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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坤歪在枕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让忆君消了火气,她轻抚他的胸口,小声说话,“平安奴,我想吃个山莓,你帮我拿几个过来。”
然后,她看着他伸手够向桌面,往她手里塞过一个玉佛手,忆君笑了。
尚坤回过神,也知道自己干了蠢事,抖眉坐直身,拿过桌上装着野山莓的瓷盘,盯着她一小会儿吃下大半盘,嘴唇被山莓的汁水染成红色,指尖也沾染上一抹嫣红。
他瞧得心动不已,亲吻她的嘴角,酸酸甜甜咽到肚子,又挨个啃咬过纤纤十指,气息微喘,向上挑着眼眸,目含桃花,闪如星辰,眼中只有一个忆君。
她亦心动,撒开手里的瓷盘,化做藤蔓缠绕着他,枝条根须深深扎在他心底。
缠绵悱恻的长吻后,尚坤捧着那张娇脸似是瞧不够,为她抹去嘴角一颗山莓籽,柔情似水。
两人情浓的时候,他的理智大过*,以前是心中存着阴霾,无法放下去做男欢女爱的事。后来是阿圆有孕胎像不稳,他怜惜她身子弱,怀上孩子着实不易,那也是他长久盼望着的孩子,不想让出一丁点儿差错。
忍忍吧!他再告诉自己。
“我来帮你”,忆君媚眼如丝,真个伸手替他纾解,反正她也做惯了,轻车熟路,熟络他的敏感之处,节奏把握得也极好。
他含着她的耳垂发出阵阵粗喘,灼热的岂止是脸庞,浑身火烧火烧的,挨到忆君不禁轻声喛一下。
“阿圆”,他呓语着,掌手游走在她如玉的肌肤上,异常的难捱,奔腾的岩浆终于找到出口,他目色迷离,转头安抚忆君。
忆君咬唇哀求他一声,“这个月份,理应不碍事,人家想你了嘛!”
他凑过来堵住她的嘴,再这么撒娇下去,理智也要荡然无存。
“乖乖,再忍几个月,我能忍下,你也要忍着。”尚坤说这话时笑中尽是促狭,打趣忆君比他还要急色。
忆君不高兴,她挺着大肚子什么也干不了,骑马出门的事根本想都不能想,府里散个步也是跟着一大帮人。
前阵子凉州被围兵荒马乱,她也没受下委屈,该吃吃,该喝还是喝,心里却担着一片心,好不容易尚坤回来,没呆几天他转眼又要走,真想任性一回冲着他撒脾气,酝酿好的火气又被他给带没。
真是!她扭过头装睡,可能是怀着孩子,比往常要娇气,吸了一下鼻子就想哭。
尚坤听见她的动静,探头过来,柔声劝着:“我这回走不比上次,十天半个月抽空准能回来一趟,你放宽心只管养着身子,什么也比不上你和孩子重要,我心里都清楚。”
对着他,她也生气不起来,转头搂住他的脖子提要求:“那你答应我,等我生的时候一定要回来。”
“好”,尚坤答应得爽利,密密细吻她,哄得她消了火气,安然睡下,一只手紧攥着他的衣襟,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惹人怜爱。
次日,尚坤召来子君,询问他是愿意留意在凉州城里,还是准备跟着去阵前效力,两者任子君挑选。
“我还是留下,陪着阿圆,她身边离不开人,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子君之前憧憬着如何建功立业,事到临头,他还是放下仅有的一点雄心大志,甘做妹妹的守护神。
倒也在尚坤的意料之中,他轻笑一下,“这拔人此番一去,回头按杀敌人数*行赏,少则能拼个七|八品的小校尉,多则也能博个五六品的游散郎将,你不眼热?”
因为妹妹的缘故,子君不像以前那样敬畏郎君,渐渐也把他当成同龄人对待,他笑容羞涩,埋头拨着脚尖,“立功的机会以后多的是,可阿圆头一回要当娘亲,凉州城里还有内奸,即使去了阵前,我还是日夜难安放心不下,不如留下守着她,也能陪阿娘多说几句话。”
说的极是,尚坤点头,拍板定下由子君担任凉州城卫戎,全权处置城中守卫之职。
消息传出去,大家也不惊奇,郎君提携“舅兄”本在情理之中,子君又是出名的好人缘,本事不算最强,可是大家都喜欢这个开朗的青年,没人提出异议。
倒是尚培主动找来,说他可以留下,换子君去阵前抢头功。
“你难道不想着抢头功?”
事关阿圆和孩子,尚坤格外警醒,他从小跟着祖母和阿娘进出掖庭,听多了宫里妇人争宠闹出来的阴私事,更是听了不少争权夺利的例子,耳濡目染,他不喜欢,并不代表稀里糊涂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
尚氏旁系与嫡系相辅相成,可也在暗中较着劲,以前就有旁氏衬掉嫡系上位成功的前例,让他不得不注意到尚培的动向。
“想!”尚培回答利落干脆,又笑着解释,“还不是七娘子,她怕我有个闪失,一再叮咛不必争头功,安稳回京比任何事要强,又说有快出生的孩子等着我。她情意真挚,让人难以不去想,小弟索性想偷懒躲在凉州城,看阿兄等立下大功劳回来,好坐享其成。”
尚坤眸色闪动,笑语:“父亲来信,点名要重点栽培你,说你是个可造之材,将来能帮得上阿兄许多忙,我岂能辜负他的重托,放着将材不用。走吧,跟我去阵前冲锋陷阵,立男子伟业,守着家小这种小事,留给子君,他心慈,见不得人流血,适合替我守着后方。”
尚坤都说出这样的话,尚培讪笑不再坚持留下,又陪笑说了京中许多趣事,话头几次绕到机弩上头,都被尚坤给岔开。
“说起七娘子,我倒想起袁家六娘,如今的裕王妃,同门姐妹分嫁世仇两家,所幸她们也一早反目成仇,不然姐妹们也难做。”尚坤拿着一封文书信口问道。
“七娘确实恨透裕王妃,发誓与她不同戴天,早晚要报毁容之仇。”字句压得极重,尚培说这话时神色坚定。
没人怀疑袁七娘对堂姐的恨意,只是……
尚坤隐隐有种感觉,他从心底厌恶袁家姐妹,见过尚培后,这种感觉愈浓烈,有种说不出来的抵触感。
算了,眼前有比袁家姐妹更为重要的事,他摇头抛去杂念,扎到正事中忙得天昏地暗。
留下近万人替他守住凉州城,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即使有一两个拐弯抹角说凉州其实用不上这么多的兵力,尚坤也是一副天经地义的神情——他的妻儿都在凉州城,哪点用不上。
大家都闭了嘴,嘀咕郎君身边那位该不是位红颜祸水罢,把郎君迷得五迷三道,做事有失水准。
尚坤也听见几句风言风语,他自己不觉的,打仗不一定非要靠人数多,以寡敌众大获全胜的例子比比皆是,重要看士气和将帅的指挥调度。
这边他准备停当,正打算开拨,尚召阳却是从塞雁回来,拖着病体一回府就卧床不起。
尚坤没让任何外人瞧见尚召阳老朽的样子,包括他的族弟和子侄,非常时期老东西的病情还须隐瞒大家,免得有人动了歪念头。
前脚迎来老国公,后脚尚坤要离开,忆君又当了一回望夫石,这次改在府里月华门前。她使过小性儿之后又变回坚强,笑脸盈盈,告诉他,她能守得住。
他在前方应对敌军,她不能拖他后腿。
“平安奴,和孩子多说几句话,跟他说当阿爹的人要去出门公干,让他乖乖等着你回来。”两人的手搭在忆君的肚子,她倚在他的肩头轻语。
肚皮上时不时鼓起一块,那是胎儿在动。
尚坤搂住阿圆,环抱着他的全部。
“等着我回来”,他声音沉沉。
忆君用吻回应,坚信他早日大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