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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捉福王!开仓放粮!”
“活捉福王!开仓放粮!”
“活捉福王!开仓放粮!”
入城以后,虎贲军战士一边追歼残敌,一边大声的宣传口号。这是李岩想出来的口号。他还写了很多告示,可以沿街张贴。这一下不得了,好多贫苦的民众,都加入到了虎贲军的行列。他们主动的给虎贲军战士带路,向福王府冲杀过去。
孙继明是最先入城的,他带着自己的部下,猛冲猛打,很快就来到了福王府的面前。福王府是在原来的伊王宫基础上扩展的,足足霸占了洛阳城的三分之一。一眼看过去,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巍峨辉煌,即使和想象中的紫禁城相比,也毫不逊色。
虎贲军入城以后,福王府自身的护卫军,还有锦衣卫什么的,早就不见踪影了。地上零星的躺着一些官兵的尸体。到处都是混乱丢弃的杂物。有人试图趁火打劫,结果被虎贲军战士给打死了。又有尸体扑倒在水渠里面,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边的人。
有几个零散的士兵,主动的要给虎贲军引路。孙继明也不客气,就要他们在前头引路,向福王府冲杀过去。同时,他又命令更多的虎贲军战士,加快速度,冲入福王宫,防止福王逃窜。
就在这时候,从东门杀进来的雕骑营战士也到了。他们的动作,也是相当快的。他们在入城以后,同样是快速的向福王府发展,街道上即使有零星的敌人,他们也全部都不管了。所有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福王府。
在这个攻坚战斗中,雕骑营和鹰骑营两只新部队,都表现得格外的积极。因为新部队急切的需要战功,需要打响自己的名号,因此,他们的攻击行动,往往是鲁莽有余,冷静不足。不过,面对豆腐渣一样的洛阳守军,只要勇猛一条就足够了。
“哒哒哒!”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孙继明回头一看,发现是独孤猎带着十几个人进来了。
“独孤,都督大人有啥指示?”
孙继明笑眯眯的问道。
他以前也是狙击手,和独孤猎他们是一伙的,相互间的关系很好。这时候虽然在不同的部队,见面以后,还是跟老熟人一样。
“大人说,尽可能活捉福王。”
独孤猎沉声说道。
“没问题!”
“只要他没有自杀的话!”
孙继明大声说道。
“他不会自杀的!”
独孤猎沉声说道。
“那就行!”
孙继明大声回应。
独孤猎举手敬礼,然后急匆匆的又到下一支部队传令去了。
“福王真的不会自杀?”
孙继明半信半疑的摇摇头,转头进了福王府。
福王府里面的金碧辉煌,让孙继明直接就看花了眼。福王府的地板,几乎都是镶金的,他简直舍不得踩上去。福王府的墙壁上面,同样好像有金光灿灿,他忍不住就要动手抠一抠,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越是往里走,各种各样的璀璨场面,就越是层出不穷。
哪怕是心里不太愿意承认,孙继明也感觉到,自己来到福王府以后,完全是瞎眼了。这里面的东西,他全部都不认识。放眼看过去,能叫出名字来的,一个都没有。连他这个营指挥使都看得傻眼了,更不要说身边的虎贲军战士了。
他们在王府里面走,感觉就好像是漫步在云端一样,感觉非常的不踏实,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梦醒来以后,眼前的一切,都要全部消失。可是,奇怪的是,这个梦,一直都没有醒,反而有继续向前发展的趋势。
王府里面,庭院套着庭院,回廊接着回廊,拱月门一个连着一个。左边,是绿树红花,亭阁楼台掩映其中,右边,是碧波荡漾,假山水榭耸立其上。各色的花草树木,目不暇接。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美不胜收。这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
可怜,孙继明也是老战士了,居然在回旋曲折的走廊当中,差点儿迷路了。无论怎么走,最后的结果,都是回到原地。幸好,急中生智的他,抓到一个躲藏在花丛里面的家人,让他带路,这才算是走出了死胡同。
随着引路的家人,孙继明带着一群看花了眼的虎贲军战士,穿过一条长巷,转了两个弯,过了两三道门,看见一座高大的房屋,门上用大锁锁着,门外有五六个雕骑营的战士在守护,上面都贴着雕骑营的封条。
“这个孟侠!”
孙继明忍不住低声的诅咒两句。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指挥官,就有什么样的部队。孟侠平时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家伙,时不时的就要弄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玩意儿出来。没想到,担当营指挥使以后,也是如此。
雕骑营的这些家伙,在入城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大量的封条,上面全部都写着雕骑营的大宝号,只要看到有价值的地方,上去将封条一贴,这个地方就成了雕骑营的战利品了。
当别的部队回头一看,靠,全部都是雕骑营的缴获了。想要上前争辩两句,雕骑营的士兵,就指着白纸黑字的封条,要对方拿出证据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别的部队,哪里有什么封条之类的,自然是吃了哑巴亏了。
“孟侠,你别跑!”
正在这时候,孙继明忽然看到孟侠了。
这位雕骑营指挥使,正带着一群的雕骑营士兵,晃悠晃悠的拿着一沓沓的封条,正在到处张贴呢。看他们那个不亦乐乎的模样,孙继明就知道,这福王府里面,大概全部都要纳入雕骑营的战利品了。
“咦?孙老哥也在这里啊!”
孟侠正吆喝自己的手下,到处贴封条呢,回头看到孙继明,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原来在狙击手分队的时候,孙继明可是他的伙长,遇到老长官了,他急忙将手里的封条塞给部下,销毁罪证。他就知道,孙继明肯定要为封条的事情找他的。
“孟侠,我说,你能不能做点有品位的事情?我敢保证,大人看到这些封条,回去以后,不狠狠的批你山头主义,我就不姓孙。你雕骑营一个营就想将福王府全部吃掉了?你也不看看你多大的脑袋,戴这么大的帽子!”
孙继明扬声叫道。
“这个……你们都别贴了。”
孟侠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让部下不要再贴了。
没准,一会儿张准进来,看到到处都是雕骑营的封条,说不定真的会来找他的麻烦的。有些事情,适可而止了。
他来到孙继明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孙老哥,你咋这样悠闲呢?抓到福王没有?”
孙继明扭头说道:“哎,里面是啥东西?”
孟侠诚恳的说道:“我也是刚来,不清楚呢!打开看看!”
他问了一下,知道这里叫作西三库,藏的全是上等绫罗绸缎,各种玛瑙、翡翠、珊瑚、玉器、金、银、铜、漆古玩和各种名贵陈设。谁也不知道到底价值多少银子,因为谁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珍贵的东西。从打开的门缝里看进去,的确如此。
“瞧你丫贪心的,跟没见过钱似的!”
“我去追福王去了!”
孙继明临走的时候,没有忘记讽刺孟侠两下。这小子聪明是聪明了,就怕聪明没有用在正道上,学坏了就糟糕了。
“等等!我跟你去!”
孟侠急忙说道。
两人带着各自的部下,一路搜索前进。一路上,不断的看到穿着官军号衣的尸体躺在附近,粗略的检查一番,发现是护卫军的尸体。他们继续匆匆往前走,从后花园的旁边绕过,看见有些战士将虎贲铳背起来,手里提着鹰眼铳,在花园假山上下、鹿圈前后、豹房左右,到处寻找残敌。
鹿圈的门曾经打开过,有几只梅花鹿已经冲出圈来,在林木中惊慌乱窜。看到有人到来,它们更加的慌乱了。还有一头被打死的豹子,上面有米尼弹的弹孔,还有刺刀的伤口,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勇猛,居然用刺刀将一头豹子给扎死了。
一过花园,又穿过一架白玉牌坊,就到了宫城的后门里边。从这里出去,就是洛阳的北城了。出了北城,就是黄河边。过了黄河,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负责把守宫城后门的军官正是史立威,听说两个营指挥使来到,赶快来见。
孙继明急切的问道:“见到福王了吗?”
史立威摇头说道:“没有呢!还在找!刚才冯伟审问一群太监,知道破城时候,福王父子和老王妃、小王妃都换了衣服,由亲信太监和一群拿重金收买的卫士护送,从这后宫门分三批出去上了城。只是这留下的太监都不是亲信太监,不许跟随,所以出宫以后的踪迹他们也不清楚。”
“冯伟已经派了两个协的战士,在周围仔细的搜索,又派了一队骑兵去截断去孟津过河的道路,他自己押着几个太监也出城去了。其他的部队,也都安排了人手,在城里城外,都仔细的搜索。福王一大家子人,肯定是跑不远的,抓到他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孟侠和孙继明互相对望一眼,这才稍稍放心。
也是,在洛阳城的里里外外,都是虎贲军骑兵的人,福王一大群人,不可能跑得了多远。特别是出城以后,更加的容易寻找。虎贲军骑兵每个营,其实都是留有骑兵在城外游弋的,只要是城里有人跑出来,他们肯定会发现的。福王和他的家眷,想要跑出去,那是不太可能的。
“抓到福王了!”
“抓到福王了!”
“抓到福王了!”
正在这时候,有人急匆匆的来报。
“抓到了?”
“这么快?”
“去看看!”
孟侠和孙继明对望一眼,急忙跟着跑过去。
结果,两人出了福王府,转过两条街道,就发现一大群人在拥挤,好像是要围观什么人。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被围观的,应该就是福王一家子了。果然,围观的人群,不断的发出一阵阵的叫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两人各自要了一匹战马,翻身上马,然后直接站立在马背上,向人群里面看过去,果然发现,人群里面,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大胖肥猪,正被几个虎贲军彪形大汉架起来,正在向王府的方向移动。在这个大肥猪的旁边,还有一群衣装华丽的人,想必就是福王的一家子了。唉,这些人也真是的,带着这么一头大肥猪,还想逃跑,真是太异想天开了,以为自己是飞天猪吗?
等人群过来的时候,孙继明抓住一个熊骑营的军官,详细的了解了一些情况。原来,福王刚刚逃出不远,就被熊骑营的于影幽等人发现了,他们立刻冲上去,将他抓到了。福王身边的那些侍卫,在混乱之下,当然不是虎贲军的对手。
随后,熊骑营的战士,在周围又搜索了一遍,将福王的世子朱由菘,还有世子妃什么的,都全部抓住了。基本上,福王一家子,一个都没有逃出去。以他们的身份,还有职业技能,想要在这样的乱世中逃生,根本是不可能的。
“好!”
孙继明忍不住狠狠的拍掌叫好。
抓到了福王,这下有好戏看了,不知道都督大人会怎么处置他?相信这位王爷,肯定不会有德王和衡王那样的好下场的,他的民愤的确是太大了,洛阳乃至是整个河南的百姓,都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呢。
“这肥猪怎么不往我们这边跑啊!”
孟侠却是深感遗憾,感觉有点提不起精神来。
要是雕骑营的战士,能够亲手抓到福王,那么,在这次的洛阳战斗中,雕骑营就要大出风头了。在战斗发起之前,孟侠已经设想了很多的情况,要自己的部下注意,一定要抢先抓到福王。只可惜,功亏一篑啊!福王最终还是落在了熊骑营的手里。
“于影幽!”
“将福王等人都押回去福王府,都督大人在那里呢!”
这时候,熊骑营指挥使谢志友拍马赶到,向于影幽大声的说道。
听说张准已经入城来,还到了福王府,正在拥挤看热闹的人群,都自动自觉的散去,各自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其实,在城破以后不久,张准就已经骑马入城了。他的到来,静悄悄的,只有王时德、李岩和部分的狙击手跟随。甚至,都没有外人辨认出,他就是张准。街道两边,有好些百姓,正在等待张准的到来,结果,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从他们面前骑马路过的年轻军官,就是他们要苦苦等待的对象。
张准提前来到福王府,亲自坐镇这里,统筹全局。他一面巡视查抄王府财物粮食情况,一面等候审讯福王。当谢志友向他禀报说福王已经提到时,张准回头微微一笑,向李岩说道:“咱们做一回这里的主人,让王爷做一次客人好了!”
一声传呼,随即从迎恩殿的汉白玉陛阶下边响起来一阵鼓声。张准带着王时德、李岩等人,缓步走出便殿,从一个叫玉华门的西角门来到迎恩殿。这迎恩殿是王府主殿,十分雄伟,黄琉璃瓦闪耀金光。殿里正中间设一朱红檀木描金缕花王座,上铺黄缎座褥。前檐有七尺深,斗拱,飞檐,彩绘承尘,四根一人抱不住的朱漆柱子。
当年建成王宫时候,一位大学士奉万历皇帝“圣旨”撰写了一副对联,极尽歌颂之能事。如今这朱漆描金云龙对联被虎贲军士兵在上边涂了两块马屎,仍然悬挂在中间的两根柱子上:
福祉满河洛普天同庆,王业固嵩岳与国并休。
迎恩殿的前檐外是三级汉白玉台阶。台阶下是一片平台,俗称丹墀,磨光的青石铺地,左右摆着鎏金香炉、大鼎、仙鹤。丹墀三面都围着汉白玉栏板,云龙柱头,雕刻精美。平台前是七级石阶。下了石阶,正中间是一条宽阔的石铺雨路,把院子平分两半。甬路两边院中栽着松、柏,两边是厢房,俗称朝房。
这个院子的正门叫做迎恩门,也是五间盖着黄琉璃瓦的楼房,下有并排三座六扇朱漆大门。出了迎恩门外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两边有廊房、钟楼和鼓楼,正门就是端礼门。在端礼门和迎恩门之间有并排三座白玉雕栏拱桥。
修建福王府时特地从洛阳城西的涧河引来一股水,进城后流在地下,到迎恩门外的院中时变为明流,改名福水,所以这三座桥就叫做洪福万年桥,简称洪福桥。
很快,福王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架着,来到张准的面前。这位娇生惯养的王爷,即使是被虎贲军战士架着,一路上走过来,依然是气喘吁吁的,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当几个彪形大汉松开他的时候,他立刻好像一堆肉球,全部耷拉在地上了。
张准不动声色的说道:“王爷安好?”
福王再也没有以前的半分趾高气扬的样子,眼神里全部都是绝望和惊恐,脸上的肥肉,不断的抽搐着,嘴角边还有不由自主流出来的白沫。他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你是,是,是,张准?”
张准微微一笑,温柔可亲的说道:“是啊,我就是张准!”
福王瘫痪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叫道:“饶命啊!饶命啊!”
张准笑眯眯的说道:“王爷放心,我这次来,只是要钱,不要要命的。王爷家财千万,多得花不了,我来帮你花花。”
福王急忙说道:“好说,好说,你都拿走就是了。”
张准微微一笑,依然是亲善的说道:“难得王爷这么大方,张准再次谢过了。相信洛阳的百姓,也是很感谢王爷的。”
“哄!”
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声。
福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浑身打颤,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血色。唯独身上的肥肉,还在不断的颤抖,整个人好像米筛子一样,仿佛根本无法停止下来似的。
张准笑眯眯的说道:“王爷不要紧张,只是开仓放粮而已。粗略统计一下,王爷储存的粮食,居然有三百万石之巨,实在是让我吃惊。三百万石粮食,足够洛阳的五十万军民,吃上两年的时间了。可是为什么洛阳还会饿死这么多人呢?”
福王面无血色,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都是手下人经手的。”
张准呵呵的随意一笑,温柔的说道:“没事,王爷不知道,那是正常的。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这时候,李岩刚好进来,向张准报告说道:“大人,账面上的粮食,已经基本统计完毕,总共是二百九十八万石,账簿和实物抽查过多次,暂时没有发现亏空的。”
张准点点头,向福王说道:“不错嘛!你掌管自己的粮仓,倒是一点亏空都没有。”
福王额头上冒着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都是下人的功劳,下人的功劳。”
张准意味深长的一笑,慢悠悠的说道:“二百九十八万石,王爷记清楚了?”
福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糊里糊涂的回答:“记清楚了,记清楚了。”
张准微笑着点点头,温柔的说道:“来人,将王爷送出去。”
福王顿时大骇,语无伦次的叫道:“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张准,不要杀我!你说过,不会杀我的!”
张准冷冷的说道:“我杀你做什么?我只是要你当众回答几个问题。你的粮仓里面囤积着如此之多的粮食,洛阳却饿死了那么多的人。这到底是为什么?洛阳的百姓,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只要你能回答这个问题,百姓们自然会放过你的。”
福王顿时感觉抽空了全部的力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是的,张准没有杀他,却将他交给了愤怒的百姓。可想而知,洛阳的百姓,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处置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