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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再起时,卷起如涛云海,刮來的却不是和睦的暖风,而是刺骨北风,天,突然变得寒冷了起來,非一般的寒冷。
游飞负手而立,259师的队伍如同蜿蜒向上的巨蛇一般,行进在盘山路上,作为最高指挥官,游飞需要比别人想的更多,因为他需要比别人看的更远,行军打仗如刀尖上起舞,不容片刻的懈怠。
向德飚手搭凉棚,看着天边那诡谲的云景,向德飚心中不无担忧,“师长,要变天了啊,”
游飞紧抿着嘴,沒有吭声,他不像是司令部那群死要面子的废柴,愣是要将“撤退”说成是“转进”,便也就是只有那群每天拿着笔头当大刀舞的文人们,才有这样子无耻的举动。
“老向,撤到黄毛阿三的地盘之后,咱们就是要和史迪威打交道了,说说,你怎么想的,”游飞肃声说道。
向德飚早已经是思考过这个问題,只是人家思迪威总参谋长毕竟是上级,军中的规矩向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胳膊怕是抗不过大腿的,向德飚谨慎的说道:“师长,要看总参谋长是否有那个雅量了,否则,我们259师未來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游飞点了点头,哪怕是现在要面临非常麻烦的境况,游飞也不会后悔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人活着也就是那么几十年的岁月,若是做点什么事儿都瞻前顾后,临了有什么不妥当的便是自怨自艾,那还让人活不活了。
游飞冷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除之而后快,”
向德飚只是一个劲的苦笑,师长大人那是相当彪悍的人物,自从他來到259师,还真的就沒见师长服过软,259师其它的弟兄,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些个狼崽子们可不讲什么唾面自干的狗屁玩意,讲的都是快意恩仇,可所谓的土匪恶霸还是要狠上十倍。
游飞嘴角带着一丝轻蔑,一切阴谋者都是纸老虎,他是不会太当真的,怕就怕自己实力不济,成了面团后,却是任由的别人捏圆捏扁的,由不得自个的意思行事,那样岂不是痛苦痛苦之极。
“史迪威怕是将师长给恨到了骨子里了,”向德飚在心中暗自腹诽。
259师式的行军是穿插行进的,烈风大队作为尖刀冲击在最前方,137旅和146旅以及新兵旅居中形成三叉戟,各部队之间不能说是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有不见一丝的凌乱混乱,配合的不可谓是不默契。
行军途中自不会那么的疏爽,雨林中闷湿的感觉让人十分的难受,蚂蝗和红火蚁不时的攻击你的小腿、脖子以及你身上的任何部队,哪怕已经不是第一天到中南半岛的热带雨林,战士们也是要经受非常严酷的环境,而且他们几乎无法停下來稍作歇息,如同永不停息的江流,行军不容停顿,令行禁止,若是沒有上峰的命令,作为战士,只能是尽快的赶路,当然,总是有一些人是能够比较特殊的存在的,而神枪排恰恰便是这样的一个奇异的组合。
“排长,那儿有个大块头,”黄小二永远是那样的精力充沛,一点儿也不像是其它战士那般的分总是低着头赶路,他一路走來都是蹦蹦跳跳,仿佛是在郊游一般的欢快,人都说弱智儿童快乐多,黄小二虽不中,亦不远矣。
蔡小强瘪了瘪嘴儿,这小子还就是个惹事精,那跟神经,一阵一阵的,像是抽风一般,你还真的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要突然给你來上那么一下子,沒有惊奇,有的只是无奈。
顺着黄小二的手指,蔡小强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來,这是一群不知道哪个兄弟部队的散兵,应该是混乱之下跟大部队走散了的,一个个垂头搭脑的,而唯有一个黑大汉,壮的跟黑熊似的,光着膀子,双肩上扛着肩上肌鼓起的像是个大包子似的,那大脑袋壳子得有寻常人的两个脑袋大小,一双铜锣眼煞是有神,眼露凶光,一看就不是个好想与的主,他瞄着在他身前经过的259师战士,满脸的怨气。
“少生些事端,”蔡小强拉了拉黄小二,军中无小事儿,哪怕是作为特殊部队的神枪排,有些时候也是不能够显得自己太过出格,否则,就算是师长不放在心上,他也不得不顾及到其他弟兄对神枪排的看法,人言可畏,更何况是在自己内部,更是不能够制造太多不团结的因素。
顾大局,这是蔡小强最大的优点之一,只是或许因为他那张总是不太有表情的冷面孔,让很多人都是觉得他是个倔傲不逊之徒,或许这也就是以貌取人最可悲的地方吧,总是自以为是的对另外一个人下定论,而哪怕是一错再错,人们也总是会继续下一次的坚持以固有的想法和眼光來去看待别人,这就是傲慢与偏见,不是贵族的特权,而是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是病的不轻,只是我们或许沒有太过注意到这么一点。
天塌下來当被盖,这就是黄小二的为人法则,更何况他也是不觉得去跟一个散兵有交集会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排长也是有些小題大做了,黄小二嬉笑道:“排长,师长不久之前才教导我说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只要是能够增强抗日力量,早一天将小鬼子赶出去,这才是最重要的,我去跟这哥们聊聊,看能不能将他拉到咱们的部队上來……”说完黄小二也是不待蔡小强有什么反应,他就快步的冲了上去。
蔡小强只得是一脸的苦笑,他也是不敢怠慢,赶忙跟了上前去,若是待会儿这小子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出來,那么他这个排长却是一定要担上不小的罪过的,这匹野骡子,还是要好好的看好才行。
“嘿,黑大个,”黄小二昂着头,大吼道。
那名壮的比两个黄小二还要壮硕几分的黑大汉横眉怒目的瞪着黄小二,原本黄小二就是个二小子,在这个黑大汉面前,他愈发的显得幼小青涩,而黄小二自己也是明显的感受到了这种让他相当不舒服的体型差异。
哼。
黑大汉只是鼻子里冷哼了声,对眼前这个小孩子,他可实在是沒多少的兴趣。
黄小二自然是怒的直跳脚,无礼不可怕,可怕是无视,这如何能够让人咽得下这口恶气,更何况像是黄小二这般打小就是受了偌大的气儿,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是渐渐的开始有些找回自信的孩子來说,更是一种相当让人感到受伤的事情。
“傻大个,我看你们也是一群散兵游勇,还是加入咱们259师吧,跟着大部队走,总不会错,”黄小二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老气横秋的说道。
黑大个站了起來,硕大的身子的阴影就已经几乎将黄小二的身子给完全的覆盖住了,而这个时候原本蹲在黑大个身边的几个颓废非常的士兵都是猛然的跳了起來,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的,迅速挪动步子,仿佛是这个时候离黑大个越远越好一般,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也是让人不由的心中一颤,已经不需要其他言语,黑大个平常时候的性子怕是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别看这几个散兵的样子很是颓废,从他们手上握枪的虎口的老茧來看,却都是些老兵油子,竟也像是躲避瘟疫一般的对黑大个避之不及。
黄小二眯起了眼睛,后背微微的隆起,眼中闪过非常冰冷的神情,黄小二从三个老兵身上学到的是永远保持一颗勇敢的心,哪怕你面对的是一个你明明知道无法战胜的对手,也一定要保持心灵的强势,而唯有以这样的要求对自我进行严格的要求,才是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一名能够面对着死亡威胁而凛然不惧的真正战士。
黑大个目露凶光,黄小二后背微微隆起的动作竟是沒有被他遗漏,只是他的嘴角却是闪现出一丝的不屑,一力降十会,不管当前的小孩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只是出于对自身的武力强烈的自信,黑大个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畏缩,黑大个叫龙武,山西咸阳人,大秦武士,自幼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一身横练功夫,曾经扫遍整个陕甘宁地区的武士,无人能抵他的狂暴锋锐,随着小鬼子对华全面的侵略,龙武也是入了伍,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下百场,手头的鬼子游魂不知凡几,只是从來沒有想到的是,今天居然会被一个小孩给调戏了,真的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了。
“小二,退下,”蔡小强冷声喝道。
黄小二恶狠狠的瞪了龙武一言,却是不敢不听从排长的话,他慢慢的向后挪动脚步,只是他的眼睛却是一刻也不敢从龙武的身上挪动开,这个黑大个坐着的时候还不是让人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身子骨壮的有点离谱之外,常人也不作他想,只是当他就是那么站着的时候,首当其冲的黄小二却是能够感受到一种残暴的极点的压迫之力,这是一种无形的气场,哪怕黄小二再是勇猛,竟也是难挡其锋,这个时候,黄小二紧紧捏着的拳头里头都是汗水的,而龙武看向黄小二的眼神,便就像是看着死人一般,这种像是被当成了猎物的感觉让黄小二异常的憋屈,只是他还是得一步一步的往后挪动脚步。
人强一分便是压人一头,气场这玩意儿听起來很是玄乎,其实还就只是人保留着动物的敏感超感官能力,对危险的一种本能反应罢了,而并不只是一种伪科学或者是人为的迷信。
蔡小强只是向前跨进了一小步,将黄小二给掩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不温不火的,身上不带一丝的火气,可不像是黄小二那不能像是吃了枪药一般,而哪怕是如此,龙武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都说动物的第六感是最敏锐的,身为习武之人,龙武自然也是对危险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觉,而正是靠着这种敏锐度,他才是能够在异常残酷的战场环境的厮杀之下得以保全自身的完好。
“朋友,这小子有点冲,别见怪,”蔡小强微笑着说道。
龙武冷哼了声,只是面对着蔡小强的时候,他已经不像是对着黄小二那般的从容不迫了,毕竟蔡小强身上有着一股非常浓的肃杀之气,那可是需要一条一条小鬼子的生命累积起來的杀威,寻常人便是站在蔡小强的身边,也是要小腿肚子打颤。
突然,黄小二脸色大变,他赶忙走到蔡小强身旁,低声嘀咕道:“排长,糟糕,师长來了……”不久之前,黄小二还就因为大闹食堂的事情被游飞好好的数落了一番,这余波未平的,他可是不敢顶风作案,对师长的畏惧,他可谓入骨三分的,如何敢造次。
蔡小强心中暗笑,这个小猴子,还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好歹还有个师长能够镇住他,要不然还不是要翻上天去了。
游飞和向德飚打马而來,游飞看到蔡小强几个人凑在一块,自然是会过來瞧瞧,毕竟黄小二那身影实在是太过特殊了,这么惹眼的家伙,游飞自然是不可能漏过去。
“呵呵,小二,你们在干什么呢,”向德飚笑呵呵的问道,他还是精明一些,早师长一步说话的好,要不然黄小二这小猴子又是要挨骂了,对黄小二,向德飚还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的,他刚入259师的时候,冲锋陷阵立投名状,受了伤那阵子,便就是成天逗弄这小家伙,那个时候便是留下來的感情,所以难免会有些个偏袒。
游飞的眼镜却是眯着,盯着龙武不放,他那双眼珠子,那可是要多毒便是有多毒,如何看不出这个黑大个是个好手。
“参谋长,这位兄弟他主动要求加入我们259师,正托我帮忙向长官求情呢,”黄小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这个时候别说是龙武了,就是蔡小强都是有些个瞠目结舌,指鹿为马应该也就是这么个程度了吧,这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吧,蔡小强真的是有些个无语了,龙武却是憋的一脸酱紫色,像是要马上翻脸的样子。
黄小二却是对龙武一点儿都不惧的,这当口不是师长就在身旁嘛,这个黑大个就算是再可怕,那如何是可怕地过师长啊,只要是游飞在的时候,黄小二他什么胆儿沒有啊,便就是不能将死的给说成活的,那也要讲圆的给说成扁的不可。
游飞嘿嘿笑道:“要得要得,”
向德飚眼珠子翻了翻白,他心道师长咋学起了自己的腔调來了,还真个是为长不尊。
“这位弟兄,欢迎你加入259师,只要是有胆气的好男儿,我们259师永远是打开大门的,多多益善,”向德飚看得出事情怕不是像黄小二说的那般,你沒看人家黑大个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往他的嘴里塞了一个大鸭蛋一般,而好像,这个塞鸭蛋的人又是非黄小二莫属了。
游飞便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不管对方是否真心还是假意,他是不会拒绝给自己的部队补充实力的,更何况这个黑大个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哪里人呐,”游飞淡淡的问道。
原本龙武还想头一偏,对游飞不理不睬就好的,可是游飞的话语中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一般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恭敬的让他自己都有些纳闷的说道:“报告长官,陕西咸阳,上等兵,龙武,”
破锣一般的嗓子,这个龙武可不单单是人长得非常野兽派,这嗓子,也是一鸣惊人的程度,足够撕裂人的脑壳子的噪声摧残啊,什么如裂破锦,跟他这嗓子比起來,那就是天籁了。
人总是很难满足于自身的现状,而是通过不断的给自身制造欲望,创造一个个的需求來去推动自身的进步脚步的,哪怕在这个过程中,是需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的,人类都是乐此不疲,并且像是个永恒定律一般的,仿佛想要无限的继续下去一般。
龙武是为理想而参军,至于说对原有部队的归属感,他并不是太大的,所以他在回答游飞的时候,连自己部队的番号都是沒有报,这种心理上的潜意识已经是表达的相当的明显了,游飞自然也是能够感受的出來。
向德飚和游飞两人相视而笑,向德飚朗声说道:“师长,不如就让龙武做你的近身侍卫吧,”不管是向德飚还是其他高级将领,一直以來都是对游飞身边沒有足够强大的护卫力量而感到忧心,哪怕是王强和王悍兄弟两个实力不俗,众人心中也是难以消除自身的担忧。
黄小二的嘴一撇,临头了,他倒是不乐意了,毕竟在黄小二看來,能够给师长做侍卫,那可是相当好的差事,他自己是千百个愿意,只是师长非是要他上前线去,若不然,他还是更加的愿意做师长的亲随,那已经不单单是一种荣耀的形式,更加重要的也是黄小二的心中,还是希望能够有机会报答师长的大恩以万一的。
龙武有些发懵,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游飞面前,他竟是感觉自己的气势弱了许多,哪怕是在面对着蔡小强的时候,他都不像是现在这般的弱势,而蔡小强还是个血手人屠一般的狠辣角色。
战火能够将一名普通人塑造成全能战士,而指挥官,哪怕更加少的机会能够亲上前线,只是一次次战役中,指挥着数千人,也许弹指之间,这些鲜活的生命就将会像是鲜花一般永久的凋零的感受,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长此以往,那股子气势,正可谓是佛挡杀佛,神阻屠神。
“可是……”龙武有些想要拒绝这个事情。
游飞十分随意的挥了挥手,他淡然的说道:“沒有可是,”游飞就是这么的一个霸道强势的人,绝对不会因为需要顾念他人的感受而就容许任何的妥协,王霸之道就是不讲理,不讲理它不一定是王霸之道。
龙武挠了挠大脑袋瓜子,这让他练的恐怕比木头还要坚硬十分的大脑袋瓜子,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的是很难拐过弯來,他就这么成了长官的亲随啦。
看着龙武那副傻乎乎的样子,黄小二的心中别提有多么的气恼了,他竟是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是将这么一个傻大个给拉进了师长的警卫队,这自然是让黄小二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不管黄小二在某些时候表现的多么的成熟,从本质上來说,他还是个孩子,闹闹情绪那是常有的事儿。
游飞走上前去,在龙武的胸口擂了一拳,他朗声道:“许不了你百战身还穿金甲,只能应你熊熊战火永不息,雄起,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