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言语争锋(1 / 1)

清山变 嵩山坳 1658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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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二十一年,亲王奕访日遇刺,中国不惜以武力威弈也要把事件的始作俑者川村纯义抓来处死,川村纯义迫于无奈,主动之国自首,落得个闹市丢头的下场,因为这一次的事件,中日两国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特别是在得知川村纯义的骨殖运回日本之后,给日本人供奉在东京靖国神社内,供后人瞻仰,中国一次又一次表示不满,但日本人根本不为所动——中国人这种近乎不讲理的做法,也引起了西方各国的不满,英国、法国、美国等国纷纷表示,如何对待死者,是日本人的自由,中国不宜插手。

咸丰皇帝在军机处叫起的时候咆哮几声,就算罢了。而在日本人看来,中国皇帝色厉内荏,只会和日本人发发脾气,面对西洋国家,还是选择了偃旗息鼓。这更增加了日本人,特别是日本军部少壮派对大清的鄙视。

而因为王遇刺事件的影响,中日两国各自撤回驻扎的对方国内的公使、代办、领事,一直到咸丰二十五年,英国人出面,从中调停,才重新开始了彼此交往,新任驻中国的日本公使是大久保利通。以他的大藏卿的身份,原本是不必如此屈尊降贵到中国来担任大使的,但据说大久保本人一再向天皇陛下请求,出于什么原因,中国人不知道,但最后的结果,是派他到达中国北京,担任驻华公使。

大久保来华之后的第一年,日本在长崎成立了番地事务局,这让大久保深觉不妥——他很清楚的知道,在长崎设立这样一个全新机构的用意,长崎距离台湾北部第一重地鸡笼只有630海里,凭最新的日本海军炮舰奈良丸的二十三节最高航速,不用两昼夜即可抵达,有了这样的先进武备和可以快速做出反应的海面舰只,对于西乡从道等海军部的少壮派而言·更加是如虎添翼,不把大清放在眼里了。要是因为盲动而致使两国发生战事,对于两国而言,都将是一场残酷的流血!

因为这样的缘故·大久保找了个借口,返回国内,向天皇述职之外,痛陈事务局必不可留的三条意见,其中的第一条就说,“以现在日本的力量,还不能是大清中国的对手·要是陛下错误的发出了信号,只怕会为军部的人所利用,到时候,引发两国之间的流血冲突,甚至激怒中国,后果堪虞啊!”

但大久保的进辞没有为天皇采纳,并不是他不愿意听对方的话,而是为明治三年的一场纠纷·天皇受尽了委屈,自问这七年来的隐忍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七年来·日本每年都要拿出超过预算财政的两位数以上的比例大兴海军,如今已经拥有了浪速级铁甲舰四艘、扬程级铁甲舰六艘,一级、二级水面舰艇总数不下二十五艘,鱼雷艇若干的庞大舰队;这还仅仅是海面武装,陆上的陆军培训,也卓见成效,难道就不能和中国人拼上一场?

“陛下,战争是到了最后关头才可以动用的国家武力!在此之前,全部是要我等身为政客,与中国政府进行一切必要的商谈。若是轻易动兵的话·还要我等作甚?”

“陛下也没有说要立刻动兵啊?”陆军卿岩仓具视微笑着说道,“公使阁下,您过于忧虑了!”

“不!陆军卿阁下,这绝对不是鄙人的杞人忧天。在我看来,日本如今的形势,比较起明治三年·更加危殆!”

这样危言耸听的话在明治天皇听来非常不爽!他快三十岁了,留着英国式的小胡子,相貌相当不坏,对于内阁重臣,很少有如咸丰皇帝那样,以权势压人的,但这一次,还是忍不住动怒了,“大久保君,难道你认为,在朕这数年卧薪尝胆之下,百姓万众一心,共同为富国强军的目标努力之后,局势反倒更加的危险了?”

“是的,陛下。我这一次从中国东渡回国,途径长崎,拜访事务局,与事务局都督西乡从道中将做静夜长谈。他很爽快的向我说,成立番地事务局的目的,只是在为抑制中国在琉球的利益,为日本争取在东亚崛起,尽最大的心力!陛下,皇国崛起于东亚,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达请陛下参详中国咸丰皇帝,以二十年······”

“不必说了!”明治大怒!若是以旁人比较也还罢了,将咸丰拿来做楷模,让多年来一直为川村纯义事件恼怒的天皇陛下根本听不进去。甚至连朝会的仪制也不顾,一怒绝袂而去。

这在明治登上天皇宝座以来,还是第一次,大久保目瞪口呆,只得灰溜溜的离开千代田的皇宫,转回外务省—日本驻各国公使,都是隶属于外务省的。

马车粼粼,大久保不可抑制的,又想起回东京之前,他特意绕道长崎,和西乡从道的一番对话。

西乡从道是西乡隆盛的弟弟,和胜海舟、嘎本武扬等人一样,都是海●部的成员,但他不及后两者的是,他是陆军出身,对海战一窍不通!好在西乡从道从来不会不懂装懂,一切海军事物都仰仗高明。

这一次成立番地事务局,正是他和大隈重信一体推动并实行的,对于大久保的担心,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甲东兄(大久保号甲东),番地事务局之事,我以为并无不妥。何也?很简单,不论琉球、台湾,还是南州(西乡隆盛)、小五郎生前所提出的征韩论,都是于皇国而言,踏出大海所必须要征服的对手。在我想来,以这样的地方作为试探中国的立场,作为演练皇国海军、陆军武备之力的最佳战场,由蕃地事务局作为总司其成,难道不也是为日后做先期布置的很好的决策吗?”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西乡君,你真的会天真到以为中国人会任由日本把已经给他们夺过去的琉球再重新占回来,还染指朝鲜、台湾?难道你就不担心会引起中国人的武装干预和对抗?”

“中国人是最讲道理的国家,这一点,想必精通汉学的阁下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的。”西乡从道神秘兮兮的一笑。

“那又怎么样?”

“中国的咸丰皇帝曾经说过一句很错的话,您知道是什么吗?”

大久保认真的回忆了一番,“是不是为小田县人在台湾被误杀一事?”

西乡从道心中只觉得钦佩极了!大久保这份强记博闻的功夫,真是殊不多见。自己多年来一直留心此事,如今拿出来询问他,想不到片刻之间,就给他想出来了?“正是如此!这不是中国的其他官员所说,而是中国皇帝口中之言。中国皇帝号称金口玉言,可是的?”

大久保展颜一笑,“是的。”

“那就是了。”西乡从道给他倒上茶水,做了个请用的手势,又说道,“这也算是中国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我想,到了合适的时候,就以中国甘愿放弃台湾土番部落治权,日本将其视为无主之地,出兵侵占,有何不可?”

“西乡兄,你从几时起有这样的想法?台湾是中国人的,你又何尝不知?这样与虎谋皮,危呼殆矣!我敢保证,日本只要出兵攻台·中国海军一定会还击。到时候,你罪莫大焉!”

西乡从道放声大笑!“你怕什么?只要能够进入台湾岛内,造成既成事实,任由中国人怎么说,我们也绝不退兵!至于外部,请英美法等国出面调停一番,不就可以了吗?”

大久保哑口无言,自知和这样的武夫说不进去,只好把主意打到天皇陛下身上,不料回到东京之后,为一句话的出入,竟惹来陛下拂袖而去?这一次的差事,真是砸到家了!

这是上一年的旧事,等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咸丰二十八年,日本明治十年,为了在半年之内,有八十九名日本渔民被杀,超过六十人被送往黑龙江做苦役一事,天皇勃然动怒,在皇宫召集群臣,商讨向中国讨还公道的办法,“······我以为,还是应该要求中国方面按照国际公法,减免所抓捕的我国渔民的罪责——诸位,请不要忽略,被中国人杀掉的国民固然值得惋惜,但他们毕竟违反了中国的法律——甚至可以说,走私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非法的。我们所要和中国进行交涉的,只是是不是值得为走私罪责,就要日本渔民以性命作为代价,来赎还他们的罪衍?”内阁大臣伊藤博文第一个说道。

“这样的事情和中国没有太多交涉的余地!”西乡从道第一个表示反对,“法律是中国的法律,非法进行走私的是日本的渔(商)民,这样的事情中国又怎么会为了皇国的意见,而修改自己的法律?”

他的话得到更多人的赞同,诚然,律法条款的酷烈并不仅仅限于针对日本人,对中国人也是同样,又岂能为了违法者是异国百姓,就网开一面的?得到众人的首肯,他更加掷地有声的说道,“与其我方提出的照会根本不为中国所接纳,不如借中国皇帝曾经说过的,台湾并非中国所属,更是王命不达之地,直接进兵,也好彰显我皇国威风之外,更可以作为踏出列岛的第一步试探!”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西乡君这种一厢情愿的,把皇国带进战争泥潭中的做法!”外务卿寺岛宗则大声咆哮起来,“陛下,西乡君的话是非常危险的!请您不要理会!”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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