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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子拔脱葛藤,一头坠入茫茫荡荡的云梦湖中。他眼前骤然呈现一片浑浑沌沌的汹汹暗流,恐怖的手舞足蹈向上浮游、浮游、拼命的浮游······
终于,就听头顶“哗啦”声响,一头冲出了水面,眼前豁然一片明亮,他欢叫一声,埋下头向山崖方向,拍击水花奋勇游去。游着游着,他不禁扬起头脸惊诧的发现,平静的湖面骤然掀起汹涌浪涛,眼前的屹崖大山,竟然一忽尔变成了一位擎天巨人——雄奇魁梧的**身躯,只裹穿了一片兽皮在腰间,茅草棚一样的披头散发下,两轮太阳似的眼睛放射出焰焰光芒,一张硕大的海口里,插着两排寒光闪闪的利剑钢牙!
他登时轰了魂魄,“妈呀!”一声惊呼,翻身就逃。猛听空中霹雳一声,雷吼:“唵唵恨——唵唵恨——天灵招吾茅山魂!唵唵恨——唵唵恨——天灵招吾茅山魂!唵唵恨——唵唵恨——天灵招吾······”
天灵子“啊啊”狂叫,抵命搏击迎头袭来的排天巨浪······
猛的翻身坐起,口中犹自“啊啊”狂叫,手舞足蹈。
“天灵子!天灵子!是我!是我笑盈盈苗兰啊!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天灵子这才猛的张大眼睛,凝住身子不动不喊了。他定睛望视着紧紧搂抱着他的笑盈盈,半晌,才颤哆着声音问:“我,我怎就,怎就?”
笑盈盈忙说:“你掉进湖里了,是这位女侠把你救上来了,你快醒醒吧!”
天灵子却惶恐的张望四下,问:“那个巨人呢?”
笑盈盈忙拍打他脸腮,又气又笑说:“你快醒醒吧!是这位女侠救了你,这里那有什么巨人了?”
天灵子这才略清醒了一些,就见自己坐在一叶扁舟里,四面湖水静如处子。他忙摇了摇还在昏晕的脑袋,就不自觉失笑了说:“我怎么在水里也做噩梦了?”
笑盈盈见他终于清醒过来了,这才丢开他,忙说:“你快谢谢这位侠女吧!要不是她仗义相救,只怕连我也没命了呢!”
天灵子一听是“侠女”救了他,心中就猛的沉了一下,不禁抬起头,一边寻望一边失声喊叫:“咋又落入虎口,”刚喊到这里,忽发现站在舟头的侠女,并不是防风可儿,就忙顿住口向那侠女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
侠女却淡淡一笑说:“醒过来了就好,我这就送你们上岸去!”说着,就撑起竹篙,荡舟向前行去。
天灵子见这侠女,穿着打扮与防风可儿一模一样,年龄看起来比防风可儿大,有十**岁的模样,头上却带着斗笠,一双弯月眉蕴藏英气,两只秋水眼烁闪灵光,一张粉白玉润的脸庞,端庄雅丽,颇显丰满的胸脯上,挂着一串炫彩耀眼的宝石项链,背上背着弓箭,腰间斜挎着宝剑,飒爽英姿气度出尘。
天灵子不禁艳羡的望着她,暗暗赞美,忙一把推开笑盈盈起身,模仿电视里古人礼节,深深的恭了一揖,笑眯眯说:“多谢女侠救命大恩!倘若女侠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赴汤蹈火以死相报!”
那女侠不禁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手握撑杆略一还礼,淡淡一笑说:“大哥言重了!侬家适逢路过,偶尔略施援手,何足挂齿?”说着,继续荡起舟来。
天灵子见她言谈举止大雅亲和,迎风站立舟头,宛若巫山神女,他不禁激情飞扬,心中暗暗呐喊:“天哪!难怪我天灵子,在老家找不到另一半,原来她在四千年前的这里呀!”心中这样欢悦的想着,不觉间就走到了她身边,极尽男儿风度的眼望一片湖光山色,感慨盛赞:“还是你们这里美啊!浩瀚宵空,鹰鹫盘翔悠悠白云之间。雄奇峰峦,烟云缭绕。碧波荡漾云梦湖,宛若神女浴,哎哟!”刚诗兴大发吟咏这里,猛被笑盈盈恨拧他屁股一把,痛的他“哎哟!”一声回到了现实。
笑盈盈忙向那女侠,红脸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这人脑子有点毛病,见了女孩就胡说八道!”
天灵子登时气懵了,猛回头咬牙切齿的骂:“你脑子才有毛病呢!”骂着,忙回过头去,涨红了脸又向那女侠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是我亲妹妹,自小脑子不好,脑子不,哎哟!”正说着,猛被笑盈盈又恨拧一把屁股,痛得他回头喝斥:“你有完没完了,脑子真有毛病啊?生人面前也,也这样没大没小了!”骂罢,慌忙又回头向女侠“嘿嘿”的笑。
女侠就再也忍不住“扑哧哧”一声笑了,忙说:“好了好了,你们快坐下吧,别又掉进湖里去了!”说着,就回过头只顾荡舟,不再理会他们了。
这时,木舟载着他们转过屹崖大山,走一路狭长水道。就见两面屹崖擎天,苍苔如茵,葛藤荆棘簇簇,倒挂岩缝,却无一颗高大树木。
天灵子这会儿,满腔昂扬热血一下子凝成了冰块,不禁羞怒回头,恨气的瞪了笑盈盈一眼,一屁股坐在了舟板上。
笑盈盈这时也羞气的抹眼擦泪,气咻咻的坐下了身子。
狭道水路约有三二百米,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眼前就豁然一片明亮,又现一片小湖。湖对岸没有了险恶大山,是一望茫荡荡无垠的连田阡陌,沼泽汀渚,林园寨堡,影绰绰已见成群结队的半裸人们,赶着牵着大象水牛,在收获稻谷了。
这时,木舟靠岸。女侠含笑扶他们上岸,就说:“天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吧!”说着,荡开木舟又去了湖中。
天灵子满心指望着能和她一路行走呢,不料她又去了湖中。他就本能的一手掩住屁股,一手向那女侠招手,慌忙呼喊:“女侠,女侠!你家住那里,高名大姓啊?”却见那女侠向他淡然一笑,只顾走了。
笑盈盈不禁“哼”了一声,撇下天灵子转身走了。
天灵子眼望着那神秀侠影,荡着一叶扁舟飘然远去。不禁惋叹一声:“伊人一去不复还,未闻归期,”刚惋叹到这里,猛醒得屁股要痛,惶急闪身一旁,回身看时,竟不见了笑盈盈。忙向四下寻望,那里还有她人影了?他心中一时不安了,高声喊叫一声:“笑盈盈!”急忙忙向四下搜寻去了。
天灵子一路边喊边寻。看看前面,就是一片半裸先民们正在忙碌的稻田阡陌了,他就躲身在河边一颗金果累累的橘树下,顺手摘下一颗橘子,边剥皮吃着边仔细观望。尽管眼前的先祖列宗们,并不像《史记》《鲁语》上记载的“其躯九亩,其节专车。”但是,他还是惊喜自豪了先祖们,那一个个丈二金身的雄壮威武,就连小弟弟小妹妹们也比他天灵子高出一头哩!
正在这时,一群高高低低,光着屁股的孩子们,向他奔跑过来。他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跑。直到跑出了一箭之地,躲身在另一颗老橘树下窥觑时,才发现他们不是冲他,而是冲那颗结着累累金果的橘树去的。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仰起头脸,伸手采摘这颗树上的果子充饥,不想,迎面一把橘子皮正抛洒在他嘴脸上。他“呀!”的一声叫,乱手抹擦嘴脸,仰头就骂:“臭三八你干啥呀?”
橘树上的笑盈盈叉开腿坐着,却只顾吃着橘子不理他。
他转念就打着哈哈,笑说:“干嘛呀,生这么大气?咱们这会儿不是‘黄鹤一去不复还’,孤魂野鬼似的,穿越到这四千年前荒古时代了吗?我刚才也是想着,能多结交一个朋友,咱们就能多一个生存的机会嘛!要不是你小肚鸡肠从中作梗,只怕那位侠女早就成了我的新任女朋友,热心的来帮助咱们,积极营救你老公钝秀才了!”这口中的“你老公钝秀才”六个字就加重了语气。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你笑盈盈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下一次你要端正地位,千万别再坏我的好事,这一次嘛念你是初犯,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天灵子话刚落口,猛见笑盈盈随手,又将一把橘子皮向他脸上抛来,他慌忙闪身躲过了,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仰头见这棵树身高,站在地上休想吃到果实,料想笑盈盈也不会大度的赏给他,他就笑着也爬上树去。
不想,笑盈盈见他上来了,就故意岔开腿堵在树上,不许他上来。
天灵子仰脸看到,她掀开兽皮短裙里的白汪汪一片下身,不好一头撞上去,只好又下了树,尴尬笑说:“这漫山遍野能上吊的橘树多的是,难不成我就死守在你这一颗树上呀?”说着,果然跑去相隔不到十米远的一颗橘树上去了。
这时,夕阳斜晖,挥洒得田野山林一片明丽。收获的人们赶着大象、水牛满载而去。早归的鸟儿们回来山林,唧唧喳喳欢噪一片。远处深山老林,隐隐传来一递一声的虎狼嗥叫。只一时,日落山涧,天色黯淡,田野山林骤然之间迷雾蒙蒙起来。
天灵子一向洒脱开怀,是位天塌下来的大事,也拿得起放得下的主,今夜晚间却怀抱着日间的“女侠事件”,破天荒第一次耿耿于怀睡不着觉了。他满脑子都是那位侠女的神容笑貌,逸秀风采!他此时此刻真是后悔死了,人家救了他一条命,他这时竟连救命恩人的芳名也不知道呢!早知道现在是这样的追悔不迭,当时就算是笑盈盈拧掉他屁股一块肉,他也该奋不顾身,舍身追问出她的具体情况啊!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荒古世界这样大,他又是初来乍到,人地生疏,以后又该向那里追寻她去呀?
“都是这个臭三八害的我!”他愤愤不平起来,恨恨的瞪了一眼对面树上的笑盈盈,暗怨,“凭啥呀?是你嫌我不靠谱,甩了我跟了钝秀才,如今你不想办法去救钝秀才,”
“钝秀才!”他不禁惊呼出声,“真该死,差点忘了赶快去寻找他了!”喊叫着,急忙跳下树,奔去笑盈盈所在的树下,刚要喊叫她赶快下来,寻找钝秀才的下落,却惊讶的发现笑盈盈正坐在树根上哭泣。他不觉怔住一下,只好强出笑脸说:“哭啥呀?钝秀才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这就把他救回来好吗?”说着,上前就拉她起身。
笑盈盈猛一下甩开他手,哭声喊叫:“我也要死了,还找他干啥呀?”喊叫着,跳起身三把两把,扯脱身上裹穿的老羊皮,就撕扯羊皮结绳子去上吊,却是干着急撕扯不下,气的丢掉羊皮,“嘶啦嘶啦”撕扯身上的褴褛衣裙结绳子。
天灵子就吓得抢前一把抱住她,喊叫:“你疯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添乱!”
笑盈盈蓦地锐声尖叫:“我是疯了,都是被你气疯的!你走开!走开!让我死!我死了就不给你添乱了!”喊叫着,见天灵子更紧的抱住她不松手,她就狂怒的拼命厮打他,咬他是胳膊咬他的手。
天灵子呲牙咧嘴的闭住眼睛,任由她厮打,任由她咬,忍住疼痛一声不响,也不再劝她。
笑盈盈终于厮打累了,也发泄够了,这才猛一头埋在天灵子怀里,“汪啷”一声大哭起来。
这时,一轮白光光大月悬在宵空,如水月华挥洒得田野山林一派炫白明亮。远处一片高高低低的寨堡,似一座黑魆魆的小山,静谧安宁。
天灵子捡起地上的老羊皮,默默地重新裹穿在笑盈盈身上,拉着她顶着月光,踏着乱石杂草,走下一溜坡道,拐上阡陌大路,向寨堡方向走去。
寨堡恢弘壮阔,是用块块巨岩堆积两丈多高围成的。里面大约居住着三五百户人家。家家都是三丈多高的大房木屋,屋前各有一片平坦大院,是做打谷场用的。
天灵子拉着笑盈盈,顺利的进了寨堡。这才惊讶的发现,人们都还在各自的打谷场上忙碌着。雄奇壮伟的男人们,都双手合抱着稻杆,借着明亮的月光,在岩石上摔打着稻穗脱粒;女人们都忙着分离稻谷和稻草;孩子们就不时的拿去大人手里脱粒了的蹈杆,又把未脱粒的蹈杆递去大人手中。整个寨堡响声雷动,热闹一片。
笑盈盈不禁出声说:“原来这些先民们的生活也不容易啊!”
天灵子赞叹说:“防风族人是上古先民中,最勤劳,最能吃苦,也是最勇敢的人!”
笑盈盈失笑说:“他们长得比大象水牛还强壮,有使不完的力气呢!”
天灵子也笑了,就说:“要不,大禹治水时,他们防风人怎能成为开山修河的先锋将了!”
笑盈盈忽想起来,忙问:“传说他们的王,也就是防风氏,活着时有三丈三只高大呢!这要站在咱们面前,伸出一跟手指头,就比咱们的腰粗壮了!”
天灵子刚要开口,忽又想起白天坠入湖中,昏迷中梦见那巍巍巨人的情景,不禁痴怔了一会,口中不觉喃喃自语着,梦中巨人的那句吼啸:“唵唵恨,唵唵恨,天灵招吾茅山魂!唵唵恨,唵唵恨,天灵招吾茅山魂!唵唵恨······”
笑盈盈忙拉他一把说:“你嘴里咕叨啥哩?趁他们都忙活着,咱们快去找钝秀才吧!”
天灵子这才惊醒过来,忙点头说:“快走快走!”说着,拉笑盈盈穿过几家场院,径直走一路大街,拐进一条胡同,出胡同拐弯抹角来到一座简陋高大的神庙,见庙门只是一个巨岩豁口没有门,就要进去。
笑盈盈直到这时才一把拦住了他,诧疑的问:“你来过这里?你咋知道兴盛被抓来了这里?”
天灵子不禁也向四下张望一会这月华如水,辉耀一片高高低低的石墙木屋,诧疑的问:“这是那里呀?咱们糊里糊涂咋就来了这里?钝秀才是在这里关着吗?”
笑盈盈不禁又气又笑的说:“是你一路拉着我来的这里,我问你,你问谁呀?”
天灵子这才失笑了说:“真是邪门了,好像有鬼引路一样,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
笑盈盈一听这话,心猛一沉,登时头皮发麻,一缕寒气就袭上了脊梁骨,不禁环视周围高屋低墙,阴气森森的惨白月华一会,心悸的望视着天灵子。
天灵子就又失笑了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啥呀?我又不是鬼,看把你吓的!”说着,就拉笑盈盈进了门洞。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庙院里,一颗大树下捆绑着一个人,旁边却没有一个看守的人。
天灵子忙丢开笑盈盈上前去看,果见是钝秀才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恶臭喷人,被葛藤缠身的捆绑着。他就知道钝秀才已经被巫师当成魔鬼,用大粪灌了身。忙一手捏住自己鼻子,一手拍打钝秀才脸颊,低声唤叫:“钝秀才!兴盛!兴盛你还活着吗?”
笑盈盈这才敢疾步上前去看,果见是未婚夫钝秀才,她一时间也弄不清自己是喜还是忧,猛的背过身去,掩住口鼻,咽咽的哭出声来。
这时候,钝秀才已是两天水米未进了,正自昏昏的睡着,朦胧中听得有人唤他,就努力的睁开眼皮看望,见是天灵子来救他了,他不禁精神一震,惊喜的问:“苗兰呢?苗兰没事吗?”
天灵子忙说“没事没事,她好着呢!”不禁又笑骂:“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呀!”
笑盈盈苗兰这才回过身走上前,哭音带笑的问:“你还好吧?”问着,猛觉恶臭扑来,顿时恶心的蹲在地上“呃呃”的呕吐起来。
天灵子不理笑盈盈,忙忙的解开钝秀才身上的葛藤绳索,俯身就要背钝秀才。
钝秀才忙说:“不用不用,我只是被他们饿坏了,他们并没怎么打我!”说着,慌忙上前要扶笑盈盈时,却伸出臭烘烘的双手没敢碰她,才想张口问她时,笑盈盈却嚯的起身说:“快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了咱们!”
天灵子见笑盈盈并没有搀扶钝秀才的意思,就忙扶住钝秀才说:“快走快走,别再磨蹭了!”说着,半扶半推着钝秀才,急急的出了石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