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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不大,众所周知。从敦贺港到佐渡的小木港,之间距离不足1000公里,但为了尽早完成计划(骗到钱),宗成一路不停,途径越前的自杀圣地东寻坊都没有好好玩赏一番(反正死的都是日本人)。在轮岛的鸭浦做好最后的补给后,宗成一行人行驶一天后,便踏上了佐渡的小木港。
小木港在战国时代来说,它绝非一个良港,因为当时的船只吞吐量和吃水问题,一个浅而狭长的半封闭式海湾才是安全和优良的,而小木港对当时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开阔了,一个小型海啸可就“建港打渔二百年,一夜回到大化前。”所以,这里应该也就是个渔村罢了,可如今……
小小的渔港热闹非凡,虽然比不上敦贺和博多,但也绝非是这种鸟不拉屎的流放地该有的。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佩刀野武士,还有极少部分来这里做生意的娼妓,更多的是码头才从船上卸下来的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有各种军械。商人,浪人,没有正经妇女和孩童,这说明什么?粮食,武器,防具,没有奢侈品和日用品,这说明什么?!
有战争,只能这么解释了。
宗成所料不错,虽然记不清历史上如何,但宗成可以确定的事有两件,一、佐渡有很多金子银子,舍得花钱。二、佐渡是一帮子反骨仔,造反十年不成。综上所述,就是钱多人傻速来。
如今赶上要开仗,可以说瞌睡送来绣花枕,屋漏恰逢连绵雨,金莲偶遇大官人,鸭子背着大葱来。
本来嘛,宗成想,这么一个跟禁闭岛似的的地方来艘商船,当地领主肯定呼啦呼啦跟赶集的一样跑来,可看如今这架势,宗成几个人“客串”的商人团体实在是不太起眼。
所以,刘备不来顾茅庐,毛遂自去顾华屋。
于是,在把两位打手“纯爷们和真汉子”,学徒“又兵卫”,监工“喜之郎”,账房“弱左卫门”和必要的货物安置在羽茂山城下的円满寺后,
豪商“松下幸之助”,带着仆人“佐吉”,剑豪保镖“严流拔刀斋”,亲入羽茂城,觐见羽茂城城主本间高赖。
佐吉自然没资格觐见当地豪族,但剑豪“拔刀斋”身份可不同,随着“幸之助”,宗成也进了羽茂城天守的的第二层。
一路上,满是浪人和野武士挤在本丸和二丸,喝酒吃肉,这个真把宗成给惊了,要知道,区区一个佐渡,就算上缴十成年贡也产不出30000石,而宗成一路上看到的,就超过了2000人了。武士啊,这些可全都是武士啊!要知道统领土佐一国的鸡若子长宗我部元亲全国也不过三千武士。虽然这些大都是野武士,但是人人干嚼大米饭,都能吃出4000石,如今喝酒就罢了,吃肉?!虽然吃的是鸡肉,但是,但是…..一天就得吃掉上百只鸡好吧!?一年可就好几万只啦!这里的大名开养鸡场的不成!?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本间一族发现了佐渡金山!宗成在进入天守阁里更加确认了这一点,到处摆放着暴发户品味的装饰品,而且这个天守阁比起防御似乎更加重视居住舒适,毕竟这个时代,除了光秀的坂本城能兼顾防御与居住外,其他的城大多类似宋江的聚义厅,那种不点俩火把就等同于西游记里妖怪洞府的土匪窝。再说,尼玛整个佐渡才多少石!?你一个羽茂本间家居然就能盖二层小天守,没有夜草能肥成这样!?
“在下,博多铳屋,松下幸之助,拜见佐渡守高赖公!”
好家伙,不愧是春家啊,一上来一个天大的马屁就拍过来了,此时的佐渡守,乃是河原田城主本间高统,这分明是离间羽茂本间家和河原田本间家,本间高赖大声道“此言差矣!佐渡守乃是幕府钦赐的河原田高统殿下,你这个商人,太无理了!”话虽如此说,却没见到本间高赖有一丝愤怒之意,显然是笑纳了这个尊称,春家是何许人物?日常对话对象都是和蝮蛇一样的兄长,紧接着道“佐渡守大人恕罪,小人自博多远来,诸事不清,今日得见尊颜,甚感荣幸,今日乃是有一天大的好事,要告诉本间一族的诸位大人啊。”
宗成一身暴汗,想不到平时俨然一副老夫子样子的春家,一旦转换角色,分明就是现代搞传销的达人啊,分明是来骗钱,却好像是做善事一样,还好这是自己手下,不然还是宰而后快吧……
很明显,这个时代还没有老鼠会和职业诈骗犯,本间高赖虽然明显不相信春家,但还是不自主的被蛊惑的顺口问道“什么天大的好事?”
春家回头对宗成示意,宗成立刻捧出一木盒,轻轻打开,里面有一杆崭新的铁炮和十来个木偶。
宗成将铁炮交给春家,合上木盒,将十几个木偶放在木盒上,春家顺手用火折子点燃火绳,而发射药和铳药弹丸显然已经装好了。
天守阁里的众人一开始显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看到春家点燃火绳立刻就不淡定了,“敌袭”“刺客”“大胆”“八嘎”“护驾”“受死”的一通乱叫,天守阁一层也一阵乱响显然是听到东西了。
豪商“幸之助”微微一笑,“请勿慌张,鄙人绝无恶意。”
本间高赖虽然是个小豪族,但好歹也是个老大,看到手下慌慌张张不成体统,也感觉甚是丢面子,喝止了部下,恼羞成怒的质问春家:“铳屋!你说的好事,可是取笑于我孤陋寡闻!?以为我不认识种子岛吗?!”
“高赖大人多心了,请容我开一枪演示一下。”
春家一切落落大方,让人不容疑心,但是高赖还是躲在一众家臣后面,明显外强中干,这倒和宗成记忆中的本间一族相符,都是一群首鼠两端的家伙。
一声脆响,远比一般的铁炮声音要轻,十几个木偶都被打翻,后面的屏风也被打碎。
春家将铁炮交还给宗成,含笑对高赖说“高赖公,此便是在下所说的好事。”
本间高赖,羽茂本间家的家主,这人智商绝对不高,不然也不会一再反叛上杉家,最后还被便当,但也不是笨蛋,他跟河原田本间家玩了几十年的假斗争,想来也不是蠢蛋。他细细一看,当时发现了端倪“哦哦!不错将沙子装入铁炮,就可以打倒一片敌人了,可是…….这,能伤到远处的敌人吗?”
“佐渡守果然是人中豪杰,一眼就看出了优点和不足,的确,铁炮装入铁砂后的射程和威力都会不足,但如果是……更大的铁炮呢?”
“哦哦?”
“本人自博多远渡重洋而来,乃是受出羽义光殿下之托,护送国之重器,如今因船漏水尽停靠于宝地,故而感于此地人情厚,特此献宝。此宝物名为大筒,会发出百雷轰鸣之声,有无坚不摧之力!”
“哦哦!?”
“望高赖大人可以召集佐渡众豪杰群雄,于明日至于円满寺,以观国器之神威。幸之助感激不尽”,春家说完,将木盒双手放置于高赖面前,向前一推。
果然,本间高赖面露喜色,竟亲自将木盒拿起交与侧近,并答应明日相见。
宗成暗笑,果然是个暴发户,虽然家财已然万贯,但是还是没有见识且贪图小便宜,如此一来,计划成功率肯定大增。要知道这么一杆铁炮即使是黑心价,在这个已经开始普及的年代,也不过百贯,而就本间一族目前雇佣的浪人数量来看,恐怕金山每年至少可以出金300公斤,也就是接近12000两!而银子可能接近30吨!得有100万两!也就是说羽茂本间家相当于十万石大名的实力,高赖却对收到一挺铁炮而沾沾自喜,实在是…….
大商家松下幸之助和保镖严流拔刀斋刚刚走出天守,只见仆人佐吉慌慌张张的向宗成跑来,“主公!主…….”,说时迟那时快,春家立刻挡在宗成身前,一耳光扇在三成脸上,“佐吉!你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此时远处跑来一堆衣衫不整、当街遛鸟,面目可憎的野武士,当头一人猪鼻小眼,塌眉薄唇,大声叫嚣道“下贱的商人,快快把这清秀娃娃给我岛侍修理交出来,否则,嘿嘿,就让你的脖子尝尝我的宝刀滋味!”,三成又惊又怕又委屈,一边流泪一边紧紧抓住春家的手口中只是不住的说“他们疯了!他们疯了!”
春家只得不停给一群发着恶臭的野武士赔不是,掏出好几贯永乐钱,这群野武士还好脑子没进水,看着春家的打扮也知道是和来和本间高赖做买卖的豪商,岛侍修理一把夺过铜钱,又淫笑捏了三成的嫩脸一下,扭头和一堆垃圾聒噪而去。
待回到円满寺,心惊胆战的三成才对大家说起事件经过。
原来三成好动,加上春家宗成一去半日,而由于羽茂城满是雇佣来的野武士,环境混乱,三成坐不住便四处闲逛,发现一间仓房附近有幼童抽泣声,发现无数男女孩童被囚禁于其内,交谈得知,本间一族为了逼迫农兵参战而且全力战斗,居然绑架村童为人质,村童不仅吃不饱,且每日都有几个长相清秀的男童,被一群看管的野武士轮暴至死,三成大惊欲走,不料正撞到那群畜生摧残男童至死的一幕,三成眉清目秀白白胖胖,一众畜生正意犹未尽,看到如此尤物顿时伸出魔掌,如果不是三成跑得快,现在早就变成和那些被侮辱至死的男童躺在一起了。
众人摩拳擦掌,咬牙切齿,都大骂本间一族如此残暴不仁,定当覆灭。
正当众人痛骂时候,在门口的又兵卫猛的一拉屏风,抽刀出鞘,宗成则就势一滚便出了屋门,手中恒次架在来人脖子上。
“原来是一辉大师,不知这么晚,主持竟要亲自来为我等送夜宵啊。”
“春家大人还真是风趣啊,那里是什么夜宵,不过是些茶水点心罢了,以为几位大人解渴。”
“!!!?”
这中年和尚此言一出,宗成当时一哆嗦,就差点杀人灭口了。倒是春家极为镇定,“主公,请放开大师吧。”显然,这和尚已经发觉他们所有人的身份了。
“想来大师孤身前来,绝不是敌人,不过我宇喜多六郎兵卫对自己的变装之术还是颇有自信,不知道何处出了破绽?请大师明言,我们方好坦诚相见。”宗成此时看向若狭二货,暗叹,这俩毕竟是胸大无脑之人,看来定然被这和尚套出话来了。
“几位大人的变装和一举一动无懈可击,至于您的名讳,我也是刚刚听得,至于疏漏嘛…..”中年和尚用手轻轻点了点依旧放在脖子上的恒次。
“在下不才,乃是日莲宗的信徒。”
宗成瞬间脸红了,原来春家以为既然宗成假冒剑豪,那么就要拿着一把名剑,于是宗成便把油罐剑给了横山喜内,也就是监工“喜之郎”拿着,而自己却拿起了数珠丸恒次这一把被日莲宗奉为至宝的,曾经的日莲上人的佩刀,但是刀柄的佛珠却一直没摘。
大和尚缓缓道来,原来此和尚非真和尚,原名北辉次郎,祖上是源平时,被平家放逐的源氏流人。佐渡岛是流放岛,岛民大多数祖上都是被流放的公家武家(有天皇哦,顺德上皇),所以不管是文化武艺还是反抗精神,都比一般的农民强得多,而本间一族乃是武藏七党出身,与当地土民之间争斗不断,故而不管是征收年贡也好,征兵打仗也好,都毫无人性可言,百姓深受其苦,北辉次郎于是离开小岛,外出学艺,后皈依日莲宗,如今武艺佛法俱成,变化名一辉来円满寺当主持,一方面策划引诱本间一族的首领至円满寺刺杀掉,一方面串联农民准备一揆。但不想本间发现金矿后财大气粗,一面是浪人暴增,一面是居然绑架孩子作人质,实在出乎意料。如果是以前,本间一族不会造反,要知道数千孩童每日吃掉的粮食也是个大数目,可如今本间一族造反在即,又有金矿卖粮,不缺粮食只缺兵源,结果导致北辉次郎的一揆大计就此泡汤,如今看到宗成几人显然是来搞本间一族的,故而按捺不住,午夜时分主动献上菊花……
“…….请几位大人拯救佐渡的百姓吧!小人愿做牛做马报答宗成大人!”
“那就有劳大师了。”
宗成阴阴一笑,有了个内应装神棍捧哏,对春家忽悠本间一族更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