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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吃饭,他干嘛老盯着她不放,瞧得人浑身不自在。
忆君拿起果酒,尚坤微露出几颗白牙笑着看她喝下小半盏;她挟起一块菜,他又像瞧稀奇一样盯着不放,眼珠子粘在她身上不撒开。
“我不吃了”,忆君半赌气半撒娇扔下牙箸,尚坤忍笑亲自给她挟起一块荷叶蒸饭喂到嘴边,小声哄着:“瞧你瘦成这样儿,吃多少饭都养不起来,不吃怎么能行。来,再少用一点。”
他总是这样,半嫌弃半哄着人,自觉得体贴入微,其实让别人很生气。
忆君推开嘴边喷香的蒸饭,“我真的吃不下了。”见尚坤又要变脸生气,她轻哼哼,“郎君少看阿圆两眼,说不定我吃得比现在要多。”
她微偏着头说话,眼中闪现狡黠,粉颊上泛着红晕,俏皮可爱。当着一屋子侍婢的面,尚坤凑过去轻咬一口,在那细嫩的脸蛋上留下两个牙印,又亲吻向自己咬过的地方。
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脸变得通红,忆君垂头听屋里的侍婢们小心退下,抬眼看向他,不小心碰到他的双眸,赶紧躲闪开,不由自己又看向他,被那幽幽眸色吸引住,定定也注视着他,忘了自己该做的事。
尚坤伸手轻轻摩挲着阿圆的红唇,微微嘟起,鲜嫩娇艳,勾得他俯头吻向她,一下一下轻品,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唇上牵带整个身体,火星点燃,慢慢燃烧,火势蔓延到每一处,直至燃起熊熊大火,烈焰焚|身。
他双手游走在四处,握住她胸前一团柔软,低声喛一下,打定主意,抱起阿圆走到内室,把人轻掷在才换过的素锦床铺上。
看阿圆娇躯陈卧,杏眼漾波,桃花染腮,才开的花朵等着人来采摘,尚坤再次认真看向她,一双水雾笼罩着眼睛里透着微微惧色。
“阿圆,你怕不怕。”不看倒好,看过之后,尚坤又生出悔意,他不该如此鲁莽,阿圆她还小,心里还怕着他。
忆君确实有点害怕,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以前听一个很要好的闺蜜说她的初夜经历,爽的大概都是男人,女人只剩下疼和慌乱。凭力气,她抵挡不过他,心里怯怯的恐惧即将面临的事。
阿圆咬唇微点一下头,尚坤轻叹息把人搂得紧紧,阖目出神,燃起的火焰被瞬间浇灭。
窗棂上光影变幻数次,他才吻着忆君的鬓角,像是说给他自己也像是说给她:“别怕,我们可以再等等,等你长大。”
心跳在噪子眼几欲跳出去,最终又回落到肚子里,好半天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摸脸颊滚烫,忆君攀着尚坤的脖子静静依偎。
他能放过她,忆君却觉得并不完全是他所说的理由,他是疼惜她还小,可还有更深的心病盘旋在心底,他究竟在怕什么?
相处有几个月,彼此之间不说十分熟悉,也有一点基本上的了解,尚坤别的方面都正常,除了不定时犯过两次怪病,再就是在女人方面明显很诡异。
想他一个贵公子哥,两边公主府养着不计其数的妙龄女郎,各种类型都有,全都秀色可餐,可这人偏偏从来不看她们一眼,更别说拉到房里颠龙倒凤快活。
忆君在尚坤心里也算是一个特例,日夜随侍在他身边,换做是旁人,她早都没有清白两个字可谈。可他,更多的时候把她当成一朵纯观赏的鲜花,瞧着她嬉笑说话,好像这样已经很满足。
为什么?忆君有万分的好奇,却不敢现在问出口,只安份偎在他的胸膛前说话借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这场面其实尚坤比她要更尴尬。
“郎君,我上回来养的那只小松鼠能不能找到,等天放晴了你带我上后山,拿上干果盒给小松鼠们喂食,可好?”
那只长了一双和阿圆相似眼睛的小松鼠,尚坤心中也有印象,轻声回应:“嗯,把它抓回来就是了,照旧装在笼子里,免得你一趟一趟往山上跑。”
“不好”,忆君半搂着他的脖子轻轻撒娇,“那只小畜生关到笼子不好好吃食,嫌我拘着它,躲在角落里不理人,我就想看一眼它活泼乱跳的样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尚坤松开人坐起身,凝神浅笑晏晏的阿圆,她是真心在笑?
阿圆舍不得把松鼠关到笼子里,他却不能放她自由。尚坤可以没有女人,可他不能没有阿圆,这点不容置疑。
“都随着你”,说话间,他下地整理好衣带,伸手拉起阿圆,喊婢女们进来收拾桌上残菜,又命给阿圆再换身衣服,然后带着人去了正屋。
尚显从早起等到近黄昏时分,才见郎君带着阿圆姗姗来迟,下人从不过问主人迟到的原由,只专心办好自己的差事。许是他等待的时间过长,人也变得烦燥,总觉得郎君格外细致,件件事都要细问,再说给阿圆听。
这种事,其实是没必要说给别人,愈是知道的人的少愈有好处。尚显暗暗在想,也静站聆听阿圆和郎君斗嘴。
忆君也纳闷,为什么她非得要听这些,上京城里各大权贵家的细辛秘事、他们来青峰岭打探消息的原由,还有那些人是尚氏的死党,那些人又是墙头草,更有一种人从来都是仇敌不可调和。
尚坤又变了一张脸,沉声问道:“阿圆,你都记下了?”
收回一时的走神,忆君吞吞吐吐,“没有,只记下了一小半。”
挥手示意阿显先退下,尚坤把阿圆拉到书案前,手把手教她指认,“这几家纯属混水摸鱼,我若一直顶在前面,他们挨着边能沾到一点好处,离远了也没多大损失。旁边这五六家,全都是野心不小,瞧着尚家不顺眼,暗中不服也有多年,这回露没露面都不要紧。再就是夏家和宫里的夏皇后裕王一派。”
他收住话头,低头望向阿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囫囵填枣全数教给她。她在那头犯着迷糊劲,他自己也觉得把大周的整个权贵圈交待清楚是个大工程。急不得,还须慢慢来。
尚坤自觉不是一个耐心的好老师,说了半天话,揽着阿圆坐下,再细讲:“回头让人列份单子,等云尚仪有空常来教你。我不求速成,只求一年两年内你把他们都记下,出去可不许丢我的面子。”
忆君眨眼,这人说风就是雨,行事速度快得让人跟不上,还有以她的身份也要出门交际?将来……
她摇摇头,不去想将来,这日子过得有今天没明天,抓住高兴的事别再耽误了,说不准,她脉脉注视尚坤。
说不准,她不舍得把他再让给别人,想一个独吞了。
阿圆又在偷着窍笑,尚坤抓住她要问个究竟,她不肯说实话,口口声声表明她是无辜的。
“我什么也没想,都是郎君眼花了。”忆君瞪眼装无辜,罗大嫂和子君最吃她这一套,在尚坤面前好像有点行不通,他不依不饶使坏,非要问出来所以然。
“阿圆真没想别的,我全想着郎君你。”忆君嘴甜抹了蜜,继续扮无辜。
她还无辜,差点要哄死人,那轻狂的小模样勾得尚坤差点又起了兴,成天有这么一个鬼精的人儿陪在身边,他早晚要节操尽失。
扔下桌上两张单子,特地勾出来几个人家让阿圆背熟,说好用过晚饭还要考她。撇下不情不愿的阿圆,尚坤独自走出院子,不出他所料,阿显站在树荫下等候多时,见他出来跟在左右,低声回道太子也派人来过。
“武三郎”,尚坤的声调变冷,黑眸闪现厉色,逼问一句:“他派谁来,都问了什么?”
太子派人打探消息也出乎尚显的预计,他自然记得一清二楚,一一回道:“这回来的不是冯安,是个眼生的小内官,年纪不大,说话办事都很利落,只说奉太子谕令给郎君送两样新奇的顽意,又说太子新得了两匹马,等郎君有空了过去掌个眼。”
远处有女子娇笑声,尚显的顿了顿继续说道:“属下按着郎君之前的吩咐,就说是夫人身子不好要静养,郎君一概不见外客。收下东西,应下太子的话头,把人劝走了。那东西就在西边厢房里,属下仔细瞧过了,并没有不妥和古怪的地方。”
尚坤立在湖边,凝望一泓碧波麟麟,看红鱼跳出水面,惊起半池涟漪,冷哼一声:“武三郎的人没有执意要进来,只在门口打个转。”
“正是”,尚显回道。
“照着之前的行事不放任何人进门,只往祖母和阿娘两边派去人问平安,顺道替阿圆料理好家里的事,再吊他们几天。”交待完正事,尚坤放缓语气,侧头看向心腹,笑问:“阿显,你也不小了,该是成个家养儿育女。有中意的人就告诉我一声,府里好好给你办桩喜事。”
成婚,尚显从来都没想过,他抬头茫然,顺口回绝:“没有,属下暂时还不想成亲。”肩头落下郎君一记重拍和他爽朗的笑声,“你是越来越扭捏,跟我客气什么。说起来,我还要备一份厚礼要谢你。”
谢他什么,尚显更糊涂,讷讷道:“属下不明白郎君说的话。”
尚坤挑眉轻笑,看到园子那一头,花团锦簇一群女子,他的小阿圆衣带飘飘轻盈走在林间小径,转过树丛看见他,缩一下脖子想转过身装没看见,可能觉得实在避不开,这才磨磨蹭蹭向他走来。
瞧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猜到肯定没背会他列出的单子,偷偷跑出来躲清闲不巧被抓个正着。尚坤嘴角微翘等着漏网的鱼儿自投罗网,浑然不觉身边的心腹一早避开。
早在阿圆现身的同时,尚显明白郎君所说的谢意,他觉得不用,是郎君自已相中阿圆,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牵线的人。避到林子里听见一声娇滴滴的“郎君”,尚显走得飞快远离身后两个初投情意的男女,他不想做那碍眼的人,更不想听见阿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