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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室中,一老一少两名警官满脸正气,断然拒绝了周天星的无理要求:“不行,没有搜查证,你们不能进入8o12室搜查,除非得到屋主的允许。”
周天星叼着雪茄,斜睨着大义凛然的警官,含糊不清地道:“那就给我把屋主找来,我相信她们一定会很乐意邀请我进去的。”
“对不起,同志,我无权这么做。”
老警官**回道,随后翻看了一下出入记录,又道:“从案到现在,8o12室的住户一直没有回来过。”
周天星叹了口气,转向身边的薛洪:“你说,为什么我碰到的每个公安都这么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咱们是不是欠了他们很多钱?”
薛洪一本正经地道:“专员同志,这就得怪你了,也不知道通融一下,封个红包什么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周天星露出恍然之色,连连点头:“对啊,我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可是,我没带红包啊,那该怎么办?”
薛洪指了一下身后带来的开锁匠,淡淡道:“不就是这点破事嘛,人家不给面子,咱们就自己动手吧。”
“哦,也对,还是自力更生吧。”……
两人一边自说自话,一边领着一干人向电梯间走去,竟是完全把门卫室里两个警官晾在了一边,根本不理这个茬。
小警官气得脸色铁青,忿然道:“老李,你就这样让他们进去了?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一定要向上级汇报,告他们野蛮执法。”
老警官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事肯定要向上面汇报,可是能起什么作用,别看一个国安,一个公安,就差一个字,人家牛着呢,你就算告到他们局长那儿。人家只要给你来一句,工作需要,你还能有什么意见?”
小警官不服地道:“难道他们的领导也会跟他们一样胡来?”
老警官无奈地耸耸肩,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子,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刚才也验过他们的证件了,他们地工作证上只有照片和编号,没有名字,是吧,你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搞得清他们在国安内部是什么地位?好了。别瞎操心了,带两个人上去跟着他们,一会儿如实向上级汇报就是了。”
这一头再说周天星,七个人带着锁匠,乘电梯上到八楼,现8o12室果然是铁将军把门,防盗门紧闭,门后寂静无声。
临撬锁前,一个国安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大,你真的确定。一定能从里面查出什么来?”
周天星淡淡瞥他一眼,道:“这我哪说得准,要是一无所获,我也没办法,反正这回的事,也就是碰碰运气。大不了犯个错误。给上头批一顿,当然了,你要是不想犯纪律,我也理解,回家睡觉去吧。”
那人绷着脸踌躇片刻,脸色憋得通红,终于咬牙道:“对不起,老大。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鹿中岳一听就火了。指着他鼻尖骂道:“你他妈太不是东西了……”
周天星按下他的胳膊,淡淡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很正常。还有谁不想干的,现在就站出来吧,免得出了事又后悔,我周某人就真的对不起各位了。”
场面静了片刻,又有一人讷讷道:“老大,我……”
周天星点点头,截断道:“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回家睡觉吧,我这人从不强人所难,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去吧。”
两人满面愧色,低应一声,飞快地转过身,匆匆而去。
打走两个临阵退缩的家伙后,周天星手下只剩下四个人,鹿中岳恨声道:“两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刚才吃喝玩乐地时候我看他们比谁都起劲,真到了要担当的时候,就他妈变成窝囊废了,极度鄙视。”
周天星失笑道:“中岳,你也别把人家想得太不堪了,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不能要求所有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这是不现实的。其实呢,说到底,我也不过就是请他们吃了顿饭,泡了个澡,说穿了不过就是些小恩小惠,人家不想跟着我冒险,也是很正常的。”
环视一圈在场四人,表情郑重地道:“不过,幸好还有你们四位,信得过我周天星,这份情,我记下了。”
薛洪淡淡一笑,道:“不就这点破事嘛,大不了挨个处分。再说,舍不得孩子,哪套得着狼。”
正说笑间,锁匠已经撬开门锁,打开了门,周天星随手塞给他几张百元大钞,就把他打走了,接着转头瞥了一眼远远站着的几个警察,笑道:“各位,要不要进来和我们一起勘察一下现场?”
那几个警察对望一眼,都没有作声,周天星毫不在意,耸耸肩,当先跨进门去。
二十分钟后,周天星终于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拨开卧室衣柜后的活动木板,从里面取出一个大旅行袋,拎到客厅中央,在薛洪等人瞩目下,轻轻拉开拉链。
下一刻,每个人地呼吸都加重了。
鹿中岳第一个嚎叫起来,捏着拳头道:“耶!老大,你太酷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巴就被薛洪用手捂住了,向他投去一个极严厉的眼神,又用手指了指门外,示意外面还有警察守着,不许他大叫大嚷。
最后转向周天星,满脸光地道:“咱们是不是马上向局里汇报?”
周天星的神情也十分兴奋,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自内心地喜悦。他虽然早就知道这间房子里藏着重要物证,但只是在“卦中卦”中听自己说的,并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究竟有多大价值,现在亲眼目睹,不禁喜出望外,不说别的,光是包里的两把手枪、一架望远镜和一架狙击专用的测距仪,就足以称得上铁证如山了。
仔细检视一番包里地物品后。周天星头也不抬地道:“薛洪,马上给局里打个电话,我要直接跟杨局通话,记住,我只和杨局本人通话。”
约莫半小时后,杨局长只带了两个贴身随从,亲自赶到现场,当他亲眼看到包里的那些物件时,愣了足有半分钟,突然狠狠一掌拍在周天星肩膀上。笑骂道:“臭小子,真有你的,看来老范说得还真不错,你小子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不过能成事,能办大事,这就够了。”
周天星眨巴着眼睛,飞快地接口道:“杨局,您说,我这算不算破案了?”
杨局长一怔。随后哑然失笑,点头道:“算,不过只能算一半,毕竟还没有抓到凶手嘛。这样吧,你先等一下,我先向总理汇报一下。”接着掏出手机。当着周天星地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十分钟后。杨局长合上手机,揣进衣袋,满面春风地道:“总理指示,由于本案性质极为特殊,这个最新进展务必严格保密,以免打草惊蛇。另外,抓捕杨威、杨武和那两个坐台女的工作交由我们国安全权负责,暂不惊动其他系统。而且要秘密逮捕这四个嫌疑犯。必要时可临时调用都武警部队配合。总之,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密不透风。”
接着面容一肃。向周天星道:“我就一事不烦二主了,抓捕嫌犯地工作由你统一指挥,直接向我负责,务必在明天上午十点前把这四个嫌犯一起逮捕归案。”
周天星立刻心领神会,这件事之所以在专案组内部也要严格保密,无非是要挖出幕后真正地主谋,而不是只抓几个杀手那么简单。
当下双腿一并,朗声道:“是!”
又笑问道:“那我能动用多少人手?”
杨局长皱了一下眉,沉吟道:“这次行动无论对内对外都要严格保密,对我们国安内部也一样,这样吧,我马上从天津市局调一批人过来,另外再和武警方面协调一下,调一批特警过来,至少给你配一个两百人的行动组,由你统一指挥。”周天星倒抽一口凉气,为了抓四个人,就要出动两百人,而且还要从天津调人。很显然,上面这回真的铁了心,要把这件案子一查到底。
故作犹豫地道:“杨局,其实我们现在……连那四个嫌犯的落脚点在哪里都不知道,你看,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还要等天津的同志赶过来,十点前完成任务,恐怕会有点困难。”
杨局长眼珠子一瞪,冷声道:“有困难也要克服,人我交给你,权我放给你,要是你不行,就趁早说,我换人来干。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接受这个任务?”
周天星立马露出无比坚毅、无比大义凛然的神色,再次并腿:“坚决完成任务。”
杨局长露出满意的笑容,又掏出手机,对着话筒吆喝一阵,从始至终用地都是不容置疑地命令口吻,三言两语就挂断线,微笑道:“天津地同志四十分钟内赶到集结地点,特警部队二十分钟内到,你可以去坐镇指挥了。小伙子,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是!”
周天星第三次并腿立正,顿了顿,又道:“杨局,有一个情况,我认为必须向您反映一下。”
“讲!”
周天星目光一闪,当下就把昨天下午在市局刑警队里生地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还着重提及,下午向张洋要人时,对方阳奉阴违的推诿态度。
杨局长铁青着脸听完叙述,又环视一圈薛洪他们四个,见各人都是坦然点头。表示情况属实,眼神中立刻射出凌厉之色,断然道:“先把这个张洋抓起来,好好审一审,不过这件事也要做得密不透风,趁现在天还没亮,直接去他家里抓人,连夜突审。嗯,要是惊动了他的家人。就一起带回去看押起来,总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被捕了。”
这番话一出,周天星差点感动得掉出眼泪,自从进国安以来,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就是象明代地锦衣卫那样,管你是什么朝廷命官,还是什么封疆大吏,说抓就抓,说杀就杀。当然。这种yy距现实还有点遥远,不过能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手下,深更半夜去抄刑警队长地家,感觉已经相当爽了。
当下,意气风地领命而去,带着四个亲信,开着一辆专案组配的别克商务车,前往他的临时指挥部,市国安局附近的一幢大厦。
车上,鹿中岳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得语无伦次:“老大,你实在太帅了,吃喝玩乐都能破大案。哈!这一回,兄弟们都要跟着你达了。对了,老大,你现在应该是副科吧?听说这回是总理在会上亲口说的。只要在限期内破案。就要重奖一线办案人员,功立马官升三级,赏金百万。我x!就算你现在什么级别都没有,也能一下子拔到副处啊。喂!老大,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现在到底是不是副科?让我帮你算算。”
车厢里忽然变得非常安静,鹿中岳良久没有听到后面传来任何声响,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却见周天星目光呆滞。表情古怪,老僧入定般不言不动。只有喉结在微微上下耸动。显然,进入了石化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喉头格格作响,颤声道:“你们说,我算不算一线办案人员?”
“废话,你不算谁算?而且肯定是功,天啊!老大,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不会是乐傻了吧?不会啊,你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大会小会上不都在说这事嘛。”
又过了很久很久,才听到周天星干涩的声音:“那你帮我算算吧,我现在是副处,连升三级是什么概念?”
“刺拉!”
刺耳到令人牙酸地刹车声回荡在午夜街头,别克车差点就一头撞上道旁地护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的天!救命啊,这实在太疯狂了,我要崩溃了。”
还是鹿中岳第一个嚎叫起来,接着,他紧攥着小拳头,龇牙咧嘴地狂笑起来:“亲爱的老大,我对你的崇拜比黄河决堤还要恐怖。等一下,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副处上面是正处,正处上面是副局,副局上面……妈的,就是正局啊。”
不得不说,就算是修道人,也承受不了如此凶猛的心理冲击,周天星茫然四顾,终于认出了薛洪的脸,拽住他胳膊问道:“你说,这事有可能吗?拜托,老兄,说句实话,那个……总理说的一线办案人员,到底包不包括副处?”
薛洪地面部肌肉剧烈抽搐,牙齿格格作响,喘着粗气摇头道:“我说,之前谁他妈地能想到,一个副处能亲临一线呢?说实在地,这种赏格无非就是激励一下基层地士气,让大伙儿有个盼头,就算有哪个不要脸的副处……哦,当然了,老大,我不是说你不要脸,就算那种人真的混到群众队伍里,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上头多半也不会把这种人定为功的。”
又费力地咽了一下口水,神情古怪地道:“老大,我现在倒真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先在会上立个军令状,把舆论造出来,然后……嘿嘿!”
“去死!”
周天星重重在他胸膛上擂了一拳,大义凛然地道:“你们的老大是这么阴险的人么?”
“值得怀疑!”
“同意,深表怀疑。”“根本就是,虚伪的老大。”
“嗯,貌似我们地老大真的很有阴谋家的潜质。”……
凌晨四时许,张洋家中无声无息地闯进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一家三口在睡梦中被上了手铐,用胶带封上嘴巴,如同绑票般,全都被塞进一辆停在楼下的面包车,扬长而去。
同一时刻,市内一家大型洗浴中心内,也生了类似一幕,正在一间豪华包厢中开无遮大会的杨威、杨武两兄弟和两个妖冶女郎同时被捕。而该洗浴城依然照常营业,只是其中多出了几十个面孔陌生地服务生。至于这家洗浴城地老板,也在家中被捕。
当天际透出第一线曙光时,一夜没合眼的周天星依然精神奕奕,高踞审讯台前,目光怜悯地俯视着堂下的衣衫不整的男人。
“张洋,我们的政策你肯定背得比我熟,我就不跟你兜***了,你也应该很清楚,我们国安和你们公安一样,不会轻易抓人,一旦动了刀枪,就肯定是有把握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一个现任刑警队长,也不是我周某人说抓就能抓的,这一点你也应该心里有数。那么,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请你来喝茶吗?”周天星慢条斯理地道。
张洋眼睑低垂,戴着手铐坐在一张小方凳上,声音沙哑地道:“不知道,周专员,我真的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天条,会遭到这种待遇。”
“好,那就让我来提醒你,昨天,你到底有没有按我地要求,去找杨威、杨武?”
张洋沉默片刻,摇头道:“没有。”
周天星笑了,满意点头道:“很好,算你够聪明,没有浪费我地时间。好吧,作为回报,我也向你透露一个消息。”
突然一拍桌子,用极其严厉的口吻喝道:“张洋!我问你,是不是你伙同杨威、杨武两人,刺杀郑光荣上将?他们地作案工具是不是你提供的?你们是受谁的指派?”
张洋立刻惊得灵魂出窍,脸都被吓轻了,不可置信地望向前方声处,然而,眼前只有白花花一团光晕,什么都看不见。
冷酷如霜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张洋,我再问你,昨天我一再要求你把杨威、杨武找回来讯问,你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打?还有,当初是谁同意把这两个重大嫌疑犯放走的?你还有多少同伙?……”
“不!”
张洋的情绪终于失控了,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就是杀手啊……”
“好了。”
周天星缓缓起身,向左右吩咐道:“看来这小子是铁了心顽抗到底了,没关系,先把他押下去冷静一下,告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主动来找我。”
接着,连眼角都懒得再瞟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审讯室。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急,甚至是在刻意拖延审讯的进程。原因很简单,张洋是楚家的人,而楚雄南目前正在外面无比卖力地替他办事,这种时候,实在没必要把楚家拖下水。
刚出审讯室,迎面就碰上匆匆而来的薛洪,他也是从另一间审讯室里走出来的,一见面就把他拉到墙角,苦着脸低声道:“老大,这四个狗男女都象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们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不搭腔,是不是该给他们上点手段?”
周天星立刻露出不悦之色,心中却是雪亮一片,只因这样的情形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了,这四人全都是被川崎家洗过脑的,就算给他们上老虎凳也得不到任何口供,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白费这力气,不过还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表情,拍拍薛洪的肩,语重心长地道:“不要急,慢慢来,不要动不动就想着上手段,这样不好,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国安也要文明执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