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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若飞离开京城后,舒绿一度陷入了沮丧之中。
她为自己那天对牧若飞的恶劣态度感到懊恼不已。直到牧若飞走后,她才渐渐想通了,牧若飞那天为何会露出那种难受的表情。
他希望得到的是鼓励而不是质疑,并且深信她会赞同他的决定。
而她……却让他失望了。
“对不起……”
午夜失眠时,舒绿在黑暗中回忆起牧若飞伤痛的眼神,心里的愧疚便如翻江倒海般阵阵涌上来。
她曾以为自己没有错的。要不是关心化,她犯得着这么着急上火嘛!可她却不曾认真考虑过,他真正需要的关心是什么。
一直以来,牧若飞在舒绿心中,只是一个心地单纯、为人豪爽的贵族少年。她也觉得他人不错,却没有想过去了解他内心与追求。
他是一只想耍在振翅翱翔的雄鹰,她却只看到了他尖锐桀骜的利爪,而没有正视过他对天空的渴望……
“你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到他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亲口对他说“抱歉”。
虽然她自己心情也不是很好,可是生怕游王妃老是牵挂着牧若飞会伤了身子,舒绿还是常常找些理由过去看望她。
起初那些日子,游王妃的确很难捱。有舒绿常过来陪自己说说话,解解闷,游王妃的郁结总算稍稍缓解了一些。舒绿还对游王妃说,不要让牧若飞在外打仗还为家里分心,她必须好好保重身体这样牧若飞回来的时候才不会太过自责。
“对对你说得有道理。唉,飞儿也是为了我们牧家才会去冒这个险,我这当母亲的,总不能比孩子还不懂事。”游王妃也觉得舒绿说得有道理,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牧若飞听从了舒绿的劝告在离开家以前好好的跟文母沟通过好几次,让父母明白自己的许多想法。直到这时,牧王爷才真正发现,他的长子一果然是留着最纯正的牧家人的热血。
这让牧王爷都忍不住汗颜。都是自己没用,才会让十六岁的儿子过早的扛起了振兴家族的重任。在自责之余,牧王爷也为儿子的志气感到深深的自豪。
大粱开国以来的世家,能保留到现在的只有当初的一半。要使得家族长盛不衰终究还是要靠子孙争气!而在这京城里,和牧若飞一样有志气的世家子能有几人?
牧王爷欣慰之下,也反过来劝妻子不必过分担忧,说军中将领士兵何其多他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新人,绝不会被派到前线去的。
连丈夫也来开解自己,游王妃自然也更宽慰了些。
七月初一那日,游王妃让舒绿陪她去普化寺上香,给牧若飞祈福。
舒绿当然一口答应下来她也好久没有到寺里去上香了。常听人说普化寺的玉簪huā是一绝,而七月初又正是玉簪huā盛放的时候,去寺里赏赏huā也蛮惬意的。
不管俗务再多,舒绿爱调香、品香的习惯依然没有丢下。每隔几日,她总要亲手调制一些新香。也并非每一款新香都很成功,不过常常练手才能让自己的艺业不断进步。
欧阳家那边的诸多前期收购工作,已经在欧阳婉的安排下悄无声息地展开了。等到时机更成熟一些舒绿自会出手推一把。而新奇的香品,也是其中不可缺少的内容。
对于调香师而言,灵感是非常重要的。到寺里赏huā,说不定能得到些新的灵感呢。
到了普化寺舒绿才发现这间本来就香火鼎盛的大寺庙似乎比原来又多了好几倍的香客。
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京城内外这么多民夫民勇被征调入伍,还有原来京营的一些兵卒和朝廷中众多的将领都一起到西南战场上去了,家眷们过来为他们祈福求平安那是肯定的。
幸好她跟着游王妃过来,并不需要在向公众开放的前院里挤着上香,而直接到了专门招待京中贵人的中院。这里的大殿也不冷清,许多衣着贵气的女眷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默默祈祷着。
然而香客虽是不少,这中院里却始终保持着静谧肃穆的气氛,让人无形中感到了一种静静的禅意。舒绿扶着游王妃步上大殿前的台阶,一朵洁白的玉簪huā突然被一阵微风吹到她的肩上。
她将那huā瓣从肩上取下,笑道:“娘娘你闻,这huā儿好香。”
游王妃也淡淡地笑了,说:“以前娄做女孩儿的时候,每到七夕女儿节,总要自个做了玉簪huā球插在头上,和小姐妹们去湖里放水灯……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咱们江南的女儿节,真是最最热闹的。”
舒绿难得见游王妃有说往事的兴致,故意引着她再说些以前的趣事。游王妃出身大富之家,江南富家生活之奢华精致,远不是京城这边能比的。她随便拿几件小事出来说说,都让舒绿大开眼界。
两人低低絮语间走到佛像前,游王妃的大丫鬟丰露忙从旁边的僧人手中取过新燃的线香,让两人上香祈福。
舒绿轻提裙摆,在蒲团上跪拜下来,举起线香朝佛祖深深拜了三拜。
“佛祖啊佛祖……”
她好像从来没有真心求过佛,但此时此刻,她脑子却再无杂念,只想着一求佛祖保估牧若飞平平安安,仗一打完就赶紧回来…
两人祈福完毕,被各自的丫鬟扶起身来,周围便开始有熟悉的女眷靠过来打招呼了。
到了这时候,许多人也都知道出舒绿是哪家的千金了。她出来社交的机会虽然不多,可是进京以来就多次获准入宫,又时常跟在游王妃身边走动,与游王妃交好的人家大多都认得她。
因此也渐渐有传闻说,游王妃一直不松口牧若飞的亲事,对来向她明示暗示想联姻的人家总是打个哈哈混过去,是因为她相中了这信安王府的凌家千金。
只是也有人很不服气,说那凌家小姑娘父族单薄,哪里配得上牧世子?就连信安王府的庶出女儿,都比她尊贵些吧?说不定人家游王妃只是出于热忱,想替故去的福慧郡主多照料照料她罢了。
传闻真真假假,最后也没个定论。结果现在牧若飞一下子跑到前线去了,想和牧家结亲的人又全都没了动静。
万一这边刚定亲,那边牧若飞就出了事,那岂不是亏大了?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舒绿静立一旁,听游王妃和众人寒暄,并不会仗着游王妃的宠爱胡乱插嘴。只有在别人问到她家里的事情时,才会回答说“外祖父大人身子很好,劳您挂心”之类的客气话。
她的得体有礼也赢得了众人一定的好感,觉得不愧是王府里教养出来的姑娘,就是父亲家里差些,修养却还是很好的。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轻声说了一句:“哎呀,明德长公主也来了。”“哦?”
刚和人在聊着些闲话的游王妃忙也朝殿门外望去,随即笑道:“诸位,咱们过去和长公主打个招呼吧。”明德长公主?
舒绿迅速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是了,听岑嬷嬷说过,这位长公主虽然深居简出,却是今上最敬爱的姐姐。
当今皇上兴耀帝生母虽然卑微,可他却是一出生就记在先帝的宠妃乔妃名下。乔妃死后,兴耀帝被抱到无子的容才人宫里养弃。当时一同养在容才人宫里的,就是这位明德长公主。
明德长公主生母份位比乔妃更高,乃是先帝第一位贵妃焦氏,可惜焦氏生下她以后却因血崩而死。明德长公主比兴耀帝足足大了六岁,但却出嫁得很晚,十八岁才尚了驸马。所以她与兴耀帝在容才人宫里,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很深厚的,直如亲姐弟一般。
大粱公主尚驸马后,会在宫外建公主府,夫妻二人共同居住。并且大粱的驸马,一样可以在朝中为官,但是不成名的规定是驸马不能在要害部门任职,只能担任一些清贵的职位,比如从事一些协管宗室礼仪之类的工作。
明德长公主的驸马,曾是名震一时的才子。明德长公主嫁与驸马后,琴瑟和谐,也生育过一个女儿,遗憾的是这女儿一岁的时候就天折了。
自那以后,明德长公主就有些精神不振。成婚不到五年,那位曾在文坛上惊艳一时的驸马也突然病重去世,使得才二十多岁的明德长公主也随之病倒,差点就跟着去了。
这些年来,明德长公主几乎成了半隐居似的人物,除了每年不得不进宫拜贺的那几次大节日以外,她是根本不出门见人的。先帝女儿不少,对这个从小就见面不多的女儿也不大记得起来,所以她的公主府上也没什么访客。兴耀帝却时时去看望她,她也只和这个弟弟亲近。
所以兴耀帝一即位,明德长公主府上就开始热闹起来了。但来趋炎附势的人虽然不少,长公主肯见的却是不多,愿意接下礼物都算是很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