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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江老四睡四个小时觉,指示是肖子鑫亲自下的。他说这种情况下,可以理解,以前他在悬圃县时,就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
出事他负责,让杨国才和姜国军放心,没事儿!
无疑,这话可给政委杨国才和副局长姜国军吃了安心凡,一是肖子鑫给他们打气,二是让他们放手开展工作,在他本人不在期间不要有任何顾虑。要不说肖子鑫聪明能干呢,就这一手,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学的,多会有事,他都不往手下推,个人能作主的事,他决不往上推,而不能作主的,他也不逞能,一定要提前提交给县委县政府研究,然后才下达指令。
一把手大局长,事实上就应该这么当,这样下面才好工作,不至于畏首畏尾、缩手缩脚。肖子鑫——领导的人品也就再一次显露出来了,消息传开,人人佩服,大家都当乐子讲了。
呵呵——自江老四被带进刑警大队审讯室起,标志着历时八天七夜由全县各警种数百人参战的山林大追捕宣告正式结束,前线指挥部同时完成历史使命,同时也意味着对制造露水“3.3”、“3.16”和依林河“4.19”、“4。27”等特大系列强奸、抢劫、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江老四进入了由专案组突击审讯与查证阶段。
此前,在江老四的身上搜出半张绉绉巴巴的小纸片,展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满了恶毒咒骂公安机关的污言秽语,满纸荒唐言——话虽荒唐,但从中却可以看出江老四这个疯狂仇恨女人、仇恨公安机关、仇恨整个社会的恶魔即使到了罪恶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没忘了要在所谓“绝命书”上大骂一通,以发泄他的不满和愤怒!
“绝命书”内容如下,不妨抄录下来,奇文共赏:
靠你妈的公安局!王八肚(犊)子!你们他妈的一个月才挣几个吊(鸡-巴)钱,这么卖命地抓我?靠你妈的!我恨所有女人,是我前妻坑了我一生,我要杀她们全家!还要杀那个和我发生纠纷的邻居全家!这次你们要是找(抓)不着我,下次我再杀死一个女的送到你们公安局门前去,看你们怎么办!靠你妈的……
总共几百个字的“绝命书”里面,竟有十几处“靠你妈的公安局”,恶毒之极!猖狂之极!也可笑之极!
但这同样是一个证据。
不可小视。
当然了,这证据不是说他会罪加一等,而只是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江老四之所以之前疯狂地作下了那么多专门针对女人的案子究竟是为什么?趁江老四睡觉之机,专案组组织精兵强将对突击审讯工作进行了周密安排,决定由杨强大队长坐镇全面指挥,由王南(副大队长)、李奎(侦审中队长)、李功(重案一中队长)、陈刚(重案二中队长)四人担任整个对江老四的突击审讯工作。
考虑到江老四是个罪恶深重,犯罪经验丰富的人,人虽抓到了,可是要拿下他的口供,让他老老实实交待罪行,彻底认罪服法,肯定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为此,杨强专门召集王南、李奎、李功和陈刚到他的办公室又开了一个小会,他们分析研究了江老四他心理弱点,找出可以让他开口说话的锲机,然后制定了一条条应急措施,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对付江老四这样难缠的人,参加审讯的四个主力仍然按照以往行之有效的审讯策略,即两个扮红脸,两个扮黑脸,红黑互动,掌握火候,该谁上场谁就及时粉末登场,演好自己的角色。
要求同样是一以贯之的八字诀: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江老四足足睡了近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对于江老四来说,真比让他睡三天三夜还痛快解渴,他被扒拉醒时,睁眼瞅瞅,还想接着睡,又把眼睛闭上了,还无所顾忌痛痛快快地放了个响屁,打了声哈欠。
“哎哎哎,醒醒了,醒醒啦!怎么的,一句话还没交待呢,就让你足足睡了四个小时,还不行,还想睡呀?起来起来,要想睡踏实了,赶紧把问题交待清楚了再睡。听见没?”
但江老四仍然不起来,被拖起来。
他睁眼瞅瞅,以为天亮了,好象还没明白自己到底现在是在哪里,定睛四下看看,才明白自己被抓住了,“江老四,公安局对你够照顾了,你当这是旅店想睡什么时候就睡什么时候呢呀?要按你犯的那些罪行,让老百姓千刀万剐你都不解恨,你知不知道?快起来,交待问题去。”
当他再一次被带进一楼的第二间审讯室时,看上去精神多了,神志也基本恢复了正常。一进屋,他的一对眼珠子就开始像摄像头一样到处摆动,打量屋里即将对他进行审讯的人员。他被按坐在他应该坐的破椅子上,扣上挡板。
“江老四,这回怎么样,觉睡足了,这回该老实交代你的罪行了?”
李奎当头问道。按照分工,他应该是唱红脸的,当然红脸黑脸也不是绝对的,该唱黑脸,偶尔他也可以唱黑脸,他跟江老四不但认识,还比较熟悉,几乎所有参加审讯江老四的人以前都认识他,小小县城,加上江老四在h局开小车时名气挺大,混得很响,无人不晓。
尤其李奎家以前是兴参乡的,他有个连桥(连襟)也在h局开车,关系不错,都知道江老四虎逼朝天(脾气暴,好动手打人),开车手把硬(技术好),而且后来李奎从乡下往县城搬家时还是江老四开车帮忙给拉的东西,跑前跑后,没少出力,叫吃饭不吃,印象还不错。但现在他们毕竟是审讯者与被审者、正义与邪恶两种截然不同势力的代表!
江老四翻翻眼睛,瞅瞅李奎,不说话。伸手抠下一团黄色眼屎,送到面前瞅一瞅,弹掉了。
我考,面前这种阵势,应该说这个家伙早已轻车熟路了,根本不在乎。
“江老四!”
突然凌空一声暴喝,连有所准备的江老四也吓了一大跳。
黑脸王南上场了。江老四经多见广,同样富有审讯经验的几个人也不是白给的,哪里能允许他如此表现?审讯者首先就要在气势上压倒并彻底震慑住对方,击碎他一切防御心理,迫使他丢弃一切幻想与侥幸,造成巨大的思想压力,头脑混乱,思维空白,所有思路只能沿着警方人员的问话而运行。
否则,他就会百般抵赖,装聋做哑,或干脆就来个一问三不知,企图达到哑巴不张口,阎王无奈何的局面,最终逃避法律制裁的目的。
“江老四!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嗯?”
“我这不是听着呢嘛。”顺势抻个懒腰,举起带铐的双手揉了揉眼睛,呵欠连天,想放屁,欠了欠屁股,没敢,但仍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然而,看得出来他心里已经开始发虚。
“姓名?”
“你们不都认识我吗?还问什么问?”
“马了了逼,坐好了!”陈刚上去搬正他,他也是唱黑脸的,“我现在告诉你啊,江老四,这里是公安局不是养老院,我们对你实行人道主义让你好好睡了一觉,不是等着你继续胡说八道的,你听明白了吗?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们所问的一切问题!姓名?”
“江老四……”
“说真名。”
“江、江鹏。”
“年龄、住址?”
“32岁,没家。”
“说你父母家地址,你大哥家地址。”
一切按正规程序问明之后,记录在案。
审讯转入正式——政治攻势与涉及具体所犯罪行上来。谁知,江老四刚刚正经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又主动开口道:“哎你们别对我这样好不好,我怎么啦我?你们几个我都认识,你姓李,他姓陈,那个姓……”王南家在依林河住,江老四觉得人很熟悉,却叫不出名来,他还知道他们在刑警大队的职务。
李奎站起来走到江老四面前,微微笑着开口道:
“我说江老四,你还认识我吗?呵呵——认识?那就好。我跟你呵,你刚才说你认识我们,不错,我们也都认识你。你不是问你怎么了吗?那好,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你杀人了,而且还不是一条人命。我们就是干这个工作的,今天就是换过来,如果那些事是我干的,我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也同样,法律就是如此,不能讲任何关系和情面,不能感情用事。你明白不?”
在他面前慢慢腾腾地转了一圈,“别说我们只是认识,你就是我爹,今天犯到这儿了,有什么你也得说什么,早说也是说,晚说也得说,我看你还是早说好,最起码可以争取个‘态度’,对不对?能照顾的,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们也会适当照顾你,谁让咱们认识,你还曾经帮我搬过家呢。怎么样,说说,4月27号那天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话说得不软不硬,和风细雨,既有人之常情,又有法律威慑,可谓棉里藏针,丝丝入扣。
对待江老四这种自知必死无疑的人,尤其他这种属于毛楼(茅房)石头又臭又硬的家伙,全靠跟他来硬的,恐怕很难奏效。这在楼上研究审讯策略时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不如采取迂回战术,从道理人情入手,打动他的心,让他讲出实话,供述全部罪行——当然要从最近的案子问起,然后由近及远,一件件,一直到去年发生在露水“3。03”的那两起案子。审案与作案正好相反,作案是先远后近,而审讯往往是由远到近,步步深入。
江老四坐在那里也朝李奎笑笑,傻笑,是的,他现在经过生死攸关的八天七夜,人整个差不多都变傻子一样了,再也不是原先那个又精又灵的家伙了。
不过,心里好象还是没糊涂,还是一声不吭。
“江老四,既然你不说话,我们也不强迫你,可我就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跑,我们为什么抓你?”李功和风细雨地说,“嗯?你说你身上没病你跑什么?跑了八天七夜,我们这些人也跟着你遭了整整八天七夜罪。靠,怎么样?还是没跑了,坐在这里你还跟我们装,是不是?”
“八天……七夜?不是三天三宿么?”
江老四有点不相信地自言自语,他还糊涂着,他以为自己在山里只呆了三天三宿呢,其实早已八天七夜过去了。
“行了,江老四。八天也好,三天也罢,说,你现在想怎么的?”
看似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方式,其实不然,暗中充满信心和杀机,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意志与智慧的较量!
好话说了三千六,白磕达了半天牙,除了姓名住址外,江老四几乎一句有用的话也没说。
王南盯着他看,道:“江老四,你到底能不能说?”
江老四抬抬头,瞅了瞅审讯他的几个人,突然说:
“给我弄点酒。”
几个人好象没听清——什么?不是开玩笑!等到他再说一遍,这次所有审讯他的人都听清楚了——“你们还是先给我弄点小酒喝!”无论是负责审讯的副大队长王南,还是侦审中队长李奎、李功和陈刚,干了十多年刑警,审讯犯罪嫌疑人成百上千,光听说也见过重大犯罪嫌疑人在精神崩溃、思想防线即将被彻底攻克,在要交代所犯罪行前提出要烟抽的,还从来没听说犯罪嫌疑人要供述罪行前提出要酒喝的!
“你要酒干什么?”王南问。简直是天下奇闻!
“交待呀!”江老四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杀人的吗?你们不就是想从我嘴里抠出那几个女出租车司机是怎么死的,到底是不是我干的吗?不喝点酒我怎么交待呀?你们现在审我,不就是想让我老老实实交待我犯的那些事儿么?”
几个警察点头,说:“你还没糊涂,就是想让你老老实实交待。”
“那行,我就交待,不过我想喝点酒。我现在脑瓜子疼得厉害,还糊涂呢,怎么交待。”江老四耍赖了,反正心里明知道自己这次被抓必定是要死的人了,他也完全放开了。
王南说:“行啦,江老四,你别扯了,你脑瓜子疼呀,你脑瓜子要是真疼你就不提这根本不可能让你实现的无理要求了,越喝不是脑瓜子越疼,越糊涂么。老实交待,啥也别说了。听见没?”
江老四说:“听是听见了,但你说得不对。”
“怎么不对?”
“李白还斗酒诗百篇呢,我要是喝了酒,脑瓜子就不疼了,也肯定不会糊涂。”
“别他妈想好事了,那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不可能拉倒,那我就啥也不说。你们想打我就打。”
王南、李奎、李功和陈刚哭笑笑不得。他们几个围绕着江老四嬉笑怒骂,此前他们都知道这个江老四不仅开车手把硬,而且嗜酒如命!每次作案前和作案后,他都喝一肚子酒,然后顺手把小酒瓶丢在现场。在楼上研究审讯方案时,该考虑的差不多都考虑到了,可就是没想到这个江老四还会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
王南正色道:“江老四,你挺大一条汉子,别耍这个埋汰好不好?我们打你,要是打你早就动手了,还得你发出邀请?既然你今天先说出了这个‘打’字,那我也就跟你交个实底儿,我们是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的,无论你挺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有耐心和能力让你心甘情愿地交待出你所犯下的罪行。你不想说,你就这么靠,好不好?看谁能靠过谁,反正我们就干的这个活,一天是它,两天是它,十天半月也是它,靠呗!”
话虽这么说,但王南还是跟李功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个人出去了。他上了楼,跟杨强汇报说江老四提出要喝酒,给不给他弄?
“我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