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监生暴动,奉命弹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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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朱厚照小盆友执行完诱导式教学后,秦韵还是没拿定主意,她承认,在自己替考这件事上,她是非专业人士,还是缺少足够的自信呀。

否则,仅凭她从朱厚照这熊孩子身上听到的信息,一般考生还不欣喜若狂,哪里有她这种不知足的。

可惜,突然发生了另一件大事,促使她必须先要出宫了。

发生了何事?说起来,这件事表面上与秦韵并没有直接关系,却对大明朝来说,影响很恶劣的。

古代每朝每代面对庞大的官员体系,也有相对应的一系列考核手段来确认,这当官的在自己的职位上是否尽忠职守,廉洁奉公了,如果考核成绩好的自然就有机会升迁,可如果考核成绩不好的,甚至涉及贪污腐化的鱼肉百姓的,等等这一类人,自然就会面临惩罚,或者罢官,或者降职甚至杀头的。

说起来呢,锦衣卫一般来说,并不直接参与官员的考评,官员的考评那是吏部也就是大明朝的组织部和都察院的职责,只是涉及到要查证一些官员的罪证时,锦衣卫和东厂这些特务衙门才会冒一下头。

大明朝对地方官吏的考核这里咱们就不说了,与这件事无关,这里要提到的是大明朝的京察制度。

京察顾名思义,自然就是对在京官吏的一种考察,一般地方上官吏那是年终考核,可京城的京察多半都是发生在第二年的春天。

这种京察制度,要说起内容来,那非要啰啰嗦嗦一大篇,也说不清楚,这里也不说这种考察制度到底科学不科学,反正还是有一定的积极作用的。

可今年的京察过后,却发生了一件很有争议的事情,那就是京城某个衙门有个姓许的四品官,这位许氏官员,在京城的官声还是很好的,在许多人的眼中,他都是廉洁奉公的典型,住的地方跟清朝田文静有一比,寒酸的不能再寒酸了,在外边的名声,直线逼近大清官海瑞的势头。

当然,现在的海瑞可能还在海南岛,不知出生了没,总之,这许氏官员在这次京察事件中竟然落马了。

落马了就落马了呗,这大明朝那一年还不落马几个当官的呀,更别说,锦衣卫的诏狱里关的大多数都是官职不低的官吏,进了诏狱,那个悲惨。

可这许氏官员的家人那是不服的,觉得许氏官吏是受了诬陷,为了声援关在牢中的许大人,京城的国子监的监生们就骚动起来了。

京城的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呢?大明朝最有名的学府,这样的学府也只有南京和京城有国子监,这可是带着官方性质的高等学府。

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们,被有心人鼓动起来后,他们就开始明朝版的示威游行了,不仅示威游行了,他们还打算冲击京城的吏部衙门。打算为这位许大人讨个说法,觉得京城这次京察有猫腻,是不公正的。

想想,大明朝最高学府的学子们示威游行,这是多大的政治事件呀,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们,他们的身份许多都是大明朝的官二代,官三代,甚至官N代呀,且不说这些学子们身后的势力,就仅凭这些孩子们正当青春,还没变成官油子,正义感爆棚,在被有心人这么一鼓动,这个政治事件就这么发生了。

难道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们不知道,冲击吏部衙门,是很严肃的政治事件吗?他们中的许多人并不是脑残,可法不责众,在许多时候,人们都是存在着这样的心理。

按理说,这样的政治事件应该不关秦韵什么事,可谁让秦韵是那个倒霉的内西城千户所的千户呢,这京城的礼部衙门就在内西城的范围内,如今,吏部衙门被冲击了,她还能继续坐在东宫凉凉的喝茶吧。

这起影响比较恶劣的政治事件,一看,都是个很棘手的事情,现在她还是个典型的大明官场菜鸟,根本就没这方面的经验,如果能躲避过,秦韵真的不想强出头,实在是她这几日遇到的事情太多了,甚至有些透支自己的精力了。

可偏偏,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派人到宫中传信,通知了她。并命令内西城千户所的锦衣卫们弹压处置,不要让事态进一步扩大。

接到这样的命令后,秦韵有一种囧囧有神的感觉,她怎么都觉得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跟某些电视剧上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镇压学生示威游行的刽子手有点相似。

“师父,我也要跟你去。”朱厚照这熊孩子本身就是个跳脱的性子,现在虽说有秦韵进宫陪他,可这几日也没有出宫了,听到这么严重的政治事件,他不但没有政治敏锐感,还满眼的兴奋。

秦韵见状,很是没有好声气,伸手就在他的后脖子上一巴掌道:“带你去也可以,不过事后,关于今日这件事,你要写一篇策论给为师审阅。另外,去找几套锦衣卫的飞鱼服,你们几个都换上,出宫后一切行动必须要听我号令,你可能做到。”

按理说,这么严重的政治事件,乱糟糟的,将朱厚照这熊孩子带出去,不是给她添乱吗?可秦韵知道,如果她真的想在她的手底下为大明朝培养出一位优秀的储君人选,就不能将对方当着温室的花朵,关在皇宫中,只想通过书本上的知识,就要将对方变成有道明君,那是痴心妄想,所以必须让这熊孩子对某些事情有个很直观的印象,他才会真正去神思他背后的这个国度到底是怎样的。

“我一定听秦师父的号令。”朱厚照这熊孩子听到秦韵允了自己的请求,又可以出宫去看热闹,至于秦韵说的其他话,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这次,出宫为了安全起见,秦韵对扮成锦衣卫的几名大内侍卫还有刘瑾这个太监道:“太子殿下既然要跟着出宫,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时时刻刻保证太子的安全,然后站在一边看着就行,可明白了?”

“明白!”几名大内侍卫齐声应道。

“那就好,出宫。”秦韵手一挥道,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从守卫皇宫的大汉将军面前呼啸而过。

出宫途中,秦韵也详细地询问了那位报信的锦衣校尉,从这校尉的口中得知,吏部这次京察固然有各种不公与猫腻,可真没冤枉这位许大人,这许大人不仅沽名钓誉,还喜欢收买人心,背后却是个大贪污犯,还给许多地方官吏提供了保护伞,他的家人甚至还涉及多条人命,总之,是罪证确凿的,是真的没冤枉了他。

更主要的是,这个许大人,他还不是个草包,学问怎么着也曾达到教授级别了,国子监的监生们之所以能被鼓动起来,也是因为这位许大人在国子监曾经任过职,在这些学生面前,他的面目都是很清正的,这也是京察过后,为何许多人不相信吏部的结论的最大缘故。

可秦韵却凭着职业本能,觉得这件事里面有着些许的阴谋的味道,因为京察过后,连这位许大人自己都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行,他的家人们为何偏偏却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呢,只是不知这次阴谋最终矛头到底对准的是谁?

这许大人现在虽然关在锦衣卫诏狱里,可秦韵觉得应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她同时也知道,这些监生们形成的群体力量,如果不能将他们说服,那自己在内西城千户所刚建立的威望就会轰然倒塌,要是出现什么极端事件后,说不定自己就是那只替罪的羊。

所以说起来,这起政治事件原本跟她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可绕了这么一大圈回来后,她却发现,自己自从接到上司的命令后,才是那个最难做的人。

大明朝文人的地位那是真的高,别看国子监的这些学生们手底下没几分力气,可他们冲击的又不是军队卫所,更不是锦衣卫衙门,他们冲击的是文官统治下的吏部衙门,他们表示在吏部衙门前骂娘毫无压力。

可要是任凭这事件继续恶化下去,还真不好说。尤其是,用锦衣卫来弹压,秦韵也猜出,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别看一副忠厚的长者模样,他将命令传到宫中,何尝不存在借势的念头,怎么说,自己还是东宫洗马,这几日已经在东宫站稳了脚跟,博得了弘治帝夫妻俩的宠幸,在牟斌看来,万一这起政治事件真的恶化到难以收拾的局面,自己这个身份为锦衣卫出马是再适合不过了。

秦韵带着朱厚照这熊孩子一行回到内西城千户所之后,手下的几位副千户,还有百户们大概也接到了北镇抚司的命令,正焦急地等待她的出现呢。

朱厚照这熊孩子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可那日给这些百户们的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此时,齐齐上前见礼,这些百户们早就把先前的焦急丢在了一边,有太子殿下跟着,他们还怕什么,那些心存异心的,看到秦韵这个上司竟然可以将太子殿下就这么带在身边,心中那些别样的念头,再一次被他们摁了下去。

这两日,他们分别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一些市井流言,那些流言隐隐说,这位新任上司是个女子,想想,他们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被女人压在下面呢?可现在看来,不管这上司是男是女,都不是他们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时候。

“各位兄弟们,事情是怎样的,你们都知道了,本千户就不在这里废话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次,行动你们必须统一听指挥,要是谁不听号令,出了什么岔子,那就别怪本千户不讲情面,只要你们听从本千户的号令,就算出了岔子,本千户也会一力承担,绝不会将你们推出去顶缸,你们可听明白了?”

“属下谨记大人号令,不敢有违。”

“那好,你们每人带着二三十精干校尉在吏部衙门前的那条街街口与本千户回合。”

“谨遵大人号令。”这些百户们当着朱厚照这熊孩子的面,正是表现的时候,怎敢在跳出来捣乱。

秦韵是什么人,她之所以带着朱厚照这熊孩子,何尝也不是给自己弄一份人身保险。

吏部衙门距离内西城千户所是真的不远,秦韵带着朱厚照这熊孩子,还有千户所的几个精干校尉,以及几名大内侍卫,很快就步行到了事发地点的街口。

她没急着上前弹压,而是指着远处穿着国子监服饰的监生对朱厚照这熊孩子现场教学道:“看了他们那些人,你这个当太子的心中是怎样想的?”

这国子监的监生聚集在一起,数量还真不少,他们此刻都在骂娘,只是大多数的骂娘方法比较文雅,只有少数人比较粗俗。

这些监生们之所以还没闯进去,是吏部衙门大门紧闭,那些堂官们此时都在做缩头乌龟。

朱厚照小盆友看着这些骂街式的国子监的学生们,片刻后,才结结巴巴地道:“他们真的是国子监的?”

“怎么,你不相信?”秦韵挑眉道。

“我要跟他们学骂人,太厉害了。”朱厚照小盆友由衷地感叹道。

秦韵闻言,脚下差点摔一跤,伸手在这熊孩子头上又是一拍道:“你刚说什么,为师没有听清。”堂堂的太子面对如此严重的政治事件,竟然是这等感想,让她这个当老师的情何以堪。

“师父的意思是将他们全抓起来?”这熊孩子试探地问道。

“抓你个头呀,你想为师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公敌不成?还是觉得为师对你的压迫太狠了,打算借刀杀人,弑师不成?”

“不不,还请师父教我。”朱厚照这熊孩子见秦韵的面色不善,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恭敬有加地道。

“哼,好好看着点,学着点。”秦韵没有多加解释,这时,已经有几个百户们带着手下的校尉与她汇合了,当着这些人的面,有些话她也不能随便乱说。

中国人向来就有看热闹的习惯,更别说看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们闹出的热闹了,此时,吏部衙门这条街上,还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百姓们虽然不敢走近,可这远远地看着,偷偷地议论纷纷,看着秦韵这一行锦衣卫走了过来,很自动地给他们马上让开了路。

而这条街上也不只是吏部衙门这一个衙门,还有其他的衙门,此时这些衙门的人,也都不办公了,站在衙门前,远远地围观,总而言之,一眼看过去,真的也算人多势众了。

除了这些人之外,发生了这等事情,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也惊动了,这些衙门也来了许多人,除了当官的就是暂时维持秩序的巡城兵士。

可惜这些兵士的身份在大明朝那是相当低微的,哪里敢对这些国子监的学生硬来,你以为他们是天朝的城管不成?

所以,他们只能干着急,不敢强行驱赶这些监生们离去。

不过,现场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东厂的番子们,只是这些番子在老百姓和读书人心目中的名声比锦衣卫还要臭的多,此时,他们在没有得到上司的命令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演变成监生们跟东厂的冲突。

当秦韵带着一群身穿大红飞鱼服,以一种无比潇洒的步态登场时,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那些刚才还在骂街的监生们,见到秦韵这一行,就不约而同地冲了过来,那状态,就像饿急了的人看到一大片肥肉一样,双眼都冒着绿光。

秦韵他们就是那片肥肉。

朱厚照这熊孩子,原本还挺兴奋的,也比这些像疯狗一样冲上来的监生们给惊地退后了几步,才站稳身子。抬头一看,秦韵却直直地站在最前面,双手后背,那姿态一点狼狈感都没有,这熊孩子当即在心中感叹,师父果然是师父,非常人也!

其实,秦韵心中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她越发觉得今天这事阴谋的味道很重了,看来,这些监生们闹事,不仅要给吏部找事,还是要给锦衣卫找事呀。

这些监生们,自然没有将秦韵他们直接吞下去,可看到秦韵身上的锦衣卫服饰,当下就跟打了鸡血似地喊起了口号:“厂卫陷害忠良,乃是国之奸贼也!”

“大明朗朗乾坤,奸贼当道,这些奸贼们在庙堂一日,社稷危矣,我辈读书人,岂能坐视不理,除奸臣,除奸臣!”

这两人一喊口号,其他的监生们也被再次鼓动起来,一个道:“说的好,忠君讨奸,原本就是我等读书人的本分,奸贼们迷惑圣上,京察时弄虚作假,诬陷忠良,此时又守在衙门装聋作哑,诸君要是不怕廷杖,我们一起冲进去。”

“冲进去,冲进去!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这些监生好像是在对锦衣卫示威似的,话音一落,不再像先前那般,只是站在吏部衙门前骂娘,而是直接冲上台阶,去砸吏部衙门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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