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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羽眼前一黑,很快又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自然是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看到他醒了,松了口气,说:“你醒了?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吗?肚子疼不疼?口渴不渴?”
温白羽刚醒过来,反应还有些慢,摇了摇头,眼睛晃了晃,刚想要说话,结果就看到一个人,“哗啦!”一声掀开门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那个人二十几岁的样子,非常年轻,身材高大,基本和万俟景侯一般高,身穿一件黑色劲袍,腰挎一把宝剑,小麦色的皮肤,脸型刀削斧砍,凌厉非常,五官深邃立体,虎目威严,一双薄唇抿着,蹙着剑眉,大跨步走进来。
温白羽瞪着那个进来的男人,看的直发愣,连身边的万俟景侯都不看了,万俟景侯见他一直看着那个进来的男人,心里似乎有些吃醋,侧了一下/身/体,挡住温白羽的视线。
温白羽则是一脸专注的盯着那个刚走进来的男人,万俟景侯挡住他的视线,温白羽还伸手拨了一下万俟景侯,说:“你让开点儿!”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伸手捏住温白羽的后脖颈,温白羽浑身一抖,立刻注意到了万俟景侯危险的眼神,就听万俟景侯低声说:“白羽这么盯着别的男人看,我要吃醋了。”
温白羽没工夫和他瞎闹,拨/开万俟景侯,说:“这……那……钟馗?!”
刚刚进来的男人身材非常高大,面目年轻,而且脸上没有爆/炸式的络腮胡,一瞬间温白羽几乎认不出来了。
温白羽他们是认识钟馗的,但是并不是这样打扮的钟馗,他们认识的钟馗,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反正是个中年大叔的模样,一脸胡子炸着,古铜色的皮肤,绝不是这样……小鲜肉的模样!
说小鲜肉,温白羽觉得有点不适合,因为即使是这么年轻的钟馗,眉目也非常硬朗,但是没有胡子挡着脸,竟然这么……帅!?
钟馗走进来,诧异的说:“你认识我?”
温白羽:“……”什么情况?
他刚刚才意识到,钟馗穿的竟然是古代人的装束!
温白羽这回终于看向万俟景侯了,万俟景侯很淡定的说:“哦,干支玉敦出了些问题,可能是你的灵力不稳定,影响了玉敦,咱们好像在唐朝。”
温白羽惊讶的说:“明明是你操控的,为什么赖我!”
万俟景侯笑着说:“因为我家白羽也是很厉害的。”
温白羽:“……”这高帽子!
简单来说,干支玉敦出了问题,因为温白羽现在怀/孕了,灵力不是很稳定,会主动护住自己,所以万俟景侯驱使干支玉敦的时候,温白羽的灵力促使玉敦出了差错,把他们扔到了……唐朝。
而且不是贞观盛世,是安禄山之乱的兵荒马乱年代。
温白羽听完之后,顿时一脸绝望,说:“还能回去吗?”
万俟景侯说:“别担心,当然能,只不过你身/体不太好,歇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就走。”
温白羽听了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万俟景侯带着温白羽来到了唐朝,温白羽身/体不好晕了过去,当时就被钟馗看到了,钟馗在这边有个房子,正好让两个人留下来住宿。
钟馗方才从外面匆匆进来,似乎有心事儿,进来之后就坐在原地没有动,手搭在七星宝剑上,蹙着眉似乎在想事情。
温白羽见到如此帅气的钟馗,摸了摸自己下巴,心里琢磨着,回去之后一定要让钟馗把胡子刮掉看看,说不定也这么帅?
温白羽正想着,就被万俟景侯捏住下巴,吻了一下嘴唇,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温白羽吓了一跳,钟馗正好也看见了,温白羽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钟馗虽然看见了,但是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说:“这里兵荒马乱,二位歇息够了就赶路吧,皇室贵/族都已经往成都府去了,两位也去成都府吧,那里比较安全。”
钟馗说完,伸手搭在七星宝剑上,手掌紧紧/握了一下宝剑,突然又长身而起,似乎要走。
温白羽说:“你这是去哪里?”
钟馗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我心里有个挂念人的,我要去见他一面。”
钟馗说着,大踏步走出了房子,往外走去,很快消失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李隆基的军/队日夜兼程,终于来到了马嵬驿,马嵬驿没有行宫,但有一处硕/大的佛堂,因为这时候兵荒马乱,百/姓根本无心拜佛,此时非常冷清。
李倓的父亲,正是此时的太子李亨,率领军/队保护皇上李隆基还有杨贵妃,杨国忠等几个皇子公主上山进了佛堂安置,李亨命儿子李倓带兵驻守佛堂山下,以防万一。
李倓看着父亲护送皇上大部/队上山,骑在高头大马上,说:“安营!”
副官立刻传令安营,李倓的大部/队就在佛堂山下快速安下营寨,捡起防护屏障,一路走来匆匆带来的金银珠宝已经全都换了粮食,但是给皇族吃饭的粮食都不够,士兵们已经苦/不/堪/言。
李倓骑在高大的马上,低头看着疲惫的士兵们奔走扎营,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一股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倓看着四周的士兵,副官低声说:“将军……咱们的粮食不够了,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将军!”
李倓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副官还想说话,但是却闭了嘴,因为他知道,李倓虽然身为皇孙,是主战一派,但是上面还有李亨太子,还有李隆基这个皇帝,皇帝都仓皇逃亡,最后一个皇孙,有什么能力主战呢?
李倓眼睛里望着悲凉的军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带些人,去山下用银钱换些粮食来,记得,切不要抢夺百/姓。”
副官说:“是,将军。”
副官立刻领命走了,李倓从马上胯/下,轻轻拍了拍军马的脖颈,说:“你跟我了许久,而眼下,我连你的口粮也没有了。”
李倓说着,将马系在一边,转身进了将军营帐。
营帐非常鄙陋,只有转身大的地方,设下一个条案,案上放着地图,另外就是一个木墩,旁边在地上铺了一张被子,就是床铺了,这个待遇还只有将军才能享受。
李倓走进来,扫视了一遍营帐,心里更是悲凉,眯了眯眼睛,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呼吸一凝,狭长的双眼猛的一眯,低声呵道:“谁在那里!”
李倓说完,就看到身后一个角落里,走出一个身穿黑色劲袍,手搭七星宝剑的男人,那人的二十几岁的样子,已经不是当年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了,棱角分明,全都长开了,身材也高大,但是那双生辉的虎目一点儿也没变,不止如此,腰间的宝剑也没有变。
李倓的剑法,好一些还是从他那里习来的。
李倓不苟言笑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高兴,眯起来的狭长双眼猛地睁开,惊讶的说:“正南?”
钟馗慢慢走过来,也看到了长开的李倓,他们有十多年不曾见面了,当年李倓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长得又粉又嫩,说几句话,跑一步路都会急/喘粗气,一脸羸弱的样子,但是现在不同了。
如今的李倓身材高大,和钟馗竟然一般高,虽然看起来没有钟馗那么高壮,但是看得出来,他的身上也藏着不少肌肉,腰身挺拔,颇有大将风范。
而且李倓的脸部轮廓也长开了,原来唇红齿白,看起来异常漂亮,像是个小姑娘一样,如今也不同了,如今的李倓样貌见棱见角,严肃了不少,嘴唇薄薄的抿着,嘴角也压着,看起来非常冷酷,那一双狭长漂亮的双眼却没有变,仍然是那么漂亮。
钟馗见到阔别十几年的好友,却没有什么欣喜高兴的样子,反而板着嘴角,听到李倓叫自己,只是点了点头。
李倓看到钟馗压着嘴角的样子,还没有太注意,说:“在路上我就仿佛看到了你,难不成真是正南?不过只是匆匆一瞥,就不见了正南的影子。”
钟馗又点了点头,那天在道上,一群难/民堆里,李倓突然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便是钟馗无疑了,但是钟馗没有出现。
李倓这些年在皇室里摸爬滚打,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方才是老友见面,李倓没有注意,不过说了几句之后,发现钟馗抿着嘴角,蹙着眉,似乎没有自己这般欣喜。
李倓终于慢慢冷静下来,说:“正南,请坐。”
钟馗看了一眼营帐中唯一的木墩,没有坐下来,说:“我来此,是和你说一句话。”
李倓说:“但说无妨。”
钟馗说:“我请你,跟我走一趟。”
李倓惊讶的说:“去哪里?”
钟馗皱着眉,说:“去哪里我不能说,但是眼下,你要跟我走一趟。”
李倓慢悠悠的坐下来,笑着说:“正南,万勿和我开玩笑,眼下情势,我如何能和你走一趟,等这劫/难过了,我定当亲自拜访。”
钟馗顿时虎目瞪起来,似乎非常气恼,说:“不行,等这会儿过了,一切就为时已晚!”
李倓惊讶的看着钟馗,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气定神闲的坐着,笑着说:“我知道了……我险些忘了,正南是神仙,我记得小时候,你曾经说过,你是阎/王座下的判官,因为犯了事儿才被贬来世间轮回的,对吗?”
钟馗没说话,抿着嘴角,呼吸粗重了一些。
李倓一见,笑了笑,他很多年都不曾笑过了,笑容对他来说有些生疏,但是看到了老友,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顿了顿,说:“你……是知道了些什么吗?我是不是……是不是会死?”
钟馗没有说话,但是呼吸陡然又粗重了,李倓笑了笑,感觉这么许多年过去了,自己成长了不少,市侩了不少,而正南呢?依然像以前一样,不曾改变。
钟馗立刻抢过去,“啪!”一掌握住他的手腕,猛地去拽,说:“今日/你必须跟我走!”
李倓已经不是当年的李倓了,伸手一挣,一下压/制住钟馗的动作,钟馗愣了一下,说:“你长进了。”
李倓笑着说:“正南倒是退步了。”
钟馗说:“别笑了,我跟你说正事儿!你跟我走,今日必须走!否则一切都晚了!”
李倓拍了拍钟馗抓着自己的手背,说:“稍安勿躁。”
钟馗急躁的说:“你都知道我的意思了,你也知道自己会死了,怎么还能稍安,快走!”
李倓摇头说:“正南,我不能走。”
钟馗立刻睁大眼睛,瞪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就听李倓淡淡的声音,那微笑的表情变成了肃穆,眯着狭长的眼睛,身上说不出的将才风范,竟然还有有一种王者风范,说:“大丈夫死得其所,能死在战火之中,也是一种万幸,总比遗/臭/万/年要强得多,况且……如今我父亲和祖父都在山上,要李倓弃他们于不顾,万万不能!”
钟馗听他这么说,顿时松开手,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如此愚笨!比我还笨!我实话告诉你,这是天机,我本不该说,你还想死在战场上,你休想!李倓,你这榆木疙瘩,是死在自己亲父亲手里的!”
李倓身/体猛地一震,说:“你说什么?”
钟馗已经透露了天机,所幸就说了,继续说:“我告诉你,安禄山兵乱,你镇/压有功,并且拥立自己的父亲为新皇,但是你口/中的父亲,却第一时间把你杀了,你不是死在战火中,你是死在皇权手中,功高盖主之嫌!你懂不懂!?”
李倓一怔,久久不能说话,李倓知道,在父亲心中,自己不是最受宠的一个,但是李倓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被猜疑,毕竟他们是有血缘的亲父子。
钟馗见他发呆,说:“所以我让你跟我走,如果你尽心尽力,帮别人打天下,最后这天下非要置你于死地!”
李倓听了,震/惊的面容慢慢收拢下来,笑了一声,淡淡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钟馗一听,脸色“嘭!”一下涨的通红,说:“你……你是不是傻的!?”
李倓说:“或许是罢……”
他说着,慢慢站起身来,平视着钟馗,又说:“正南,退一步说,你这般透露天机,我就算躲过此劫,你能保证我躲过下一劫吗?若是我真的随你走了,不说我不仁不义不孝,置我这帮出生入死的将是不顾,就说是你正南,你透露天机,会不会被责罚?死我一人死不足惜,我不能再连累正南你了。”
钟馗本就不善言辞,听他这么一说,愣是没有话说了,但是心里千回百转,仿佛是沸腾的油花,原来李倓竟然还想到了自己……
李倓看着钟馗,吸了一口气,笑着说:“今日/你我相见,这里穷困,也不曾有好酒招待,正南,我请你一同看落阳可好?”
钟馗听他说的轻/松,瞪了李倓一眼,说:“落阳又不是你家的。”
李倓笑着说:“是是……是正南家的。”
钟馗听着他的声音,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两个人并肩走出行帐,就看到一片苍茫又忙乱的景象,士兵们颓废的坐在地上,有的连手上的□□都倒在地上,看到建宁王兼将军的李倓走出来,也不行礼,只是撩了撩眼皮而已。
李倓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带着钟馗款步走上安营的高地,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块高地的大石头之上,低头看着山脚下的种种,副官带着他的部/队正赶往山下寻觅粮食,那一队红色的旗帜飘扬着,连绵在山路上,被落阳达成了低靡的残红色,拉着长长的倒影……
李倓看着那队红色的旗帜,笑了一声,说:“军中无粮,也没有好东西来款待正南。”
钟馗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话,站在残阳之下,看着一片壮阔的山峦叠嶂。
两个人之后就都没有说话,一直静静的看着,直到那队红色的旗帜又从山下翻上来,马不停蹄的飞奔而至,副官胯/下战马,说:“将军,粮食来了!”
那副官说着,旁边好多士兵都看到了,有些蠢/蠢/欲/动,干裂的嘴唇,萎靡的神情都亢/奋了起来。
李倓招手说:“组/织分粮。”
只是这四个字,旁边的士兵们眼睛里都绽放出神采来,他们一路逃亡,皇上的饭菜都是靠官/员们从百/姓手里换来的,一路的地/方/官逃的逃跑的跑,有钱的豪绅也跑路了,只剩下没粮没钱的百/姓。
皇上还带着一切妃子皇子皇女,粮食自然不够吃,苦哈哈的就是士兵了,李倓知道,士气低迷,一来是因为他们只顾逃亡,不管百/姓,二来也是因为没有粮食吃,士兵饿着肚子,更别说打仗了。
李倓吩咐分粮,士兵们很快就聚拢过来,恨不得把生的粮食吃掉,李倓站在远处看着,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李倓和钟馗站在高地一直到日落之后,回了营帐吃饭,吃的和士兵一样,没有任何珍馐美味,连肉渣也没有,就着饼子,喝一口山泉水已经是好的了。
钟馗也没说什么。
李倓教养很好,吃饭的动作异常优雅斯文,即使只是从农家换来的粗陋的饼子,也吃得和旁人不一样。
李倓突然放在手中的饼子,擦了擦手,说:“正南何时离开?”
钟馗看了他一眼,狼吞虎咽的把饼子塞/进嘴里,很豪爽的抹了一把嘴巴,说:“明日一早,我怕你临时反悔,要跟我走。”
李倓笑了一声,说:“那正南就将就一夜,咱们二人挤在一帐。”
钟馗没做一回事儿,说:“挺好,我不讲究这些。”
吃过晚饭,李倓坐在桌案前,低头看着地形图,一直在皱眉沉思,钟馗不好打扰他,坐在一边,哪知道李倓看着地图,竟然一直看到了深夜,醒过神来的时候,钟馗已经外在旁边睡着了。
钟馗歪歪扭扭的歪在扑在地上的被子上,没有躺好,靠着营帐的柱子,似乎没有想要睡觉,不过实在忍不住睡着了。
李倓抬起头来,就看到闭着眼睛的钟馗,钟馗的一双虎目给人印象很深刻,威严又有气势,然而闭气眼睛的时候,竟然还有几分柔和的感觉。
李倓慢慢站起来,动作放得很轻很轻,他也是习武之人,而且和十几年/前不一样了,他慢慢走过去,轻手轻脚的将钟馗慢慢平放在榻上,然后盖上被子。
李倓做完这些事情,就在榻前坐下来,盯着躺好熟睡的钟馗,看了良久,突然叹了一口气,十几年/前的种种场景在自己脑海中飞过。
一想到钟馗的话,李倓明了了自己的归宿,突然没有什么遗憾的,若说遗憾,只是又要和这位老友告别了。
这一别,或许已然没有再见之时。
李倓轻笑了一声,说:“若是上天见怜,等你历练结束,回到冥王座下,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
李倓说着,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那时候……也不知我喝没喝孟婆汤,还认不认得你,也罢,也罢……”
李倓说着,又轻轻叹气,盯着熟睡的钟馗看了良久,突然慢慢伸出手来,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钟馗的脸颊上,然后慢慢低下头来,看起来冷酷严肃的薄唇,轻轻在钟馗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李倓只是快速一吻,随即立刻直起身来,长身而立,快速走回桌案前,坐了下来,继续盯着案上的地图看。
夜色寂静,偶尔能听到士兵巡逻的声音,钟馗躺在榻上,他是习武之人,当李倓将他轻轻放下的时候,其实钟馗已经有些醒了,但是困意上头,没有睁开眼睛,本身想要继续睡觉,结果就听到李倓的自言自语。
那略带悲凉和感慨的自言自语很快惊醒了钟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柔/软的触觉轻轻碰在了钟馗的嘴唇上,吓了钟馗一跳,钟馗的眼睛瞬间就闭起来了,心脏“梆梆”狠跳,愣是不敢睁眼。
钟馗一夜心里胡思乱想,李倓则是看着地图一夜,夜色漆黑,将要大亮的时候,突然又嘈杂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有人/大喊着:“报——!!!报将军!山上急报!”
李倓坐在案前凝视地图,突听有声音,立刻站起来,“哗啦!”一声撩/开帐撩,说:“何事?”
那士兵急促的喘着气,大喊说:“将军,山上禁军兵变,将士们情绪激动,将叛贼杨国忠五马分尸了!”
李倓一听,顿时浑身一震,就听士兵又说:“御史大夫魏方进呵斥将士,也被……将士们乱刀砍死了……太子殿下请将军点齐士兵,上山平息兵变!”
李倓眯着眼睛,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禁军兵变,非同小可,短水缺粮促使士兵情绪焦躁,如今竟然杀了当朝宰相和御史大夫,如果兵变再一次扩大,就无法收拾残局了,毕竟禁军可是皇帝身边的军/队。
李倓一听,连忙说:“点齐兵马,随我上山!”
他说着,立刻回身进了营帐,大步走过去准备穿上铠甲,外面很多士兵都听到了声音,纷纷嘈杂的议论着。
钟馗在帐子里,也听到了士兵的声音,见李倓大步走进来,虎目瞪着李倓,说:“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李倓的目光幽幽看着钟馗,笑了一声,不回答他,反而笑着说:“正南,你方才……睡熟了吗?”
钟馗浑身一颤,眼睛又睁大了几分,他的样子一直非常威严,如今却透露着几分吃惊和不安。
李倓走到甲胄前,快速将甲胄披在身上,快速穿好,一边穿一边戴上头盔,将象征身份地位的宝剑配在腰间,“嗤——!”一声拔剑出鞘,迎着帐中烛火,语气淡淡的说:“这是李倓的命,若能在地府相见,李倓倒是想要正南给我一个说法。”
钟馗下意识的说:“什么说法?”
李倓“嗤!”一声又将宝剑收鞘,大步往帐外走,突然顿住脚步,轻笑一声,说:“正南心知肚明,何必再问。”
他说着,“哗啦!”一声撩/开帐帘子,一下跨上高头战马,朗声说:“随我上山!”
随即是“踏踏踏”的脚步声,军/队整齐的往山上开拔,钟馗愣在原地,默默站了一会儿,就在跫音和马蹄声即将听不见的时候,钟馗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快速冲出帐子。
山路上蔓延着火光,层层而上,李倓的红色大旗迎风飞舞着,撕/裂黑/暗的夜色,拾阶而上,仿佛那股火焰,不是上山,而是冲上云霄……
钟馗看着李倓的大旗越来越远,手握在七星宝剑上,终于呼出一口气,眼睛里都是悲愤之情,牙关咯咯作响,最后化作一声长叹,转身慢慢没入黑/暗之中,营帐只剩下空荡荡的篝火声音,还在噼噼啪啪的作响……
温白羽身/体不舒服,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之后,又听到“踏踏踏”的声音,那个变得帅帅的钟馗大步走了进来,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迎着第一缕照样,打开大门,一脸的疲惫。
温白羽被吵醒了,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钟馗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可怕的吓人,转头看了看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不知道原因。
温白羽小心的说:“你怎么了?”
钟馗所问非所答,只是淡淡的说:“他死了……”
温白羽奇怪的说:“谁死了?”
钟馗似乎有些醒/悟,说:“不,他还活着,不过也快死了……那是早晚的事情。”
马嵬驿进军事变之后,李隆基带着皇族奔赴成都府避难,因为事变主/谋乃是李隆基的太子,李倓的父亲李亨,李隆基心灰意冷,遣李亨向北收拾残局,讨/伐胡人。
李倓阵前杀敌,每站在前,辅佐父亲李亨,在灵武称帝,是为唐肃宗。
肃宗称帝不到一年,李辅国张良娣等人陷害李倓谋害兄长广平王李豫,肃宗忌惮李倓功高震主,赐李倓……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在钟馗那里住了几日,多少也知晓了一下关于钟馗和李倓的事情,两个人小时候是挚友,钟馗对李倓有救命之恩,十几年未见,李倓的感情似乎有些变化了,而且牛顽的厉害,一心求死。
温白羽有些唏嘘,但是竟然无/能为力,李倓这个人物,在历/史中虽然是沧海一粟,但是如果李倓不死,恐怕唐肃宗之后,就不是唐代宗李豫,多少历/史都要被一瞬间推/翻。
推/翻之后引发的代价是不可收拾的……
温白羽身/体好一些之后,万俟景侯立刻就要带他回去了,毕竟温白羽有孕在身,不能耽搁,两个人和钟馗告别,万俟景侯驱动干支玉敦。
温白羽感觉头晕目眩的,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晕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躺在柔/软的地方,猛地睁眼一看,竟然是自家的床/上,这天花板太熟悉了!
温白羽刚要动,就有人拦住了他,原来是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看着他,说:“白羽,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温白羽眨了眨两下眼睛,伸手偷偷驱动了一下灵力,瞬间感觉不太好,灵力真的被抑制呢,温白羽瞬间有些心酸,还以为自己这是做梦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万俟景侯见他呆呆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在温白羽嘴唇上亲了一下,说:“看来白羽是高兴坏了。”
温白羽回过神来,不客气的将枕头扔在万俟景侯脸上,说:“我高兴你大/爷啊!”
万俟景侯这回是玩够了干支玉敦,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准备有时间就把干支玉敦还给冥帝。
温白羽回了现代,因为又怀/孕的缘故,而且历/史被万俟景侯改动了一点点,所以大家都很自然的接受了家里将要有小九这个事实,无比的自然,比温白羽的态度要自然得多。
温白羽在家闷了几天,实在无聊,就跟着万俟景侯到小饭馆去了,小饭馆晚上很热闹,很多街坊邻居来吃饭,还有一些神奇的人,例如某某坑的粽子之类的。
也有一些听起来比较有派头的人,例如冥帝座下的大判官钟馗。
钟馗留着一脸大胡子,面色疲惫的走进小饭馆,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还算是合身,剪裁得体,胳膊下面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一边走进来,一边嘴里哎呦着,还伸手拽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说:“累死我了,给我来碗炸酱面,要素的!”
温白羽见到钟馗,眼皮“梆梆”跳了两下,原因无他,因为他刚见过没有胡子的钟馗,突然看到炸着狮子毛一样胡子的钟馗,有些接受障碍。
钟馗身材高大,体魄也非常好,穿着西装显瘦,看起来像是型男一枚,年纪看起来也是进入大叔的年纪,不过现在这年头,小姑娘都喜欢成熟的大叔型男人。
不过钟馗的脸上都是胡子,不拘小节,根本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只是五大三粗的模样,一双虎目倒是凛凛生威,特别像是抓鬼的判官。
温白羽都没听见钟馗要素的炸酱面,只是盯着钟馗一直打量。
钟馗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挠了挠自己的胡子,说:“小老板,你怎么了?”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没事没事,我就是在想……你剃/掉胡子是什么样子。”
钟馗找了个桌子坐下来,笑着说:“为什么要剃/掉胡子?我这胡子多威严?不知道吓死了多少鬼。”
温白羽:“……”原来是抓鬼利器?
钟馗一副非常疲惫的样子,几乎要趴在桌上了,温白羽没事儿做,就和钟馗聊天,说:“你怎么一脸肾亏的样子,被老板压/迫了?”
钟馗听他一提,说:“别说了,你不知道!咱明总新年新气象,要搞什么新的指标,业绩指标简直年年攀升啊!还正赶上我师/弟,钟简他请年假,肯定是和奚迟出去玩了,可累死我了。”
他们说着话,正好炸酱面来了,温白羽就给钟馗端过来,钟馗抄起筷子西里呼噜的就吃,也得亏是他满脸胡子,看不见那张英俊的面孔,不然这么吃饭,实在太可惜了,简直糟蹋了那张俊脸。
钟馗吃着他的素炸酱面,一边吃一边抱怨冥帝没人性,抱怨钟简没人性,大家都抱得美/人归不说,天天在他面前虐/狗不说,天天被/逼吃狗粮不说,竟然还把泰山一样的工作压在他肩膀上。
钟馗秃噜这面条,拍着自己肩膀,说:“就算我虎背熊腰的,也不能……”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住了,面条差点从嘴里掉下来,弄脏了大胡子。
温白羽奇怪的看着钟馗,钟馗则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瞪大了一双虎目,双眼惊诧的盯着小饭馆里的电视。
电视上是某个财经报道,正在采访一个年轻有为的地产大亨。
那个年轻有为的地产大亨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优雅又有气质,透露/出一种好教养的感觉,脸上带着一层疏离的微笑,正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那个男人一双狭长的双眼轻轻眯着,笑起来带着温柔,又有一种威严,非常好看。
钟馗慢慢站起来,盯着那电视,看的异常投入,连他最爱的素炸酱面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