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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碧空如镜,东风大起,日光张扬地照耀着泛起丝丝涟漪的江河上。
如一条金色的巨龙,乘风破浪。
天地间一派明媚。
似昨日的血雨腥风只是一个梦。
船头旗杆鲜明,军旗招展于风中。
话说那夜,卺军被司寇邪以火箭攻之后,顿时江河上染起一片通红。
似欲穿透黑夜,卺国偏北,不善水,那些被箭射中之人,自是活活被烧死。而那些为了扑灭身上火势的也顾不得会不会游水,情急之下,跳入河中,又活生生的被淹死。
惨不忍睹。
火势肆虐地在河上蔓延开来,那火光如梦如幻,又似人间炼狱般。顿时叫声凄惨悲烈,让人闻之不禁犹如刺骨锥心。
只是片刻流烟纷纷染起,让人看不清虚实。
一时间迅速地笼罩上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恐惧。
一片火海竟整整烧了一个夜晚。
天际微微泛起鱼白色,直到破晓方见弥烟。
一缕晨光映出却显得格外苍白虚空……
离园此刻正被阳光辐射着,只见一个身穿翠色衣裳的女子忙里忙外地奔走于里屋和厨房之间,如若不是她手中端着的木盆里映满了血水,我想谁都不会去注意这么一个女子。
“她怎么样了?”翛冉终于换去了那一身沾满血污的长袍,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镶金边的长袍,低声问道。
“回蕲皇!姑娘她肩伤已经包扎好了…只是…”翠衣女子面露难色,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端着的药碗。
翛冉微微皱了下眉,柔美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悦,女子一见倒也机灵,连忙接道:
“可能是因为身体较冷,一直紧闭着双唇,奴婢无法喂药”
翛冉闻之,不禁一个抬首,朝床塌上望去。
只见床上已经铺了厚厚的被褥,她则平躺在上,又在她身上盖了一层棉被,这样还冷?翛冉慢慢跺步过去。
见她果然紧凑着双眉,许是冷的关系,身体微微蜷缩着,瑟瑟发抖。
“你把药先放下,出去”翛冉头也没回的冷声道。
“是,奴婢先退下了”女子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床上之人后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带上房门。
翛冉面无表情地立于床头,附首望着依旧不醒人事的她。
片刻,似轻叹了一声后,随即褪去了自己的外袍……
“牙儿,该喝药了”他似自言自语般地扶起床上之人,动作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
轻轻地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一手端起还温热的药碗,移到她唇边。
暗褐色的药汁有股刺鼻的腥味,翛冉不禁皱了下剑眉。
一个抬手,果然,紧闭的双唇根本无法入药,都顺着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顿时,见翛冉一个拧眉,心底油然窜出一股无名火。
没有犹豫,却见他一个仰头,自己含了一口后又轻轻地扳过她的脸,附首而下……
轻轻地撬开那紧闭地贝齿,液体渐渐滑入她的口中直到自己嘴里的药流尽。
唇与唇刹那的碰触,不禁打了个激灵,没由来地心悸,翛冉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瞳,望着怀中之人。
这感觉……这触感……
心弦猛地一颤!
竟如此相似…
情不自禁地腾出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侧颜。
一时竟迷了神,乱了心……
半碗的药终于全部喂入她的口中后,突然一阵困倦猛地袭来。
翛冉不禁揉了揉眉心,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一夜一日自己竟都未曾合眼,是该休息一下了。
顺手拨弄起她那头如墨丝的长发,低头将薄唇凑到她的耳边:
“牙儿…陪朕歇一会…朕…真…的是…有点累了…”嗓音沙哑低沉,声音却很轻很柔。
语落,溅起一屋的情韵。
此时,屋外鲜阳高照,屋内却沉淡如潭水。
床上悬挂着月白色绣着碎花的纱帐。
塌上的两人,他两手轻柔的环住她的腰,紧紧地拥着,如一幅淡雅之画,却不知其梦中所遇何人…
直到又一个夜晚降临…
与此同时,江河岸边只一个修长的身影仰望那耿耿疏星。
孤独的背影,像一个剪影。
四周静得有如无物。
“悠悠沉夜…今晚却依旧无月……”司寇邪低叹一声,强压住杂乱心绪。声音略带着些许疲倦,眼神却是那般淡漠。
如墨的黑瞳如泥潭深渊,留下一地的落寞…
绵绵叙风去…
带着丝丝的思念,如水,如影……
夜幕下,江河上的浓雾逐渐地随着之前的弥烟一并褪了去。
空旷的河面上只留下五十余艘船体的残骸,见证了那晚的凄厉,河面上没有一具浮尸或是活人,想必不是沉入河底便是早已被河流冲到了下游去了。
河岸上横七竖八地斜躺着数千名将士,鼾声犹耳。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将军”突然一个声音划破这静夜。
司寇邪并未回头,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负手而立,目光依旧寻着远方。
奇怪的是那出声之人便再没有说出一句话,只静静地站于他身后,似与他一起陷入那飘飘渺渺的思绪中。
一时间,似乎天地间溶为一色。
司寇邪修长的身形突然微微一颤,向前迈了一步,嘴角微微上扬:
“明夕何夕…似水无痕”
轻淡地声线苍凉地飘落下来。
一袭墨黑的镶边长衫在夜风中摇曳着…
身后男子闻之,不禁眼底溅起一抹异样却看不真切。
随之,又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缓缓转身,离去……
夜很静,静的只听见思念的声音……
和那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昏暗地烛火下,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麝香味以及混杂着一种不和谐的浓药味。
床榻上熟睡中的两人,一人眉心微蹙脸色苍白如纸,一人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又似满足,俊美的侧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安逸。
他双臂紧紧地扣住她的腰,带着丝丝纠缠。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瞬时破坏了此刻有些旖旎的气氛。
翛冉蓦然睁开眼睛,雅致俊朗的五官竟透着一丝冰凉。
“何事?”声音虽含着寒意却听得出刻意放低了音量。
只见他边说边不觉地低首,此时依旧熟睡中的她,脸上还浮现着丝丝惆怅。
“报蕲皇!司寇将军等已安然靠岸,并且卺军的船只也都被司寇将军下令放箭烧毁了”门外之人恭谨简要的回到。
“知道了,具体的明日再报,你先退下”翛冉眼底蒙上一层暗素。
“是!臣先退下了”
待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后,翛冉便又低下了头,眼底换上一层柔和。
她似乎睡的很沉,甚至连睫毛都未曾动过一下,原本冰凉的身体此刻倒是已经有点了温度,只是还是有些微冷。
窗外依稀的光影穿透木窗印射进来……
罩在他此刻俊朗的侧脸上和她那柔如幽兰的娇容上,翛冉不禁失了神。
突然叹了口气,捉住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一边又一边。
许久,见他缓缓俯首而下,轻声道:
“为何明明是两个人…却有着一样的气息……”语意溶着一股深邃温柔。
然后动作优雅的靠在床背上,低声呢喃起来…
可能是声音极低,听不清他的耳语。
翛冉凝望着此刻怀中人,隐约觉得有股幽香扑鼻而来,仿佛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正逐渐熔化。
只见他徐徐勾起唇,唇角上扬淡淡地笑了。
暖意盎然…
夜瞬间融化于他的眼中…
铜镜中人,一身鲜红色的纱衫,内里是乳色低胸纱裙,锁骨隐见,显得极为诱人,整个人亦是无尽的风情又是那么的雍容华贵。
毓娇看着梳妆台上的铜镜,抚上那近乎憔悴却不失完美的脸庞,自己怎么会把自己弄的如此不堪。
自从那个女人‘消失’后,他都不曾和自己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原本以为只要有了这地位、这权势,其他她都可以不在乎。
可…如今,微微皱了一下柳眉,眼神也越来越冷。
为何总感觉心里空荡荡地…
而站在她身后的一群婢女一脸恐色,似乎连手脚都不知放哪才合适,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微微低着头,静待。
“报!”突然一个急促地声音在房外响起,由于声响过大一旁的侍女闻之不禁打了个激灵,回首视之。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毓娇柔眉微怒,厉声道。
“奴才该死,惊扰了皇后,只是前报!说…蕲皇在外刚纳了…一个女子…”来人满头大汗,忙退后几步,稳住重心,连声音都有些不稳。
每句话,每个字如利刃刻在心中,毓娇不发一言,指尖微颤,不可察觉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绝妙的讽刺。
“那皇后认为少了我,就不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现吗?”那女人的的话,突然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姣好的嘴唇一个上扬,笑意缓缓荡漾开来,却不见笑意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