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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收麦子的簸箕哐当掉在地上,麦子掉落一地,扑簌簌洒在脚边。
山间妇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立即被外面包围了整个院子的兵马吓坏了,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们这是……”
严裕没听到她的话,停在谢蓁跟前。
谢蓁愣愣的,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杏眼圆睁,粉唇微张,结结巴巴地问:“小,小玉哥哥?”
严裕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把她的脑袋紧紧按到胸口,嗓音沙哑:“是我。”
他的双臂变得比以前更有力,胸膛更结实,浑身都透着英武伟岸的男子气概。谢蓁被他勒得腰疼,抬头想看看他的脸,但是却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她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还有凸起的喉结。
严裕顾不得手下和外人在场,克制不住对她的思念,埋首在她头发里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香味。
她的味道一点没变,还是淡淡的荷花香,既清香又雅致。
在边关多少个夜晚,他似乎总能闻到这个香味,可是一睁眼却又什么都没有。那个时候他真是思念极了她,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每一天都是煎熬。如今他总算回来,真真切切地把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她还是他的小羊羔。
他微微抬头,看到窗下站着的高洵,眼神微微一黯。
高洵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本想带着谢蓁逃跑,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
高洵僵立在原地,手足无措,颇有一些尴尬。“阿裕……”
他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高洵出现在这里,无疑是救了谢蓁。他垂眸不冷不热地说:“多谢。”
高洵面上闪过惊讶,很快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和我之前哪里还需要言谢?”
说着神色如常地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蓁昨晚掉进水里着了凉,发了一夜的烧,你好好照顾她。”
严裕点头,把谢蓁抱得更紧一些。
高洵对他的怨恨已经随着时间冲淡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中间多年不见,但那份感情却是泯灭一了的。以前他对他愤怒生气,是因为他当年不告而别和夺人所爱,如今想清楚了,即便谢蓁不嫁给他,依照谢蓁定国公府五姑娘的身份,也不可能嫁给自己。
要不然怎么说谢蓁是小仙女的?
他是凡人,永远配不上谢蓁。
即便退场,也该走得昂首阔步,风风光光。
严裕让属下给他一匹马,他翻身上马,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喊一声驾便骑马离去,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大抵是他和谢蓁最后的回忆,即便是他一厢情愿,也足以珍藏一辈子。
高洵骑出很远,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传进山谷,惊动了树上停息的鸟儿。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家农户他才停下,停歇在路边,低头许久,也不知在干什么,最后一扬马鞭,骑马慢悠悠地往京城走去。
严裕谢过那家猎户,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这才带着谢蓁回京城。
严裕今天刚从邬姜回来,回到六皇子府还没来得及脱下一身铠甲,便听管事说谢蓁不见了。他仔细盘问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召集百八十名将士到山林里寻找。这些人都是刚跟着他从边关回来的,凳子都没坐热,便又被他叫了回来。
如今他们跟在严裕后面,一齐往京城回去。
谢蓁跟严裕同乘一骑,周围是面无表情的军官士兵,她一个姑娘家在这里面显得特别突兀。
严裕带着她走了一会儿,走过一条乡间小路,忽然低头附到她耳边问道:“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僵?看到我不高兴么?”
谢蓁摇摇头小声地说:“不是。”
她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要她跟严裕亲热吗?她的脸皮可没那么厚,不想让人看笑话。
所以从猎户家出来,她一直直挺挺地坐着,后背始终跟严裕的胸膛保持一定距离。
严裕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掌放到她的额头上摸了摸,低声跟她说悄悄话,“烧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走慢点?”
谢蓁还是摇头,小脑袋在他胸前晃啊晃,晃得他心痒难耐。
严裕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要问:“昨晚是高洵找到你的?他把你送到猎户家里,你们住在哪里?”
谢蓁说:“徐大娘收拾出一间空房,我晚上和徐大娘一起睡,高洵哥哥和徐大娘的丈夫一起睡的。”
严裕放心了。
两人继续走了一段路,山间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树上茂密的叶子遮挡了头顶的太阳,林间阴凉静谧,只剩下马蹄踩在树叶上发出的窸窣声响。严裕和谢蓁走在最前面,两旁是他的得力手下,其中一个就是周怀志。
周怀志没有见过谢蓁,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两眼。
偏偏这时候严裕还低下头问她:“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你是不是不想我?”
谢蓁一面盯着周怀志的目光,一面要听他说话,她只觉得尴尬,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严裕不满意,非要逼问:“想我没有?”
谢蓁酥颊微红,杏眸润得能滴出水来,“你先不要问这个。”
为什么非要当着这么多人问?有什么话回去说不行吗?
严裕低头看到她的粉脸,抬头瞪了一眼周怀疑。周怀疑立即收回视线咳嗽一声,规规矩矩地看着前方,再也不赶造次。
严裕两手圈住她的腰,伸到前面握住缰绳,故作惆怅:“我才走了一年,我的羔羔就跟我不亲了。”
谢蓁脸颊更红,抗议道:“你不要胡乱说话。”
说得他们以前有多亲似的,他才走了一年,怎么好像就变了?搁在以前,打死他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他凑近了又问:“那你想我么?”
谢蓁低头握住他持缰绳的手,轻轻地挠了挠,“想了。”
她的力道很轻,像一种小动物撒娇,痒痒的触感从手上传进心里,让他的心都酥了一半。严裕一手松开缰绳,捧着她的脑袋压到自己胸膛,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我怎么瞧不出来?”
谢蓁抿唇不语,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骑马,在边关磨砺得脸皮越来越厚,即便在人前也一点不害臊,硬生生把她弄得满脸通红。
谢蓁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只露出两个红彤彤的耳朵,声音细得像蚊子:“小玉哥哥别问了!”
严裕知道她是真害羞,总算放过她,摸摸她的头不再逼问。
一对人马踏入京城,轰动了不少城内百姓。
严裕让他们都各自回去,她带着谢蓁回六皇子府。
走出最热闹的一条街,来到他们回府的必经之路。这条路两旁多是府邸,住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路上行人少,来往都是马车,一眼看去似乎只有他们骑马慢悠悠地走着。
严裕一路把谢蓁按在胸口,等没人以后才低头咬住她的耳朵:“羔羔?”
她轻轻地嗯一声。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当然有,而且还很多。只不过刚才在路上不方便,她一直憋在心里,原本打算回六皇子府再问的,不过反正现在没什么人了,问就问了。
她仰头正好对上他一上一下的喉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严裕抓住她乱动的小手,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今天才回来的,回来后听管事说你出事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到山上去。听山上侍卫说半山腰找不到你,我便到领着人到山下寻找,那里统共就几乎农家,挨个找总能找到。”
谢蓁恍然大悟哦一声,“我阿爹和哥哥呢?”
皇子府就在眼前,他骑得更快一些,“岳父还在邬姜,过一阵子才能回来。谢荣同我一起回来的,如今应该早都到家了。”
她露出疑惑,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迷茫,“阿娘不知道我出事?你们没有告诉她?”
昨天她提前下山的,不知道冷氏和谢荨是何时离去。
严裕用拇指揉揉她的眼睫毛,指腹痒痒的,他觉得好玩,“昨天你一夜未归,赵管事没有让人声张。今天我回来以后也没让人通知定国公府,不想让他们担心,如今你回来了,你若是想告诉他们,改日说也可以。”
谢蓁点点头,幸好他们没让冷氏知道,否则阿娘一定会很担心。
回到六皇子府门口,赵管事谢天谢地他们总算平安回来了,忙领着他们回到府里,让下人端茶递水地伺候。另外又通知人去山上,让那些侍卫别找了,就说皇子妃已经被六皇子找到了。
谢蓁受到惊吓,回屋躺在榻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严裕守在她旁边,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的模样。
这一觉睡到天黑,醒来窗外一片漆黑,屋里染着一盏油灯,严裕就坐在她旁边。
她揉揉眼睛,带着睡音:“小玉哥哥?”
严裕把她扶起来,因为她大病初愈,还是要再喝一天药。严裕早已让丫鬟煎好风寒退烧药,等她醒来后热一热,喂她喝了下去。
喝完药后,严裕把碗放到一旁。
谢蓁抓住他的袖子,把昨天出事的情况同他说了一遍,说出自己的疑惑:“我觉得府里有大皇子的人,否则怎么会有人乱传消息?”
严裕点点头,让她放宽心,“我已经问过了,昨日乱传消息的人已经找到了,你别担心。”
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严裕已经让赵管事调查了一番。
除了昨天的车夫,还有在府里传假消息的人都抓住了,车夫直接打死,乱传消息的正是丫鬟翠衫。赵管事让人打了翠衫二十板子,向严裕请示该如何发落她,严裕还想用她套出大皇子的消息,便先让人把她关进柴房里,听候发落。
谢蓁听到那人是翠衫,倒是没多大惊讶,“难怪前阵子王嬷嬷总说她不是个安分的丫鬟。”
严裕问:“你想怎么处置她?”
谢蓁歪着脑袋想了想,“她被大皇子收买,又差点害得我丧命,身为家仆,不忠不义都占了,还留着她做什么?”
严裕闻言,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
这个翠衫暂时不能死,还要留着与大皇子对峙。严韫在谢蓁身边安插眼线,又趁他不在的时候想劫持她,此事若是传到元徽帝耳中,绝对会引来泼天震怒。只要人证物证确凿,到时候不怕严韫不认。
至于翠衫那个丫鬟……就像谢蓁说得那样,不忠不义,等这件事过去以后,照样留不得。
想好解决的方法,他一低头,看到谢蓁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灯下烛光昏昧,她漂亮的脸蛋蒙上一层朦胧面纱,滢滢水眸一眨,勾得人心痒难怪。
毕竟一年不见,忍不住想跟她亲热。
他俯身把她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毫无预兆的,谢蓁搂住他的脖子无措地问:“干什么?”
他薄唇噙笑,“等了一年,当然是先圆房。”
眼看着就要到床边,谢蓁连说了好几个等等,脸蛋通红地埋进他的肩窝,“我想洗澡……”
她昨天从山上掉下来,后来又掉进水里,又在山林里走了好长一段路,身上早就脏兮兮的。在猎户在没能好好洗洗,她早就受不了了,要是让她这样跟他亲热,她说什么都不答应。
严裕被她猫儿一样勾人的声音迷惑住,居然答应了,“好,你先洗澡。”
谢蓁松一口气。
没想到他叫丫鬟搬进来浴桶,烧好热水以后,居然直接抱着她往屏风后面走去。
谢蓁吓懵了,“……你怎么不放我下来?”
严裕剑眉扬起,薄唇含笑,“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