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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鑫亲自带人赶到了民工县。
当时正是抓人最紧张的时刻,跟省三哥“阎立业、市委领导和民工县领导见面后,听了一下有关情况立即加入了具体的围捕之中……
那么,此时此刻那个高强到底在哪儿呢呢呢???
……
呵呵,这位相貌不凡的年轻人高强,似乎生来就注定要干一番罪恶昭彰的坏事,以至那么多鬼精鬼灵的事都没有逃过他的手心。可人就是怪,昨天是兵,肩负着神圣职责,专门保护人民的,是最可爱的人;今天又成了贼,四海为家,坑蒙拐骗,抢劫伤人,成为公安机关到处悬赏捉拿的重大犯罪嫌疑人。
这种残酷角色的转换,令人啼笑皆非的关系倒置,可能连一年前高强从部队复员时也没有想到。
当兵时,坐着支队的绿色军车到处跑,执行任务,所到之处畅通无阻,煞是威风神气,又因为脑瓜活,业务精,模样标致,能说会道,同志们都说他活像八十年代演过的电视连续剧《霍元甲》里的“云队长”,一来二去,人称“高大侠”。
可是,高强复员回到家乡,情况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没当兵时,在家拖着鼻涕放牛放马放驴放猪也挺知足,就是放一辈子猪可能也说不出什么。可是,当完兵如今再回到农村老家,别说再让他放牛放马放驴放猪,就是让他到乡镇企业去开工资,“高大侠”都觉得怨气冲天,屈材料了。
毕竟见过了世面,毕竟见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也毕竟对比出了过去放牛放马放驴放猪的屈辱与卑微。更何况,农村来的兵还不安置,哪来回哪去,不管愿不愿意,政府规定的就得执行,高强背个绿背包回到了家乡。口袋里装了几千元复员费,心里窝了一肚子气。
当初参军入伍时,半个月工夫,高大侠吃遍了全村的流水席,从村长家开始,一户户吃下去,到登上军车还有几家没有吃完。如今回来了,农村习俗,当然还得吃,流水席仍然一家家转下去。也有几家想把姑娘给高大侠。但对此,高大侠不感兴趣。
农村已经不想再呆,农活当然更不想再干,而几千元人民币又毕竟有限。坐吃山空,时间不长,高大侠的小小金山就所剩无几了。
每日到悬圃县或市里游荡归来,已经21岁的高大侠就开始一夜夜失眠了。
看来看去,他算是看明白了。城市里到处是“鸡”,姑娘们靠着丰ru肥臀裤带松一松,胜做十年工,屁股转一转,能开一年饭,眼睛笑一笑,一张老头票;那些当官的,更是喝酒不怕难,万盏千杯只等闲,鸳鸯火锅腾细lang,海鲜烧烤走鱼丸。桑拿按摩周身暧,麻将桌前五更寒,更喜小姐白如雪,三陪过后尽开颜——他妈的,让我高大侠靠什么去?!
转眼,高大侠的那点复员费水干流断,思想却仍在穷极无聊之中难以自拔。
肿么办?
人要活命,自己一个堂堂的高大侠,总不能就这么活活让尿憋死?思来想去,这个一前一后总想弄个车开开的高强把第一次帐单开给了父母的身上。他还想弄点钱花花,以解燃眉之急。因为李涛、聂大洋、李海是“朋友”,什么叫朋友,两肋插刀,刎径换贴,那才叫朋友,农村——尤其是当今农村讲究这个。
因此,一说,高大侠根本没费什么口舌,就顺顺当当把朋友那几颗不安分守己的心弄到了手,风风火火开着车到悬圃县,然后就跟金老八手下的人联系上了,当了他们的马仔,有事没事在仿古一条街上转悠,在夜总会帮忙。金老八也见过这几个人,见高强、李涛、聂大洋、李海几个也还算机灵,倒也挺喜欢,有些事也亲自吩咐他们去干,一来二去,渐渐成了他们的打手……
他们只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金老八会被抓了,只得匆匆忙忙跑路,到加油站顺便就迫不急待地弄到了嘎嘎响的人民币,呵呵,紧接着逃亡的路上也不忘下饭店,上舞厅,进酒,泡小姐潇洒……我考,那可真是有福同享,好不潇洒啊!好象又找回了当年在部队时的某种感觉,只是这感觉更实在,更剌激!与肉乎乎的女人绞杀在一起,真真是当了一回回活神仙!
接着就是过完年一路向北,抢完悬圃加油站,到m会战友,可谁知道仅仅一天没到黑,就东窗事发,m市的警察就发现了他们呀?
接下来遭的这些罪,靠,痛悔已迟,警方要拿他去坐牢,他则千方百计要躲避,唉,知道尿炕还不睡觉了呢!
一天前,“高大侠”和李涛、聂大洋、李海还没想到会这样狼狈不堪。此前,他们只知道狼狈为奸了。高强的朋友李涛、聂大洋、李海(聂大洋还是其表弟)也不是什么富裕户,拿钱也挺当回事,因此自“举事”那天起一心一意听喝,服从分配听指挥,好像高强当年听班长的一样。
等到他们弄明白自己已被警察通缉追捕,不仅仅是悬圃县公安局长肖子鑫抓他们时——甚至于惊动了公安厅时,不由万念俱灰。高大侠才蒙了。
如今高强从自己苦心编织的“温柔富贵乡”中醒来,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一个睡在山上的犯罪嫌疑人。当年自己曾经跟随支队追捕逃犯的一些程序眼下正在重新上演,闪过,出了一头惊汗的高强被警方依法正在全力以赴搜捕中,彻底完成了他人生中从最可爱的人到社会渣子的蜕变历程。
至于能否到监狱里面去接受改造及思想变化,因大搜捕还在进行中,这里不作判断,相信人们也不会对那一段有什么兴趣。故略去。
只说这一天对于高强的命运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此时此刻,这颗古怪狡诈的灵魂,像狼一样机警,狐狸一般狡猾。
从昨晚到今天,逃亡途中经过xx、民工的一些乡村时,他采取昼伏夜行的策略,尽量避开警方锋芒,尽管这些地方距离案发地哨子沟镇已经百多里之遥,但为了安全系数更高,他宁可饿得眼睛发花,也不进村镇露头,他知道自己挺不多久了,有时饿得直打晃,四肢无力他也硬挺着,极力抗拒着各种诱惑与潜在的危险,吃雪吃冰,有时也溜进独门独院远离村屯的山里人家偷点吃的。
他不想死啊。呵呵……
说起来,并非全是幸运,这期间,他差点跌入陷阱。
xx乡位于县城东北约三四十里的一片山区地带,是个三县两市五乡交界的偏僻地方。
前一天午夜,乡政府一位管武装的副乡长接到了有关部门要求协查“持枪抢劫、伤害警察逃犯”的电话通报。当时,正是梦中时间,忙了一春带八夏的武装干部刚刚从包点的村子回来,多喝了几口当地小烧,回到办公室——也是值班室准备抓紧时间眯瞪一小觉,天明再下乡。
电话响时,心里挺烦,不理,翻身头朝里,潮红的眼皮紧闭。但对方好像知道这屋有人似的,电话铃声不断,一阵紧似一阵地鸣叫着。“烦死了!谁呀?”
实在挺不住,武装干部虎地坐起,跳下地。
一把拎起话筒没好气地吼道:
“打打打!打什么打!半夜三更的,哪呀你?!”
“xx乡吗?”
“哪里?啥事儿!”
不料,话音未落就听到对方一顿呵斥:“你们乡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这半天才接电话?嗯!”
本来想骂人的武装干部怔了怔,不知对方是哪路诸候,平时县领导往乡里打电话也是很和气的。但他从对方不容置疑的口气中听出人家“官”肯定比自己大,未敢造次,骂人的话自然怔在嗓子眼里。
“找你们乡领导听电话!”
“我……我就是。”
对方一听,压了压火气,问过了姓名、职务后立即通报了协查内容和要求。说这次堵截重大持枪逃犯的紧急通知是省里直传过来的,说着说着火气又上来了,说这4个家伙是悬圃过来的,在哨子沟镇那边伤了警察钻林子现在可能又要跑回悬圃去。并说如今去向不明,坐车还是步行也不清楚,但作为乡境内的最后一道关口——三县的边缘门户不能大意,坏人很可能正在向你方逃窜云云。
这时,武装干部的酒完全醒了。他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后悔不该喝完小酒回办公室来“眯这一小觉儿”,要不回来啥事也没有了,这一“眯”可倒好,觉没睡成,弄不好这4个该死的抢劫犯真要从我这里跑出去,将来抓住再一审,自己辛辛苦苦进步到的这个副乡长位置都得一撸到底!
后悔归后悔,工作不敢不做,他掐着记录条急急慌慌走出了办公室,找人布置去了。
当时,高强几经周折走的正是这条路。这是一条本来没有的路,从这个乡到那个镇,他“走”了个曲曲弯弯,复复杂杂。等他十几个小时后摸爬到这里的时候,当地那种草木皆兵,全民上阵的风头早已随着他的脚步被甩到了身后。
可是被动员起来的农民最关心的不是与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八杆子不沾边的逃犯,而是跟自己春分耕种和实际生活息息相关的地里农事,机关干部也要坐回机关去看报纸办公,不能总蹲在各公路道口“扯jb蛋”。
这一切,高强当然无法知道,但其他地方的同样行动全被藏在森林中窥视的高强收进眼底。
许多村屯、路口都被火堆照亮了。有火堆,就有人群,就有警车忽闪着红蓝色警灯奔波其间。当时,长时间的奔命、惊吓、紧张、饥饿和消耗,使他已经元气大伤,拉不动腿,不想再迈一步了。本来,他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离案发现场又已经非常遥远,这里应该是安全之地了。
没想到自己仍没逃出“危险区”!
就像他当年跟随部队从这里跃动到那里追捕那些重大犯罪嫌疑人一样,看来没有哪里是真正“安全”的地方,只要警方大规模地行动起来,一切都危险了。藏在山顶树木中的他,透过间隙看到这一切,再一次打消了爬车赶路的打算,只能眼巴巴偷窥着来来往往开往m或呼啸驶向大化去的汽车。他决定再咬咬牙,坚持着进了民工县界再说……
现在,到了民工县内,情况看上去更紧张,更糟糕。
……
呵呵,事实的确如此。
当时,肖子鑫带人已经来到了这个县,全县已经成为张网以待的巨型捕捉器。民工县公安局长修立功、政委汤显仁、主管刑侦副局长边大军带领的搜索队伍分成数十个区域,对全县范围内十多个乡镇严密有序地一点一点在推进。虽然十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发现其余3个逃犯的任何线索,但已经抓到一个的xx丝毫也没有放松,同样在加紧搜查。
“情况怎么样?”
“大顶子、罗圈河都搜过了,没有!”
“其他地方呢?”
“正在搜!”
这些问话声,大声疾呼,有的甚至于传进了山上高强的耳朵里,有的他根本不知道。
临时指挥部所在的大化市更是如此。情况随时随地在汇总,在分析,在做出及时调整和部署……
这一天怎么过去的,高强自己都不知道了。就像被猎人追赶的恶狼一样沿着山岭继续奔逃,他从不在一地藏匿,知道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那样做无异于自投罗网,找死!而是在大批警察的运动中,他也每时每刻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运动,在警方尚未赶到之前一头钻进了一些远离县城的无名山地、大林子里的“安全之地”。
就在武警战士爬上一些人家的房查看房子顶上是否藏着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受惊不过蹿出来,他知道自己躲不多久了,就是蹿出来也当不了被抓住,索性就在饿得眼睛发直、四肢寒冷与无力中硬挺着,挺过一秒是一秒,极力抗拒着头脑中不断升起的各种念头、诱惑与潜在的危险。
以静制动,这期间,他曾不止一次地偷偷将苞米杆掀开一道缝,窥视外面的情况,看到村里村外,山上山下到处都是人……
多年的部队生涯也确实练就了他非同一般的生存能力:打断一条腿能跳,打断两条腿能爬,龙门敢跳,狗洞子能钻。就是凭着这股近似于歇斯底里的求生欲望,十几个小时后他终于趴在异常严寒的森林中,躲过了又一波非常危险的搜捕,在县城东北一处人迹罕至的大林子里藏匿下来。
那时,他已经是人鬼难分,再也不是几天前开车带领李涛、聂大洋、李海等兄弟伙来东北,一路谈笑风生,风流倜傥的“高大侠”——而是形同野兽了:头发连成一片,又脏又乱。难以分辨肤色的脸上,凹陷的眼眶里眼珠子凸鼓出来,目光幽灵般阴冷射人。
身上的棉袄棉裤被挂扯得破烂不堪,袖口裤脚已成了万国旗一样的布条条。他不停地跺着两脚,乌黑的手背不时捂一下耳朵,估计厚厚的棉鞋里脚掌、腿杆子上也应该满是伤痕血迹了。全身上下只有一双转动的眼睛还有一丝活气儿,如果有人夜间与其相遇,定会被吓个半死……
他自己也嗅到了自己身上不时散发出的野兽般那种令人恶心的腥臊气味。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事儿呀!
但是,他依旧保持警惕。
从东窜到西,从西窜到东,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警察抓住,抓住就完了,还不知道被刺伤的那个警察死没死,要是死了,就更完了!这一天一宿,是他二十一年人生当中最难熬、最刻骨铭心的日子,忽然感觉到兜里抢劫的那些钱——还有跟随金老八赚的钱就像纸一样,这些纸片曾经是自己和兄弟们不顾一切的追求与最爱,如今却连小卖店都不敢敲,只能硬挺着,而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