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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鑫心里当然明白手下这帮人的心理和想法。也难怪他们!
是啊,江老四虽然已经犯下了死罪无疑,但是要是不是他做下的案子——比如这个周晓燕失踪案,那要是硬给他安在了头上,他后面还有亲人和朋友啊!他们能服吗?如果事实不清楚,也勉强把周晓燕的失踪案算他的头上,那么肯定后患无穷。
别的不说,他们亲属朋友这些人不会一个劲儿地到处告状喊冤吗?
小县城里,祖辈相传,亲戚套亲戚,朋友连朋友,谁还没有三亲六故的?公安局的也是人,也要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小天地里生活,如果这个案子最后查实了也是江老四干的,也许大家的顾虑还会小些,但如果不是呢?
更重要的是,尽管江老四还有疑点,但毕竟“1。24”这起案子跟他所作的四起大案相去甚远,好象根本挨不上边儿,没有任何证据,到此为止还完全来得及,反正其他案子已破,他必死无疑了……
所以,在处理周晓燕失踪这件事情上,肖子鑫远比之前处理江老四的连续系列强奸抢劫杀人案子要慎重得多。
然而,一想到周晓燕一家整日以泪洗面,焦急万分的苦境,想到自己肩上担负的神圣职责与重托,无论是他,还是副局长姜国军、刑警大队长杨强、教导员单成龙、副大队长王南还是重案一中队长李功、二中队长陈刚及所有侦查员们,心情既矛盾又沉重!不破此案,如何面对碎尸者家属,又如何对得起头顶那颗熠熠闪光的警徽?
听到下面最新摸上来的情况汇报,肖子鑫的精神一震,态度异常明朗坚决:“是他也好,不是他也罢,必须查清!”
回到刑警大队,杨强正坐那里等消息,一见姜国军,问:
“咋样?”
“查!”
杨强哈哈大笑!
姜国军立即召集侦查员们把肖子鑫的态度一说,说再辛苦一下,这些日子大家天地都跪拜了,就不差最后这一哆嗦了——“呵呵,这里我也代表肖局跟大家表个态,等到拿下这个案子,不管最后查清周晓燕失踪案是否跟这个江老四有关,我都争取给大家立功受奖,然后呢,请客,放假一天!有老婆孩子的陪陪老婆孩子,没老婆孩子的回家陪陪父母,抓紧抓好搞个对象也行啊,我首先支持大家!”
大家非常感动,劲头又上来了。
“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查到有人看见江老四曾开过一辆红色出租车,拉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这辆车是谁的?那个小姑娘又是谁?从时间上看,基本与周晓燕失踪的时间相同;从车的颜色和车型上看,也跟周晓燕的出租车一致!如果周晓燕是江老四杀的第一个女出租车司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作第一案难道他的特征就非得与后面的案子手法相同?大家想想!”
他们知道,自己毕竟是警察呀,潜意识里,他们毕竟渴望破案!
大家看到,姜国军面容严峻,跟大家嘻嘻哈哈说笑了一阵子,马上又回到了案子上。说笑没有了平时和蔼的脸色,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真诚。他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这种真诚从他后面的话语里更让杨强、单成龙、王南、李功、陈刚和侦查员们感到亲切和力量。他拿出两盒“特制长长角”香烟,又拿出几盒,撕开包装,扔给一人一盒,边扔边笑着说:
“这是肖局长犒劳你们的好烟儿,这几盒是我的,今晚也拿出来犒劳你们。但必须说明,这些好烟,既不是贿赂你们,让你们白抽白享受,更不是讨好你们,正相反,舍得把好烟拿出来给你们是鼓励你们放开手脚,尽快破案——别说江老四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就算他有权有势,如果犯了法杀了人该咋办也得咋办,决不能含糊!一句话,在破案这件事情上,如果大家发现我和统绪有任何缩手缩脚的行为,我们就不配当一个人民警察,更不配当公安局的领导!同样,你们如果手下留情,就别怪我和统绪不留情!”
话音未落,杨大队长也从抽屉里摸出几盒“长白参”牌香烟。
“那,我这也有几盒!”
大家一瞅,哈哈大笑!
“笑啥?”
“你这烟儿照人家肖局长、姜国军的烟可差老了,虽然牌子只是一字只差,但无论价格还是味道差几个档次呢!”杨大队长尴尬地拿烟在手,不满道:“你们这些小子!要饭还嫌乎馊啊?要不要?不要拉倒!”他假装要放起来,被身边的人一把按住:“哎哎哎!堂堂大队长,你拉屎还兴往回坐呀?”“谁让你们不要了?”“谁说不要啦!白给不要是傻子呀?没听说嘛,烟儿不济强于没有,来来来,我给大伙分,谁要,举手!”刑警们嘻嘻哈哈,过于严肃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他们都知道杨大队长平时再好的烟也不要,几年一贯制就是这个“长白参”,而肖局长虽说有高级烟,但平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却是常常抽卷烟丝,装在一个小盒子里,黄黄的,柔软而富有光泽,别有一番风味,有劲儿。
杨大队长一看大家抢他的“破烟儿”,也哈哈大笑:
“就这么个意思嘛!烟儿不济,强起没有?啊?”
有人看见,大家转身时,眼睛潮湿了,心情颇不平静……
这时,从外面回来的单成龙教导员忽然想起前不久在依林河偶尔听到有关江老四曾在东岗开过一辆出租车的事,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江老四在依林河开过一辆红色出租车在那跑了几天出租,后来又突然不干了,车也没了——这小子个人既买不起出租车,又没有人借给他,他这车是哪来的?而且车的颜色跟周晓燕的车一模一样!”
一石激起千层lang!杨强一拍脑袋:对呀!他也想起来了,当时单教回来好象还跟他说过一嘴呢!
大家七嘴八舌再次议论起来,越分析越觉得碎尸案跑不了江老四这王八蛋!
第二天,杨强下令,一组前往依林河东岗重新调查有关线索,另一组对露水的出租车司机和来往行人深入走访,一直查它个底儿朝上:周晓燕后来到底在什么地方失踪,那辆红色出租车究竟跑哪儿去了为止……
还有一组,驱车前往狍子圈看守所再次提审江老四,重点当然就是周晓燕案子了,适当敲一下江老四看他“醒”不“醒”……
至此,“1。24”周晓燕失踪案开始了新一轮的高速缜密运转。
当江老四被重新弄到公安局时,奇怪的是,他自始至终很镇静。
原定审讯计划以旁敲侧击为主,因此把他带进审讯室后也没有立即直接问“1。24”的案子,江老四跟刑警上车时,一路上他问这问那,试图探听点什么,刑警们啥也不露,江老四心里就打鼓了,但表面还强装镇静。
呵呵,这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心里估计可能再次提审他大概也是要问“1。24”的案子——他已经做过好几次恶鬼让他拿命来抵的噩梦了,有一次,他嗷地一声突然从被窝里大头朝下窜下地,吓了同号犯人一大跳!
灯光下,从噩梦中跌醒的江老四脸和鼻子都抢破了,吓出一头冷汗!那个没头没脸的小女子近来一直折磨着他罪恶的灵魂,梦寐难安。但他想,只要自己不说,就没事。哪成想,到了公安局没过两分钟他就傻眼了——江老四走进审讯室,往那一坐,别人没开口,他倒先问了:“咋又提审我呢?”
“咋又提审你?”
王南、李奎、李功、陈刚四人没说话,一直盯着他,只用眼睛冷笑,似乎在琢磨他这个家伙到底都干了多少坏事,江老四被看得心里发虚,还强作镇静,又问了一句:“我啥都交待了,你们咋又把我弄这来干啥呀?”
“是啊!”江老四不知死,愣装作没事人似的笑颜:“我的事不都交代完了吗,你们还抓住我不放,有啥意思啊?”
王南冷笑:“啥都交待了?”
李奎紧接着点他一句:“还留点尾巴根儿?”
江老四明知故问:“啥尾巴根?”
李功大喝一声:“啥尾巴根你自己不知道吗!”
陈刚声音低八度,富有穿透力:“想想,江老四,说,还是不说。对于你,说不说其实都一样,但我们不能瞪眼看着你夹着那个罪恶的小尾巴根儿下地狱?啊?好赖跟你在一起这些日子,咱们也算呆出点感情来了,你说呢?早点割掉你屁股后留的那点小尾巴根儿,好吃好喝过两天安心日子,我们好送你上路,多好啊!”
“是啊江老四,你说你何必整天提心吊胆地做恶梦,捱这个天数呢,你说是不是,还有啥事没跟俺们交代,你心里明白,我们也不糊涂,之前所以没问你这个事,那是给你考虑时间,明白吗江老四?”
“听不明白。”
江老四一笑,眨巴着眼睛,心里的东西流露在蹦跳抽搐、难以抑制的面部肌肉上。
王南适时亮出一句话:“周晓燕的车到底在哪?”
“什么?”声音不大,可这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击得江老四一哆嗦,低下了头。
“周晓燕,你应该认识?如果想不起来了,我提醒你一句话,就是露水那个失踪的小女孩子。”有人提示。
过了一会儿,声音从江老四嗓子眼里冒出来,好象被一口啖堵塞着:
“靠……谁谁谁、叫周……周晓燕啊?”
“江老四,你别装了,你也不用嘴硬,周晓燕是谁你最清楚,现在我只问你,她的那辆红色出租车在哪?”
江老四眼里却闪过一丝绝望,李功发现他挫在地上的腿不自然地晃动。肯定是这小子无疑!
“要是你干的,现在说还不晚,谁也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的灵魂。”
“啥呀?该交代的我真的都交代了,你们还让我说啥呀?”
“当然了,要不是你干的,我们也不会轻易赖你身上,你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过我们眼睛的。”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周晓燕啊!”
“还嘴硬,还不开窍是不是,江老四?”
“江老四,今天我就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你还有余罪没有交代,大事儿!”
第一轮交手之后,对于有经验的这些警察来说,江老四的表现虽然故作镇定自若,但是王南、李奎、李功、陈刚心里已经有了数。人这“动物”,没病你咋乍唬都白扯,要是心里有病,当了十几年刑警的他们要是看走了眼,那就算他们白干了一回这个职业!
现在看,要最后确认周晓燕失踪案与北江那具碎尸跟江老四有关,就必须先拿到口供和证据。
方案是两套,此刻他们通过眼神交流决定放弃迂回,一竿子插到底。公安机关并不轻信犯罪嫌疑人的口供,问题在于,没有口供就很难搜出进一步证据和找到周晓燕的下落,而江老四的可疑之处又明显地摆在那,越来越多。能否拿下口供,已成当务之急。
但江老四抱定了老猪腰子,在瞬间的慌乱之后,他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审讯工作很不顺利。这个家伙的顽固态度,让审讯的人明显感觉到他心存侥幸,故意不作交代而来回转圈子,总是拿什么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了来搪塞,企图蒙混过关。
“那好,江老四,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们也就不见兔子不撒鹰。你把你去年1月份的行踪,都干了些什么说说。”
“这都那么长时间了,我怎么能想得起来呀?”
“你是想不起来,可人家姑娘能想起来!你知道人家姑娘父母一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啊!一年半了,整整400多天!人家父母找女儿把头发都找白啦,光钱就花了好几万,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你拍着胸口和良心想一想,如果是你儿子没有了,被人祸害了,你会怎么样?你不是一再叨叨想儿子吗?你的儿子是儿子,人家的姑娘就不是亲骨肉呀?啊?!”
“我们知道是你干的,也可以实话和你说,关键是暂时还拿不出证据,不过,等我们拿出证据那一天,就不会象今天这个样子对待你了——你到过东岗?在那开过周晓燕的红色出租车跑过几天出租?啊!你如果也算条汉子,敢作敢为的话,等我们把证据都弄齐了摆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脸儿面对我们?干嘛那些案子都痛痛快快地撂了,这起怎么的?还差这一起吗?”
“你好好想想。”
“如果是你干的,不但人家姑娘的阴魂不会饶恕你,连天老爷都不会放过你!你连18岁的姑娘都祸害,这还不算,你还将她碎尸抛进江里!你是个人吗——到今天了还不敢承认,禽兽不如!”
“江老四,”杨强来了,一坐下就开口道:“不想交代,对不对?”
江老四没说话,只摇头,很痛苦的样子咧了咧嘴:“你们让我还交代什么呀……”
“江老四,之前,我们觉得你交代得还不错,好歹也算是一个爷们。既然敢干,那就得敢承认,对不?”
“你杀人,干那么多坏事,我们抓住你之后,打你了吗?骂你了吗?”
“不但没打没骂,”杨强说:“反而还优待你,给你小酒喝。你呀,你也算是够牛逼的了,换个人,行吗?你把人家弄死了,你知道人家老人到现在还在找人吗?你要真是个爷们,就说点实话,给人家老人一个交代。事情,毕竟已经犯下了,难道你连句实话——连跟人家老人道歉的话也不会说吗?人家才18岁,一朵花还没开呢,就叫你活活给勒死了!”
“还残忍地把尸体碎尸,你怎么就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还把人家扔北江水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