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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公安部领导之后,肖子鑫休息了两天。本来想回悬圃老家看看父母,也顺便偷偷看一下姜兰花和两个孩子。他心里真的非常想念那两个可爱的宝贝儿女——尽管他到现在也不敢确认那就是他的种,姜兰花也一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这一关键问题,只是否认。但仅凭直觉和常识,他也一直相信,那一男一女的龙凤胎定是当年姜兰花给他留下的宝贝!否则,姜兰花不会那么刻意回避……
算算日子,也不会是别的男人的,更不会是那个“瞪眼狗”的了……
想回家,回不去了,妻子柏心珏心疼他这一段时间太累了,说什么也不让他回家!
“你快好好老老实实地在家休息两天!你再这么来回跑,你不疼,我还疼呢……”
“要是工作,我不拦你,可你一年到头才休息几个星期日啊??”
这样一来,肖子鑫无语,也真心没话说。只好给家里老人打个电话询问一下,看看没什么大事,也就只好听命了。而且,这两天,他也真是除了正常休息、看书,上网之外,偶尔还会大白天的就跟柏心珏大铺大盖地在床上活动起来——呵呵,木办法!人嘛,厅长也是人,好在有的厅长到处拈花惹草玩漂亮明星、女人,他不,只老老实实在家跟自己的老婆玩。
这个可以有,谁也不会怪罪,只会理解和佩服。因为肖子鑫这方面也的确厉害,够个真男人……
上班后,接到一个电话,是家乡人来的,是个作家。
这个人,以前肖子鑫在县政府办时并不认识,那时别忘了,他还兼任了好几年的县作协主席呢。只是多年来他越来越少有时间创作文学作品而已了。但在文学艺术方面的那些成就,一直令人敬佩和流传。后来他调到了大国县当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副县长)时,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的确让那里老百姓感受到了一个好公安局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社会治安、个人声誉和各种形式的荣誉称号也越来越多——就在那时,一个青年作家找到公安局,希望采访他,写他的事迹。实话说,一般而论,肖子鑫在文字方面是一个人人皆知的相当才华横溢的才子,之前之后,想写他的人也绝非一个两个,不说本县那些人,就是来自全国——在他干出成绩卓著的许多大事之后,那些慕名而来的大记者、作家也数不胜数。
肖子鑫当然来者不拒,好茶好酒招待这些人,安排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副主任接待他们,满招待……
反正也是公款,肖子鑫即使是不为自己,仅仅是为了多交一些同道朋友,他也乐于这么做。更何况这些人过来还是为了宣传他的那些英雄豪杰形象和事迹?
呵呵,私心杂念谁都有——肖子鑫更明白和重视宣传在天朝的硬道理,三分干,七分吹,没人捧场、抬轿子,天皇老子也不行。
所以,从那时开始,肖子鑫就从来不缺少文学艺术界和媒体界的大腕朋友。
然而,这次给他打电话要来采访最近破获滨江市委书记全家灭门案的这个作家,却又不同,此人在肖子鑫心里的份量甚至于比许多大牌记者、大腕作家还重,也格外高看一眼!
因为种种原因,这个人过去也曾经是一个体制内的政府工作人员——干部,也跟肖子鑫一样干过县委书记的秘书,不过,他早已自动辞职多年,一心一意写作。
这是相当不容易且让人不理解——却又被不少人刮目相看的一种疯狂举动!
在天朝,有哪一个在官场上混的人能够轻易就下决心不混了,主动退出这个乌七八糟的权贵利益集团呢?至少,最初肖子鑫接待他之后,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回答是,他自己绝对不会如此做。任何一个人,包括肖子鑫在内,当初好不容易凭借高等院校的牌子混进悬圃县政府序列下的信访办,就已经是相当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可以说,即使不是百分之百想从此以后永远——一辈子混在官场,然后溜须拍马昧着良心做事往上爬,但也不会有人凭着权力机关不要,退出这个大粪坑然后回家凭借自己的文字吃饭!
自己死活且不说,老婆孩子怎么养活?
老人呢?
外人又如何看?谁又能瞧得起你呢??
哈哈哈,然而,这个家伙就真他马的这么干了——而且,还干得相当不错,十分了得!这得多大的能耐和信心支撑啊?所以,最初肖子鑫在大国县公安局接待了此人之后,尤其是酒后二人躺在县委宾馆一番深入人心的交谈之后,肖子鑫感觉到了此人的能量和才干。
而真正让肖子鑫此后高看一眼的是,几乎所有描写肖子鑫的人,不论新闻还是文学作品,都无法跟此人后来采写他的那些纪实作品相比!
而肖子鑫真正让全国轰动一时的那些事情,也基本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所以,之后肖子鑫尽管官越当越大,位置越升越高,权力也越来越重要之际,就像他一直不忘记高文泰书记一样,内心也越来越对此人这么多年来在背后为他所默默作出的贡献——宣传!表示了最大的敬意与感激。他一接到这个人的电话,马上高兴地开玩笑道:“呵呵,请问,您是台湾工作站来的q先生吗?”
那声调,低沉、诡异,让对方一听便哈哈大笑,知道他就是肖子鑫!
******************中午,客人到了……
此人叫马关。
按照惯例,马上有人给肖子鑫的作家朋友安排到了省公安厅招待所(蓝盾宾馆,很豪华,与警官俱乐部、警官健身房和警官餐厅相连),上了香烟水果各种不同类型的品种。
来者是一个高个子中年人。
谈不上英俊,不过看上去很潇洒。当时,肖子鑫正在厅里开会,没时间出面亲自接待,不过他下面的人早已熟悉此人,又有肖子鑫厅长的亲自吩咐,自然是格外敬重客人,安排照顾得十分周到细致,热情洋溢。客人也不见外,就好像到家了一样随便,他采访过全国各地许多省市自治区公安厅,虽然没有什么正式身份,可是奇怪也正是奇怪在这里……
在天朝,采访是最困难重重的一件事,不要说那些有证件的大记者,即使是公安机关内部的一些人包括公安部下属的杂志社,要采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尤其是此人这种根本没有正式身份——或者身份本身就十分可疑的家伙!
呵呵……
所以,中午肖子鑫那边还没散会,这边,早已安排好的一场午宴,还是出了一点小情况——这顿饭,吃得窝囊。宣传处长来请,就去了,不去不行。公安厅的钱办案当然有缺口,不过客人到了当然义不容辞还是要在自家的豪华招待所(酒店)极尽地主之宜,尤其来自上头的官员。说官员,不十分准确,就是下级单位对上级来此公干通常习惯称“领导”的那种准官员,属于上级部门但手里不握生杀大权的那一类人。
进门的时候,座次已经排定,正中预留一个主位,自然不是马关的,于是他就把屁股自觉地放在背朝门的最末一席,处长客气了一下,马关不会当真,虚应着把尚没落在实处的尊臀欠了欠后依然放回上菜送酒必经的最末一席。
午餐无白丁,屁股能坐在这里,都有些来头。酒店的大餐桌能团团围住十几个人,而且绰绰有余,从处长随后的简单介绍中,能估计出就位的大约为四拨人,一拨当然非主人未属;二拨为这次免费午餐的头号被接待人,部某影视中心总策划、总导演、总制片、总……一行五人;三拨是省报两位采访记者;四拨——哦,可能就不能称其为“拨”了,就是没有神马职业的马关本人。
这种场合下,由于身份不够明朗基本属于一带而过的那种角色,于是就尴尬,就窝囊。
处长坐次位,四总坐侧位,紧挨着他们的是记者、处长随员。
那天中午,巨大的餐桌上铺了一块洁白无瑕的的桌布。处长像圣父般坐在那里,一脸公事加友情的流行假笑,胸前用两个卡子别着一条雪白的餐巾。他背后是一排琥珀色玻璃窗。在他左边,安排了总策划、总制片,右边安排了总导演、总什么。
总导演高高的个子,头发从一侧分开,但经常有一绺昂然耸立。同他们相比,记者和马关就不显老了,马关依然穿着那件伐木工似的衬衣。见了马关,他们既不讨厌,也不高兴,更没有伸出手来同这位非官场之人握一下子,哪怕仅仅是虚应故事,像女人一样只客气地伸出来软绵绵让你掐一下。
马关倒也不在乎,把餐巾从怀中抽出来,铺在膝盖上。
“你好。”身旁的处长随从说。
“你好”。马关说。
“我是不是应该跟你换一下位置?”随从轻声试探。
“不客气,”马关说,“坐这正好。”
“听我们处长上午还说你……”
“呵呵,我是没事找事,来凑凑热闹。”
“处长说你挺厉害,还听说……”随从咬了咬嘴唇,话里有话,处长却对他不客气地叫一声:“你和小李往外,往外,让老马挨着省报同志。”马关本来想坐在离主位最远的地方,左右挨着两个随从把这顿窝囊午餐吃完,最后这个愿望由于处长的临时调整没有实现。
随后,处长接了个电话,嗯嗯两声连续点头,关掉时就起身,酒杯也高举了起来:“很高兴!今天在这里与各位领导小聚——不等了,肖厅长让我请客人先喝着,他临时有点儿事。来,诸位!”菜已经在马关他们的左躲右闪中上齐了,红衣小姐把最后一个白瓷的汤罐,放在他的手边。
随从舀出汤来,按照以下次序逐一通过转盘分配:第一碗给总策划,与处长推让一番被转回总策划;第二碗给处长,处长转给总导演,总导演转回处长,几次三番,复归处长名下;第三、第四碗给总制片、总……第十一碗才给马关。
因为如果第十一碗给他自己,对他来说也沾不了多少光。身边记者和他对面的同事显得很僵,这种情况下没法不僵,不便移动整个身子,脑袋也无法旋转,记者试图和马关进行一次餐间谈话。
“你在省里什么单位?”
“没单位。我在下面小县城。”
“哦!那你……也是写东西?”
净是这一类的话。
随从把干豆腐涂上天津产品美味辣酱,放上当地土特产品精选葱丝等物,卷成一个个小卷,第一个递给总策划,第二个递给处长。第五个,他自己吃了。对马关,他什么也没给,一是级别不够,二是那个最清淡的大盘子已经转到了马关眼前。
这次免费午餐,上了山珍海味,马关记得,这是由各人按照自己的口味,分别在随从端到眼前的菜单上指点的。马关点的就是这盘从农民阶级地里第一时间运来的清淡黄瓜、水萝卜、干豆腐、大葱卷美味酱。很受“领导”们欢迎。
在马关喝第五勺汤的时候,进来了一个浓眉健壮的男人。他穿得非常讲究,一套锷梨色休闲装,一件铁灰色衬衣,将整个身体和身份突显出不同于一般人的气度。他举起双手——纯金的劳力士闪出了夺目的金光,大家纷纷起立,一片拉动座椅的吱嘎声,他一边做手势要大家不要离座,一边宣布“别起来,别客气,别管我,继续用膳,我来晚一步。”
他就是这桌免费午餐当仁不让的主人,厅长肖子鑫,绰号“肖才子”。
“哈哈哈,”他笑逐颜开走到主位跟部里来的几位影视业“领导”握手,然后他又同记者双手抱拳,记者同志满嘴都是东西,急忙放下筷子作揖回敬。直到最后,他才注意到马关的存在,绕着桌子转了个大圈,朝马关跟前走来,伸出一只专抓坏人的手,说:“老弟!难得见面!真使我惊喜啊!来来来——”
马关匆忙站起身,用餐巾把嘴角擦干净,接住那只有力大手。就在握手的那一刻马关得出了一个结论:刚才准是他给处长打了电话,是他让处长去蓝盾宾馆请的自己。现在马关和他二人以君子的风度互致问候:首先热烈紧握,再用力摇几摇。分开的时候,马关的手有几分麻痛,肖子鑫回到午餐的主位落坐,左右看看,马关则继续吃饭。
肖子鑫问总策划:“老李你们这次准备抓点什么题材啊?感到我们这里怎么样啊?有什么地方不周到啊?”
“不错不错,还是那个大案系列,这次是2。”
“好,好!”肖子鑫说,接着,他向别人表示:“尽管这段压力很大,队伍还是像钢铁一样啊!我真感谢你们啊!”然后转过脸来问马关:“你,老弟,是什么风把你刮到这里来了啊?”
“呵呵……也准备找点素材。”
“啊,我知道了,你是利用这个机会顺便到这里关心关心我们打黑的成果和滨江市那件事!呃,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啊?”
“半年。”
“半年!好家伙!光阴似箭哪!这么说,打掉毕大君团伙的时候,你没来采访?”
肖子鑫的语言间不动声色一下子把他这位作家朋友提升了。过去,他在公开场合从来不说马关来是采访,只叫他“私人的朋友”。因为马关的专用信封上印刷了“马关工作室”几个字,电话中一开头他总是压低声音说话,“请问,你是台湾工作站马站长吗?”
让马关莫名其妙地心底生起一团迷雾和寒气,然后就会升起快乐和惬意,反问“先生是谁,在哪里?”
然后就会得到如下回答:“我是上边派来跟你接头的,马先生最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