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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段少君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梅道长心惊肉跳，越到后面，越是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重要的是，段少君那丝丝如扣的分析，让梅道长不得不承认段少君说的极有道理。

梅道长连念了好几声无量天尊，看了一眼支愣着耳朵偷听这边对答的李幼雯，强打起了精神朝着段少君道：“段公子，你的分析的确有几分道理，不过，你是不是把事情也想得太坏了……”

“想象得太坏？”段少君好奇地打量了梅道长一眼，很没好气地冷笑道：“我这已经是很努力地把陈皇后还有赵林甫往有节操有底线的地方去考虑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还有比你方才所说的更坏的结果？”这话不是梅道长说的，而是已经偷听了半天，面沉如水的李幼雯的话。或许是事情已经坏到了极点，反倒让李幼雯重新冷静了下来，只不过，现在的平静底下，谁也不知道到底蕴藏了多少的涛天怒意。

段少君没有理会梅道长频频使来的眼色，平静地看着李幼雯，轻轻地点了点头。梅道长气得眼珠子都差点鼓起了，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走到了李幼雯身边坐下。

“过来坐下吧，把你所能够想象到的最坏的结果告诉本帅。”李幼雯的表情恢复了沉静，当自称本帅时，仿佛那位在沙场之上杀伐果敢的左羽林卫大将军又出现了。

能够在这样心情激荡的情况之下，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收束心神冷静下来，真不愧是左羽林卫数万精锐的统帅，能够百战百胜，自然不是靠蛮力打出来的，冷静的分析还有果断的处置也是极有必要的天赋。

“最坏的打算就是，赵林甫欲效前朝之事。”段少君坐到了李幼雯的对面，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幼雯，确定她并非是强自镇定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了一句令梅道长惊跳起来，令绣娘两眼瞪圆的话来。

“大胆！”绣娘脸色发白地按着腰间刀柄厉声低喝道。“段长史你此言是何居心？！”

“够了！梅姨，你也坐下吧……”李幼雯在段少君吐露出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双眼陡然一眯，渐渐地又恢复了正常，看着那坦然面对自己的段少君，李幼雯很清楚，段少君绝非是在故意吓唬自己。

仔细想来，前朝立国之初，正值天下纷乱之机，华夏四分五裂，诸雄并起之时，而前朝天子，当时也不过是其中一雄之宰相。而当时，天子暴病而亡，太子不过三岁，太后正好是前朝开国天子之女。

身为国丈的宰相，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扶助自己外孙最大的臂助，而正是这位国丈宰相协天子以令诸侯，将朝中所有反对自己的人一一清除之后，又弄出了一个什么鬼的禅让，让那不满七岁的小外孙把江山让给了自己，然后在登基为帝的当年，就毒杀了这位尚不谙世事的外孙。

虽然现如今，大唐并非处于纷乱之世，而是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政府，但问题在于，天子对于赵林甫的放纵与信任，已然让喜欢玩弄权柄的赵林甫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人。

而天子当年兴兵清君侧之后，不再赋予皇族子弟兵权，将天下兵权尽聚于自己一人之手。就算是自己就藩的那些嫡子，每个人身边的护卫王府亲兵拢到一块也不会超过一千名，哪像天子当年还在当王爷的时候，可以统兵数万，指南打北，东征西讨。

兵权尽在天子手中，如今天子病重，那么，兵权在哪呢？自然就会落在皇后的手上，而陈皇后不过是一个擅长宫斗的女人而已，哪有什么能力，自然就会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得力强助，自己的战友，助力自己登上皇后之位的赵林甫，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而这样一来，赵林甫的权柄，怕是丝毫不亚于前朝开国皇帝当初。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谁又能保证那赵林甫不会生出前朝皇帝的野心来？

要知道，赵林甫早已经勾结了那些边镇将领，把手伸入了军方，而李幼雯之所以遭难，还不就是赵林甫指使那些边镇将领合谋干的。

“还真有这样的可能性……”想通了此关节后，李幼雯也不由得心中越发地冰冷。因为段少君的分析，很有可能会真的变成现实。

“如果真的会向着这样的方向发展，那本帅更应该回京才是。”李幼雯站起了身来，在后帐之内缓缓踱步良久，目光落在了段少君的身上说道。

“错，若真的出现那样的场面，殿下您回京师，那绝对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段少君伤脑筋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喝道。“难道殿下你还不明白赵林甫为何会想着要冒着被人识破的危险取你的性命吗？”

“嗯？难道你是说，之前的事，跟现如今的局面有关联不成？”这下子梅道长也听出味道来了，表情显得极度震惊地道。

“那我请问二位，你们还能够有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赵林甫要致殿下于死地的动机？”段少君摊开了双手，现在都已经解释到了这份上，段少君也懒得在隐隐藏藏的了。

“殿下跟赵林甫之间的恩怨可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很多年了，而殿下来到了这云州，也差不多有五年的光景了，既然他早已经把手伸进了边镇军中，为何早不设法置殿下于死地，反倒在殿下已经荡平了云州之后，才想着要殿下的性命？”

“而且，赵林甫此人老谋深算，如今殿下统大军大外，又非在朝中，对其掌控朝堂可是比之殿下在朝之时，更难阻挠其行径。为何殿下在京之时，他没有这么做，反而选择在这个时候去做？”

连着两个问题，让李幼雯不得不紧锁起了眉头苦苦思索。

“还有一个问题，为何赵林甫不结交那些成年的皇子，反倒是对于助推陈贵妃为后如此上心？”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将梅道长给砸得晕头转向，却也把苦苦思索的李幼雯给砸醒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赵林甫早已经有了不臣之心？”

“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他赵林甫又何必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想要致你于死地？”段少君看着英姿勃发的李幼雯，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之前，我只是觉得奇怪，可是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拢到了一块想之后，这才明白赵林甫的想法。”

这是实话，段少君也是方才自己仔细地回味了赵林甫的所作所为，再结合如今天子昏迷不醒重病缠身的事情之后，这才愕然惊觉，赵林甫这厮怕是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做一个权臣或者是权相，说不定已经在正走在效法前朝开国的道路上。

“段公子，那贫道有一处不解，为何赵林甫非要致殿下于死地？殿下如今远离朝堂，没办法阻扰其野心，不正好合了赵贼的心意吗？”梅道长揉了揉眉心，朝着段少君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很简单，因为殿下是诸多皇族之中，唯一统领兵权的，而且，殿下跟赵林甫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段少君轻叹了一声，沉声言道。

“不错，兵权，本帅手掌数万左羽林卫精锐，他赵林甫若想要取唐而代之，就必须得先过本帅这一关。”李幼雯一脸恍然地道。

“所以，殿下你无论如何，切切不可离开左羽林卫，离开云州一步，只要你在，赵林甫就肯定不会妄动，至少他在没有彻底掌握京师诸卫之前，他是不敢妄动的。”段少君点了点头说道。

“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的清除那些效忠于朝庭的忠臣和将士？”李幼雯眉头紧紧地皱着，目光落在了段少君的脸上，满是期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