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莫说重其人,不过煽其心(1 / 1)

道果 战袍染血 1617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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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邱言!

听到这个称呼,邱言的眼神不见半点变化,他知道眼下乃是韩变利用光晕、典籍,观想出来的景象。

但这幻象里面的国子监学子,却未必就是假的。

目光一转,将那一张张面孔收入眼中,邱言很快就在其中找到了几个熟悉身影,周贯、罗家云、曹汉奇等人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连那文枝桢也在其中,还有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冯召亦在其列。

这些人本来各有际遇。

周贯会试上榜,如今在朝廷任职;罗家云落榜,回乡苦读,准备再考;那文枝桢自不必多说,成了舞弊案子的替死鬼,在京城关了一阵子后,革除功名,永不录用,今生是科举无望了,更不要说名声尽毁,就算是为学,也未必能有成就。

而那冯召,而今邱言不了解其去向,但不难推算出其人的大概处境。

没有一人曾入国子监。

这些个人去向各异,气运也有高有低的,彼此间交集不多,但境遇并非全是气运决定,只是受到一定的影响。

眼下,他们的面庞都出现此处,并非全无原因,盖因几人也有相似之处。

“这些人,都是气运显化出来的一道投影,他们被这韩变收集了气运,藏于竹签,封存在此,而今却被调动出来。”

看着那一个个学子义愤填膺的模样,邱言能从他们的头上,看到一点原本气运的痕迹,眼下这些学子的气运都被韩变掌控,利用起来,用来抵挡邱言的百家光晕和学说之法。

这种局面下,两人间的论道,其实已经展开了。

韩变隐藏颇深。之前将杨涉迷了心智,变作傀儡,显露于外,自己则是低调行事,如同寻常大臣一样,做出和蔼之态,与人为善,任谁都难以察觉。

但实际上,无论是对藏书客栈的布局,还是灯会时对藏书掌柜吩咐。以及诸多事件,布局法家阵势,都是出自其人之手,那杨涉却被灌注了思想和记忆,以为是自己所为,因而才会让邱言唏嘘不已。

如今,见杨涉被邱言拆穿,韩变这才出面,表面平静从容。但心里着实是如临大敌的,这行阴谋之事的人,在暗处操控局势、推波助澜的时候,固然显得运筹帷幄。但借势之举,本就表明了本身的实力不足。

邱言从前也曾借势,但若是本身能力充足,又何必要费什么工夫?都如在剑南道那样。荡平山岳使、平定个山头,岂不简单?

所以,这韩变出面。实属无奈之举,只是心有丘壑,不是凡夫俗子,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他言语间与邱言从容相谈,表明态度,阐述立场,做出无惧邱言神通的模样,用言语挤兑邱言,让邱言与他论道,这就是要尽可能的消除邱言优势,让双方回到同一起点,争夺胜果。

可惜,邱言却识破了他的用意,不为所动,直接祭出光晕、学说,要以势压人。

说起这点,其实就能看出二人的不同来,邱言一路行来,虽然学说还未正式传播,只在北疆和部分书生心中埋了种子,但他科举夺魁、草原无双,两部典籍之名传遍天下,引得大儒云集,与他在学说战场上一分高低。

单是这些事,早就积蓄出了一股势头,更不要说,那皇帝李坤,隐隐要向他托孤,封官予印,气运相随。

这些汇聚在一起,邱言本身的人望、气运,都不是韩变所能够比拟的,哪怕对方比他早步入官场多年,更是多年布局,也没有料到,邱言会在下朝之后、刚刚与诸多大儒论道完毕,丝毫不停的就直奔翰林院而来,拆穿杨涉深浅,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令韩变不得不出面应对。

这种局面下,邱言要强横镇压,韩变还真的没有选择,只得将珍藏的一点书生气运激出来,运用于此,其中多数都与邱言有着联系,指望用这般因果和人情,约束邱言。

这些个气运投影而成之人,虽说不是本人,但若受到打压、镇压,一样会影响到本体,在韩变想来,邱言难免会投鼠忌器,但依旧不敢大意,思索着邱言可能的应对之法。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在激了学子心中血气之后,邱言还是无动于衷,就算听着学子们喊出了“奸臣邱言”的口号,也只是淡淡的看着。

不过,既然已经开始鼓动学子的情绪了,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韩变瞥了邱言一眼,就继续以国子监直讲的身份,数落着那位高居庙堂的宰执邱言的“罪状”。

这一说,赫然与新法有关,从韩变与学子们的口中能够听出,在这片学术幻境中,邱言继承了王甫的地位,成了新法的新掌门,以一己之力,推行众多新法。

随着新法的施行,国库日渐充盈,而在学子们的眼中,却是罪恶滔天,认为新法不光违反了祖宗定制,更使得人人逐利失义,都城的商贾亦受到打压,那诸多世家也被威胁。时间一长,就呈现出道德沦丧、世风日下的变化,深受士林诟病。

而几日之前,邱言更是放出风声,说是要推行一部“农田水利法”,被视为是官方要直接插手农人土地的标志,与民争利!

“以胥吏沾染农权,农人看似有一点所得,其实不过表象,那邱言为了让新法顺利施行,释放出一点的花头,只为打消淳朴百姓的戒心,一旦放任下去,必然积重难返,等他露出真面目,奴役天下农人之时,便没有人能与之对抗了!”

韩变慷慨陈词,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学子感到深深的忧虑,仿佛放任邱言变法,最终必然会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当务之急,须得严峻立法,而非处处敛财,从来闻有吏虽乱而有独善之民,不闻有民乱而有独善吏!”说了这么一句后,学子们终于被彻底激,那书也不读了,更未想过去了解什么,即便对这天下土地的变迁,没有一点认识,不知道土地集中之后,真正受到打压的是何人,就已然是怒气勃!

韩变暗暗点头,他需要的就是众人之怒。

“既然如此,你们就去为民请命去吧。”这时,邱言忽的开口,其人话语就像一个突破口一样,让积蓄在学子们心中的怒火有了宣泄的方向。

说到底,这些学子虽是虚幻,但并非韩变凭空观想出来的,乃是现世书生的气运投影,这念头、想法,大致为本体循着气运联系,性子、情绪多少会受到本体的影响,有着书生意气。

哒哒哒!

激愤中,学子们不约而同的起身,朝国子监外走去,脚步声顿时乱成一团,这国子监内有直讲出来阻止,却有哪里还拦得住?

这处只是一片光晕构成的学术幻境,除了这座国子监之外,外面就是一片虚无,可随着诸多学子推开门,迎面出现的却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这些人都在做着普通的营生,维持生计,平凡的度过每一天。

菏泽赫然是幻境扩张,诸多细节被完善出来,无论人还是物,都一如真实。

当那路上行人,看到一群涨红了脸,口中喊着“为民请命”的口号,一窝蜂涌出来,将自己的摊位、货物踩踏的四分五裂的时候,立时目瞪口呆,接着露出了悲戚之色,想要与这些最喜欢讲道理的学子理论。

可陷入了自身情绪的学子,哪里还会停下?

随着学子远去,乱哄哄的国子监重新安静下来。

韩变将目光从门外收回,看了一眼邱言,问道:“先生这是要顺势而为?想解救这些气运?让那气运本体脱出我的掌握?”

“我便不说,你也会说,而且会激出他们更多的激愤,”邱言则道,“韩学士所学乃是法家,动用心术也就罢了,又何必煽动学子之心?”

“我只是鼓动他们自身的意志,”韩变也不追问,笑了起来,“正因为我看重他们,相信他们的能力,才会鼓动他们,将他们的一丝气运握在手中。”

“你是将他们当成工具,而不是当成活生生的人,这不是重视,而是轻视。”邱言眯起眼睛,“若真重视他们,必会尊重他们作为人的人格,关注他们未来的展,而非牺牲他们的未来,只为将气运聚集起来,实现自己理想!”

韩变却道:“怎能说是我的理想呢?这也是他们的理想,他们心中有着这样的苗头,才会被我点燃。”

“真的如此么?”邱言摇摇头,“自身道路没有确定的时候,最易受到他人之道的侵染和干扰,将他人告诉自己的东西,当成真实不虚的道理,为之不顾一切,等经历的多了,回过头来去看,才知成了他人棋子、工具,连气运也被牵扯过去一份,成就他人的道路。”

“世上的典籍何其多,学子读书破万卷,自能知其意,怎能说是没有经历?”韩变也摇了摇头,“你这是看轻了学子之心,他们从书上得来的知识,道听而得的心得,未必就不如亲身经历的事情。”

仿佛是为了印证一般,门外的通天鼓骤然响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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