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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淡淡,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美轮美奂。岸边干枯的芦苇在风中摇曳生姿,发出枯叶碰撞的沙沙声响。河风徐徐。发丝随风舞动,不时的拍打在脸上。沙滩软软,脚踩在上面寂静无声,身后留下四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这里是小时候,特别是夏天,我跟汪浩宇最常来的地方,自从当年他的背叛之后,我从不敢出现在这个载满回忆的伤心地。
此时,天气不算太暖和加之城市的快节奏,河景虽美却没有多少人。不远处,传来不大的喧嚣声,零星的火光。袅袅青烟。清风中还带上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应该有人在那边烧烤。
我们走的很慢,很慢,慢到我都能将过去的事情从脑海中滤过一遍。退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目光复杂的落在的成熟清隽的侧颜上。柔和的月光下,他脸部线条出奇的柔和,温柔闪亮的眸子,时不时看向怀中睡熟的丫丫。
相识相爱相恨五年多时间,他在我心中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他暴力,他多疑,他流氓,他温柔,他体贴,他唯一我不知的是,他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
笑过,伤过,痛过,往事一幕幕在我面前像过电影样掠过。扪心自问。即便是他伤我再深,我决心要忘记他的决定有多强烈。我心中竟然还存在不切实际的卑微奢望,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丫丫有爸爸,我伤的千疮百孔还未结痂的心也不再孤单。
想的太过入神,一脚踩上被水打湿的地儿,不高的鞋跟直接深深的插了进去,我踉跄下,沙子松软,无法稳住身子,身子直直向前倒去,就在我闭着眼睛准备跟带着淡淡腥气的沙子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身子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接住。
我蓦然睁开眼睛捕捉到他黑眸中还未来得及隐退的担心,桃花眼潋滟的光泽太过迷人,我一时间痴痴傻傻的愣在那里看着他都忘记离开他的身子。
“再不起来,我们的女儿就该摔着了。”
不知是夜色太撩人,还是我的错觉,竟然从他清冷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调侃与宠溺,还有“我们的女儿”这个特别的称呼好似在我疼痛不已的心上注入一泓暖流,暖暖的直至心脾。
我脸上一红,借他臂膀的力道,翘着脚,单腿稳住身子。
试着要去取深陷在沙子中的鞋子,在我惊讶的目光下,江墨言抱着丫丫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将鞋子取了出来,掏出帕子,清理下干净,趁我愣怔的功夫,替我穿上了鞋子。
“以后走路的时候不要分心。不然,很容易出现意外的。”语落,江墨言帮丫丫裹了裹风衣,缓缓起身,迈出几步,发现我没有跟上,回过身看向还愣怔在原地的我,薄唇轻动,“走吧。”
低沉的声音宛若穿透人心旋律让我不自觉得点点头,这一夜江墨言好似倾尽了他所有的温柔与耐心,还跟那群在外烧烤的人买下工具,细心的为我跟丫丫,烤了份色香味俱全的宵夜。
月上中天,醒过来饱餐一顿的丫丫再次躺在他的怀中睡去,我与他沉默的坐在沙滩上,眼皮沉重,我斜倚在他的肩头睡了过去。
“日出,好美。”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直到耳边传来声低沉的声音,我才缓缓睁开惺忪睡眼,我还是保持着昨天晚上的睡姿,只是身上多了大半个风衣,帮我挡住清冷的夜风。
思绪回笼,我缓缓坐直身子,眼中的尴尬稍纵即逝。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还未水平面的太阳,澄澈的水面上,如血阳光洒落在上面,随风波动的湖面俨然像是我的心湖,起伏不定。
受够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折磨,我正了正脸色,缓缓起身,拍打下身上的沙子,从他怀中接过迷迷糊糊似醒非醒的丫丫,轻拍着她的背,见她眼睛再次阖上,嘴角还高高翘起,一定是做了个美梦吧。
“谢谢你给我们母女一个这么美好的夜晚。当初是你强势介入了丫丫的生活,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你这个人,我希望你以后有时间,当然是在打扰到你正常生活的前提下,多陪陪她,可以吗?”
江墨言仍坐在地上,悠远的目光始终看向远方,没有终点。
“可以吗?”如果不是丫丫昨天哭的那般伤心,我绝不会这般低声下气的恳求他。
终于,在我第二次询问的时候,他缓缓起身,袖长圆润的指间轻碰下丫丫的粉嫩的脸颊。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你再帮丫丫找个可以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吧。”他的声音无喜无怒,轻拍了下我的肩膀,“不早了,回去收拾下,还得上班。”团华何技。
他的话语好似一记重磅炸弹将将我脑中所有的思绪炸的翻飞,心上又多了几个汩汩流血的新伤口。
他竟然连这样一个卑微的请求都不答应。心,疼得无以复加,更是为丫丫叫屈,她那么在乎江墨言而他却弃她如敝履。
我微仰起脸,闭了下眼睛,再次睁眸看向已经缓步向停在岸边的迈巴赫走去的江墨言。
“江墨言你不但无情还很混蛋,既然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为什么当时要坚决的认下丫丫,还许诺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我就是个混蛋,有时候连我都唾弃自己。所以为了不让我这个混蛋继续祸害她,还有你,再去组建一个家庭吧。”
闻言,我心中气愤难平,脱掉鞋子,砸向他,“江墨言你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王八蛋,别想让我祝福你会跟你的未婚妻和和美美,白头偕老。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知道幸福是何种滋味!”
江墨言没闪没躲,鞋子落下之时,他转身捡了起来,扔在我的身边。
“你错了,幸福的滋味我已经体会过了。”
不气不恼的声音如同最尖锐的锥子刺破我的耳膜,刺穿进我的疼痛不已的胸口,疼痛传达至身上的没一个细胞,最后蔓延至指尖,手脚冰冷颤抖,可眼中却再也积蓄不起任何泪水,我一脚穿进鞋子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鞋子中细小的沙粒磨的我脚丫子生疼一片。
疼吧,尽情的疼吧,过了今天,我宋小溪还能对你江墨言存一丝奢望,我宋小溪就跟你姓!
我抱着丫丫,走过还停留在原地为我留门的车子。江墨言你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每一次都会给我点希望,随后又会亲手捻灭而我就像是只飞蛾,见到光亮,就不要命的一头扎下去,最后伤的体无完肤。
这里是温城最偏远的地方,一般在早上这个点,很少有出租车经过的,我欲打电话让钱回来接我,摸遍全身才发现,昨天出门,没拿钱包,也没带手机。
迈巴赫在我走过去两三步的时候,就已经缓慢驶离,我只能要紧牙关,抱紧怀中的丫丫,沿着大路向前走去,希望可以幸运的遇上一辆出租车。
老天是头一次对我慈善了一回,我还刚走出几十米的路程,一辆出租车,就迎面走来,不待我招手,就已经在前方不远处开始减速。
车上,睡饱的丫丫悠悠转醒,甜甜叫了声妈妈后,黑亮的眸子在四处看了看,眼中难掩失望。
“妈妈,爸爸呢?”
我紧抿下唇,事实太过残忍而我又不想对她说谎,毕竟一个谎言要几百个几千个谎去圆,谎言终归有戳穿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再让她知道依旧是挽回不了的伤害。
我第一次没有回答丫丫的话,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或许是感受到极度不平静的心,她乖乖的趴在我的肩头没有哭闹。
回到家中匆匆洗漱下,吃完早晚送丫丫去上学,陆奇单手插在口袋中酷酷的等在校门口。
丫丫跟葛天打了个招呼,背着书包第一次没有理会站在陆奇,陆奇挑了下浓黑的眉毛。
“阿姨,她怎么了?”
“没事,帮阿姨好好地照看下她。”
“她是我妹妹,我会的。”陆奇话语坚定满是大哥哥的口吻,我摸了下他的头,驱车向塑阳赶去。
“你就是财政部部长宋小溪?”
江明辉坐在我的办公桌前,一见到我推门而进,便开口问道。
“是,请问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目光落在他手上那束被他摧残的七零八落的桔梗上面,我双眉几不可见轻蹙下,江家的人全部都是目中无人,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知道是何!
“我哪敢吩咐你这个每个月给我们生活费的金主?”江明辉用力扯了下他手中的花,瞬间小小的花骨朵连同花散落一桌子。
“您损坏了别人送我的东西。”这花我虽然不稀罕,但绝不容许别人这般肆意破坏。开了这个先例,估计这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会时不时来我这边来撒野。
“不就是一束花吗?你想要的话,我送你百八十朵都没有问题。”江明辉财大气粗出声,将被摧残的残枝败叶随手扔在垃圾桶中,好似还嫌脏一般,拍了拍手。
“是一束花没错,可是这送花的人变了,意义也就变了。如果总经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工作了。”桌上的文件七零八落的,我本不美丽的心情更加阴云密布,心中将江家的上上下下全部都给骂了一个遍。
尼玛,这江家的祖坟还真是没有埋在好地方,怎就偏偏生出这一群不可理喻的奇葩呢!
“你也别跟我装什么清高,你的身世背景我都清清楚楚,你跟墨言的恩恩怨怨我也知道些,倘若你能跟我合作,我定能让墨言从塑阳一分钱也拿不到从塑阳卷铺盖走人。如果,不听我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总经理,江总在塑阳是人心所向,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推开这扇门的时候,他已经洞悉了你的意图。如果您真的想拿回塑阳,我觉得有必要给您一个忠告,沉稳些,脚踏实地的在塑阳干上几年,以恩威并施的手段拉拢人心,比你这样在这里威胁我来的有用。”
他的声音虽阴冷,毕竟年?尚小,又在顾宁儿和江淮的庇护下长大,阅历不足,根本就对我造不成多少威慑。我在心中冷哼,有头无脑,想跟老滑的江墨言斗还嫩的太多。
“几年?你有没有搞错,就算是高中三年,大学四五年的我都能一天学不上拿到毕业证,这塑阳本身就是我的,我凭什么要等!”江明辉站起身掸了掸身上残余的细小花瓣,“给个准话,是准备死心塌地跟着江墨言那个抛弃你的男人,还是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同时,还能狠狠将他踩在脚底下?”
“谢谢总经理这般看中,恐怕对你们的权力之争我帮不上什么忙。”我心中嗤笑,他这般目中无人恐怕还不到半个回合就被江墨言秒成渣吧。
就算是我再恨江墨言,想要他一无所有,我也不会脑袋短路到跟一个猪一样的队友结盟。
“我看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给我等着!”江明辉讥诮的睨了我一眼,与我错身之际,忽然贴近我的身边,“在江家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江墨言,不过对于他染指过的女人,我却想尝尝是什么滋味。”语落,放浪不羁的笑声在办公室中回荡,双手插在口袋,咣当一声关上门。
我伫立在原地,愤怒一闪而过后便是清冷,江明辉明显的是遗传了江淮的特点!简直就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每天早上必来我办公室报到的钱回喊了声总经理,推门而进,见到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她惊讶的叫了声,来到我的身前。
“乖乖,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你的头上了?”
钱回见我脸色不好,帮我收拾起办公室来。
我低着头整理桌面,“汪浩宇有没有跟你说江墨言对江明辉的态度是怎样?”
“你也知道这应该是绝对机密,他能跟我说才怪。不过也就是两种可能,一个是打压,一个是任由其发展。你认为哪个可能比较大些?”钱回清理完地上散落的花瓣,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任其发展吧。”脑中闪过之前在英国参观的写字楼,江墨言已决定另起炉灶,这塑阳或许会交由江明辉折腾吧。百度嫂索|你说过,我信过
跟钱回闲聊一会,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汪浩宇领着在酒会上我见过的江家二少走了进来。
“宋部长,这位是江家二少也江非,是董事长给你专门安排的助理。”
我自嘲勾唇,今儿我这里可真热闹,这江淮可真是看准了,财政部这块肥肉,想尽办法要把这里收入囊中。
“以后还请宋部长多多关照。”江非温文儒雅一笑,对我伸出手来。
“是委屈了江二少才对。”
我轻碰下他的手,脸上挂起招牌式的职业笑容。
感叹声,接下来我的生活或许还真不是一般的精彩。希望精彩的同时,不要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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