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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听唐梦琊说了这么多,瞬间明白了很多,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深的连他都有些不敢踏入进去,一个不好可能就会被巨浪打翻,淹死在其中。
但是,唐方还有退路吗?紫玲玎既然下落已经知道了,唐方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对着唐梦琊道:“梦琊,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唐梦琊叹了口气道:“你我之间何须这样生分呢?”
“你既然已经是他人的未婚妻了,那么,就好好地过日子吧。”唐方甚至有些害怕再面对眼前的这个人,逃跑一般,冲了出去。
邬蠹在门外,见到一脸不善的唐方,笑道:“唐方兄弟,你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啊。”
唐方冷哼一声,甚至懒得跟邬蠹打招呼,对着七人众沉声道:“该上路了。”
邬蠹阴恻恻地道:“这番,唐兄弟是自己上路,还是送别人上路呢?”
唐方回过头来,看着邬蠹道:“说不定唐爷我哪天心情好,送了你小子上路也说不定呢?”
邬蠹嘿嘿一笑道:“我与唐方兄弟之间的仇怨早已经是成年旧事了,唐方兄弟何必和小弟为难呢?”
唐方硬生生地道:“那么你和小紫的呢?”
邬蠹笑道:“紫仙子舍不得杀我的。”
唐方扬声道:“邬蠹,我不取你小命,一则看在你在魏家老宅对我和花蔠有恩,二则……希望你好生看照梦琊,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邬蠹苦笑道:“唐方兄弟何必如此说,唐方兄弟你红颜遍布天下,若是各个都让邬某代为照顾,邬某怕是在仔细也照顾不过来啊。”
“你好自为之……”唐方扔下这句话,不再和邬蠹纠缠,心中记挂着紫玲玎,甚至都不再和秦满等人打招呼,飞快的离开了峡谷。
唐梦琊依着门口,目光直到唐方的身形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幽幽的叹了口气。
“唐姑娘倒真是一个真情真意的好人啊。”邬蠹在旁道。
“事已至此,又何必强留不该留的东西呢?”唐梦琊声音哀怨。
邬蠹续道:“唐姑娘就没想过将唐方留在自己的身边,我看得出来,唐方对姑娘还是用情极深的,只要姑娘能够稍微走进唐方,和他坦然相对,未必不能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唐方低语呢喃,“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呢?无非是再次伤害彼此罢了。”
邬蠹凑上去道:“上峰对唐方极为看重,若是唐姑娘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唐方就能更快地倒向我们这边了。”
“够了。”唐梦琊娇喝道,“邬蠹,我门萨与你们军统只是合作,我并不是你的手下,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那是,那是。”邬蠹眼中杀意一闪而没,道,“唐小姐乃是门萨的人,邬蠹自然没有资格在唐小姐面前指手画脚,但是上面对唐方的事情盯得很紧,唐小姐若是误了战事,这件事,邬蠹和唐小姐两颗脑袋加在一起也扛不起吧?”
唐梦琊淡淡地道:“我自有主张。”
“那是最好,就怕唐小姐顾念旧情,关心则乱。”邬蠹阴**。
就在这个时候,秦满已经探头探脑走了过来,看见两人正在商量要事,隔得很远,没敢过来,唐梦琊招手让他过来,道:“秦满,这件事你做得很漂亮。”
邬蠹道:“你们苗人只要能够尽心竭力为党国办事,党国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想要的迁地入籍的事,我会禀明上峰的,不过秦满,苗人彪悍,你能够有此态度固然好,但是你要约束你手下,现在正直国难当头,莫让他们给党国找麻烦。”
秦满点头道:“那是,那是,这个一定一定。”
唐梦琊看了秦满一眼,道:“你现在恨唐方吗?”
秦满摇头道:“唐方对我苗人有再造之恩,我又与他情同手足,就算是我妹妹遭了……也不是他的错,我怎么会恨他呢。”
唐梦琊语带嘲讽道:“也对,苗人中,女人对你们男人来说本来就是如同货物一般,你又怎么会当真紧张你的妹妹。”
秦满嘿然一笑,不敢接话。
唐梦琊对着邬蠹道:“走,去看看王云光那边怎么样了,他要是真死了,当真可惜了。”
邬蠹双手插在袖中,懒懒地道:“王云光那小子命硬得很,哪会那么快死。”
“死自然是不会死的,我只是担心他……”唐梦琊眼中微微有些忧郁,“他性格过于偏激,我怕他……误入歧途啊……”
唐方等人日夜兼程,向着养龙山上狂奔而去,但是时日已久,唐方如何还记得清楚路途,加上唐方心急如焚,为了赶路,遇山过山,遇水过水,根本不考虑到底有路无路,反而陷入了迷途中,即便是唐忆派遣阴灵探路,但是这养龙山阳气极盛,寻常的山魈鬼怪何人敢靠近,唐方关心则乱,几人在荒山野岭中绕了三日,才堪堪找到了去养龙山之路。
但是时辰已经耽搁下来了……
而此时的养龙山上,一个大窑之上,一个童子已经静静地坐了好几天了,此时已经过了烧大器的时光,养龙山上一片宁静,月光照在这个童子的身上,这个童子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来偷来的道袍,跟他的身材极为不称,他眉头紧皱,似乎下了决定猛地站了起来,胸脯刚一挺,又马上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一连几个晚上都是如此。
“娘的,这个整个是要将老子整个放在炭炉上烤啊。”
那个童子嘴里不干不净地,似乎在骂着某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骂完了似乎又不解恨,狠狠地将拳头往地上砸了几下,从旁边一把抓起一壶酒整个往嘴里灌了进去。等到面红耳赤这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刚走几步,似乎像一名即将上沙场一般的老将雄赳赳地走了几步,被一个石子绊倒,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呼地睡着了。
直到日上三杆,才悠悠地醒来,一拍身上的灰土,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已经将唐方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仙人在此徘徊了多日了,为什么不上来呢?”
“仙人……”王仙峤嘴里骂开了,“我正要日你的全家仙人呢!”忽然感觉不对劲,一个翻身起来,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道,“你认识我?”
“世言王家有子,妙手空空,自好夺宝仙人,我说错了吗?”
“你是谁?”王仙峤有些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冷冷道,“这个名号我早就不用了,你是从哪来得知的。”
“判祖座下,李鑫见过多宝仙人。”
“娘的,老子猜的果然不错,你当真是他的人,看来他早就知道我来了?”
李鑫神秘一笑道:“掘地三尺有神仙,不迟不早,来的刚好。”
“掘地三尺有神仙,看来老子这鼻子果然没有闻错了。”
“仙人手上异宝无数,能找到此处,自然不会很难,既然来了,还请仙人上山一叙,有道是故人相聚,甚有意思,小侄也好为仙人端上香茗,以飨来客。”
“不是给老子喝的断头茶吧?”王仙峤喃喃地道。
“哪里,仙人这些年对我们有恩,我等自当将仙人是为上宾。”
王仙峤将李鑫上下看了一个遍,喃喃道:“那小子生性多疑,原本就是一个欺师灭祖的货,怎么会认了你这么一个徒弟?真是奇怪了,不过看上去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和他倒是王八绿豆,对的上眼。”
“我尊恩师为师,但是哪里有福分继承他老人家衣钵,说起来只是我十年前偶来此处,得遇恩师,说起来,最多也只是恩师身边一个端茶倒水的小童罢了。”
“你这小子根骨不佳,料想那老小子也看不上。”王仙峤嘲笑道,“倒是肚子里坏水不少,正和他口味。”
“那是。那是。”李鑫眼中杀机一闪而没,淡淡地道,“仙人乃是百世不出的奇才,我等愚笨之姿自然不能入您老人家法眼了,不过仙人还是请跟我上山,莫让恩师等得太久。”
“来都来了,总不能又灰溜溜回去吧,那不还让唐方他们笑死,我跟你去就去,大不了……大不了……娘的我还真不信他真敢把老子怎样,老子死了他也活不长,走,老子跟你走就是了……”王仙峤嘴里嘟嘟囔囔,但是脚下却没有半分动弹的意思。
“仙人请上山。”李鑫在前引路,王仙峤只得硬着头皮跟上,隔了不久,忽然王仙峤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哇啦哇啦地道:“不行了,不行了脚扭了,今天上山不了了,明天明天再去。”
“不要紧,我背仙人上山就可以。”
王仙峤一个翻身起来,道:“老子走就是了,娘的催什么催。”
隔了不久,王仙峤脸上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兜着肚子道:“不行了,内急,内急,老子要拉屎。等不得了……”说完急匆匆地往山下跑,李鑫拉住了王仙峤的去路,冷冷道:“仙人上去在如厕也不迟。莫让恩师久等了。”
“娘的,唐方小儿,你今趟真的把老子害死了。”王仙峤这下肚子一下子又不疼了,咬紧牙关,跟在李鑫身后,越走心越颤得慌。
终于,一间草庐出现在王仙峤的眼前,王仙峤的腿肚子越哆嗦地厉害,似乎上刑场一般,走一步退三步,走到草庐的门口,忽然王仙峤哇哇大喊起来:“娘的,老子忽然记起来了,老子被窝里面热着鸡汤呢,今天就不进去了,下次再来,下次再来……”说完,如同兔子一般弹了起来,向着山下没命地逃了下去。
李鑫早有准备,在身后一把拽住了王仙峤的衣领,道:“仙人,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王仙峤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李大人,李祖宗,李大神仙,大人有大量,就……就……就当是做件好事,把我当成一个屁一样给放了了吧?”
“仙人来此,必然是有要事,难道仙人回去了,就怕没个交代吗?”
“交代,交代……老子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还回去跟谁交代啊……”王仙峤几乎急的要哭起来,“老子这次是真的怕啊。”
“你来了?”忽然屋中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
王仙峤浑身一震,立马挣脱李鑫的束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扯着喉咙喊道:“小人王仙峤,给判祖老爷爷请安,祝判祖老爷爷你千岁千岁,不对……是万岁万岁,也不对……是十万岁百万岁,千万岁——寿与天齐,永世永昌,天下无敌,称霸宇宙!”
“进来说话。”里面的声音又响起。
王仙峤瞬间变成一只温顺到极点的兔子,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然后靠着门后立正站好,如同一个犯错了小学生一般。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红木棺材,和紫玲玎唐方上次来时候一模一样。
“我没去找你,你居然敢来找我?”
“我这不是心里记挂着判祖爷爷,所以日夜想着,所以不自禁地就找到了您老人家,你说我这双脚怎么就这么奇怪,居然能不听我的使唤,就这么冲着您老人家修身养性的地方就来了……”
“王仙峤,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没变,一点都没变,您老人家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要我往东,我就往东,要我向西,我绝不往东。”
棺木中又响起了声音,道:“王仙峤,论辈分,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堂叔,你年纪辈分均长于我,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
“哪里,哪里,您老人家乃是千年不现的判祖,我王仙峤算个什么东西,跟您老人家提鞋都不配,您老人家在我心中的份量,比我太太太太祖爷的重,我对您老人家可是打心眼里面的尊敬的。”
“你拍唐方的马屁的时候,也是这么肉麻吗?”
王仙峤心里下了一跳,猛地摆手,道:“唐方算个鸟,无非就是赢勾之后我才委曲求全,跟在他身边,替您老人家守着他,其实我的心,可是无时不刻不再判祖您老人家这边的,唐方,您老人家要是去杀他,我明儿就把他的头提过来!”王仙峤说的慷慨悲壮,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棺木里面的声音又响起了:“那你就去。”
“是!”王仙峤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回头道:“判祖,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唐方现在还杀不得,杀不得,留着他可有大用,判祖,你听我跟你细细说来……”
“算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王仙峤面色极为不自然,古怪地笑道,“判祖老人家,您老人家可是越来越幽默了……”
“说,你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其实,其实,其实,就是想来看看您老人家。”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王仙峤鼓足了勇气,轻轻地道,“其实,就是想问您老人家要个人。”
“你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那棺木的声音阴冷地响起,听的王仙峤汗毛直立,“紫玲玎我凭什么给你。”
“那丫头对您老人家没什么好处,留着也是个祸害,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留着干嘛,还不如给小人,小人替你好好处理了……”
“她得罪过我。”
“这个……这个……这个……”王仙峤搜肠刮肚地想着托词,“这个,嗯,这个……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紫玲玎……嗯,判祖大人大量,就把她交给我,我来严刑拷打,嗯,严刑拷打,然后把她卖窑子里面去,嗯,卖了……”
“唐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跑到我这里来要人来了?”
王仙峤吓了一跳,道:“哪里,哪里,我跟唐方一点都不熟,我这次来实在是紫玲玎那小女娃实在太可恨了,我不杀她难泄心头之恨,所以还请判祖成全小人。”
“王仙峤,你这几十年在落洞中,功夫不见长进,但是胆子可真是长进了不少啊。”棺木缓缓传来异动的声音,那口红漆棺盖居然缓缓的移开,一只白骨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没有一丝血肉的骷髅从棺木中坐了起来,双目空荡荡地看着王仙峤。
王仙峤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嘴里哆哆嗦嗦地道:“判祖,判祖……是您老人家,真的是您老人家……”
李鑫如同猫戏耗子一般,看着如同小丑一般在自导自演的王仙峤。
那具骷髅的头颅稍稍转动一下,出嘎嘎的声音,十分难听,上下颚之间不断扣动,出奇怪的声音:“王仙峤,死字,你知道怎么写的吗?我三番两次的提醒你,告戒你,让你知道,你是在替谁在办差,可是……你却让我失望得很啊……”
“小人不敢,小人知罪,判祖饶命,判祖饶命……”王仙峤叩头如捣蒜,吓得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