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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皇后按例率领各宫妃嫔向太皇太后请安,难得皇帝也在。【请记住
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大家都做足了排场,皇帝和太皇太后祖孙情深,后妃之间姐妹和睦,一派祥和之气,皇帝心里开怀,皇后见皇帝心情不错,便趁机提议叫诸位皇子公主觐见,一家子享受天伦之乐。
不一会儿,各位皇子、公主带到,皇帝儿子们个个俊朗朝气,女儿们大的亭亭玉立,小的粉雕玉琢,就连之前训斥过的大儿子孝王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颇有长兄风范,他心中更是高兴,便说:“今天我们一家子乐呵乐呵,就不必那么讲规矩了,都坐吧。”
宫女们搬了凳子,各位皇子公主便挨着自己的母亲就坐。
只有泰王,自己一个人在后面找了个凳子坐下。
皇后眼尖,见泰王孤零零的一个人,便说道:“泰王过来。”
泰王走过来再度施礼:“太皇太后娘娘、父皇、母后。”
“来母后这里坐吧。”皇后的表情慈爱而亲切。
皇帝想起他那两位下场凄惨的贵妃,面色不由一暗。
太皇太后突然说道:“泰王这个年纪,还是应该有人鞠育教养,皇后该安排安排。”
“是,臣妾早有此意。”皇后点点头说道:“本来此事该是臣妾亲自教养,只是瑾儿、琮儿两个淘气,我总分不出心来,怕有所疏漏。德妃妹妹体弱,一个璇儿就够她累的了,自不必说。贤妃妹妹现膝下只有一女,她这人又是再稳妥不过的,我看只有她当得此任。”她故意空掉淑妃,因为淑妃前些日子刚刚因为教养皇子不当被训斥。
皇帝瞟了一眼皇后,见她还是那副雍容大度的模样,而且一番话入情入理,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你想的很是周到。皇上看如何?”
皇帝点点头:“就听皇祖母的。”
“贤妃可愿意?虽然皇后如此安排,总要你愿意才行。”太皇太后转向贤妃问道,语气就好像真的像普通人家的祖母跟家里的孩子们商量事情一般。
崔贤妃马上站起来施礼:“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懿旨。”家里面已经把打算都告诉了她,此时忽闻变故,她的心里面也惊起千般思量,可此时哪容得她说“不”呢。
皇帝回到御书房,从屉子拿出那支金簪,又放了回去,他收敛起心思,仔细思考皇后这么做的目的,贤妃之前一直有想要抚养泰王的意思,但皇后一直压制着,就是怕贤妃做大,为什么如今反倒主动提出来了……除非,除非靖国公家要和王家再度联姻,那么两家的关系就更紧密了,而靖国公一向老成持重,为了避免自己忌惮,必然不会让贤妃抚养泰王,贤妃无儿子可依靠,必然会更加倒向王淑妃,这样王淑妃就能获得崔家的支持,贵妃的位置非她莫属。
而皇后这时候让崔贤妃抚养泰王,无论崔王两家会不会再联姻,那么贤妃都不必再仰仗淑妃,反而会动争贵妃位置的心思,而靖国公知道这样的消息,会怕我忌惮而放弃和王家联姻……
皇帝费了半天劲才搞清楚后宫这些的弯弯绕,心下冷笑,看来还是小看了自己的皇后。请记住我}
但这样一来崔家无疑占尽优势,这岂不是饮鸩止渴。难不成皇后还有什么后招吗,除非她再选一位王家的女子入宫……
抬头叫了刘公公:“皇后最近见了什么人?”
“前天国舅夫人携大公子入宫觐见。”刘公公答道。
皇帝点了点头:“把魏伯彦给我叫来。”
魏伯彦恭恭敬敬的跪下给皇帝行礼,皇帝却专注的看着奏折,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他心里打鼓,却不敢抬头窥探皇帝的表情,一时间,额头上滴下汗来。
“国舅最近在什么人往来?”皇帝瞥了在下面跪着的魏伯彦,目光又回到了奏折上。
“忙于公务未归家。”魏伯彦回答。
皇帝点点头,这些日子让他整理太子府属官的人选,的确让自己这位国舅很是辛苦,“他的夫人呢?”
“整日在小佛堂念经吃斋,要不就是逗小公子玩。”
“大公子呢?”
“还是和一些文人士子在一起饮酒作赋、下棋,讨论学问。”
皇帝沉吟了一下:“其他呢?他又跟哪家的闺女走得近了。”
“皇上上次训过他之后,就收敛了,现在只跟温国寺的怀素大师来往紧密。”魏伯彦稍稍松了口气,这些都是他特别留心的内容,因此答得尚且顺利。
“靖国公家最近有什么动静。”皇帝神色缓了缓。
魏伯彦想了想答道:“除了上朝并无动静,家人闭门谢客,连靖国公之妹都搬了出去。”
“就这些吗?”皇帝皇帝的皱了皱眉头。
不明所以的魏伯彦又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是,没有别的了。”
皇帝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仍耐着性子问:“那位王夫人动向如何?”
“刚搬出来的时候,每天都往靖国公家跑,这两天倒是安静了,也不出府了。”
“两府里的下人怎么说?”
“目前尚无回报。”
皇帝脸色越发阴沉,左拳握了两次,长公主如果在这里她就会知道这是弟弟发飙的前兆:“王家本家那边呢?有什么动作。”
“……只是一直跟他家的夫人书信往来,别的没什么特别的”
“书信的内容呢?”
“……”
皇帝大怒,喝骂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你到那也有几个月了,还搞不清楚情况,叫朕怎么用你!”
“臣万死!”魏伯彦重重把头磕下去。
皇帝发了一通火之后,对他摆摆手:“下去吧,记住,做事情要用脑子!”
他无奈的摇摇头,知道自己怎么发火也没有用,魏伯彦是他的奶兄弟,是除了刘公公以外,他最信任的人,但是他恪尽职守可以,触类旁通的能力却有限,控制力也不足,因此去了那里好几个月了,始终打不开局面,被刘锦压得死死的。
这一次,他把刘锦派到江南去查弊案,就是为了给他制造机会,趁机扩大势力,没想到他却连靖国公家这点小事也搞不清楚。想当年,刘锦在姐姐手下的时候,姐姐需要什么情报,他都会提前准备出来,并且找到相关的细节,供姐姐分析,那才真是臂膀。现在刘锦为求自保,从不多说一句多走一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人用呢?
窗外明媚的阳光烤得大地火辣辣的,却怎么也照不进这阴霾沉郁的宫阁。
刘公公见魏伯彦退出来,便进去伺候,见皇帝愁眉不展,时不时的叹气。想了想说道:“皇上把这个累丝金簪赏给老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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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此时也很郁闷,贤妃传出来消息,皇后突然主动提出让她来抚养泰王,当时容不得她拒绝,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这真的让他糊涂了,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皇帝的意思?还只是皇后的意思?而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皇帝示恩?皇后示好?还是单纯的要给泰王找个抚养的人?
靖国公突然想到:“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这个词,头上渐渐渗出汗来。
自己携博陵崔家之势,位及宰辅,又袭封爵,家中还出了一位贤妃,声势可谓是烈火烹油一般,难保皇帝不猜忌。
而现在贤妃又抚育了泰王在膝下,可以说是在这把火上又添了一把柴。
不论是哪个意思,此时和王家再度联姻就显得十分不合时宜了,即便是让皇帝无可奈何的世家,也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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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妃还在禁足之中,已经听说了皇后让贤妃抚养泰王的事,心情更加恶劣。贤妃如今有了孩子,还能和自己一条心么,现在怕是已经打起贵妃之位的主意了吧。当时宫中皇后之下有贵、淑、德、贤四妃,虽都是正一品,但位分上却以贵妃为首,贤妃最末,因此淑妃和贤妃都在为空缺的贵妃位分暗中较劲
之前王家已经来过了人,已经在族内选好了人选,准备过继到长房宗妇名下准备送入宫来。那个女孩跟她命运相同,同样远离生身父母,同样被认在长房夫人名下,同样被送到这深宫之中。她没有心情可怜她,自己还不是毫无价值,便被家族如此对待了,谁又来可怜可怜她呢,她真想大声的去问她那所谓的父亲和兄弟,如果她是长房的亲女,还会是这样的待遇吗?
她一时恨家里人的无情,一时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一阵无力之感涌上心头。
这时刘公公的干儿子刘胜忽的过来请安,他原来是淑妃的一个粗使太监,后来不知怎么攀上了刘公公,认了干爹也改了姓。
淑妃倚在赭色暗金牡丹妆花缎的靠枕上,轻垂眼帘,旁边又宫人从风炉上舀了一碗茶汤,细细吹了,小心翼翼的捧在她面前。淑妃接过碗,小酌一口,才抬眼看着恭立在一边的刘胜:“难为你还想着我这个失势之人。”
“娘娘怎么这么说呢,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最尊贵的就是娘娘了。这几天,皇上一直在夸孝王殿下进益了。”刘胜满面含笑的奉承道。
听他说到自己儿子,淑妃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他好了,是我的福分。”
刘胜忙道:“毕竟是皇子,皇上期望高,故而要求才严格些,这情分是谁都抹不去的。”
淑妃笑意更盛:“你这张嘴招人待见,又会看颜色,怨不得刘公公只收了你这一个干儿子。”
“奴才不敢忘本,总记着淑妃娘娘的恩德。”
淑妃满意的点点头:“也不枉我这些年疼你,得了,有什么事儿说吧。”见他那样子,想必是来讨赏的。
刘锦却没有记着讨赏,向淑妃使了个眼色。
淑妃挥退左右,只留下一个大宫女和一个老妈妈伺候。刘锦素来知道这两人是淑妃的心腹,也不避讳,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鎏金累丝红宝石攒花簪子给淑妃。
淑妃接过来,看到里面打着“三槐堂”的印记,正是自家太原王氏专门定做的首饰,便道:“你哪来的这个。”
“不知怎的到了皇上手里,皇上让奴才找正主呢,故而奴才过来问问娘娘,可看着眼熟?皇上最近心情沉闷,奴才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淑妃娘娘向来最懂皇上的心思,为皇上分忧,便是体恤奴才们了。”刘胜并不回答淑妃的问题,仍然是一副谄媚的笑脸。
淑妃也不追问,她知道这必是皇帝的意思,却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借着这些人来传达。这些日子进宫的王家人只有王徵,这簪子又打着“三槐堂”的标记,皇上见过徵儿……
淑妃挑挑眉,脸上绽出笑容:“为皇上分忧是我的责任,公公尽心尽力服侍皇上,也是对我的忠心。”转过头对着大宫女说:“赏。”
“奴才告退。”刘胜满面堆笑接过银封,退了出去,饶是炎炎夏日,他的背上还是窜上一股冷气,想起在淑妃眼底一闪而逝的刻毒,他打了个冷战,加快了步伐。
过了许久,淑妃的笑容还一直停在脸上,那个贴身大宫女和老妈妈知道她的性情,心里越是恼怒脸上越是笑意融融,忙过来劝她。
淑妃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径自站了起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王家嫡长女,这会真是他们嫡亲的闺女了,我倒想看看哥哥嫂嫂的表情……哈哈哈哈……”直笑的喘不过起来,倒在榻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哭了一阵,渐渐停了下来。吩咐人准备笔墨,她想了想直接给父亲写了信,并随信附上那支簪子,叫人直接送往太原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