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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回家的第三日,卢家娘子现身节度使府,准确的说她是来找尚坤兴师问罪。
可巧,尚坤那日也在家中休沐,早起练过剑,陪着忆君用完早饭,赖在靠窗的胡床上看窗外飘雪,微微晒黑的面庞现出一分安然。
“还不到十月,已经下了好几回雪,等到了冬天,这地儿冷得没法子呆,也不知前两年你带着人打仗又是如何熬过冬天。”
忆君去看过子君回来,进屋连连搓手呵气,直感叹古代的河西走廊太冷。她身体一直不好,怕冷也怕热,每年到冬天恨不缩到暖榻上不下来。
尚坤心疼阿圆陪着他来凉州受罪,他一个大老爷们,又是自小冰天雪地里打熬,不把河西地界这点酷寒放在眼里。可阿圆不同,她身子娇弱又常年吃着药,最怕冬天下雪刮风的天气。
十月份还好说,等到了数九天,她只有猫在屋里寸步不离。
伸手接住她,摸到小手冰凉,尚坤边搂着人暖热她,不由自己埋怨道:“那些大夫御医们个个拿着银钱不出力,没一点真事。一年四季药不离口,你还是老样子。回头把他们全辞了,我再请几个有本事的高手,别的不管,一门心思只为你疗治。”
忆君把手伸进他的袖管里,怪他性子太急,“我比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三四年前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想去巷子深处看邻家阿姐打秋千,得要靠阿兄背我过去。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能上马赶路,又在学强身的功夫,这些事从前想都不敢想。”
尚坤轻轻摩挲她的脸,脉脉深情尽在不言中,可怜阿圆年幼时受过许多的罪,那个时节,他在她的身边该有多好。
“不好!”听见尚坤突发异想,忆君情绪激动。
以前的罗忆君倘若被接到大长公主府,名贵药材精心养护着,肯定不会早夭,哪里再有她穿越来的机会。
她用手捂着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恶毒,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埋在他的胸膛前轻声啜泣。
她顶着忆君的身份,享受原主的亲情,到头来却不想让原主长寿。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尚坤。
没有他,她也不想穿越来。不去好好的在二十一世纪的阳光下享受大好生活,跑来这种社会遭罪。
“怎么了,说的好好的又哭起来,抬头让我瞧一眼。”尚坤也是纳闷,硬哄着忆君抬起头,看她着实伤心,轻叹一声,“我说的话惹到你的伤心处了,还是怕我看见你年少多病,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忆君微点下头,权当这个解释说得通,要那人做出保证,“你一定要对我好,也要善待我阿兄和阿娘。”
她无缘无故受了原主的亲情,就要得一报十。是她延续了罗忆君的生命,罗忆君也给她寄生的躯壳,她们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不去假设尚坤见过真正的忆君会不会也动心,最终出现在他面前人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游魂,她将伴着他终老,一生不离不弃。
见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尚坤笑了,怪道常听女子难哄,阿圆十分通情理的人都要时不时冒出傻气,生出稀里古怪的想法,更不消说那些生性刁钻的妇人。
他点着她的鼻子戏语,“你呀,看我清静一日心里不服气,非要找出一点事干。”
忆君不好意思起来,收了泪也打算找点正事干。有一个多月没摸到图纸,路上颠簸她多半时间在睡觉,刚来凉州城又逢着子君入狱,几下相加,她是完全没心情再去琢磨机弩。
昨天才叫那边几个工匠送来改良过图纸,粗略看了一下,问题很多,准备装连弩的机关存在很大缺陷,她心中有几个规划,得要同工匠们商议再做尝试。
“平安奴,过来看我画的底稿。”忆君轻勾着他的手,带到桌前,打开手边一卷生宣,指着两处详细讲解,投入到机弩的热情中,忘却那些不该有的杂念。
这个时候,尚坤觉得阿圆犹为动人,眉眼盈盈发亮,潜心专注,带出不寻常的气度,确信阿圆不仅仅是为了他对机弩生出兴趣,而是她天生喜欢这一行。
除此之外,再无法解释她为何一见图纸两眼放光,一头扎到工匠堆里废寢忘食。
忆君说了半天,想起喝口茶润喉,转眸间扫到尚坤含笑盯着她看,柔情脉脉似要把她吸到他眼中。
她踮起脚亲吻他的嘴唇,男人的唇微凉,她的唇是温热。他的身躯一年到头也是微凉,与之相反,她却是常年温暖。
有人主动献上香吻,尚坤怎会轻易放过大好机会,揽住她的纤腰温柔索吻,不带任何情|欲,只为这一刻的安然宁静。
屋里静得忆君可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整个人攀在尚坤的脖子上,依附着他交付所有的力道,只有唇舌间相连牵系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放开她,为忆君擦去嘴角一抹水渍,眸色清亮印出一个人影,火红火红的艳,就如忆君身上穿的海裳红襦裙那般。
两人都像傻子一样呆立在窗前,忆君忘了她该说什么,尚坤只觉此时有声胜无声,他能听见阿圆在心中说的话。
“郎君、夫人,外面有客人求见。”阿苒的说话声打破宁静。
尚坤有片刻的怔忡,轻咳一声,偏过头问道,“何人,让阿显推了去,就说我不自在,要静养一日。”
门外轻微的窸窣声,阿苒吞吞吐吐道,“十六郎已经说过郎君不见外客,可卢家娘子不听,人就在外院非要见到郎君不可。”
尚坤回过头和忆君对视一眼,吩咐道,“把人领到客房,我这就过去。”
“我也去”,忆君紧追着来一句,她真是十分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女中豪杰,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来了节度使府,她是一定要见一面。
尚坤微皱眉有些许犹豫,忆君已经抓起披风率先出了屋子,他看向前面的人脚步轻盈,兴致勃勃想要去会卢娘子,把阻止的话咽下,跟在她身后走向客房。
两人还没走出忆君的院子,隔着老远听见一个女人质问道,“武英侯躲在什么地方,他再不现身,我可要冲进去揪他出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人,卢娘子噪音洪亮,说话的声音极为响亮,估计半个节度使府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忆君握住尚坤的手,偏头对他微笑,奇怪的是他却难得没有回应,板着面孔做严肃状。她心中不解,生出一缕不安,静静跟着尚坤进到客房。
只见屋内客首第一的位子上坐着一位女子,二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量,肤白圆眼睛,乌黑浓密的头发兜着珍珠纱网,头上只别了一枝镶猫眼蝴蝶金钗,双耳下挂着滚圆明亮的珍珠耳坠,身着嫣红贴身胡装,别有风致。倒称不上有多美,只坐在那里就能吸引诸多的目光。
卢娘子见到尚坤紧追几步,直逼到人面前,仰着头气势咄咄逼人,“节度使大人,想必你最清楚不过那队商人的下落,说什么遇了劫匪,那匪人正是尚家的军士罢。”
“卢娘子请坐”,尚坤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侧身扶着忆君绕过门口的人,扶她坐在椅上,手下微用力示意不必惊慌。
“正是,那帮人是我下令灭口。”
尚坤承认地干脆,出乎卢娘子的意料,惊愕只在瞬间,面上又凝聚着怒气,大步蹬蹬蹬奔回屋内,狠狠呸一声,“亏我之前费心费力帮你,替你假传消息,又捐出钱粮送到军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早知道你是这么个黑心肠的歹人,我不干那些费心不讨好的事。全当以前瞎了眼,今后卢家并河西的商户不再听节度使府调遣,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方。”
尚坤只凝神注意阿圆的神色,她平静得出奇,坦然对上他审视的目光不避不让,好像在说所有的一切有她替他分担,那怕是滔天的罪孽。
他心中大定,指着座再说一遍,“请卢娘子落座。”
那卢娘子正在气头上,转头一脚蹬在椅上,胸脯一鼓一鼓,看向尚坤满是厌恶,尽现江湖儿女洒脱不羁。
尚坤微点头,门外不多时有人送上当夜暗算他的密信,原是收在府医中查验各种毒|药,听闻郎君有令,这才送到客房。
来人直接将密信送到卢娘子眼前的木桌上,听尚坤在上头讲解,“这是从商队马鞍下搜出的密信,用梵文写着金刚经,卢娘子小心查看,信纸用毒|水浸透,马钱子、草乌头还有中原的大夫不识得的有毒草药。”
卢娘子听说怒气消退一大半,拿起信纸放到鼻前闻一下,变了神色,嘴上不饶人,“就为这个你杀了那些人,他们当中肯定有无辜的人。”
“那些人可没说是卢娘子你的商队,路引条子、州府公文写得一清二楚,包括做保的保人,没一样和卢娘子沾边。”尚坤淡淡回道。
有人想下套,算准了他的脾性,更是摸透了凉州城内卢娘子性情如火眼里不容沙子,想看他们官商相斗,看河西府中内斗不熄,好趁机做乱。
他偏不让那人如意,把事情摆到明面上,即使和卢娘子眼下撕破脸,好过有朝一日事情暴露,闹得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