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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结束!!”
司仪大喊了一句,全场肃然。林作岩就着一旁的富贵门主位坐了下来,戎沁心被强硬安排在了他身旁,位置极为显赫。由于是主位,身后围站着诸多跟随的黑衣侍从,戎沁心忙把脑袋埋下,生怕被洛舟给发现了。
旁边的林作岩坐位更是华贵,并且比她的稍稍突出一些,显示他东道主的地位。完美的后侧脸不偏不移,令她猜不出他此刻的心境。转而沁心又抬回头,望着身边伫立的一位肃默男子,硬着身板挺站着,鼻梁上端正的架着一副黑色墨镜。
“这位大哥……”
沁心扯了扯他的衣袖,男子先是一顿,即而低头一看。戎沁心可怜巴巴的又拽着他的西装下摆,轻声道:“这位大哥,你能不能把你的墨镜借给我啊……?”
她柔声若水,却引来了林作岩的阴兀眼神,微微侧了侧脸,瞅见女子娇弱乞求的模样,他分外不爽。
“这个……”男子本是想答应,但却愕然发现自己大哥正扫来寒澈的目光,于是便退缩起来。
“你借给我吧!”她不依饶,又使了使劲,林作岩却徒的反过身来,大手把一副墨镜按在她面上,吓了沁心一跳,惊的怒瞪了他一眼,随即却发现脸上多了一样自己的需求之物,便又软下面孔。
“咦?”
想不到,她也会应了她的索求。
林作岩不理会她的情绪,回过身,又摆出冰冷如雕塑般的姿态。
只是,这一切却被一双始终瞩目于林作岩的眼眸收尽,女子惊愕的推了推身边心不在焉的男子,轻唤道。
“哥哥……”戎莫芯清目大瞪,呆呆的望着那个魂牵梦绕的俊美男子身旁,赫然坐着一位短发灰袍的‘男子’。毡帽已然脱去,两撇胡子也落了去,清秀的脸上虽然挡着一副与面部极为不称的硕大墨镜,但她明明就是……
洛舟偏首,一问:“怎么了?”
“那,那是不是沁……沁心啊!”半捂着嘴,莫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另一手指了指林作岩的身旁。
洛舟随着线路一望,电光火石般,腾然睁大褐眸。
那抹娇小,熟悉的身影有些扭捏的坐在林作岩左身后,双手却已然被细绳捆绑了住!!
双拳一紧,洛舟顾不得所有,欲要站起冲了出去。但当他起身之刻,却俨然被另一股力量按扶住。
一偏头,洛舟大喝:“爸爸!!”
戎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早料到自己的儿子会按耐不住,却没想到一向得体,知进退的洛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那个女人冲出去。戎爷脸色很不好看,感觉洛舟一脸怨愤的又动了动身子,他把手上安扶的力道加甚。
“爸爸,沁心她!!”
他头脑发热,急切灼热,果然如他预感的那样,所有的不安猜测都应验了。他的沁心真的被林作岩给逮到了,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没好好把沁心保护好。而此刻,令他更加疯狂担忧的是,林作岩居然拿绳子绑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他,他怎么能允许别人伤害沁心。
看出儿子的焦灼,戎爷忿声到:“你敢动,我绝饶不了你!”
“爸爸,她不能落在林作岩手里,她不能!”他几欲乞求了,双手握过戎爷的手臂,轻摇到。
戎莫芯一头雾水,看着激动的哥哥和一脸阴郁的父亲,还有……
还有不远处,不明所以待在林作岩身旁的戎沁心。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翻上层层的不安,和酸涩。
酸涩——
“投票结果已经统计好了,结果是——”一身白色礼服,司仪高声把后缀音拉了老长,脸上浮现狡颉的笑容,戎沁心一瘪嘴觉得好笑。怎么,勇义之会上居然还有这么无聊的场面,活脱脱的像电视上日日播放的千篇一律的颁奖典礼一样。
故弄玄虚的吊人口味。
“结果是,富贵门158票,浩帮104票。具体掌管的地头,在巅仪之赌后,会以书面形式发给两位东家。”
他释然一笑,对着林作岩方向点头,又转而对另一边的安爷点点头。
安爷紧握的一手,突的一颤,心中愤懑一跃而起,漾满整个胸膛。身边的安晓芸发现到父亲的面色变的铁青,眉头一皱,又向对面稳坐着的男子望去。
依然俊邪之极,只是嘴上的一抹勾笑轻轻上扬了些。
林作岩心情很好,他的努力果然不是白费,在去年的选票中,富贵门和浩帮可谓是旗鼓相当,不分轩轾。狡猾若安爷,估计把精力都放在了巅仪之赌上,忽视了普通小地头的分割。再怎么狡猾,他,也一样会失算。
“下面就是我们三年一度,勇义之会最重要也是最令人期待的环节了!!”司仪的脸上挂着激昂的笑,他抬了抬下巴,双手一张。
“巅仪之赌!!”
一声而下,身后的巨幕帘子被拉了下来,显现了一张精雕细琢,金嵌琉璃的硕大长圆型赌桌。绿色的软垫整齐的铺在整张桌子上,规矩帖服,做工很是精巧。戎沁心隔着墨镜的眼,突的瞪的圆大。
好漂亮的桌子!!
林作岩虽是冷肃而坐,但不自觉的,他的心始终都牵绊在左身后的女子身上,她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一个轻呼,他都感觉的到。
他都那么在意。
戎洛舟被父亲强行压着,并且莫芯也开始劝导起来,万难之下他也只能作罢,但双目却再也不能从戎沁心的身上挪开。
司仪笑意不减的让了让身,后面一紫衣荷官便仪态严谨的走了出来。他对着环形而坐的诸位贵宾给予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恭敬异常。神态纤默的他随即站直了身板,毫无波澜的启音道:“请双方的赌手,上前就座。”
安爷轻笑,向着对面的林作岩道:“林公子,乃东道主,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亲自披挂上阵?”
如今,叱咤赌坛,所向披靡的林爷不在了,这富贵门是不是挑上了好手,他心中虽有疑虑,但凭着霓裳的了解,依着林作岩的性子,他多半是会自己上场,而若是他自己,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
他太孤傲,孤傲到他目中无人。
这也便是他的弱点,致命的弱点。
安爷眯眼一笑,等待对面人的回答。果不其然,林作岩站了起来,把风衣挟下,缓步走了上前。
“巅仪之赌上,向来都是父亲亲自上阵,如今他虽是不在了,我也不能破了他的风范,不是么安爷?”
黑眸染上异色,安爷心中一紧,遂也爽朗大笑到:“果然是林爷的儿子,风范不输,难得,难得。”看着林作岩泰然自若的坐下,他偏了偏头,手指一勾。
“请王先生出来。”
身后的人得令,身子一偏,让后面的男子上了前来。
只见一瘦弱孱孱的男子,身形有些佝偻,虽上穿上一袭得体的青色长袍,身板却像纸片一样薄软。眼神有些空洞,却分明染着紧张兴奋的神采,他恭敬的对着安爷点点头,便向赌桌走去。
戎沁心一惊,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立马把墨镜推低,那抹身姿步履有些晃悠的走了过来,她俨然认出了那张记忆中苍白的脸。
王连生!!
她身姿一紧,有些按耐不住。
他怎么会在这?他是代表那个什么安爷出来赌的么?他……他……
戎沁心想起,王连生抑是跟着莫师傅学过赌术的,但他不是被豁字的人给挑了手劲脚劲么,他怎么能摇的动骰盅?千百个问题在脑中旋转,戎沁心秀目惊瞠,身体不自觉的前倾。转而望了望林作岩俊朗不移的身姿,她心中不免捣鼓,他会赌么?他能胜的过王连生么?
但那抹背影竟是那样泰然,仿佛丝毫都不畏惧这场赌局。
林作岩眸子低垂,身体有些慵懒的斜考在硕大舒适的大椅上,根本连看都不看来人。王连生,颤颤巍巍的坐了下身,瞄了一眼对面的人,忐忑的眨了眨眼。
“他能行么?”安晓芸抓着父亲的手袖,娇嗲道。
安爷自是不语,只是嘴边抹着的笑更甚。据他掌握,林作岩压根就不会赌,傲气如他,看不起赌,看不起这些东西。
紫衣荷官站在赌桌中间处,双手一摊问道:“两位选择赌什么,纸牌,骰子,轮盘,三选一。”
林作岩轻轻眯着眼,眼神很是慵懒,道:“请那位先生选吧,我不介意。”
安爷一听,心中唯一的悬线也落了下来,犹记得家里的那个小美人,狐媚的伏在自己身上,点点他的鼻子。
“安爷,依着林作岩的性子,他根本就不会自己选赌的什么。他看不起这玩意,他和林老头子不一样,他太过自负。”
柳韵美说对了,果然八年的林家二姨太不是虚当的,他养的这只猫咪果然心思缜密。
荷官转而对着王连生问道:“那这位先生,你选哪样?”
手微微一缩,王连生断断续续的说到:“我选……选……骰子……”
荷官得令,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侍从端上银盘。侍从上前,把银盘上的盖子掀去,一精致黑色骰盅赫然眼前,荷官把骰盅拿起,接着又拿下了银盘上的三颗骰子。
他把骰盅打开,把底朝观众,示意里面并无手脚,而同时他也把骰子摊在手掌之上,淡淡启声:“这三颗骰子是富贵门专门定做的,在此之前接受过三位评判的认定。它们独一无二,不能造假。”
下面的人群纷纷点头,目光齐聚着灯光最亮之处。
“那么现在开始,规矩如下。因为一共有五处地盘,所以赌局共五盘,富贵门是东家,由富贵门开始第一局,当庄家。庄家摇骰,贤家猜大小,猜对则得胜,猜输则庄家胜。现在开始。”
他面无表情,果然是身经百战的荷官,他把骰盅推给林作岩,却料被林作岩冷声驳道:“我不要摇。”
台下一顿,唏嘘骚动起来,纷纷议论,窃窃私语着。但观摩一切的戎爷却附着大椅,笑容轻勾。安爷则更是得意洋洋,身体舒展开来,居然重新点起了烟袋。
每个人心里的算盘,都不一样,就连二楼一直注视观赏着的两个女子也感叹道。
“这林作岩可真是独断独行,居然不摇,他是不想赢了么?”丫鬟疑惑着,她身边的女子却趴着栏杆,眼神微眯。
“赌和不赌又有什么不同?”意味深远,丫鬟转而对上她高深的眸子,散着异味的光芒。
“小姐,喜儿不懂。”
直言道,一脸纯真清澈,女子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能懂什么,苯死了!”
戎沁心清目瞪的更大,这林作岩这么轻易的就把庄家权利全让给王连生了?他脑袋里到底装什么的啊,虽然,起初她也没想过林作岩要赢,但比起王连生,她倒更愿意林作岩能的胜了。
心中不明所以的忐忑,她第一次为林作岩焦急。
王连生倒是吃了一惊,但随即眼光投注在迎面推来的骰盅上。空灵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兴奋,他颤抖着左手拂了上去。
左手!?
戎沁心捏着拳头,注目这一切,心中捣鼓毅然。他被挑的是右手,那难道他的左手居然也会摇骰子?莫师傅啊,莫师傅,你当真只是教了一点点给姓王的这小子么?当真他的能耐不怎么地么?
林作岩,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开始吧,请!”郑重一声请示,荷官闭言,王连生忽的站起身来,右手一拍桌子,在器具上的三颗骰子便震动飞起,腾在半空。
人们的视线一缩,尽是一惊,想不倒着看起来孱弱的男子一正式赌起来居然有模有样的。
紧接着,王连生左臂一挥,骰子全部收了进去,然后手法娴熟的摇动起来,姿势非常漂亮。更甚,沁心发现他的眼神不再空有白光,开始泛起异样的神色,很是贪婪。
是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