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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台手术有十多人参与，由黄空明主持，但其中帝都医科大学在校实力生只有三人，就是吴茱蓃、包济仁和高洋。

吴茱蓃凭着自身实力和背景有机会参与手术并不奇怪，包济仁则是因为后台够硬。至于高洋能参与这台手术，是因为张驰特地点了他的名。张驰对高洋一直印象不错，作为参与这次手术的三名专家之一，他自然有资格提出用人之类的要求，就和一个好枪手有习惯用的枪一样，张驰想要一个得力的助手，院方没理由反对。

“你们一定要认真看，认真学。”李老在观察室内，对自己的几名弟子说道，“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手术的难度也非常大，能获得的信息很多。”

几个人一起点头。

手术很快就开始了。

取出钢筋，清创、止血，听起来步骤不多，但是难度却很大。钢筋是未消毒物，很可能造成感染，引发脑水肿等问题，而这根钢筋的位子又是如此敏感，取出的难度也不小。

手术是一件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工作，参与其中的人难免身心压力比较大，所以多数时间，手术室里的医生会通过聊些轻松的话题、播放音乐来减少压力。正所谓“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正常的心理状态是手术成功的前提与保障。所以如果一台手术，没有人什么说话，偶尔下达命令也是用极客气的“请，谢谢”这类的词，就说明情况不容乐观。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手术台前的每个人都是小心地交谈着。

现在到了取出钢筋的时候了，由黄空明亲自动手，一点一点地将它抽出。这最关键的一环也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好在黄空明的技术过硬，钢筋成功地取出，一点都没有造成二次伤害。

观察室里的人们纷纷赞叹起来，也松了口气，手术台前的众人却没有时间和心情去表达他们的祝贺，取出钢筋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快速止血、清除感染区域的脑组织。

“电灼器，双极。”黄空明说道，吴茱蓃连忙递上，黄空明快速地作了简单的止血，随后拿起了手术刀。借助脑内窥镜，他小心地进行伤口的清理。

最难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只要完成清创，和取出钢筋这样高难的步骤相比，实在是太轻松……

就在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态时，意外发生了。

黄空明的手突然颤抖起来，眼睛也上翻，还在颅腔内的手术猛地一抖，直直地插进了裸露的大脑皮层，立即有鲜血流出。

所有人都愣住了。身边的高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没等黄空明因为颤抖再挑起刀，就一把将他扶住，快速地将黄空明的手连同手术刀从脑内抽回，然后把他放倒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惊疑地盯着黄空明，一时有些发愣。

卢后波和张驰反应过来，张驰连声说道：“你们救治黄医生，我们来处理这边。”

“张医生，你来止血完成最后的手术，黄医生这边我来负责处理。”卢后波沉稳地说道。

两个人快速地接手进行止血处理，而另一些人则在查看黄空明的情况。他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

“癫痫。”一旁的护士小张说道。

观察室内，所有人都通过玻璃看到了手术台前发生的事，脑内窥镜的影像在观察室也有电视传送，情况的突变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些坐着的医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靠后的医生也跑向观察室前方，一直在位子上的李老却一脸淡定，意味深长地看向还在全力忙碌的高洋。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但是他在那一瞬拔出手术刀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李老的眼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年轻人有着快速的反应，准确的判断，所以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精确地把手术刀从创口拔出，没有造成二次伤害，虽然只是一下，也见这个年轻人操刀技术非常强，也有很好的判断力。

黄空明在病情发作时，手部已经痉挛，虽然拔刀很可能会造成出血，但是如果强行从那时的他手里夺刀，把刀留在创口，需要很大的力气和时间，还有可能伤到黄空明，而此时手术刀也会对患者造成更为严重的伤害。

连手拔出，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确实是那时唯一的选择。

主刀医生病情刚刚发作，这个年轻人就在瞬间完成了情况的判定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还用这样快速的反应和精确度将刀无伤地取出，李老能坐到院长的位置，在脑外科领域有极高的建树，他不是庸才，仅仅这一个反应，他就看出高洋的实力。这个年轻人立即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印象。

“屠主任，”李老突然问身边的外科主任，“刚才那位拔出手术刀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高洋，是帝都医科大学在这边的学生，跟着那里的张医生实习。”屠主任连忙说道。李老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暗自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手术室里，短暂的混乱之后，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包济仁负责替黄空明掐人中穴，但是却没有作用，后来才知道，他那时掐的力度根本不够。

过了许久，另一组医护人员才消毒清理完毕，抬着担架来到手术室，运走了黄空明。脑科手术必须是无菌手术室，进来之前要经过严格的消毒，这要花很久。此时，在张驰和卢后波的协同下，患者的血止住了。

病人来时情况凶险，情况危急，手术也要尽快完成，这台手术完成只用了三个小时，大家终于彻底松了口气，走出了手术室。

主刀医生在关键时刻突发癫痫，这种事情确实很严重，所幸患者没有出大事。

黄空明做了二十多年主刀，一生帮过无数病人，最后他自己的病却得由别人来治。他被安排在医院进行治疗，直到癫痫症彻底治好，才有希望继续执刀。

走出手术室，包济仁狠狠地看了一眼高洋，今天该他露脸时却失败了，而高洋在关键时刻的快速反应却使事态得到了控制，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自然对高洋心生妒忌，却又无可奈何。

“你在那时的反应救了医院。”吴茱蓃走上来，拍了拍高洋的肩。

“侥幸，侥幸。”高洋摸着头笑着说道。

高洋确实如吴茱蓃所说，救了这家医院。黄空明并没有先天的癫痫，之前也没有一点这样的征兆，发作得非常突然，但是每年医院主刀医生都要通过体质检验，黄空如果有潜在发病的可能，是绝对应该排查出来并且不能担任外科医生的。在没查清事情的原因前，如果因此造成患者的死亡事故，那医院就面临着不小的麻烦。好在高洋及时出手，让事态没有发展成最坏的结果。

这名工程师虽然活着走下了手术台，但是接下来他要经受的考验仍然很多，术后是否会产生严重的并发症，没有人能作担保。

走在前面的屠主任也回头看了一眼正笑着的高洋。李老似乎对高洋很有兴趣，但屠主任可和李老不太一样。

屠主任擅长玩人际，但他的技术其实一般，李老看出的东西，他并没有很好地体会；在那个时候他将注意力全放在了黄空明的身上，因为他是医院外科第一刀，他当然非常担心黄空明出事，因此他没有留意高洋做了什么。而且高洋又不是他的实习生，他对高洋的了解有限。

但是这次他的实习生包济仁却出了丑，这就让他对高洋心生妒忌和不满，所以他这一眼，投去的目光并不友好。

当然，那时微笑着看着别人的高洋并没有看到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