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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钦在花鬟的指点下将仙车开到城防大营,哨岗上前查视,看到花鬟坐在车中,唬了一跳,连忙恭身行礼,“见过总兵大人。”
花鬟下巴微点,“去,擂鼓聚将。”
“是。”
哨兵小跑过去拉开鹿角,明钦开动机阵,将仙车驶进大营。
密集的鼓角声震天动地,各营兵卒纷纷跑出来集合,明钦把仙车泊在阶前。几人一起下车走进总兵府。
营中将领听到鼓声尚且摸不着头脑,由于事先没有下达作战命令,都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洛峻武和各营统领直奔总兵府,花鬟早坐在总兵的位置上等候。
众人愣了一愣,都没想到花鬟这时候赶了来,疏疏落落的道:“参见总兵大人。”
花鬟轻嗯了一声,扫了众将一眼,缓缓道:“杨化、杨炳、雷奋、于越,你们带上兵马随我出城。其他人和洛副将守城。即刻出发。”
花鬟受伤之后洛峻武暂摄总兵之位,但是各营将领都是花鬟安排的,杨化、杨炳是杨家的旧将,雷奋、于越是狼牙洞雷家的人,这四个营的兵马也是城防司战力最强的。
“是。”
杨化四将得到命令,纷纷越众而出,回去调度兵马。
洛峻武眉头微皱,拱手道:“总兵大人,恕末将多嘴,调动这么多兵马是不是有什么大的行动?”
花鬟微一点头,并不多说,推坐而起,肃容道:“城守之事就交给你了,各营随时待命,不得懈怠,否则军法从事。”
众将心头一凛,连忙恭身应命。
花鬟吸取上次的教训,这回出兵格外谨慎,一行人出了总兵府,各营的兵车已经整装待发。
一驾彻地车在阶前停定,杨化推开车门跳了下来,行礼道:“无当营集合完毕,请总兵示下。”
花鬟点头坐上彻地车,一辆辆兵车轰鸣作响,上面坐着全副武装的兵卒,浩浩荡荡向城外驰去。
兵车开出十多里,花鬟将彻地车停下,将各营统领召来,下达作战命令。
明钦离了大队,约请厉若莘同时发动攻势。
厉若莘统率钧天、炎天两部人马下山已有多时,不想耿赤心和常必信聚众作乱,只得返回山城处理善后,将兵马交由陆德存掌管。
现在钧天、炎天合并为日部,厉若莘又带了新编制的星部下山,兵力大为增强。但星部是耿赤心和常必信两部兵马合编而成的,刚经过一场叛乱,恐怕没有多少战斗力。
明钦乘着夜色越过东关,只见城寨中灯火通明,防守甚是松懈。
陆德存带领的日部屯扎在数里之外,厉若莘率领星部为前锋,已经赶过日部兵马,朝着东关逼近。
山城迭遭内乱,军心不稳,粮食缺乏,厉若莘对东关是志在必得,不管东原肯不肯发兵夹击,她都会向东关发起进攻。
山城和铁崖大军大小数十战,伤亡很大,可说是兵困将乏,厉若莘统率的都是步卒,也没有火炮助战,比起东原的兵备差上许多。
但山城兵卒多是身经百战,斗战经验丰富,战力也强,东原的兵马有一多半都是新近召募的,疏于战阵,这一战能不能打胜,双方的主帅也没有十足把握。
明钦在半空看到山城兵马,收敛金翅降落下来。
厉若莘听到风响微吃一惊,看见是明钦才松了口气,喜道:“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明钦笑道:“鬟小姐带了四个营的兵力,已经开出东原城了。”
“太好了。”
厉若莘握拳击掌,大为振奋。踌蹰满志的道:“只消半个时辰我就可以赶到东关。不知那边防守如何?”
明钦沉吟道:“不如我先潜入寨中,放火为号,你再率兵杀出,如此万无一失。”
“你一个人行吗?”
厉若莘对明钦的本领颇具信心,但郝虎是铁崖的义子,通晓左道之术。倘有修行高手相助,只恐明钦独木难支。
“放心吧。”
明钦从容一笑,仙道高手他也遇过不少,神人境以下应该有一战之力,至于神人境高手则是万中无一,整个炎方也挑不出几个来。像御宗玄、朝云已经算是顶尖的人物了。
“钦之——”
厉若莘看明钦转身要走,胸中涌起一股柔情,忍不住唤了一声。
“怎么?还有事?”
明钦讶异的回过头来,厉若莘穿了一身劲衣,娇躯略显单薄,单从外形来看,很难想到她是真人境上品的仙道高手。
“小心一点。不要太勉强。”
厉若莘在枕戈山城地位特殊,几乎没什么闲暇,明钦也到处奔走,两人独处的机会并不多,眼前兵凶战危,行军匆忙,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从说起。
明钦笑着点点头,幻化出凤凰金翅掠去云层中。
厉若莘呆呆望了一会儿,连忙收拾心情跟上行军队伍。
…………
东关驻扎着郝虎三万人马,几乎是铁崖大军的三成,可说是实力雄厚。
明钦飞到近处,将神魂收入神游镜中,化作一团光影,落入象兵的营寨。
主将营中传出呼喝叫闹之声,明钦凑近了一看,就见几员将领围桌而坐,桌面上杯盘狼藉,主位坐着一个相貌粗莽的大汉,衣襟袒露,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摸了把须髯,一副酣畅淋漓的模样。
同坐的将领纷纷鼓掌叫好,称赞道:“将军好酒量。”
郝虎连连谦逊,一拍身边那人肩膀,哈哈笑道:“大将军军法甚严,平日军中不得饮酒,今天是为韩兄接风洗尘,特别破例,往后可要仰仗诸位了。”
“将军如此错爱,我等自当效犬马之劳。”
那韩姓修士背对着帐门,明钦听他开口说话,不由微感惊讶。原来这人竟然是血影教的护军韩兵。
韩兵带着一支血兵前来援助枕戈山城,他搭乘秦元义的坐船,和明钦分道而来。这些天不见他的踪影,算日子也该到了,明钦还觉奇怪,想不到他居然到了郝虎身边。
郝虎蒙高人指点,懂得一些修行之法,韩兵带领血兵上门求见,说是南海来的。自古十洲三岛便是仙道渊薮,郝虎自然要高看一眼。韩兵又说他是血影教教徒,血影教在南海颇有声名,郝虎也有所耳闻。又见他露了一手血光大法,顿时大喜过望。
郝虎身边正缺少仙道高手,修行者在两阵之间虽然用处不大,刺杀、护卫和刺探消息却是行家里手,况且又有血影教的背景。
血影教在浡泥国登陆之后,连战连捷,气势很盛,郝虎和血影教也算同道中人,对韩兵甚是礼遇。
韩兵和郝虎对饮了一碗,试探道:“我观将军军容甚盛,何不长驱大进,攻下东原城,这东关弹丸之地,将军屯扎于此,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郝虎掀髯一笑,“韩兄有所不知,若论我的兵马,踏平东原城绰绰有余,无奈老爷子不肯下令,本将也不敢轻动。”
铁崖统率十万大军征讨枕戈山城,攻无不取,战无不克,将山城兵马赶入九嶷山中,要克平山城并不难。恰逢朝中多事,森江谋逆篡位,铁崖和森江不甚对付,害怕丢掉兵柄受到森江迫害,所以才逡巡不前,养寇自重。现在象主在却扫城复位,局势更加微妙,铁崖自然不愿轻举妄动,消耗自身的实力。
韩兵点了点头,举杯劝饮,“来,来,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郝虎极为擅酒,有千杯不醉的称号,铁崖知道他的毛病,再三告诫他不可饮酒误事。但几碗水酒下肚,眼花耳热,便不好节制了。
郝虎端起酒碗笑道:“罢了,今天就这样吧。上回东原和山城联兵偷袭,幸好我先一步得到消息,才没有闹出乱子。听说山城粮食奇缺,快要撑不住了,须防他们狗急跳墙。”
对面一个瘦小汉子陪笑道:“将军放心。东原城里有我的弟兄,但有风吹草动,必会给我报信。”
明钦听了这话,心头一动,仔细看那说话之人,不由眉头大皱。这人原来是麻雷子的兄弟二踢脚,当初麻雷子带兵袭击东关,遭到邝志豪阻击,身中数弹,不治而亡。本来该由二踢脚继承洞主之位,明钦用借尸还魂之计,将他逐出狼牙洞。想不到他居然投到郝虎麾下。
花鬟回到东原之后,执掌兵权,狼牙洞也派了一支兵马到东原助战,这里面免不得有二踢脚的亲信,上次花鬟率军袭取东关,便有人向二踢脚通风报信,郝虎事先有备,以至于一败涂地,花鬟也被火炮炸伤,差点丢了性命。
二踢脚却因此大得郝虎信任,官运亨通。
二踢脚品格下劣,却也罪不至死。明钦将他逐出狼牙洞,本来不想取他性命。料不到他投入郝虎麾下,成了一个危险人物。
韩兵见二踢脚志得意满,夸赞道:“将军由雷统领这样的才士辅佐,真可高枕无忧了。来,大家同饮一杯。”
郝虎喝得高兴,嘴上说着少饮,却是酒到杯干,豪兴正浓。
又喝了一会儿,二踢脚告了个罪,溜出营帐。韩兵随后跟了出来,唤道:“雷统领等等我。”
二踢脚回头看了他一眼,嘿然笑道:“酒喝多了尿特别多。”
韩兵接口道:“是啊,我也方便一下。”
两人转到大帐后面,一看左右没人,二踢脚松开裤带,大大咧咧的道:“男人嘛,哪里都现成。”
“雷统领真是不拘小节。”
韩兵打了个哈欠,二踢脚有了几分酒意,醉眼惺忪,掏出下面的物事便淅淅沥沥放起水来,也顾不得淋到鞋子上。
韩兵扭头往左右看了看,掌心一翻露出一把短匕,猛的捂住二踢脚的嘴巴,卟的一声扎入后心。
二踢脚闷哼一声,两眼大睁,想叫也叫不出声。韩兵怕他不死,卟卟连扎数刀,拖住道旁的长草中。
明钦本想伺机做掉二踢脚,想不到韩兵抢先一步,干净利落将二踢脚宰了,倒也大快人心。闪身转到韩兵身后,压低声音道:“好你个韩兵,居然跑来做了奸细。”
韩兵闻言吃了一惊,闪身一跃,戒备道:“谁?”
明钦放出神魂,现了身形,轻笑道:“韩兄不必紧张,是区区在下。”
韩兵看是明钦,长长松了口气,苦笑道:“你可吓死我了。”
“韩兄怎么不到东原或者枕戈山城去?”
明钦和韩兵交情泛泛,了解不深,想不到他有此胆色,直接跑到郝虎身边来。
韩兵笑道:“咱们初来乍到,自然要立点功勋,不然寄人篱下,也要靠你的面子才成。”
“你打算怎么做?”
明钦对韩兵的做法颇为赞同,他刚来炎方,郝虎对他的意向并不清楚,正要伺机下手,如若表明态度,再想做细作的勾当,可就难了。
“我看姓郝的喝的差不多了,可以趁着今晚烧掉象兵的粮草。建一件奇功。”
韩兵本想烧掉郝虎军的粮食,再去枕戈山城和明钦相见。哪知今晚东原和山城刚好率兵夜袭,正是不谋而合。
“粮草在什么位置?”
明钦对郝虎军的营寨并不熟悉,他只是想放火为号,没有专门挑对方的粮食下手。不过粮草是三军的命脉,御宗玄也是挑动吴金贵烧了山城的粮仓,使得山城元气大伤,这回倒可以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纵然不能大破郝虎军,烧掉粮食也能给他以沉重打击。
“那个方向。”
韩兵来到东关已有数日,对于粮草的位置也打听清楚。
明钦心头一动,忖思着道:“不如你去放火,我来杀掉郝虎。去一个心腹大患。”
明钦的计策更为大胆,郝虎是修行之人,不比寻常将领,韩兵只求将他灌醉,并没有把握取他的性命。
“也好。”
韩兵微一迟疑,还是认同了明钦的做法,他的明钦的本领有所了解,明钦斩断厉魁的臂膀,已经是血影教上下皆知的人物。
厉魁是天残血池的高手,在血影教也是道行有数的人物。除了呼延海妖、祝玄同、杨深密有限的几个人外,没什么能稳操胜券,更何况是断其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