,三两句就闹成了一片,一队队黑甲军穿梭而进,忙着给这些老将们端茶水,上点心,其实是借着机会进来和这些传奇名将搭话。
“夜将军,这都是皇宫里最精细的小吃,还有这茶,也是最上等的名茶,连主公都舍不得多吃,您还要几斤!”能和这些名将面对面,听着他们故事长大的黑甲军都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真把这几斤茶都泡杯子里,成心要熏倒我啊?”一身黑墨长袍的夜鹰巫廛哭笑不得的着还没喝上一口,就提着茶壶等着给他续水的几名亲卫,他性子虽冷,但在自家军甲的后辈面前,也端不起半点架子。
“不吃了,一个时辰不到都被你们招待六七顿了!”密杀营刺客冷火寒也苦笑着推开面前的食盘,他本以为自己这以暗杀成名的刺客多少会让人畏惧,谁想从进皇宫一刻,就没消停过军士们的见礼。
“名头太大也不是好事啊!再说一遍给你们几个小子,我是哥哥,边上那个才是弟弟!”霍合雒,霍合锍两兄弟长相酷似,一样的壮硕身躯,一样的虎目虬髯,结果两人就要不厌其烦的向后辈们解释,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还是小秋最有人缘,进门后就被人围得严实,连我想过去打个招呼都挤不进!”图成欢好容易摆脱一群来拜见的军士,大步走到骨扎力面前,“骨扎力,来,让老夫好好!这些年老夫最担心的就是你,就怕你这憨厚性子会吃亏!”
“谢图将军!”骨扎力恭谨的垂首,也上下打量着图成欢,感慨道:“图将军,您见老了!”
“眨眼十几年了,能不老吗?”图成欢呵呵一笑,“你果然还是个憨实性子!刚才小澹台见面就说我返老还童,都能跟他称兄道弟了,他那张油嘴,也是十几年不改!”
“小澹台,喂!你怎么坐那儿?”骨扎力刚想去跟澹台麒烈招呼,一清他坐的位子,急叫道:“快下来,那张位子是…”
“从前是耶律德光的,现在是老大的,是吗?”澹台麒烈翘着二郎腿,大模大样的坐在书房内的主座上,“反正老大还没来,借来坐坐,不成吗?骨扎力,你怎么还是那么中规中矩啊?来,悄悄告诉我,这两年可有艳遇,草原上的姑娘们,喜欢的就是你这板子身段,快说呀,被人糟蹋过了吗?”
骨扎力红着脸不敢接口,和从前一样,他还是最怕和澹台麒烈搭茬。
魔手长弓木砾着澹台麒烈直摇头,“你这也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要是换成旁人坐这主位,早就被人拉下来呵斥了,因为这御书房的主位如同龙椅,从来只有一人可坐,擅坐主位不但大胆犯上,也形同谋逆,但澹台麒烈大摇大摆的坐着,大家只能摇头,因为这九岁拜将的澹台麒烈不管做什么,拓拔战也是只能冲他摇头,试想一个九岁就敢踢翻帅案的人,随便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再让人意外。
也可言,这澹台麒烈乃是拓拔战最信任的部将。
“哎?我们都到齐了,老大怎么还没过来?”澹台麒烈伸长脖子门外:“肯定是被这皇宫的佳丽给拖在温柔乡里还没能起来!可我不记得老大从前好这一口啊?”
“唉!”一早过来相陪的拓拔傲叹气,听人诽谤叔叔,他这当侄子的也只能在一边叹气,在这一屋大将中,他也只能算是后辈,早听说澹台麒烈大胆,今天也算见识到了。
“叔叔前两天都在忙耶律灵风将军的后事,一直没得闲。”拓拔傲陪着小心接口。
“哦,灵风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我们也早去他灵前敬过香了,只是要委屈灵风一下,暂时还不能让他入土为安。”澹台麒烈脸上的坏笑慢慢收下,“等平了幽州,我自会给灵风抬棺下葬。”
秋意浓站起身来,“抬棺的人,算我一个!”耶律灵风与他有恩,而这位艳甲飞将一直做到的,就是这恩怨分明。
“你们都下去吧,我们这些老家伙要谈点事。”图成欢向书房内的军士们挥挥手,虽非下令,但这位宿将一开口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还在使劲往里挤的黑甲军士顿时安静下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告退。
“将军难免百战死,灵风能有主公亲自安排后事,已是大幸。”图成欢向众人道:“护龙七王和我们算得上是国恨家仇,等主公出征,不但灵风折在他们手上,连尽涯,夜尽天,莽成他们几个小子的仇,我们也要一笔笔细算,大家都是打了半辈子的老将,但老夫还是要卖个老告诫诸位,切不可对护龙七王掉以轻心,尤其是智,一万骑军灭七万羌族,换成是老夫,自问也能做到,可固然是以羌族老弱为胁,但智此人布局之毒辣,攻势之紧密,不可不防。”
“连打仗都不忘带着三万多老弱,涂里琛算是位很不错的族长,可这就是他大败的致命处。”澹台麒烈半躺在座椅里,望着屋顶,慢慢道:“智出征前想必也出了这点,如果换成是我,其实只需五千人便能对羌族施以雷霆一击,这种事情,在座的也有好几位能轻易办成,可智却带着一万人出征,别人会以为他一万斗七万是大胆,可我们这些人却能出,智其实是谨慎过头,五千人便能做到的事情要出动一万人?”
澹台麒烈咋咋嘴:“想来想去,智一开始应该还是打算和羌族试着和谈的,所以带足了兵马,想让涂里琛正视他的实力,可惜涂里琛是个粗人,没能分清两边实力的真正悬殊,所以我智这个人哪,说他布局毒辣,攻势紧密,我不否认,不过,他的心肠似乎也并不怎么硬?”
长刀裂空赤风冷冷道:“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多想了,智心肠软又如何?难道我们还会放过他?”
“赤伯唉,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澹台麒烈叹口气,“我想说的是,第一,智灭羌族这事怪异得很,不向耶律明凰那诏书里说的,是智一意孤行,第二,只要智心里还存着这么一星半点的慈悲心肠,那他也就不是无懈可击,就如他一眼透涂里琛的致命处,等到了幽州城下,我想我会找出这小子的致命处!”
“你这小子,就是一肚子的鬼心思!”赤风当然清楚,这个九岁就被拜将的小澹台,拥有的不仅是胆大,虽然他胡闹起来能让袍泽望之头痛,可在战场上,真正头痛的却是虎子将军的阵前之敌。
“小秋,你那美人婆娘呢?怎么不带来给我们瞧瞧?”澹台麒烈说不了几句正经话,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图老爷子这些年一直挂念着骨扎力,可我倒是一直念着你,再老实说一句,我念你那小美人的时候,其实要比念你多得多!”
“你就贫嘴去吧!”秋意浓斜他一眼,他俩并肩作战多年,打出了过命交情,当然明白,澹台麒烈嘴够贫,这些年也肯定是时时记挂着他的爱妻柳银子,但澹台麒烈真正关心的,只会是爱妻的病情。
“银子的病根虽未完全根除,但一副副好药和补品将养了这些年,她的身子已和常人无异。”秋意浓脸上微笑盎然,“小澹台,谢谢你了。”
“没事谢我什么?想借钱啊?”澹台麒烈一脸紧张:“先说好,我这两年开马场是攒了点血汗钱,可都用在老大身上了,连路上的烧饼钱都是从赤伯兜里顺的!”
秋意浓微笑,“我谢的是,这些年里每隔一月,总会如期把一包珍希奇药摆放在我隐居山谷外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你,那我再去谢别人。”
“算了,不用麻烦别人,我不在乎被人谢的,不借钱就好!”澹台麒烈嘿嘿一笑,眨巴眨巴眼睛,又大惊小怪的喊道:“哎,老大怎么还没来啊?我去给灵风上香的时候也没见到他,拓拔小子,老实说,老大这两年到底有没有染上什么恶习?”
“没有”拓拔傲继续叹气,“虎子将军,您不要每句话都让我答得艰难行么?我叔叔前几日忙着丧事,今早才刚过耶律明凰那份诏书,结果被气到了,所以才让我先来陪着几位前辈,他一会儿就过来。”
“老大被气到了?”澹台麒烈笑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好!大快我心!我这两年都窝在马场里,憋得那叫一个辛苦,想着就不公平,凭什么我芳华正茂的年纪就得装死,所以成天就盼着老大能被人气两回,心愿得偿啊!”
拓拔傲还是叹气,黑甲一部人人对叔叔敬若天人,偏就有这么个活宝当面背面都喜欢气叔叔,弄得叔叔每次提及他的名字都要先摇阵头。
拓拔傲刚想委婉点搭话,澹台麒烈忽然淡淡的说了一句,“忘了说一声,那诏书不是耶律明凰写的,没有亲自见到羌族赴死,写不出其中的壮烈,所以那份诏书是智自己写的…”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图成欢第一个问:“小澹台,你说那诏书是智自己写的?”除了拓拔战,图成欢大概是最了解澹台麒烈的人,这人平常最喜欢疯言疯语,狂起来连拓拔战也要摇头,但这只是他的狂放之态,论真正的谋算心机,澹台麒烈一点都不压于慕容连和耶律灵风,这个以狂放掩真性的虎子澹台,其实洞悉人心,非狂言时,一言必中。
大家都极好奇:“为什么智要写下这一篇会对自己最不利的诏书?”
“因为智很喜欢耶律明凰啊!可以为她身败名裂,也可以为她去死,不过呢,我很怀疑智自己还未察觉!否则,他不会使出这种会让自己无法再和耶律明凰在一起的自伤毒计,嗯…也不对…”澹台麒烈偏着头想了想,“或者是,为了心爱之人,其实是可以行下任何事的,死不足惜,更不惧身后骂名!”他晃着腿笑,三十几岁的人,似乎永远也不失少年天真,“喂,都别盯着我啊!这种男欢女爱事,不用问我,问小秋就行,他最知道!”
“就知道和他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被气到!”秋意浓失笑,见大家真向他来,也只好叹气道:“我没小澹台的心思,答不上!”
“你有的也就一副痴心肠!”魔手长弓木砾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他很佩服秋意浓的枪书兵略,却也很不惯秋意浓的儿女情长,木砾总认为,男儿在世,便当报效明君,创不世之业。
当然,在木砾和一干黑甲上将心中,真正的明君只有拓拔战一人。
对木砾这句话,秋意浓只是友善的一笑,十几年袍泽相处,他很了解木砾的心思,但图成欢和冷火寒两人却齐齐瞪向木砾,使木砾乖乖闭上了嘴。
“老大来了!”澹台麒烈又说了一句:“我听出他的脚步声了,十几年了还是个公鸭腿,一步一步的迈,从来也不会心急!”
“这小子嘴忒损!”巫廛一手撑住脑袋,不胜头痛,“都清楚!这才是真正能气到主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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