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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着腰嚎啕大哭的章氏,这才蹭到婆婆身边求救。可现在的范氏,身边可是有那几个大辈儿婆娘压制着呢,任她咋闹腾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儿子挨了打。
刘氏没啥本事,但也知道护着自家男人。刚刚章氏一张牙舞爪的往前抓挠,她就捡起了地上的笤帚招呼了。所以被摔了一下的章氏别说讨着好了,就连不算白皙好看的脸上都挨了那么几下子。
“林家婆娘,你又是闹啥呢!还嫌不够丢人是咋地?”一声含着怒气的暴呵,里正也是恼火的很,还没进院儿呢,就听见了吵吵闹闹大呼小叫的生意。
他也是厌恶着范氏的无理取闹的,之前传出林老汉被气的中风瘫了,他心里就觉得那娘们忒丢人。现在这又闹出了虐待汉子的事儿,可不就是不安生。
想到自家老爹气得拍着桌子要开宗祠,里正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的,这种事儿还是他长这么大遇见的第一宗呢。
范氏跟章氏也都没想到里正真会来,毕竟说起来,这算是家事儿。
“没......”范氏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对于里正她还是畏惧的。毕竟,他们土里刨食的人家,一辈子见过最大的管事儿就是里正了。
“都是当奶奶的人儿了,没事儿瞎折腾,也不怕丢人现眼。”里正厌恶的看了一眼范氏,这混账物件,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他这会儿也是恼的狠了,这才没个好气儿了。当着人前,也懒得给范氏这糊涂蛋留脸面了。
这个功夫,林月娘就带了李大叔家的牛车来了。
林大勇懒得再磨叽,一扒拉把林成才推到边儿上,直接抱起瘦骨如柴的亲爹出了门。原本,他还打算给一家子留点脸,抬着门板盖着被子出门,至少让人瞧不出身架。
人一出屋,周围原本就觉得范氏跟林老二过分的人,可是直接啐出了声。真真是要逼死人的啊,瞧着林老汉的身量,咋说也得大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那肉少也是下了一半儿!
“老弟......休......休了......毒妇!”林老汉歪着个身子,咧着嘴一边儿掉口水,一边使劲儿拍着自家老大的胳膊,“分!”
一句话,歇了不知道几个气息,口水更是直接打湿了林大勇的半块袖子。
“娘,日子过成这样,也没啥意思了。今儿里正叔在这,有啥话我直说了。儿子不能不认您,但要是分家,咱就得明明白白的来。您只管提要啥,这之后,我不再踏老二家的门边儿,老二两口子也别去我那找寻!”林大勇凶悍的瞪了章氏跟林成才一眼,“要是让我瞧见他们敢登我的门,我直接打断他们的狗腿。”
这句话,倒是让林月娘对这对顺从惯了的爹娘提高了不少感官,至少还不是无药可救只会偷抹眼泪的包子啊。这样也好,就算是损失些田地,至少能借机跟老宅那些不省心的断个干净。
毕竟,这次分家,可不是自家先提出来的。照现在这么瞧,奶奶跟二叔他们,脑门上可是带了黑了。
林老汉被送去了镇子上,因为医馆是要现钱的,林大勇一时又凑不上那些个银子。只能遍着来帮忙的后生借钱。
林月娘倒是带了些琐碎的银角,只是她一是不愿意让二叔一家再拿捏住自己有钱,把自家当了冤大头。二也是觉得财不露白,谁知道露出来以后,会不会招惹麻烦!
里正家儿子倒是个心眼实诚的,抹了一把脸,念着都是一家人,这老二总不能眼看着亲爹没气儿吧。好说歹说,先让医馆收了人,他跟村里人在这照看着。而林月娘则陪着林大勇赶了牛车回村子,去跟林老二家借钱。
村里人还没散完呢,都聚在林家老宅的门口竖着耳朵想听听里正在里边说啥呢。也有几个年纪儿大的,凑在一块议论着这家子人。
“你没听见五婶子的话啊,这一家人可是脏良心了,为了那么点嚼头,连爹都不要了。”余家婆娘唉声叹气的摇摇头,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回听到这种事儿。那当娘的,也不怕冷了儿子的心。
“那也不一定,林老二小时候不也是成天跟在他哥屁股后头跑?咱村风水好,那出过长歪了根儿的后生啊。说不准时那边给带坏了呢。”
虽然没明摆着说,可谁不知道这说的是范家那边儿啊,说不准就是范氏把儿子给教坏了。虽然话有些扯了,可对于没啥大见识又死认为自己村不会出这种烂了肚肠白眼狼的庄稼户来说,这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不说外人怎么说的,单是屋里战战兢兢的范氏跟林成才,就够喝一壶的了。章氏也不犯傻,借着去灶房倒水的由头躲了出去。
里正叔倒是没说啥诳外的话,只说这事儿等林老汉好一些再说。也就烧了个水的功夫,林大勇也满脑门是汗的大步走了进来。
一听是要钱呢,先不说林成才那张铁青的脸,单是范氏就叫嚷起来了。老大说的是好听,借钱借钱的,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老头子那病说白了,就是坑老底儿吃棺材板的。再说了,老大家没了田地跟粮食,光靠他做工那点零碎钱,啥时候能还的上啊。
“大柱,你娘糊涂,你不能跟着犯傻。你直接说吧,这钱是出还是不出。”里正看了一眼林成才,干咳一声问道。
要是个明白人,哪能听不出,这是里正在给二房找台阶下。好歹是兄弟父子,总不能闹的剑拔弩张吧。
原本林成才还指望着老娘在前头挡着,可里正一开口,可是把那犯浑耍赖的范氏撇了个干干净净,话头直奔着他就来了。可要真让他拿钱,那可是比割肉还疼呢。更别说,他早就盘算着抠唆范氏手里的银子了,所以就算里正张了口,他也得护着这点钱啊。
“里正叔,不是我不给,只是明子也要交束脩了,现在又要给雪子说亲,加上我娘身子骨也不好,我手里实在是没有钱啊。之前家里可是都粜了粮食给爹拿药呢!”林成才面带为难,像是这日子真要过不下去了似得,就差抬起胳膊擦眼泪了。
这做派真真是让人作呕的,谁不知道林老汉就开始的那几天拿了几贴药,后头连大夫也没请一个?粜了粮食,少也能收三五两银子,再加上林老汉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哪能没个养老钱?
“嗤,二叔,你这意思不就是不想出钱呗,哪来那么多理由。明子这不是还没到交束脩的时候吗?大姐也还没定下亲事呢,你又哪需要这么早就备下嫁妆?奶奶身子骨不好,难不成爷爷就是身强力壮的?别说当侄女的要寒碜你,实在是几辈子的人也没听说过这样的。”林月娘不想再废话了,既然要踩就干脆踩狠一些,“里正老叔,今儿是我这个和离回家的闺女说话犯冲。我在李家村的时候,也打过络子绣过小物件,也攒下些大子儿,加上嫁妆也有几个大件,等会就一块拉倒镇子上去当了,先给爷看病吧。”
林月娘这几句话不好听,但比着林成才跟范氏的行为,倒也没人说句不懂事儿。而里正更是,瞅着这闺女说完了,才假意训斥道,“你这说的啥话啊,哪有当侄女的埋汰自家二叔的。”
原本林月娘开口,就是指着坑一把二房。有些人,忍了一次,就能蹬鼻子上脸。别说什么一家子,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来,难不成自己一退再退就能得了好?要真别人拿着姓氏绑架了,指不定二房还以为是他们自己能猪耳朵扫地呢。
“你这小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逼嘴......”范氏拿别人没法子,只能张牙舞爪的扭着身子冲着林月娘冲上来。
老二媳妇章氏,也是这个功夫端着茶水进屋的,眼瞅着婆婆冲上去打人,她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让着嘴欠的死丫头坏了自家闺女的亲事,打死活该,最好能挠花她那张狐媚子的脸,看她还咋猖狂。
林月娘心里是气乐了,眼角一瞄心里就有了主意。一边儿往屋门口退,一边冷笑着,“怪不得能把爷爷糟蹋成那样,原来奶的心里全是二叔一家子。都做下了那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还不容人说啊,有本事出了屋,您再耍威风。”
“别看二叔现在好言巴结着你,今儿他们能把爷爷赶出门去,明儿就能把抠摸干净银子的你丢出家门......您自己说,除了唱高调撒泼使赖,您能干啥......我看,要不是为了您手里捏着的那点钱,只怕二叔他们巴不得爷爷赶紧休了你呢。”林月娘一边闪躲,一边戳着范氏的心窝子说,这话可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不过,现在屋里人都七手八脚的折腾,林大勇跟里正叔拦着叫嚣着打死月娘的林成才。而刚刚还在看戏的章氏,这会儿也是狼狈的满身挂了茶叶汤水,立在一片碎茶碗的地上欲哭无泪。
偏偏范氏手上也是个没准头的,明明是打月娘的巴掌,被一恍就扇在了章氏脸上。那可是用了吃奶得劲儿了,直接把章氏扇的眼睛发黑......
“你个小娘皮的扫把星,看老娘不打死你。当初,就该把你直接发卖到青/楼去,省的看见你就糟心。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软了心肠没让牙婆子把你弄走,早知道当初就该灌你一碗药送走,好歹也能换几两银子。这会儿你个不敢不能的骚蹄子,再老娘跟前胡咧咧啥?你也别叫我奶,今儿我就打死你,当是换了你爹那条命了!”范氏跑的喘着粗气儿,叉着腰上下两片儿嘴一碰,可就不要命的往外冒写刻薄的脏话了,“没面皮的死丫头,咋就没被李家那牲口糟蹋死啊。”
林大勇气得脸都白了,可啥话也说不出来,他这汉子老实惯了,就算有那么几回斗狠的时候,也是借着一股子气性。可要像他娘一样张嘴骂人,他是真没那本事。
再一听他娘动过的那些心思,林大勇就算再愚孝,那心里可就也成了透心凉了。别说他不是乌龟王八的,就算是,只怕也恼火的要咬人了。
里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事儿,听着范氏那没个遮掩的话,他这老脸上都是一臊。拉着林成才的手一松,里正就面色铁青甚至咬牙切齿的喊道,“范氏,我还当你只是个不情理的,哪想着咱们村还出了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主。那是你亲孙女,你也好动那种脏心思。”
自打屋里听令嘡啷的摔打起来,看热闹的还没散的人可就又围了上来。
“里正,你可不能偏心眼,别着了这小骚蹄子的道道。她要是个好的,今儿就该磕头认错,哪还敢跟我这当奶奶的招呼?”范氏被里正的吼声吓的一哆嗦,她就是再没心眼没脑子,也知道,现在里正是被气狠了。可要让她咽下那口气,也没那么容易,就算不能掀了那臭丫头的皮,也得扒了她的脸。
被婆婆歪着身子压在底下的章氏,整个人也有些不好了。刚刚被打的地上,可是火辣辣的疼,连带着不知道被谁拽了一把的头皮儿,都有些渗血了。
“林家婆娘还真是忒不要脸了,办了糊涂事儿还要别人磕头......”
“哎呀,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这要是传出去,咱去赶个集都不敢说自个是林岸村的人了。”跟刘氏交好的余家婶子跟着说了句,她是真心疼月娘那闺女啊,摊上这么个天打五雷轰的婆娘当奶奶,还真是命苦。
“也就是人家刘氏老实,这要是对上别的村人家,指不定这么来闹呢。村上的脸可都给丢尽了,不知道的人,指不定还以为,咱们林岸村没事儿就干卖人口的勾当呢。”
这话是可就差指着鼻子骂了,只是落在里正耳朵里,可就变了味儿。这话糙理不糙的,镇子上十里八坡的人,哪家还没个来往?要真传出去,指不定被人怎么编排的。这些年头,也就朝河沟田家出了那么一出子事儿,那可只是公婆不慈想偷偷发卖了儿媳妇。要是自个村上范氏要把孙女卖进青/楼的事儿传出去,指不定自己就成了第二个田里正了。
人的补脑都是强大的,越想这事儿越玄乎。再加上林老汉被虐待的事儿,里正这会儿的火气可是想压都压不住了。
相比于范氏,林老汉才是他们村里的自己人,是根就在林家祖坟上的。
“林范氏,咱们村几辈子的名声,可是快被你折腾完了。既然你不知道个好赖,那就趁早回娘家好好学学做人吧,咱们村供不起你。”里正紧绷着脸,气恼的瞪向范氏,“一次次的不消停,真当林家村跟着你姓范啊。要不是林老哥这会儿不好着呢,我现在就开了祠堂提林家休了你。”
其实里正不是不清楚林老汉想休妻的意思,只是他看着那老哥有气儿没气儿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了。万一要是熬不过去,到了地底下,也没个人照顾那多凄惨?这范氏再混账,好歹跟老哥也是两口子,以后埋在一块也能成一家子不是?
范氏这回不嚎叫了,“里正,你可不能歪了心眼啊,瞧见我男人没救了,就这么作践我这没个依靠的老婆子。再说了,我不也没怎么着吗?你要把我送回去,可不是逼着老婆子去死呢......”
“混账!”里正算起来跟林老汉同辈,真动起气来,哪会卖范氏的面子?尤其是听了范氏这不知悔改的话,直接气的黑了脸,“林范氏,就算你不要脸面,好歹也给你孙子留点脸。好好的正经人家张嘴闭嘴的蹄子青/楼,你还好意思说没怎么着!”
本来还有俩想劝和的人,这会看着范氏的眼神儿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原本还打算胡搅蛮缠哭天喊地的范氏,也听出了里正的意思,要是再折腾,只怕得连累自家大孙子呢。她这会儿心里也着了急,嚎啕着也顾不上抹眼泪,“里正啊,你是真要看着老婆子死啊。要不等会我就拿了绳子吊到老林家的坟上,也让林家的祖宗知道,自家的媳妇可是被族人逼死的。”
这话一出,人们再看范氏的眼神可就不只是鄙夷了,而是带了说不出的恨戾跟厌恶。更有几个年老现在都恨不得撕巴了她。要说林家祖坟,可是大半个村人入土时的去处,这要是吊死个人,算哪门子事儿啊。
里正倒是不惧怕她这威胁,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怒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行啊,你要真舍得吊死,我也不会舍不得那么一口棺材。只是林范氏你可要想好,只要你敢做,我立马就开祠堂休了你。到时候,你们范家的坟地埋不埋你,可就跟林岸村没关系了。”
单是发卖孙女,欺辱当家男人,就够她受的了。谁想着,这泼妇竟然一点都不稀罕里正留的那点脸面,非得闹腾个大的。
林成才现在也缩了脖子,看着正在气头上的里正叔,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提说情跟反驳了。没瞅见,他媳妇跟老娘还呲牙咧嘴的在地上半坐着哼唧呢么,这都怕打眼不敢去扶一下,可真是范氏的好儿子。
“大柱,既然你爹说要分家,那就等他情况好点了,我再来主持。不过,你娘这脾性做派也该改改了。趁着这两天,你要么就带了一家子搬出村去住,要么就把你娘送到大石村范家好好想想自己的错处。”
里正这是铁了心的不能让范氏祸害了一家子,更不能连累的村上的名声。至于范氏会不会觉得被掀了面皮没脸见人,他可顾不得了。但凡她能寻思出错处来,好好过日子,林家也不是不要她。
“行了,大勇,你先凑凑钱给你爹看病,要是实在不够,就去我那拿点应急。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看着人病死不管。”里正拍了拍林大勇的肩膀,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儿。等临走时候,才冲着林月娘说了两句,“月娘是个明白人,好好带着俩妹妹过日子,说到底村里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呢,老叔跟你太公可还没死呢。”
后晌做饭的时候,月娇窜到灶房,眉飞色舞的挥着手学话,说是范氏被自己的心肝儿子抱上牛车送回娘家了。当时范氏骂咧了一道儿,就连压着她的章氏也几次差点被掀翻到车底下。
“大姐,你说奶奶是不是以后都不能来咱家闹了?那二婶呢?是不是也得送回娘家?”林月梅虽然也有十来岁了,可到底还没经过事儿,是个孩子心性。当初娘亲带妹妹去镇子上看病,爹不在家,奶奶说好了要照看自己半晌。可当时自己跟着他们去老宅吃饭,刚进了门洞里就被堵着赶了回来。后晌的时候,饿的正干瘪的她,还被二叔家的锤子哥打着玩。
当时她身上可都是青一道红一道的伤痕,可奶奶还舔着脸对爹娘说,这是小孩子闹着玩呢。当时要不是爹娘拦着,她肯定要跟林锤子打起来。
“奶奶只是去思过,估计年前就能接回来了。二婶儿这次没干啥,再说牛蛋刚出满月不久,里正叔再不喜欢她的做派,也不会落井下石的拆散一家人。”林月娘舀了一瓢水添在锅里,然后擦了擦手,拧了两块刚刚出锅的馒头塞进月梅跟月娇的嘴里。这俩妹子,她是打心底里疼的。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这俩小东西还担心她想不开,非得死赖着要一起睡。
想起当时月梅拍着小胸脯说以后要养活她的话,她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涩。
“还回来啊。”月娇还小,一边囫囵着咽下好吃的馒头,还没等眉开眼笑,就又遗憾的皱起了小眉头。“我最讨厌奶奶了,总是教着二叔家的孩子欺负我,连带着舅舅家的闺女都敢从咱们屋里抢东西。”
林月娘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这才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妹的脑袋,开始教育起两小人儿来,“那是咱奶,再咋讨厌,也不能说出口来,也不怕自个名声臭了。”
“臭就臭了呗,反正跟着大姐挺好的。”林月娇撇着嘴,愤恨的咬牙切齿道,“咱拿她当奶奶,她可不把咱当一家子,那从来都是咋能磋磨死咋来。”
这话倒是让林月娘又好笑又心酸,小小的闺女,就算是在别的庄稼户里那都占着幺女的光/宠/着呢。可惜搭上个范氏那样搅屎棍的奶奶,好好的光景也搞成这样。
“胡说啥啊,别人作践你,你还能自己作践自己?咱自己好好的日子过起来,可不是得眼馋是那些人!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以后也不能任由二叔家的孩子们欺负,要是碰上能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的就回来找大姐。”林月娘估摸着俩妹子的年纪,月梅虽然算不上小了,可相比于明子跟雪子,还是年幼的。月娇就更不用说了,也就是个六七岁的年纪,任性一点,更人打了骂了,说到底也只是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她也不怕被二叔二婶拿来说事儿。“碰上想欺负自己的人,要么能直接把人踩死,要么打人闷棍,让人挨了疼还不敢喊叫。”
林月梅跟月娇都没想到,自家一向老好人的大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俩人都有些发愣,有些不确定的小声叫到,“大姐......”
往日里,大姐不都顺着娘亲的意思,让她们忍了么?
月娘也不在意两个小姑娘的态度,看着锅里的水开了,就麻溜的把淘好的黍米倒进去,顺便还切了几块北瓜丢进锅里。前世在家的时候,母亲就总给她熬小米北瓜粥,既暖胃又填饱。
念着现在的日子稳妥了,林月娘就开始琢磨去镇上买细粮跟肉食的事儿了。
正好擦抹黑的时候,林大勇拖了板子车把林老汉弄了回来,所以月娘一说要给爷爷补身子,这两口子直接就应下了。
晚上,林大勇给他爹喂了药,看着他睡下了,才匆匆到灶房弄了口吃的。就这个空档,林月娘把爹娘都拉到自己屋里,然后从炕柜里头摸出一个小包。
“月娘,你赶紧收起来,回头让你爹去山里打几次猎,药钱也就出来了。你的嫁妆可不敢动。”刘氏咋能不认识那个小包里的妆奁呢,那还是她看着木匠给割的样子呢。想到自家闺女年纪轻轻的嫁到那种人家,往后也不知道新女婿会不会嫌弃......
她也是个眼泪包,都是自己没出息,让闺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但凡自己能给老林家生个儿子,也不至于让婆婆欺负到这个份儿上啊。
脚趾头想,也知道刘氏心里又在自责了。林月娘心里也有些堵得难受,可她还是笑着把小妆奁打开。抠唆了半天才抠下来一层小板子,原来里面还有个夹层。
“爹娘,我之前给绣坊绣了两个大件,就是镇子上前一段时间传出来的那个夏家寿礼跟牡丹图。”林月娘把零散的小银块倒在炕上,然后摸出银票展平,“连带着李家那边赔的一两半银子的嫁妆钱,这会儿闺女也算是有六十来两银子的富足户了。”
她也是留了心眼的,自己贴身藏了几两银子。万一要是有个什么急事儿,好歹也能留下当体己不是?
看着爹娘瞪大了眼的模样,林月娘叹了口气说道,“闺女没啥大本事,那个绣活儿也不是能长干的,能卖大价钱的说不准啥时候就能惹大祸端。所以我也就没再接过那活儿。”
好在林大勇跟刘氏都不是贪财的人,尤其是林大勇,他是见过自家媳妇打络子跟缝荷包的。既费眼又累,做久了,媳妇那腰身都直不起来了。所以他见到这么多银子,第一反应不是自家闺女有本事,而是觉得苦了闺女了。
铁铮铮的农家汉子,盘坐在炕头红着眼,半天没吭一声。倒是刘氏赶紧把银票叠好了塞回去,捂着心口张大嘴巴,老半天也回不过神儿来。
当听闺女说起刺绣的事儿,她那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搂着月娘就是又摸又心疼。她闺女她还能不知道?闺女年幼的时候,正是她们日子难的过不下去的时候,哪顾得上教她做绣活儿?后来有了月梅跟月娇,这闺女更是整天帮着自己带孩子做饭,那压根就没动过几天针线。
要不是被逼的过不下去了,那么精细的活儿,闺女哪能想得到?
“娘,别可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经了这么多事儿,我也看透了。咱总这么忍让也不是法子,何苦为了那么点名声,过得糟心?索性咱们一家子过舒坦了,女儿也想着法子挣点钱,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离了老宅那边,让二婶他们眼好死。”
林大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口了气让闺女把钱银都收起来,跟老宅的事儿他心里有底儿。说到底,还是不愿意断了兄弟情分。
林月娘也不逼他,对于古人的思想,她虽然不赞同,但也理解。更何况是林大勇这种心眼实在到连偷懒都不会的汉子,只怕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刘氏越发觉得自家闺女长大了,有能耐了,心里可是稀罕的不行。闺女的话,句句说在她心坎上了,也可能是因为家里有了银子,她心里莫名的也生了不少底气。说话都不在软的跟个面团一样了。
回正屋之前,刘氏专门跟自家男人说了这事儿。闺女挣的钱,绝对不能露出去,更不能让二房染指。谁知道自家男人万一说抖露了嘴,会不会引的那两口子再生事儿。
林大勇也有考量,就算媳妇不说,他也知道财不外露的老话。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不能寻摸闺女攒的钱。他是打定主意,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伸手跟闺女要体己钱,就算以后闺女要成亲,也得让她把银子带走。
毕竟,有了钱才能挺直腰板啊。
因为爹娘跟姐姐有事儿说,所以月梅就懂事儿的带了小妹来照顾爷爷。这会儿因为犯困,俩人正抵着脑袋凑在一起犯迷糊呢。
林老汉睡了一后晌,这会儿早醒了呢。说起来,也是听见老大两口的脚步声,这才赶紧合上眼假装睡着。他哪还有老脸见自家这个儿子啊,没想到临入土了,老二会把他当累赘。就算是活了一辈子的婆娘,也会嫌弃自己不能动弹。
他一直知道二儿子性子贪婪,婆娘也是个没主意光知道搅合事儿的,可他从来没想过,那家人就这么着把自己丢出了门。想他忙了一辈子,盖房置地,给儿子娶媳妇,却不想老了会这么凄惨。
这一辈子,除了为了家和,任由婆娘跟老二把大勇一家挤兑走之外,他从没做过啥亏心事儿,更没伤天害理过。咋老天爷这么狠心?
“当家的,我等会给你再炕边上铺床被子,你先守着爹。白日里,我跟月娘再看着。”刘氏压低了声音,借着昏黄的油灯从炕柜上够下一床被褥。
看到公爹落到这么个狼狈的下场,刘氏也有些戚戚然。相比于幸灾乐祸,她还是有些同情他的。公公要强了一辈子,又很在意脸面,谁知道如今是面子里子全都被掀开了。
“行,那你先跟月娘她们去挤一挤,回头腾出放农具的那个小屋,按个门,你再搬过去。”林大勇小心的抱起月娇,然后叫了叫月梅。
半睡半醒间,林老汉想了很多。想范氏年轻的时候,想老大打小跟着自己下地干活,老二却惯会耍懒。想这些年,范氏跟老二媳妇一次次的找茬,自己都会看着两个大孙子的面儿上,劝老大家退一步。
就算不想承认,他最初也曾嫌弃过老大家没儿子。甚至几次戳着这个儿子的心窝子,说以后老二家的大一些,就过继给他一个继承香火。那时候未免不是被老二说动了心,怕林家的产业落到外人手里。毕竟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田地跟粮食多了,婆家肯定乐意不是?
现在想想,自己也真是老糊涂了。就老大家的情况,别说被范氏搜刮的干干净净,就算存下个零碎钱又哪够哪的呢?比起别的,现在他脑子里最清楚的还是月娘第一项成亲前,范氏耷拉着脸要死要活的去要了孙女的聘礼跟聘金。
张了张嘴,林老汉费劲的歪了歪脑袋,目光落在半盖着被子的儿子身上,他心里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
因为范氏被送回了娘家,二房两口子又被敲打了一番。再加上五婶子把偷听到的章氏说分家的算计传的满大街都是,二房一出门可就被人弄个没脸。所以这几日,那几口子倒是安生下来了。
“他爹,今儿六叔婆来提了一件事儿,说是靠山村她娘家有个后生不错,我瞧着模样,叔婆是打算给咱家月娘说呢。”刘氏拿着扫炕笤帚拍打着今儿晒了一天的被褥,一边铺炕一边说道。“这后生倒是也没啥坏毛病,能吃苦也有一身力气,就是嘴笨些。”
自从有了李家的事儿,林大勇两口子对月娘的亲事也是愁的不行。生怕给耽搁了,又怕闺女走了一回,找不到个好人家。再加上老宅里的闹腾劲儿,哪家说亲的时候,不得考量考量。
就算他家月娘是个能干利索的,可也架不住一家子不省心的亲戚啊。
“月娘是个好的,叔婆跟咱家走的也近,应该不会跟娘一样害了咱闺女。不过那后生家的事儿,你问清楚了吗?”林大勇显然也明白,月娘的事儿越脱越难办。尤其是如今月娘都快二十了,按理说,这会儿都能当娘了。加上和离的事儿,还有老宅放出去的那些脏心话,只怕对闺女名声是很不好的。要是再耽误下去,谁知会不会把月娘脱成老姑娘?
刘氏叹口气儿,要不是为了闺女好,她哪舍得这么快再提这事儿?指不定会不会在闺女伤口上撒盐呢。
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她坐在炕边上跟自家男人说道起来。要说今儿她也细细问了,说是那赵家后生是个能干又孝顺的,不过是命苦了点。打小没了爹,有个娘是个好脾气,可身子不好,也帮衬不了家里啥。
这世道,一个寡妇拉扯着儿子长大,可是不容易的很。只怕月娘嫁过去,就得担起院子里的一摊子事儿。
不过这是好是坏,也是难说的很。毕竟,有个慈和的婆婆,总比有个范氏那样拔尖的婆婆强。
“这事儿先被跟闺女说,赶明儿得了空,我去打听打听,再去靠山村去瞧瞧。人穷咱不怕,只要是实实在在过日子的,不是虚头巴脑的人就行。”话说的再好,不如他亲自打听了可靠。自打月娘和离,他这当爹的对于当初轻信了他娘的话,也是懊悔的要死。
总之这事儿算是说定了,只等他去看了虚实。
靠山村,赵家小院儿里,赵铁牛憨憨的跟他娘打了招呼,手上一用力把背上的大虫摔到地上。那大虫眼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这物件,赵铁牛可是盯了不少日子了。
深山里的大虫豺狼,狡猾的很,一般的陷阱根本困不住它们。再者,为了皮毛能卖个好价钱,射杀时候,只能一箭射到眼睛里。剩下的,全凭拳脚跟石头硬砸。
“咋受伤了?”
虽然儿子打猎多年,可猛然瞧见这么凶残的畜生,周氏还是吓的心口砰砰直跳。还没等她退回屋里,就眼尖的看到儿子撸起袖子的胳膊上,有一道暗红的伤口。
他看了一眼胳膊,再瞧他娘那副担心紧张的模样,赶紧解释,“娘,没事儿,就是树枝挂的,等会洗洗就好了。”
其实这事儿也不少见,往年每次盯上大猎物的时候,十几天十几天的在山里猫着,哪次不得带伤啊。不过他也怕吓着周氏,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先到水沟洗涮一下。只是这次,因为怕周围有大虫的洞,他才急急忙忙出了山。
就算是没用水盆子照,他也晓得,只怕自己现在定然是胡子拉碴,灰头土脸的。
看着儿子脸上身上都是血道道,衣裳跟鞋子上都是泥泞,周氏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儿子孝顺,不想她担心,可当娘的,哪能不念着他啊。
瞧着儿子狼狈的模样,周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于郑家嫂子说的那门亲事可是更上心了。就等一会儿跟儿子好生说道说道。
她这身子是个负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这么大还没说成一门亲事。她这当娘的条件不高,体格健壮,能护着这院儿里的一亩三分地儿就行。想起听说的林家闺女虽然泼辣凶悍,可却也是个能干又孝顺的。自古大孝之人无恶徒,只怕那闺女也不容易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