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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钦藏在宝镜里面,目光难免有些隔阻,他从云轻素那里修炼过‘神遇’的法门,可以用神识直接观察。所谓‘心如明镜’,说的就是这个法子。
一眼认出抢包的壮实大汉就是神光教玉京分坛派往南驿迎候的初一。那天他带人大闹漂母寿宴让一位异士挺身而出挂到梁柱上,接着被缉查抓捕到衙门关了起来。谁知过不数日便让神光教疏通关系无罪开释。
神光教素有野心,玉京分坛经营已久,也有相当的实力。现在的坛主是西方士师卓力同的儿子卓器才,父子两人都是教中内讧的得益者,权势彪炳,炙手可热。
明钦也没有料到绑架韦春风竟然是神光教暗中主使,跟他的计划简直是背道而驰。
初一伸到书袋里抓了两把,一看都是书册顿时火冒三丈,兜着袋子呼呼喇喇一股脑倒将出来,却不见半张仙钞。忿忿然把袋子摔到地上,瞪起牛眼道:“杨大侠,这个臭娘们竟敢骗咱们。”
杨大侠面色阴睛不定,恚怒道:“尤明慧,这就是你准备的仙钞?”
尤明慧环抱着双臂轻嗤道:“老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依我看来,这包书可不只三四千万。你们取不出来只好怪自己没本事,那可怨不得我。”
明钦听的暗自发笑,对尤明慧的伶牙俐齿颇感惊讶。可惜这干绑匪绝不是讲道理的人,秀才遇到兵,不免是对牛弹琴。
“你找死。”
果然杨大侠发起怒来。探手从腰间拔出灵铳,他们大半夜的在寒风中苦心谋划。等来等去却是这么个结局,恼上来差点一枪将尤明慧崩了。
“杨大侠。且慢动手。”
背后传来一个喝止声,几个暗影纷纷从道旁的低地里跃了上来。为首是一个俊逸青年,身边跟着一个眉目姣好的少女。后面是一个须髯花白的老者和一个头戴毡帽的男子。
明钦越看越奇,这几个人多半跟他有过数面之缘。头前的青年就是卓器才,后面的却是魔焰门的雷大艋和雪菲菲。
“这些人怎么搅和到一起了?”
“卓坛主有何见教?”
杨大侠按捺住火气,不甚满意的道。此人真名杨虚舟,绰号龙门大侠,和魔焰门主份属同门。
先前魔焰门主组织信众往章高林的钱庄里存放了几个亿的仙钞,之后章高林背信弃义将这笔钱给吞没了。魔焰门主找他理论。反而被抓捕起来。
雷大艋和雪菲菲上京设法营救,便联络了享誉京畿的龙门大侠。又说动神光教派人帮忙。
神光教原本就和魏党渊源很深。同样都信奉所谓一祖三宗。一祖就是修罗道的金顶上人、圆顶上人。三宗就是秦始皇、商君、曹孟德。
昔年金顶上人参阅众法,编著成一部《金光明经》,创立弥罗神光。大有混一欲界天的威势。成凌崖师法金顶上人成立神光教,当时正值六道纷争,四大道门群起而倡引道术,推波助澜。
神光教不久也有所分化,先后有弥罗派,神光派。直到莽祖创立真如派,自封为纯阳祖师、全真教主,适值天家与修罗经过十年大战,物力凋蔽。民人痛苦不堪。
莽祖于时养精蓄锐,一举袭破江山门执掌七曜府。可惜莽祖为人,狂妄自大。不学无术。执政数十年搅得大摩国血雨腥风,日月无光。内部的倾轧一浪高过一浪。就有万物生这等奸诈之徒故伎重施,在光明海招兵买马。和七曜府相反对。
魔焰门正值穷途末路,巴不得有神光教助力,双方一拍即合,顿时谋划出这么一出好戏。
雷大艋起先是向青衣社求助,可是瑞仙擒捉了秦素徽之后便潜藏的无影无踪。甘婀荷得知他们勾连了神光教甚是不满,派出弟子到龙门郡调查此事的始末,返报说魔焰门很有为虎作伥欺骗百姓的嫌疑。
摩焰门为了筹集银钱谋取高额的利润,曾向信众开具借条,因此引得百姓纷纷入彀。如今弄到这步田地,也应付相当的责任。这就让甘婀荷不愿再涉足其中。
雷大艋无奈之下就查访起章高林银庄的账目亏空。得知他将银钱借贷给许多豪门公子做生意,结果有的赔了,有的不能按期归还,久而久之,银庄就兜不住了。
章高林头面甚广,和玉京城许多公子名流都有交往,韦春风就是极有份量的一个。
韦春风仗着家族的势力经营了不少赚钱的买卖,他倒不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但仗着家世显赫,向来就有赊欠的习惯。得知章高林的银庄已经完蛋了,更没有还钱的兴致。
卓器才身旁的少女就是瑞仙的徒弟孟欣。现在一个剧院唱戏。在一次演出中得到韦春风的赏识,随后便竭力追求起来。
杨虚舟了解到这个情况,于是想方设法接近孟欣。趁着两人幽会的机会,突然杀出将韦春风给劫持了。
杨虚舟对卓器才的印象不是太好,这次协同作战,卓器才便狮子大张口,要将勒索到的钱财五五均分。杨虚舟骑虎难下,只得勉强同意,毕竟敢动七曜世家的帮派在玉京城可是屈指可数。
卓器才笑眯眯的在尤明慧身上扫视,嘿然道:“杨大侠,这女的是韦春风的大嫂,家里肯定有钱。她三更半夜敢到这里来,家里想必没什么男人了。我想到她家里搜一搜,省得兄弟们受冻挨饿的白忙活一场。”
杨虚舟皱眉道:“那咱们直接去搜韦春风不是更好?”
卓器才哈哈笑道:“杨大侠所言甚是。不如你我兵分两路,谁拿到了算谁的。”
韦春风的住宅护卫极多,犹如龙潭虎穴一般。如果他俩真有把握冲进去劫夺。哪里用得着大费周章通过孟欣骗他出来。他们甚至也不敢直接惊动韦耀武夫妇,挑了一个孤身离居的尤明慧下手。
实指望一番恐吓让她拿出个千儿百万以解燃眉之急。谁知道尤明慧胆子这般大。人都来了竟然装了一袋子书册。
杨虚舟沉吟道:“韦春风留在手中还有用处。既然卓坛主想亲自走一遭,我魔焰门也不能坐享其成。一切按照约定来吧。我让雷老和雪姑前去助你。”
“也好。”卓器才摸着下巴道:“其实我更看重孟小姐呢?”
孟欣青春靓丽自是惹人垂涎,远胜过老丑的雷大艋和面有疤痕的雪菲菲。
杨虚舟脸色微沉,生硬的道:“希望卓坛主以大事为重,等拿到了钱,什么样的美人求不到。”
卓器才心头暗恨,只是眼前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悻悻一笑,指着尤明慧道:“带上她,下山。”
一个神光教弟子嗫唇为号。两驾仙车缓缓从山坳里驶了出来,卓器才点了几个弟子纷纷上车。
“韦夫人,老实一点可以少吃些苦头。”
雪菲菲掏出一把精巧的灵铳指着尤明慧威逼道。
杨虚舟冷笑道:“韦夫人,杨某暂且饶你一回。乖乖把钱凑齐,韦春风自会安然无恙。”
明钦藏在宝镜里不肯出手,尤明慧也毫无办法。只得不声不响的坐上仙车,雪菲菲和雷大艋随后跟上。
神光教准备的仙车是常见的雪犀,外表看来毫不起眼,内里却甚是轩敞。一辆车可以乘坐八到十个人。并不觉得拥挤。
两驾雪犀车一前一后冲下西山,尤明慧的红鸾车还停在山脚,无人过问。
前面一驾坐的都是神光教弟子,领头的是个精干的年轻人。也是初来玉京时见过的十五。
这驾车前面坐着卓器才,身边是魔焰门的两大护法。另外四个则是分坛的得力弟子。
明钦想不到这些人都和他颇有瓜葛,但卓器才和他本有过结。又手握坛主的大权,他虽然有协理会务的空名。却难以调动一兵一卒。
至于魔焰门的人做这些事多少有些情有可原,若非和尤家姐妹有些交情。实在不想过问这场是非。
这时,尤明慧的灵犀佩忽然嗡嗡震响起来,车中的人顿时大感紧张,雪菲菲更是端起灵铳严加戒备。
尤明慧拿出灵犀佩看了看显示的灵符,解释道:“是我妹妹……”
“你要敢胡乱说话,别怪我辣手无情。”雪菲菲低声警告。
尤明慧淡然一笑,接通符音,“喂,明珠,我马上就回去了。”
“韦春风救出来了吗?”尤明珠问。
尤明慧眼眸一转,感觉到众人全神贯注的盯视,轻哼道:“回去再说。就这样吧。”说完随手掐断了符音。
卓器才恼怒道:“你果然向人泄露了我们的行动。”
尤明慧不以为然的道:“我妹子本来就住在我家里。你们紧张甚么。我们两个弱女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怕的话,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卓器才凝神细想,这两姐妹竟然不向缉查求助或者寻找帮手,一个装了袋破书找来送死,一个留在家里傻等。实在有些不合情理。一路走来,又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实在是煞费寻思。
他哪里知道尤明慧对明钦的本事信心十足,所以才敢这么莽撞行事。
这一遭做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两驾仙车驶速极快。明钦迟迟不肯动手,尤明慧也不敢胡乱指点,引起众人的猜疑。指明了归家的路径,心绪渐觉忐忑不安。
仙车驶进别墅群,拐了几个弯儿,在尤明慧的宅子外面停下。
“是这里吗?”
卓器才探头往外望了望,只见宅子里灯光不明,冬夜里寒风凛冽,吹在脸上不怎么舒服。
尤明慧点了点头,轻叹口气。
“韦夫人,乖乖拿钱出来,咱们好拍屁股走人。若敢玩什么花招,你这身娇肉贵的,万一有个闪失,咱们可担当不起。”
卓器才瞅着尤明慧优雅的身姿暗叫可惜,这样的美人不能架到床榻上纵横驰骋实在是一件憾事。眼前的光景,显然钱财要重要的多。
“过去几个人跟她一起拿钱。”
卓器才瞄了瞄雷、雪两人,他摸不清宅中的虚实,便不肯轻易涉险。
雪菲菲道:“雷老,你留在车上吧。我跟他们下去。”
“小心一点。”
魔焰门人手不多,每个人都得独当一面。雷大艋久经江湖,当然不想一个失着,被人一网打尽。
雪菲菲微一点头,引着四个神光教弟子押着尤明慧跳下仙车。
两人护定四方,小心翼翼的推开铁栅,沿着蜿蜒的石道走到大门前。
富贵之家在门外多半装置了形影珠,屋外暗置一个形珠,里内放一个影珠,这样不用开门就可以通过影珠将屋外的状况尽收眼底。
赫连舜华在衍息宫的宅院就安置了这种灵宝,尤明慧这里更不例外。
雪菲菲按动门外的电铃,过了片刻,屋内亮起灯光,玻璃门咯噔打开,尤明珠穿了一身玄色短打,打扮的干净利落。眸光在屋外一扫,疑惑道:“你们……”
话音未落,四个神光教弟子端着灵铳横冲直撞,呼喝道:“别动,老实点。”
尤明珠纵然有些武艺,对着几个黑乎乎的枪管也不敢轻举妄动。雪菲菲随后跟进,姐妹两个无可奈何的坐到连椅上,四个大汉站定方位,雪菲菲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布置,冷哼道:“仙钞藏在哪里,现在可以说了吧。”
尤明慧吐了口气,眸中的讶然一闪即逝,掠着发丝犹豫道:“藏在……”
几人闻声都竖直了耳朵倾听,雪菲菲扬了扬灵铳,轻喝道:“快说,藏在哪里?”
尤明慧忍不住骂道:“钦之,你这个臭小子,再不出手,我跟你没完。”
雪菲菲怔了一怔,不及有所动作。耳后骤然传来两道劲风,两条雪白的丝线灿如霜雪一般,突如其来,恰似灵蛇夭矫,变化无方。
四个大汉骇然变色,扬铳刚欲射击。银丝抖颤响起轻微的刺刺声,好似银蛇吐信,倏然穿入手腕,带出一蓬血光。
奇的是银丝去势未绝,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曲折穿行,犹如投梭织锦一般,飞快的连穿四腕,将四人的手臂串连到一起。另一道银丝也如法施为,分别贯穿了四人的另一条手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