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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阳招招手,示意左贵把耳朵附过来,低低的声音道:“皇帝这一次患的是绝症,根本没办法医治,我要出头,治死了,罪过全在我头上,太医是想让我扛这烂木头,爹,你还觉得我应该去吗?”
“绝症?”左贵一愣,也低低的声音道:“你都没见到皇帝,你怎么知道是绝症?”
左少阳学历史知道,皇帝李世民是贞观二十三年,也就是今年驾崩的。如果自己把他姓命救了,那整个历史真的就乱得一塌糊涂了。
他倒不是有历史责任感,而是觉得,贞观之治之后一百多年,大唐国泰民安,成为世界经济文化中心,如果自己搞乱历史,大唐或许会更繁荣,但很大的可能会陷入一团糟。又不知道有多少生灵涂炭。一动不如一静,还是当历史的过客好了。
左贵老爹自然不知道左少阳能预知未来,所以问他为何知道皇帝患的是绝症,而左少阳也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怎么知道的,眼珠一转,故作神秘低低的声音道:“父亲,别忘了,我在西域当了十五年的法王!修炼了不少西域法术。这星相占卦之术,还是略知一二的。我已经夜观天象,所以才得知此天机,父亲切不可外传,否则咱们都有姓命之忧!”
左贵老爹半信半疑望着左少阳,见他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在说笑,心想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如果真是儿子说的这样,皇帝患的是绝症,去不去都是死定了,那当然还是不去的好。
左贵老爹望了一眼院子里各处警戒的大内侍卫和排在门口的太监宫女们,苦着脸道:“可是,娘娘和太子……”
“这事你不用管了,一切我来处理。只要你不帮着他们劝我,事情就好办。”
左贵老爹点点头,愁眉苦脸回到大堂,坐在哪里发呆。
梁氏和众女不知道左少阳跟左贵说了什么,让他如此失魂落魄的,也跟着坐在大堂的交椅上,静静的不说话。
几个孩子可不管这么多,已经打闹着前面后面乱跑。苗母一瘸一拐跟在后面叮嘱不要摔着。闹得最凶的,是白芷寒的一儿一女,因为白芷寒最是疼爱他们,平素不仅舍不得打骂,连别人一句重话她都要阴着脸护短的。所以这两小子整个一混世魔王(女)。
左少阳饶有兴趣地躺在躺椅上,看着孩子们在院里的打闹,白芷寒也很高兴,若是平时,左少阳断然会说,让孩子们回去温习功课,背诵医书的,现在竟然看着不说,显然心情不错。作为女人,惟愿丈夫心情愉快,心愿已足,又夫复何求呢。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公公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神医,娘娘和太子驾到,请神医和诸位接驾吧!”
顿时间鼓乐齐鸣,丝竹之声缭绕,让左少阳想起《红楼梦》里元春省亲的场景来,这哪是登门拜访求医问药,简直就是娘娘回家了嘛。
回头再看,左贵老爹等一家人已经分立两边,两股战战,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接着,一队队的宫女太监举着各色旌旗,飘带飘飘扬扬,走进了院子,接着,一顶顶黄罗伞高举在半空中,伞下分别是金黄色的轿子,都是八人抬杠,忽忽悠悠的,一顶接着一顶进来,络绎不绝,仿佛走不完似的。
好在左家老宅这院子很宽敞,那些轿子井然有序地一个挨着一个停在了院子两侧,只有两顶轿子是停在院子中间的。
罗公公一直跟着第一顶轿子,停下后,便哈腰欠身,轻轻挽起了轿帘,一阵香风扑鼻,款款出来一个女子。
这女子头上簪梳斜插,两鬓掩耳,鹅蛋脸,峨眉清扫,肤若凝脂,身穿青色袆衣,内罩白素纱,高腰百褶裙,腰系长带,肩披长巾。虽然衣着淡雅,却不掩雍容华贵,让人不可逼视。
这中年贵妇左少阳自然认得,便是当今皇帝李世民的贤妻长孙皇后!
旁边一顶轿子下来一位金黄锦衣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却是太子李承乾!
历史上李承乾在贞观十六年谋反,太子位随后被废除,而李承乾也随即死在被贬地黔州。现在已经是贞观二十三年,李承乾还活着,而且还是太子。原因很简单,左少阳治好了李渊,李渊死而复生发神经想夺回皇位,结果把跟李承乾争夺皇位的李泰给杀死了,没人跟他争夺太子之位,所以这太子也就一直是他的了。
左贵等人已经呼啦啦全都跪倒在地磕头见礼,左少阳却只是上前一步,长揖一礼:“参见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长孙皇后和太子都知道左少阳自称活死人,见到皇燕京不磕头的。更不要说见他们了。也不奇怪,两手虚摆:“神医免礼,诸位免礼了,都起来吧!”
乔巧儿她们本来已经跪爬起来,可是见到左贵老爹还趴在那,便又跪倒在地。左少阳只好走过去,把已经惶恐的不知所措的父亲搀扶起来,其余人这才起身。
太子李承乾微笑道:“左神医,你一去西域十多年,大家都很惦记你啊。”
左少阳道:“多谢殿下牵挂。不知道太子、娘娘你们驾到,没有远迎,还请恕罪。”
“行了,就算通知了你,你也不会远迎的。”太子依旧微笑道。
这时,两侧轿子的人都已经下了轿。左少阳顺眼瞧去,又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却原来院子左侧停着的轿子,下来的全是皇帝的嫔妃娘娘!
他眼睛往右一扫,轿子前面却是一排排的少男少女,小的五六岁,大的十几岁。都是身穿皇族金黄色锦衣。听长孙皇后一介绍才知道,这些除了皇帝李世民的子女之外,还有太子李承乾和诸位成亲了的王爷、公主的子女!
哇靠!左少阳忍不住肚子里叫了一声,皇帝李世民一大家子全来了吗?长孙皇后带着这一帮子嫔妃和一群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来登门,究竟要做什么?
看这架势,只怕不好善罢啊。
“少阳!”左少阳耳边听到一声熟悉之极的呼唤,惊喜交加,扭头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同样是又喜又悲的萧芸飞了!
“芸儿!”左少阳喜道,想要跑过去相见,可是皇后和太子在这里,便抬手挥了挥。
长孙皇后仿佛没看见,朝随驾的捧着一个金色卷轴的内侍官瞧了一眼。
那内侍官尖着嗓门高声道:“合州郎中左贵,原配梁氏,跪迎圣旨!”
左贵和梁氏都慌得跟没头苍蝇似的了,听到这话,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乔巧儿赶紧过来搀扶梁氏胳膊,低声道:“老太爷,老太太,快跪下接旨啊。”
两人这才醒悟,忙不迭咕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搁在了青石地上,整个身子都趴着,也不知道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内侍官展开金色卷轴,朗声道:“门下,合州郎中左贵,悬壶济世,妙手仁心,封为金紫光禄大夫。封三品夫人。钦哉。”
左少阳在一旁听罢,立即明白了,皇帝这是搞曲线救国。给自己许愿封侯,自己不要,没法子,绕着弯拍马屁,册封自己的父母,自己就没话说了,将来老爷子左贵肯定会帮着皇帝逼迫自己做事的。这一招可真厉害。
地上的左贵此刻都慌得脑袋跟一团浆糊似的,压根没听清圣旨说的什么具体内容,不过只知道皇帝给自己和妻子封官了。至于什么官,没听清。梁氏没文化,比丈夫左贵还慌,就更不明白了。只是跪在地上趴着没动。
左家人听了都是笑逐颜开,乔巧儿见左少阳无动于衷,只好自己跪在左贵老爹身边低声道:“老太爷,赶紧谢恩接旨啊!”
左贵恍然,赶紧磕头道:“谢主隆恩!臣……,臣接旨!”
梁氏也结结巴巴跟着丈夫道:“谢……,谢主隆恩!”
左少阳的嫡子左文远赶紧上来搀扶左贵,乔巧儿搀扶梁氏起来。
左贵老爹颤巍巍接过圣旨,想笑,可是比哭还难看。
旁边的宫女抬过一个披红挂彩的红漆大捧盒,放在了左贵面前。内侍官道:“左大人,这是您的官袍,还有尊夫人的诰命服。请点收。”
左贵哆哆嗦嗦揭开大捧盒盖子瞧了一眼,望见盒子里果然摆着几套官袍和诰命服,更是慌乱:“这是……,这是给我的?”
“是啊。待会您赶紧换了官袍,以后见娘娘、王爷,都要穿官袍的。”
“是……,”左贵点头哈腰答应着,又问了一句:“我,我这是什么官?”
内侍官微笑道:“恭喜老爷,皇帝封你的是正三品散官!尊夫人是三品诰命夫人!”
左贵是慌糊涂了,听了这官衔,终于找到了一点魂魄:“三品?这个……,哎呀,这么……,这么高啊。”
“可不是嘛。要不说皇帝对你们左家可是再好没有的了。古往今来,郎中能封三品官的,您可是头一个。恭喜老爷了!”
“多谢……,多谢了”左贵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忙着掏出钱袋,也不数,全都塞给了那宣旨内侍官。
娘娘在一旁,内侍官哪里敢接,陪笑摇头,退了开去。
左贵正要追着塞钱,长孙皇后已经微笑着对左贵说道:“左卿,本宫和诸位娘娘还有孩子们,想在贵府暂住几曰,不知可否?”
左贵还在高度紧张下的神情恍惚中,捏着钱袋不知道怎么办。旁边的乔巧儿毕竟是官宦世家子女,见过大场面多了,虽然也紧张,但还能应付,忙低声对左贵道:“老太爷!皇后娘娘跟您说话呢!老太爷!”
“啊?”左贵慌乱地应道,回头瞧她。
乔巧儿朝长孙皇后努努嘴:“皇后娘娘他们想在咱们家住些时曰,问您行不行?”
“好……,好啊……,行啊!”左贵忙答应道。又对皇后连连作揖:“寒舍简陋……,就怕,就怕怠慢了娘娘和……,和诸位王爷,公主殿下……”
“已经很不错了。”长孙皇后对梁氏道:“那就请夫人带路吧,咱们先住下再叙话,一路上本宫还真有些劳累了。”又扭头对左少阳道:“神医,你跟飞阳公主也叙叙旧吧。”说罢,一阵香风从左少阳身边掠过,迈步往里走去。那些嫔妃、皇子和公主们跟在后面。
左贵和梁氏还有些不知所措,罗公公忙低声道:“赶紧前面带路啊!”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梁氏在乔巧儿搀扶下,疾步跟上,领着皇后等人往里走。
萧芸飞燕子一般飞掠到了左少阳面前,想扑进他怀里,却又不好意思,左少阳可不管这么多,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跑进了旁边的厢房,关上门,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倒在了软榻之上。
这一番亲热,当真是柔情百转,荡气回肠。把十五年的离别苦,都灌注在了这激情拥吻中。
好不容易才搂着说话,左少阳顾不上絮叨别后离情,问:“皇后这么大阵仗跑到我们家里来,还给我父母封官,想做什么?”
萧芸飞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是,可是皇后只是告诉我们一起去合州找你,什么别的话都没有说。应该是来求你给皇帝治病呗。你架子这么大,劳动这么多人来求你,这下面子挣足了吧?”
左少阳搂着她亲了一下:“我哪里是为什么面子,皇帝的病我是真的治不了。去了也白去!”
“你不去怎么知道治不好?”
“是你希望我去还是你娘希望我去?”
萧芸飞神情一黯:“我娘……,两年前已经病逝了……”
“啊?”左少阳大惊,“为什么不叫我回来?我若知道,怎么都会回来给她医治的!”
萧芸飞黯然摇头:“事先没有什么征兆,那天晚上说身子不太舒服,说叫太医,她都说不用,结果,第二天才发现,她已经……,去了……”
左少阳呆了半晌,搂紧萧芸飞,亲了亲:“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就算你在合州,也是来不及救她的。好了,不说这些伤心的事情了……”
“对对!”左少阳又好生亲了她一会,算是抚慰,才又道:“皇帝的病应该还不是非常要紧吧?”
“是,——你怎么知道皇帝的病还不要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