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杨乃武案(4)(1 / 1)

清山变 嵩山坳 1625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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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杨乃武案(4)

因为葛小大尸体有异,葛母和冯干娘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加以又知道小白菜不守妇道,和杨乃武有过一番情意,更加心头起疑,到楼上质问,彼此言语不和,当场翻脸。葛母和冯干娘下到楼下,下面的阴阳生、红黑帽、和尚、棺材店的伙计、漆匠都已经等在那里,时辰将至,却不见丧家有什么动静,自然要来问一问。

葛母还在矛盾,她很想打这一场官司,为儿子讨一个清白,却又怕一时没有结果,拖下去的话会受‘讼累’——而讼累是可以倾家荡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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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若是有一个肯息事宁人的,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漫天风雨,奈何葛小大的继父说错了一句话,“这样子糊里糊涂成殓,冤枉带进棺材里,也是对不起死者的。”

这句话惹怒了小白菜的母亲,勃然变色,“报官!报官!”她大声叫嚷着,“倒要看看是哪个冤枉了哪个?亲家母,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女儿谋杀亲夫,该杀该剐自有朝廷王法;明天验出来不是毒死的,是急病死的,你冤枉了我女儿,又怎么说?”

沈媒婆也很厉害,随即答道,“我没有冤枉你女儿,更没有说你女儿谋杀亲夫,事情摆在那里,我儿子死得奇怪,是不是受别是的暗算哪个也不晓得,你倒替我想想,是不是只有报官相验?”

一对亲家当场吵翻了,尸体暂时也不能入殓,沈体仁和妻子商量几句,把众执事打发走,然后立刻找人写状子,黎明时分递了进去。

人命大案,随到随办,职司收发厅的一个门丁叫沈彩泉的立刻挂号摘牌,登了簿子,随即把状子送到上房。刘锡彤看看状子,告状的是沈俞氏,内中说,她的儿子葛品莲十月初七日暴疾而亡,死因不明,而口鼻内有血水与痰涎流出;儿媳葛毕氏素性轻狂,虑有别情,恳求相验,再看看下面的地址,是在城内,那就不必着急,决定中午到场相验。

但刘锡彤做县官多年,经验很是丰富,转念一想,就察觉到不对,这份状子语焉不详,怎么叫‘素性轻狂’?‘虑有别情’又是什么顾虑?这些情况都得先查一查,相验的时候才有话可说。等到陈湖到来,把他叫过来以备顾问,陈湖只看了几个字,精神为之一振,“果然来告了!“

“怎么?你知道这件案子的首尾?”

陈湖不答,看过状子,方始抬头,“老公祖,您知道这葛毕氏是谁?”

“不知道。”

“她是杨乃武的姘头!”陈湖从头到尾把风传在县内的杨乃武与小白菜的事情讲了一遍,如今葛小大暴亡,人人都说是小白菜下毒谋杀亲夫,至于毒物何来?他最后加了一句,“老公祖可以想象得之。”

刘锡彤一面听一面想,想的是《水浒》上的武十回,全部挑帘裁衣的情节,将小白菜比作潘金莲、葛小大比作武大郎、杨乃武比作西门庆,心中又惊又喜,也觉得很奇妙,真人实事竟然和小说所描写的如此吻合?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听了陈湖 的先入之言,更加以深恨杨乃武,刘锡彤还未出发,心中就确定了此事一定是逆伦大案!

到了葛家,先要验尸,去掉尸体的衣服,上身已有青黑色霉斑,肚腹肘腋之间也起了浮皮,还有几处疱疹,手指一按就破,露出紫红色的肌肉,这并不像是中毒而死的样子。可验到头面就不同了。只听名叫沈祥的仵作大声喝道,“七窍流血!”

这一喝,把小白菜吓得魂飞天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周围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都想看个清楚明白,你推我挤,秩序一阵大乱,靠衙役的吆喝斥骂才恢复平静。接下来再验,“指甲青黑色!”

这更是中毒的迹象了,在场的人也更加紧张,而检验的重点自然是在中毒的求证上,简单的解释就是看看所中的是哪一种毒。用一根银针探喉,拔出来看看,淡淡的青黑色。

沈祥看尸体软而不僵,认为是烟毒,但若以此认定的话,葛小大必然是自杀!因为大烟味苦,而且必须大量服用才能致命,不可能是作为自杀的工具的。为此沈彩泉恃宠出面干涉,指责沈祥检验有误,照肚腹上的青黑色疱疹来看,中的是砒霜之毒。

百姓大觉好奇,这可真正是武十回在这余杭县内上演了,而且,连所用的毒物都是一样的?沈祥惹不起沈彩泉,只好含含糊糊的报称,“葛品莲是服毒而死。”

有了这样的结果,刘锡彤自然要当场问案,但问过小白菜家的邻居、亲友,都没有什么可靠的供词,毒物来路更是无从究诘,没办法,只好先把小白菜收押,回县衙再审。

县官问案有三处地方,分别是大堂、二堂和花厅。像这样的逆伦重案,照例是在大堂当众深问,但案情不明,嫌犯也还不明确,更因这其中还涉及有奸情,那就只能在花厅审问了。备下刑具,传齐值堂的书办衙役,把小白菜提了上来。

尽管小白菜披麻戴孝,双眼哭得红肿一团,但只看她的皮肤便知是个美人胚子,此时含冤啜泣,楚楚可怜,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下手谋杀亲夫的。但一想到杨乃武,刘锡彤的心又硬了起来。问过姓名、籍贯、年龄之后,又问道,“你嫁葛品莲多久了?”

“三年。”

“平日夫妇感情如何?”

小白菜想了想,“小妇人不知道。”

“夫妇感情如何会不知道?可见是没有感情了!”刘锡彤说,“你丈夫服毒而死,已经验出来了,毒药是哪里来的?你老实招供,还能为你开脱,倘若以为可以抵赖过去,哼!你没有尝过朝廷的王法,恐怕还不知道滋味!”

这样连说带吓唬,小白菜慌成一团,双眼一闭,脸都扭曲了,这是要痛哭失声的先兆,差役便厉声喝道,“不许哭!”

小白菜的眼泪给吓回去了,“大老爷,他中的什么毒我是实实在在一点都不知道,大老爷说他是中毒身死的,那就一定另外有凶手,请大老爷

替苦主伸冤,把那个凶手找出来!“

刘锡彤大怒,“好一个刁钻的妇人!不但推得干净,还要本县为你缉凶?”他猛拍炕几,越说越生气,“我告诉你,我马上抓凶手给你看,来啊!掌嘴!”

二十个嘴巴打过,小白菜脸颊内外皆肿,但也激起了心中的怒火,越想越恨,待刘锡彤再问,已经横下一条心来,“哪里有什么毒药?”她说,“一定要说有人拿毒药给我,就是刘大少爷刘海升!”

此言一出,无不大惊!刘锡彤更是惊怒焦急!他深知儿子喜欢拈花惹草的坏毛病的,如今小白菜说出‘刘大少爷’的名字,可知彼此必有深交。不过葛品莲被毒死,却可保与儿子绝无关系,否则的话,他早就会找自己来有所表示,绝不容事态演变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这样看起来,小白菜不但刁泼,而且心肠恶毒,真正是最毒妇人心了!

而且,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倘若不能趁现在及时替儿子洗刷干净,一旦牵连进去,灭门县令就要灭自己的家门了!有了这样深刻的警惕,将心一横,决定要动用大刑了!所谓大刑就是拶指(音暂),和夹棍的原理是一样的,不过具体而微,五根七寸长的小圆木根,夹在手上,用力收紧绳子,十指连心,痛彻心扉!用不到三放三收,便凄厉的嚎叫起来,“招!招!”

听她说招,差役便即松手,刘锡彤冷笑道,“谅你不敢不招,说,你的奸夫可是杨乃武?”

一句话出口,花厅中坐着的陈湖和刑名师爷田黄同时皱眉!好在是只有自己二人和县衙中的差役,要是有外面百姓听审的话,这一句话就可能引起公愤!因为依律不准‘指奸’,审这种案子只能问奸夫是谁,不能问某某人是不是你的奸夫,或者你跟某某人有奸情? 刘锡彤的问法,分明是暗示小白菜指认杨乃武是奸夫,这是大清律不准的。

小白菜却想不透这一层,她心里在想,和杨乃武的事情是瞒不过人的,便答一声,“是。”

“那你谋杀亲夫的毒药呢?也是他给你的?哪一天给你的?”

“青天大老爷,实在是没有这回事……。”

刘锡彤勃然大怒,用手使劲拍打炕几,大声喝道,“收!”

小白菜熬刑不过,为求拶指不再上手,唯恐大老爷对她的供词不够圆满,又发脾气,所以像骗子撒谎那样,子虚乌有的事情也编的有枝有叶,生怕他人不相信似的。按照刘锡彤的暗示,供认杨乃武在某月某日给过自己一包药,自己问他是不是砒霜,他不做声,只说,你分几次给他吃下去就是了。

有这一句话,一厅悚然!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刘锡彤等邢书录完了这段口供,又问道,“你前后两个他指的是谁?”

小白菜没有听清他的话,门丁沈祥便出来问清楚些,“葛毕氏,你说十月初五,杨乃武拿砒霜给你,要你给你丈夫吃下去,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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