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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阳有些不好意思:“还没考试了,如何就知道能当得了官。”
左贵老爹道:“嘿,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嘛!”
“医官没什么权的!”
“医工、医正这些小医官当然没有,要是当了大医官,比如侍御医呀太医令呀啥的,就有权了!嘿嘿”
左少阳一听把话扯远了,便又绕了回来:“父亲,我希望你能同意兰儿和小妹一起到京城去。她们可以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另找房子住,我也会注意影响的。”
“不行!”左贵老爹说起这件事,脸上的笑容便没有了,“你刚刚当官,必须给上下一个良好印象。只要有人知道你的两房妾室在京城你的身边,就不会说出好话来!”
左少阳使出了杀手锏:“我本来就不想当官,为了当官而牺牲幸福,我不愿意!——如果父亲不同意她们两跟我们一起去京城,那我就不参加医举了!”
“你敢!”左贵呼地站了起来,旁边的梁氏一直静静听着,听到最后感觉不对,急忙起身相劝:“老爷,你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左贵怒气冲冲指着左少阳对梁氏道:“瞧瞧你养的好儿子!为了女人,连官都不做了!唉!气死我了!”
梁氏忙对左少阳道:“忠儿,你就听老爷的话吧,这都是为了你好!”
左少阳平静说道:“爹,娘,我承认我没出息,成不了大器,兰儿和小妹对我很好,这些曰子我很想她们,我再不想跟她们分居两地,这几个月的离别已经够长的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她们必须跟我去京城,在我身边。我反复说过了,我真的对当官没什么兴趣,如果不答应,我只能选择不参加医举,留在她们身边!”
左贵老爹气得脸色铁青,手指左少阳,花白胡须乱抖,都说不出话来。
梁氏慌了,不停地给左贵抚着胸前:“老爷!老爷!——忠儿,你就让一步吧,要是把你爹气出个好歹……”
“我已经退让了,我答应了不让小妹她们跟我住在一起,另找房住,甚至答应了不经常跟她们在一起注意影响,这已经是我能退让的最大限度,已经退无可退!——如果当官就是受罪,就是必须与心爱的人分离,这官不当也罢!”
左贵见儿子左少阳话语十分坚决,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站起身,背着手,铁青着脸走到大堂门口,望着天井,望着对面的高墙碧瓦,心想着,一年前,家里还是债主逼债,三十夜都差点过不成,现在,已经拥有一栋大宅院,还有若干家产,这些都是儿子犹如神助一般创造出来的,现在,儿子又获得高官赏识,直接举荐参加医举,眼看着大好前程就在面前,如果因为妾室的事情硬逼他,只怕会适得其反。切不可因小失大。若儿子真能与两个妾室保持距离,注意影响,那到也不用太担心别人说长道短。毕竟儿子将来当的是医官,不是县令之类的争权夺利的职事官,相对而言被人妒忌打压的可能姓要小一些,所以还是稳着点先顺着他主意办的好。
想到这里,左贵老爹心情平静了许多,转过身来,虽然依旧阴着脸,但语气已经平和了,捻着胡须道:“既然你坚持,那也行,不过有一点为父必须说在前头——在纳她们为妾之前,你们绝对不能住在一起!这也是为父最后的让步。为父不可能跟你长久住在京城,等你及第做官之后,为父是要回合州来的,到时候只希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左少阳轻舒了一口气,他也不准备把未婚同居那一套现代青年的生活方式搬到古代封建社会去,那女方会被口水淹死的,说道:“父亲放心,我记住了。”
得到了父亲的许可,左少阳非常的高兴,立即出门来到贵芝堂旁边苗佩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苗佩兰。
乔巧儿也在苗佩兰这玩,乔巧儿是见人三分熟,当初在左家养伤,她就跟苗佩兰相处很好,可以说情同姐妹。这一次跟着左少阳回来合州治病,每天没事就跟苗佩兰在一起。
乔巧儿听老爷答应让苗佩兰跟着一起进京,顿时欢呼雀跃。
苗佩兰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只是,听说不让她跟左少阳住在一起,那又该住在哪里。
乔巧儿道:“那还不简单,住我家啊,跟我住一起好了,反正哥哥隔三差五的就要来给我看病,你们也能见着面啊。而且在我家见面,谁也不知道,也就没有闲话了。”
左少阳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还有清香茶肆的小妹,我跟老爷说了,也让她跟我一起进京。”
“她也住在我哪里啊。我自己有一个院落,有的是房间,住得下的。咱们三个在一起也很热闹。”
左少阳笑道:“那感情好,不过,小妹身有热孝,不会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热孝怎么了,母亲去世了,给老人家守孝理所应当嘛,没事的,我们家人不会在乎的。”
“那就好,那咱们去找小妹说说吧。”
三人来到清香茶肆。把桑小妹和黄芹叫到一边,说了这件事。
桑小妹想不到左少阳居然真的去跟老爷说了,而且还就说服了老爷,当真是喜出望外。这样一来,就不用偷偷摸摸跑去京城看他了,不过,细细想了,桑小妹又有些为难:“我要走了,这边茶肆怎么办?”
黄芹道:“那还不简单嘛,跟公公说,咱们把这边茶肆卖了,到京城再重新开一家呗。”
“哪有那么简单的,”桑小妹苦笑道,“京城开茶肆,可不比在合州,那只怕得花一大笔钱才行。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啊?”
苗佩兰道:“我这有二十八贯,是上次杀敌的奖赏。我也出一份子,咱们一起开!”
桑小妹喜道:“好啊,卖掉这边房子的钱,加上苗姑娘的钱,租房子开一间茶肆应该够了。”
左少阳道:“先不要急着卖,万一我科举不过,当不了官,这边的茶肆又卖了,岂不是两头空?”
桑小妹忙道:“那少爷的意思是?”
“兰儿这边农闲,没啥事,先跟我一起我进京,可以住在巧儿家,你们两这边,暂时还是不要动,等我在京城站稳脚跟了,我就捎信给你们,你们再过去,去了可以先暂住巧儿家里,慢慢找合适的房子开茶肆,找好办妥之后,这边再卖茶肆,然后全家再搬到京城住去。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的,大概两三个月差不多就稳定下来了。”
黄芹和桑小妹都点头道:“这样稳妥一些。”
商定之后,左少阳他们告辞离开。黄芹抽空低声对左少阳道:“今晚起更之后,在老地方见,我有话跟你说!”
老地方?左少阳心中一跳,想起那一夜在河边两人的惊险和艳情,瞧了她一眼,见她却不动神色,便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起更了。
左少阳偷偷溜出了老宅,绕过清风寺,来到河边。
上次他们到河边,那是夏天,天气很热,虽然遇到暴雨涨洪水,两人全身都湿了,却不会着凉,而现在,正是冬天,冰天雪地的,石镜河的边上水流缓慢的地方,都已经结了冰。水量也比以前小多了。
刺骨的河风吹的哗哗的,左少阳穿的是白芷寒给他新缝制过年的新夹袄,很轻便,但是非常暖和,可在这寒风中站久了也是抵挡不住的。
左少阳笼着手在河边来回走,焦急地望着远处,等着黄芹来,可是左等右等都不来。正在他冷得发抖的时候,突然听见河边有人叫道:“喂!你怎么在这里?”
听声音正是黄芹的,扭头一看,便看见黄芹一袭月白色襦裙,妍姿俏丽地站在河边,背着手,歪着头正瞧着他,那根白色腰带勒紧了她的小蛮腰,更显娇躯凸凹有致。这时正华灯初上,春节期间家家户户都点着红灯笼,远远照来,使黄芹显出了一种别样的娇媚。
左少阳有些奇怪:“你一直在河边吗?我怎么没瞧见你过来?”
“你这傻子,我说得老地方,是河心礁那里啊!我在那里等了你老半天了,觉得你不会爽约的,是不是弄错了,所以下来看看,你果然在这里。”
却原来,黄芹把河心礁当作两人的老地方了,也难怪,在哪里,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不过那种肌肤之亲不是情侣之间的,而是黄芹在精神极度打击下的一种近乎于崩溃的发泄。也正是经历了那场生死,黄芹彻底走出了精神禁锢,找回了自我,所以,那里虽然只是两人短时间呆过的地方,但在她心目中,却成了老地方了。
左少阳道:“你找我啥事?非要到河边来说,好冷的。”
“冷吗?我不觉得啊,要不要我脱了衣裳给你呀?”黄芹调皮地笑了笑。
左少阳心头一热,想起那晚上黄芹银白色曼妙的酮体,手心仿佛又有了抓住她酥胸时的软绵绵圆鼓鼓的感觉了。甚至某个地方也开始蠢蠢欲动。急忙笑道:“你都不怕冷,我也不怕。找我啥事,说罢。”
黄芹道:“咱们到河心礁上去说,好不好?”
左少阳道:“现在是冬天哟,你不是要脱衣服下水吧?会冻僵的!”
黄芹笑得弯了腰:“呆子!河水退了大半,而且河边结冰了,踩着冰能上去的,刚才我都上去了。”
“是吗,那走吧!”
两人沿着河边往上走,走不多久,便到了河心礁边。因为河心礁靠这边岸的河滩比较浅,冬季水小,水位都退到了距离河心礁只有十数步远的地方了,这部分河水浅,而且流速很慢,所以都结了厚厚的冰层。
两人上了礁石,在背风的一面坐下,左少阳先坐下的,黄芹紧挨着他坐着,两手抱着双膝,望着河边白花花的冰和滔滔的河水。
河上静悄悄的,黄芹幽幽道:“我想给桑娃子另找一个媳妇。”
“给他找媳妇?”左少阳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你还是要离开他吗?”
“是的,那天在钟楼上,我就说了会离开他的,只是他摔瘫没人照顾,我才留下来。我想给他找个女人,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离开了。他也有人替他们桑家传宗接代了。”
左少阳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你想过没有,他现在已经高位截瘫,娶媳妇,那不是让人家姑娘守活寡,害了她吗?”
虽然高位截瘫的人不一定会丧失姓功能,但是,也多少会有影响,而且大部分人的影响还很大,绝大多数是没办法进行正常的姓生活的。在现代条件下,可以通过人工授精等办法进行生育,但古代,不能姓生活就没办法生育,那生育就不可想象。
黄芹道:“他这段时间早晨醒来,说他下面有一些反应,说跟煮得烂熟的豌豆角似的。”
左少阳很惊讶,这桑娃子的姓功能当真是不可小视,或许是多年萎缩之后的突然爆发,虽然高位截瘫又一次沉重打击了他,但却春风吹又生了,几个月之后,竟然可以呈现半勃起状态,如果是这样,加上女方耐心温柔的配合,说不定就能完成姓生活。
左少阳问道:“你……,你不愿跟他再一起过了吗?”
黄芹道:“嗯,我对不起他,他也对不起我,所以,我实在不想再跟他在一起,我想找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只爱我一个的,哪怕是个乞丐,我也愿意跟他浪荡江湖。”
左少阳无语了。
黄芹道:“我现在想找一个愿意服侍他一辈子的女人。这样我就能放心地走了。”
“只怕有些困难,谁愿意辛苦服侍一个瘫子一辈子呢?”
黄芹道:“曾经找过一个。”
“啊?谁啊?”
“南城的一个叫菊香的窑姐,是他告诉我的,是他的一个相好。他摔瘫之前的那些曰子,曾经常去南城找窑姐,他让我去找这个菊香姑娘,让我告诉她说他摔瘫了,让她别等了,我问了才知道,他那之前,跟这菊香姑娘好上了,答应了替她赎身。纳他做妾。我就去问了,菊香姑娘跟我到家里来看了他,两人哭成一团。菊香说只要替她赎身出来,愿意一辈子服侍他。”
左少阳笑道:“不会是个骗子吧,人家都说,婊子无情,当然不能排除还是有一些青楼女子重情重义,但是,大多数是不会讲什么感情的,对她们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这菊香就是这样,我也是长了个心眼,替她赎身之后,接她到家里,她开始倒是尽心尽力服侍娃子,晚上还陪他睡觉。我表面上很放心她,但暗地里却盯着她。结果那天,她果然席卷了家里的细软逃走,幸亏我事先跟衙门范捕头说了,范捕头派了几个兄弟跟着,把她捉了回来。她又说她怀了娃子的孩子,我们自然不相信,范捕头就用刑,她才承认不是娃子的,是她青楼接客怀了孩子,没办法在青楼呆了,所以找这个因头让我们帮赎身好跑。衙门把她收监了,要治她拐骗钱财的罪。可是她身上也没什么钱,没办法还我们替她赎身的钱。”
“花了多少钱赎身?”
“她也就是个贫贱的窑姐,五文钱就能睡一晚的那种,所以赎身的钱也不算多,只要了一贯钱。”
“那损失还不算大。”
“是啊,我本来想买个女子来给娃子做媳妇的,以前饥荒的时候,满大街都是卖儿卖女的,现在分田了,家家户户都有田地了,这卖儿卖女的也少了很多,而且价格太高了,要十五贯一个,比战乱前涨了七八倍。官奴倒是便宜一些,就是官奴都是犯了罪的大户人家的子女,只怕干不了这脏活累活,而且也便宜不了多少,我们还是买不起。”
左少阳很想帮帮黄芹,想说帮她买,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因为他也没这么多钱。
十五贯,在唐初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当初九贯钱的欠债,让左家还了好几年都没还完,最后大年三十差点被撵出门。现在左家有房子有地,但是,现钱却不多,因为买了瞿家老宅,花了一大笔钱,现在家里只有二十来贯了,还要进京赶考,还要留着开以后的生活的。
随即,他想到了恒昌药行的份额,那里自己每个月有至少五贯以上的分红,按月分,饥荒的时候买药材等费用已经冲抵了几个月的,现在已经差不多冲抵完了。何不找祝药柜借支十五贯给黄芹,帮她给桑娃子买个媳妇呢?
想到这,左少阳道:“我帮你买吧。”
黄芹转头好生看了他一眼,板着脸冷声道:“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帮我出钱吗?”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帮帮你。”
“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出钱帮我?”
“小妹将来是我的妾室,你就是我的嫂子啊。”
“那是将来,不是现在。现在你为什么要帮我出钱?”
“我,我……,”
“你看着我可怜,所以帮我?”
“不不,没这意思。”
黄芹突然笑了:“逗你玩的,我知道你是好人,也是真心想帮我,但是谢谢了,我不用别人帮。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受。能买得起女子照顾他就买,买不起,我就自己照顾他,这就是命。”
古人的宿命论思想非常重,一切都是认命,黄芹也不例外。
黄芹道:“我叫你到河边来,不是为了让你出钱,而是让你帮忙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桑娃子以前那话儿起不来的时候,你用药帮他治好了,能房事了,现在,他瘫了,但是那话儿还有反应,你能不能再想办法,让他能房事,也好给桑家传宗接代?要不然,纵然买了女子做媳妇,总也是不成的,反而害了人家姑娘守活寡。”
原来黄芹把自己叫到河边,跟自己说买女人给桑娃子做媳妇的事情,是想让自己继续给桑娃子治疗房事不举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