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幽篁会馆2(1 / 1)

权倾帝凰之永夜 秦墨兮 2107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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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张筏纸在腾空了的朱漆长案上分两排一字摆开,第一排三张,第二排六张,冷晴按照顺序依次看过去——

第一排第一张筏纸上是一首五言律诗,写着:疲马卧长坂,夕阳下通津。山风吹空林,飒飒如有人。苍旻霁凉雨,石路无飞尘。

第一排第二张筏纸上看句式应该是一首词,句式较短,只有四句,写着:翰林豪放绝勾栏。风月感雕残。一旦荆溪仙子,笔头唤聚时间。

第一排第三张筏纸上也是一首词,也是四句,写着: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

第二排第一张筏纸上是一首五言绝句,写着: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第二排第二张筏纸上是一首七言绝句,写着: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

第二排第三张筏纸上是一首七言律诗,写着: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敛梳妆。

第二排第四张筏纸上又是一首词,句式略长一些,写着: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第二排第五张筏纸上仍是一首词,句式比上一句又要长一些,写着: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第二排第六张筏纸上依然是一首词,但句式比之前的都要长许多,写着:绀玉波宽,碧云亭小,苒苒水枫香细。鱼牵翠带,燕掠红衣,雨急万荷喧睡。临槛自采瑶房,铅粉沾襟,雪丝萦指。喜嘶蝉树远,盟鸥乡近,镜奁光里。

两排共九张筏纸看下来,冷晴只觉得她的头都大了一圈。

那些字分开了,每一个字冷晴都认识,可是将它们组合到一起,变成一个个句子,冷晴只能说——那些句子认识她,她却不认识那些句子……

“一共四首诗五首词,第一排的三首诗词是公子自行择定的,第二排的六首诗词是鄙人代为择定的。公子可准备好了?若已准备好,鄙人就要开始计时了。”在冷晴盯着摆在朱漆长案上的那九张筏纸直皱眉头时,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却是面无表情地如此询问站在冷晴身旁的梁笙潇。

这方,手持竹萧的梁笙潇朝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谦和有礼地一拱手,温声应道:“准备好了,这便开始罢。”

随着梁笙潇的声音落下,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动作利落地将摆在长案上的那个沙漏下的装了一盒沙子的金属盒抽出,然后将一旁那只空金属盒放到漏斗下,最后那名青衣小厮将他手中那盒沙子倒进了沙漏上的金属漏斗里。

随着沙子倾斜进漏斗,又从漏斗底部漏出,计时便算是开始了……

第一次计时,沙子漏了不到一半,梁笙潇便提笔蘸墨,在第一排第一张筏纸上的五言律诗:“疲马卧长坂,夕阳下通津。山风吹空林,飒飒如有人。苍旻霁凉雨,石路无飞尘。”后面写下了:“千念集暮节,万籁悲萧辰。鶗鴂昨夜鸣,蕙草色已陈。况在远行客,自然多苦辛。”

在梁笙潇提笔蘸墨的时候,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就停止了计时,并在梁笙潇挥毫而就之后,面无表情地朝梁笙潇说了一句:“第一次计时,多出半沙漏。按规矩,多出的时间可延长至下一次计时。”

梁笙潇闻言,并未接话,只朝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温和一笑。

第二次计时,沙子又是漏了不到一半,梁笙潇便再度提笔蘸墨,在第一排第二张筏纸上的词:“翰林豪放绝勾栏。风月感雕残。一旦荆溪仙子,笔头唤聚时间。”后面写下了:“锦袍如在,云山顿改,宛似当年。应笑溧阳衰尉,鲇鱼依旧悬竿。”

然后,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又面无表情地朝梁笙潇说了一句:“第二次计时,多出半沙漏。加上第一次计时多出的半沙漏,可合算为一沙漏。多出的时间,仍可延长至下一次计时。”

梁笙潇闻言,依旧没有接话,只微笑着颔首示意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开始第三次计时。

第三次计时,沙子漏了三分之二时,梁笙潇才提笔蘸墨,在第一排第三张筏纸上的词:“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后面写下了:“黛蛾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困依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

然后,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继续面无表情地朝梁笙潇说:“第三次计时,沙子漏了两份,仍余一份。三次计时,共多出一沙漏加一份的时间,仍可延长至下一次计时。”

眼看着梁笙潇轻轻松松就将前三首诗词搞定了,站在梁笙潇身旁的冷晴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冷晴原以为两分钟的时间让人对出一首诗词,这规矩简直变态,结果现在看来,真正的变态是梁笙潇这位皇子大爷啊!!

三首诗词,梁笙潇总共才用了不到四分钟就都对出来了,这还不够变态吗?!

然而,在冷晴暗自惊讶的时候,第四次计时也开始了。

第二排第一张筏纸上是一首五言绝句:“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估计是这首诗的句式太短、太简单,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才将沙子倒进漏斗里,梁笙潇就提笔蘸墨,挥毫写下了:“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不等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开始第五次计时,梁笙潇就接着在第二排第二张筏纸上的七言绝句:“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后面写下了:“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以及在第二排第三张筏纸上的七言律诗:“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敛梳妆。”后面写下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眼看着梁笙潇竟然一口气对出了三首诗,冷晴已经不是目瞪口呆了,简直是惊为天人好嘛!而冷晴越是震惊,相对的,冷晴心里那种“梁笙潇简直就是超级大变态”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了。

而那方,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在梁笙潇终于放下手中毛笔后,这才面无表情地朝梁笙潇说道:“第四次计时,连对三首,且第四次计时的沙子并未漏下多少,可算作多出三沙漏。加上之前多出的一沙漏加一份时间,合算做四沙漏。多出的时间,仍可延长至下一次计时。”

随着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的话音落下,第五次计时开始。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对前六首诗词时,梁笙潇将他的才学都用完了,等到了第五次计时的时候,面对第二排第四张筏纸上的词:“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梁笙潇足足消耗了两沙漏沙子,才提笔蘸墨,在筏纸上写下:“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然后,又是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面无表情地报时间的声音:“第五次计时,耗时两沙漏。扣除之前多出的四沙漏,还有多余的三沙漏可用于延长下一次计时。”

然后,第六次计时开始。

这一次计时,梁笙潇所用的时间跟第五次计时所用的时间相差无几,都是堪堪消耗了两沙漏沙子,才提笔在第二排第五张筏纸上的词:“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后面写下:“一叶兰舟,便恁急桨凌波去。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然后,又是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面无表情地报时间的声音:“第六次计时,耗时两沙漏。扣除之前多出的三沙漏,还有多余的两沙漏可用于延长最后一次计时。”

随着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的声音落下,最后一次计时随之开始。

之前八首诗词,耗时各有长短,但梁笙潇都一一对出来了,现在成败就在这最后一首词上——今天梁笙潇和冷晴能不能进这幽篁馆,就看梁笙潇能不能在最后三沙漏的时限里对出最后这首词的下部分!

梁笙潇紧不紧张,冷晴是不知道的,但是冷晴默默感受着她自己胸腔里那比平时跳动的要稍快一些的心跳,冷晴知道——她在紧张。

而眼看着两沙漏的沙子已经漏完,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换上了最后一沙漏沙子时,冷晴的心跳不但跳的飞快,且如擂鼓。

冷晴现在的心情,不但紧张,还有一丝莫名的忧虑,连冷晴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忧虑。

眼看着最后一沙漏沙子已经漏下去一半了,可是站在她身旁的梁笙潇依旧保持着垂首,一动不动地看着朱漆长案上最后那张筏纸的姿势,冷晴那张粉唇张合了数次,想劝梁笙潇放弃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转眼看向摆在朱漆长案上的那只金属沙漏,眼看着漏斗里的沙子一层层下降,而摆在漏斗下的那只金属盒里的沙子却一层层增高,最终,在漏斗里的沙子漏完的那一刻,冷晴忍不住低声一叹,在心中道了一句:还是失败了……

然而,就在漏斗里的沙子漏完的那一刻,在冷晴在心中叹息的那一瞬,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冷晴身旁的梁笙潇却忽然提笔蘸墨,在第二排最后一张筏纸上的词:“绀玉波宽,碧云亭小,苒苒水枫香细。鱼牵翠带,燕掠红衣,雨急万荷喧睡。临槛自采瑶房,铅粉沾襟,雪丝萦指。喜嘶蝉树远,盟鸥乡近,镜奁光里。”后面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帘户悄、竹色侵棋,槐阴移漏,昼永簟花铺水。清眠乍足,晚浴初慵,瘦约楚裙尺二。曲砌虚庭夜深,月透龟纱,凉生蝉翅。看银潢泻露,金井啼鸦渐起。”

最后一笔落下,梁笙潇面色从容地放下他手中的毛笔,温声朝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问道:“在下可否超时了?”

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朝梁笙潇摇了摇头,应了一句:“并未。”

梁笙潇闻言微微一笑,继续温声问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那在下现在可否进入幽篁馆?”

那方,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闻言,从长案后站起身,将长案上分两排摆着的那九张筏纸收拢到一起,而后面无表情地朝梁笙潇说道:“公子稍等,容鄙人将公子的作答送给先生过目,看先生如何评定。若先生说可,公子与这位姑娘才可进入幽篁馆。”

梁笙潇并未对那名青衣小厮的话表示任何不满,而是微笑着点头,温声应道:“好。”

得了梁笙潇的应答,那名青衣小厮当即捏着那九张筏纸进了他身后的幽篁馆。

“冷姑娘刚刚叹了一声,可是以为在下对不出来了?”在那名青衣小厮进了幽篁馆后,梁笙潇忽然侧头,如此微笑着问冷晴。

冷晴到也坦然,十分诚实地点头应了一声:“嗯。”

见冷晴点头点得如此干脆利落,梁笙潇反而微微一笑,坦言道:“那位小哥挑的最后那首词,的确有些难。”

这方,看着始终面含笑意的梁笙潇,冷晴也抿唇一笑:“但梁公子最后还是对出来了。”话音一顿,冷晴又补充了一句:“梁公子很厉害。”厉害得变态!

那方,梁笙潇仍是微笑:“在书海中浸淫十载,在下也就这点本事了。”

面对梁笙潇这自谦的言词,冷晴莞尔一笑:“梁公子会奏萧、能对诗,确实很厉害。”比她厉害多了!她刚刚光是看着那些筏纸上的诗词就头疼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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