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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9）

对于张准的建议，卢象升是的确感兴趣的。其实，卢象升一直都有点担心，如果辽东的战事结束，会不会被派遣到国内的其他战线。从内心上来讲，卢象升是不愿意和朝廷动手的。毕竟，朝廷曾经是他一直效忠的，他的内心，很难改变。

只是，这时候的天下大势，卢象升也基本看清楚了。朝廷，的确是很虚弱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和虎贲军对抗。崇祯皇帝还是没有醒悟的迹象，掌握朝廷权力的，还是那些歼臣阉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朝廷都没有振作的迹象。

相反的，卢象升在虎贲军这里，看到了很多新气象。这里的老百姓，生活要比朝廷的统治下好得多。他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们拥有自己的田地，除了必要的税收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负担。在虎贲军这里，贪污[***]等现象，受到了极大的遏制。

卢象升固然是愚忠朝廷，愚忠于皇帝，可是对于百姓的爱惜，还凌驾于朝廷和皇帝之上。否则，他也不会屡屡弹劾祖宽和左良玉两个家伙了。站在老百姓的角度，卢象升觉得，自己为虎贲军做事，是完全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卢象升痛苦的承认，朝廷是没有希望了。天下百姓，想要生活得更好，就必须跟着虎贲军。只有在虎贲军的强有力的保护下，天下的百姓，才有安居乐业的可能。

至于去曰本，卢象升则没有什么顾虑。当时的儒家教育，除了天朝上国，其他国家，全部都是蛮邦。到曰本去教化蛮邦，那也是一件不错的工作。至于侵略什么的，卢象升压根儿就没想到。

别人来打天朝上国，那是侵略。但是天朝上国去打被人，只是教化他们。古往今来，儒家的思想，基本上都是这样认为的。卢象升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还有当年的倭寇之乱。

“攻克沈阳以后，先生就准备动身去曰本吧！”

张准满意的点点头，沉声说道。

“九台定然不负大人所托。”

卢象升凛然回答。

……三天后，辽阳城内。

作为辽东都司所在的辽阳城，其实是相当宽敞的。它本来就是一座军事堡垒，在很多地方，都有明显的军事要塞的特色。比如说，十字大街，方便快速的调兵。街道两边的房子，都使用石块或者青砖建造，非常的坚固。

大金国控制辽阳以后，对辽阳并没有进行任何的改造。以他们的智慧，没有可能对这样的军事要塞进行改造。之前，大金军很少在辽阳驻扎，主要是觉得这里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不过，随着虎贲军的到来，辽阳的里面，就堆满了人了。

笼统的来说，驻守辽阳的军队，其实是不少的。豪格统帅的镶黄旗，差不多还有一半的兵力。岳托统帅的正蓝旗，也还有两千多人。加上其他各旗的杂七杂八的部队，还有一些临时招募来的北方土著，辽阳城里面，大金军的数量，差不多还有八千来人。

除了大金军之外，辽阳城里面，还有大约一万名的汉军旗。他们原来都是从属于镶黄旗作战的。因为镶黄旗自从回到辽东以后，一直都没有遭受虎贲军的打击，因此，这些汉军旗，就算想要投靠虎贲军，都没有机会。

如果不是岳托手下的尚之信等人，出人意料的逃跑了，辽阳城内，汉军旗的数量更多。到了这个时候，汉军旗在大金军的眼里，就是纯粹的炮灰了。在大金军的威逼下，任何危险的行动，都是汉军旗最先发起的。负责开炮和虎贲军对射的，也是汉军旗的炮兵。

阿敏本来也是要撤退到辽阳的。要是他撤退过来的话，辽阳城的守军数量，会增加一倍。只可惜，阿敏没有来，他直接去了沈阳。不过，阿敏尽管没有来，却是将一千多的朝鲜叛军，都扔到了辽阳来。于是，辽阳的朝鲜叛军数量，也超过了三千人。

按理说，守军有这么多的兵力，坚守辽阳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事情恰好相反。辽阳城内的部队，的确是不少，战斗力却不见得上升。特别是士气，简直低落到了极点。汉军旗和朝鲜叛军，都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过曰子。甚至，已经出现绝望者自杀的事情了。

大金国的高层，其实同样不好受。这天的中午，在原来的都司衙门，现在的临时牙帐，豪格无精打采的喝着闷酒。连续几碗的烈酒下毒，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七八分的醉意了。于是，他随手将手里的酒碗，用力的扔出去。

“啪！”

酒碗打在旁边的墙壁上，顿时粉碎。

有一丝丝的酒液，顺着墙壁慢慢的流淌下来。

房屋外面的亲兵，不需要转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他们根本就没有转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闻到，继续好像柱子，麻木的矗立在那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有风吹过，将这浓浓的酒香，慢慢的飘散开去。门口的亲兵，都忍不住悄悄的抽抽鼻子，贪婪的呼吸着这醉人的酒香。这大概是他们最后闻到美酒的香味了。这样的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一旦虎贲军发起总攻，他们就要战死了。长生天那里，可是没有这样的美酒啊！

这些酒，都是大金军以前的战利品，大部分都是从明国的内地抢掠而来的，部分则是来自朝鲜和蒙古人的进贡。明朝的高层官员，基本上都喜欢小酌一下，好像辽东督师、辽东巡抚、蓟辽总督这类的官员，随身携带的美酒，质量自然是不错的。

当然，佳酿的数量，还是很少的。就算是大金国的高层，都不舍得一下子就全部喝光了。他们一般都会将美酒收藏起来，在值得庆祝饿时候，才会拿出来。豪格的身份地位都很特殊，收藏到的美酒，数量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现在，豪格要将这些美酒，都全部喝光。反正，他要是不喝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喝了。与其留给虎贲军做战利品，还不如自己喝掉算了。做个饱死鬼，总好过最饿死鬼。

“豪格？”

岳托从外面巡查回来，看到豪格正在买醉，脸色情不自禁的微微有些阴暗。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好说的。最终，他无奈的摇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于豪格，岳托其实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尽管两人是堂兄弟，实际上还是只有利益的联系。在岳托看来，豪格不是雄才大略的人，他的才华，还有胸怀，都要比父亲皇太极差太远。要是豪格做了大金国的大汗，会带领大金国走向哪里，还真是不好说。

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岳托更加喜欢雄才大略的多尔衮继承大金国的汗位。只可惜，多尔衮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而且，目前的大金国汗位，已经没有人羡慕了。就算是豪格自己，对这个汗位，也已经是没意思了。大金国都要灭亡了，还要汗位来做什么？

“哎，我在想什么呢？”

岳托无奈的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思绪撵走。

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比较豪格和多尔衮，到底是谁更加适合继承大金国的汗位，这不是无聊吗？虎贲军的进攻，迫在眉睫，他还在这里想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嫌命长了。

“水井有变化吗？”

豪格总算还没有完全喝醉，还记得一些非常要紧的事情。看到岳托进来，他就将手里的瓷杯放开，努力的站起来。结果，可能是喝得太多了，他的脚板，明显的有些轻浮。幸好，总算是没有摔倒。

“没有。”

岳托摇摇头，缓缓的回答。

这几天，岳托一直都在密切的留意水井的水位，以便随时确定虎贲军地道的位置。然而，奇怪的是，水井的水位，始终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看来，虎贲军这次是不准备挖掘地道了。

既然不准备挖掘地道，那么，虎贲军准备采取什么样的攻城策略呢？这让岳托更加的伤脑筋。张准的计谋，总是层出不穷，很多计谋，甚至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这不能不让岳托感觉到紧张。

辽阳和沈阳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完全切断，他们想要冲出去，根本不可能。他们唯一可以控制的，只有这辽阳城的坚守时间。岳托不想死得那么快，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来破解虎贲军的进攻方略。

“张准是在调集兵力，准备强攻吗？”

豪格迷迷糊糊的问道。

“肯定不是。”

岳托深沉的回答。

豪格就没有说话了。他很清楚，论谋划能力，岳托比他要出色的多。既然岳托都无法确定虎贲军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他就更加不可能了。不过，豪格一点都不担心。事到临头，他要比岳托更加的洒脱一下。死就死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咚咚咚！”

忽然间，一阵猛烈地炮声传来。

这是红衣大炮发射的声音。

“虎贲军发动进攻了？”

“难道他们是想强攻？”

岳托和豪格急忙站起来，急匆匆的上去城楼。

虎贲军要是采取强攻的策略，正好是满足他们的愿望。以辽阳的各色火炮配备，虎贲军强攻的话，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只要能够连续挫败虎贲军的几次进攻，打死几万的虎贲军，他们就算是最后失守，都有人垫背了。

可是，到了城头以后，他们失望的发现，虎贲军并没有发起大规模的强攻，只是派遣了零星的一些骑兵，可能有二三十人，向辽阳方向挑衅而已。城头的守军，毫不示弱的使用红衣大炮进行还击。结果，隆隆的炮声就传来了。

炮弹飞过去，那些虎贲军骑兵还在疾驰，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大炮打蚊子，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谁也不知道，那些虎贲军骑兵，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里面又有些什么人。

“停止炮击！”

岳托挥挥手，皱眉说道。

就几个虎贲军骑兵，居然动用大炮，真是浪费弹药。但是，虎贲军骑兵后面的一切，让两人感觉非常的不安。他们总是感觉，这些虎贲军骑兵，不是单单来挑衅的这么简单，他们好像还肩负有特殊的任务。只是他们暂时不知道，这些虎贲军骑兵，肩负的特殊任务，到底是什么？

仿佛有第六感的提醒，岳托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原野的劲头。在视线的尽头，他看到了很多蚂蚁大小的人群。在人群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反光。反射出来的光芒，倒是和城头上的红衣大炮，有几分的相似。岳托的内心，情不自禁的咯噔一下，难道，虎贲军人群里的，同样是红衣大炮？

“那是什么？”

豪格也看到人群里发光的东西，惊讶的问道。

“可能是红衣大炮！”

岳托脸色冷峻，沉声说道。

“虎贲军将红衣大炮运过来了？”

豪格立刻意识到了危险，脸色微微一变，失声叫道。

“有可能。”

岳托尽量冷静的说道。

他能感觉到，豪格话里的惊恐味道。其实，岳托的内心，也同样有些紧张和不安。从人群里的反光情况来看，虎贲军运来的红衣大炮，数量一定不少。说不定，会有上百门。这么多的红衣大炮，的确是太恐怖了。

辽阳城只有二三十门的红衣大炮，还分布在四个城门上，每个城门附近，都只有六七门。相对于虎贲军的上百门，数量太悬殊了。虎贲军的红衣大炮这么多，他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话音未落，连串的巨响传来，虎贲军开炮了。

虎贲军的红衣大炮，数量绝对不少。齐射的炮响，就好像是一阵阵的惊雷，顿时将辽阳城的四周，都全部震动起来了。无论是城里的守军，还是城外的虎贲军，都深深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