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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饕餮城,我也没有他的消息。”
慎玉并未阻止明钦和金乌教的人接触。为了夺回蜃楼城考虑,两人加入不同势力,不管将来哪一方得势,至少可以保住身家性命。
各来骨肉至亲各为其主的不在少数,对于家族来说实是最稳当的做法。
“看来你俩关系不错呀。”
当初慎玉半道杀出争夺圣女之位的时候童姣如也在场,据她所知,明钦和慎玉并非旧识。那两人相熟便只能在梅园一役之后,童姣如难免有些不快。
慎玉怔了一怔,知道童姣如误会了她和明钦的关系。海暴是蜃楼王的遗腹子,这个秘密蜃龙会也没有几个人知晓。
“海公子于我有恩,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既然是他的妻子,我自然会设法周全。”
童姣如秀颊一红,慎玉这么说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明钦对慎玉有何恩惠,既然不涉及男女情事,童姣如便放心了许多。
“结海楼被查封,我们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童姣如是帮派中人,背倚大树好乘凉,如若蜃龙会从此土崩瓦解,他们父女的江湖地位自然要跟着一落千丈。
“童姑娘,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慎玉哑然失笑,在她看来童姣如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谈何东山再起。莫说蜃龙会和金乌教暗中勾结,触怒了总督眠鹤,单说蜃龙会是海市第一帮派,影响到海市城的格局,朝廷便不能容它继续存在。
蜃龙会能够发展到如今的地位,除了蜃龙王招揽了许多草莽豪雄之外,苍鹰对蜃龙会的扶植也是一关键因素。
苍鹰失势之后,蜃龙王害怕遭到各大教派的报复,藏匿在七星礁不敢露面。
蜃龙会的势力便大不如前,能苟延残喘这么久已属不易。
“路北熊离开海市城,是不是帝京出什么事了?”
蜃龙会作为海市城第一帮派,并非浪得虚名。尤其在海市城,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事情。
“这是朝廷机密,无可奉告。”
金乌教攻占饕餮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罗刹海市,只有像路北熊这样的人物才能提早得知消息。
慎玉也不知帝京情况如何,路北熊返京前也没有和眠鹤多说,慎玉自然无从知晓。
“你不说我也知道。听说金乌教在帝京举事,这次领头的是新文礼,他只怕已经拿下帝京,路北熊若不能平息叛乱,眠鹤这个海市总督也做不了多久。你本领虽强,眼光却不怎么样,就算消灭了蜃龙会,你们也不是金乌教的对手。”
慎玉轻哼道:“路老将军一夜之间便攻下海市城,你觉得我们对付不了金乌教?”
“一场胜利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只知道金乌教的势力越来越大,用不了多久,整个罗刹国都会落入金乌教囊中。这个无能朝廷迟早完蛋,‘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你想为朝廷陪葬?”
慎玉当然不会死心塌地为朝廷效力,一条道走到黑。她所作的一切只是想积攒实力,将来有机会和西方教讨价还价而已。
只要大权在手,金乌教和朝廷谁胜谁败,都不会撼动她的地位。
慎玉和童姣如说的话涉及私密,自然不能让旁人听见。
“你安心呆着吧,我也该走了。”
慎玉看着时候已经不早,无心和童姣如争论下去。虽说朝廷眼看是日薄西山,金乌教如日中天,一时的胜败确实决定不了大局。
“等一等。”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慎玉和童姣如齐齐一怔,洛咏言打开窗户跳了进来,手脚麻利,两女既感意外,又觉喜慰。
慎玉和洛咏言之间敌意很深,上回在马家坞堡洛咏言联合洛绮、童姣如差点将慎玉生擒活捉。但是明钦随同洛咏言前往帝京,她现了身,应该也有明钦的消息。
童姣如和洛咏言颇为相熟,明钦投入金乌教,洛咏言既是引领人,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两女喜悦的原因虽然不同,心情却是一样。
“洛令使,你怎么来了?小海呢?”
结海楼被查封,童姣如空有一身本领,却回天乏术,这个时候更想起明钦的好处,希望明钦出面帮她渡过难关。
“小海,你也出来吧,这里有人关心你呢?”
洛咏言敢现身出来,便不害怕慎玉。明钦被洛咏言叫破形藏,只好出来相见。
“谁关心他。”
童姣如看到明钦安然无恙,面孔反而冷了下来。自然是怪他回城之后避而不见。
“慎将军,别来无恙。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当面谈谈。”
金乌教和眠鹤的人马作战,双方都没有必胜把握。洛咏言是为了招降慎玉而来,辞锋便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
“你想谈什么?”
慎玉略感意外,原本有人藏在外面她也很感吃惊,看清是洛咏言和明钦旋即释然,洛咏言的修为不在她之下,单打独斗百招之内难以胜负。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高手交锋往往是不动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生死相拼,不会纠缠太长时间。但若两人真的势均力敌,便需要稳扎稳打,互拼消耗,连斗几天几夜也不是没有可能。
“慎将军恐怕还不知道吧。我教已经攻下了饕餮城,罗刹皇帝已被我教生擒活捉,朝廷已亡,路北熊就算赶回帝京,也无济于事。所以,慎将军是应该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考虑了。”
洛咏言这话半真半假,她和明钦都是修行高手,脚力极快,这个时候帝京失陷的确切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海市城。慎玉就算听到一些风声,也不可能知道景深帝的真实行踪。
慎玉恍然而悟,嗤声道:“原来令使是为金乌教作说客来的。”
洛咏言笑道:“慎将军是难得将才,我知道你是蜃楼王的姐姐,投效朝廷时日不长,本教教主礼贤下士,绝非昏君庸臣可比。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教自起兵以来,星火燎原,天下响应,三分天下已居其二,本使欣赏将军的才干,所谓,不打不相识,天下纷扰与你我何干,何必在战场上斗个你死我活,坐下来握手言和,为黎民苍生做一点实事岂不甚好?”
“好意心领。你我各为其主,我若劝令使投效朝廷,令使想必也不肯答应,人各有志,你就不必浪费口舌了。”
慎玉心志极坚,任凭洛咏言巧舌如簧,她都不为所动。想要三言两语说服慎玉归降无异于痴人说梦。
洛咏言笑容微僵,朝明钦递了个眼色,让他帮忙说话。
明钦和慎玉关系匪浅,洛咏言自知在慎玉跟前说不上话,只好把希望寄托到明钦身上。她也不知道明钦和慎玉的真实关系。其实慎玉不阻拦明钦投入金乌教,打的就是狡兔三窟的主意,姑侄两人一个为金乌教效力,一个是朝廷大将,不管哪方得势,慎家都有机会身居高位,为夺回蜃楼城做准备。
明钦对洛咏言的暗示视若不见,恨得洛咏言牙痒痒,强笑道:“听闻将军祖上是神庭钦封的蜃楼王,永镇天界。将军重返罗刹海市,难道就不想再掌蜃楼城,恢复先祖的荣光吗?”
洛咏言迫不得已只好使出撒手锏来,她对慎玉还是不够了解,只是以己度人,慎玉和慎行夺权失败,被迫离开蜃楼城在天界四处流浪,蜃楼城肯定是她的心病。
“难道归降金乌教,便能重掌蜃楼城?”
慎玉当然想夺回蜃楼城,此事甚至早就成为她的精神支柱,但慎玉有自己的计划,深知此事得步步为营,不能心存侥幸。蜃楼城孤悬海外,和罗刹国的战局关系不大,除非金乌教能推翻景深朝廷,建立新朝,根本不可能给她实质性的帮助。不管洛咏言说什么也只能是空口白话。
“当然。”
洛咏言信心满满地道:“将军若能归顺我教,荡平天下指日可待,蜃楼城也是罗刹国的疆土,封给你有何不可?”
如果朝廷覆亡,慎玉确实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明钦虽然投入金乌教,但是奇功未立,地位不高,若有合适时机慎玉自然要帮他一把。
慎玉深知洛咏言这话不过是信口开河,根本不可能兑现。而且蜃楼城位置险要,金乌教一旦另立新朝,绝不会将蜃楼城交给一个降将。
“如果贵教将来真能将蜃楼城归还慎家,我可以考虑降顺。”
慎玉本想借助神庭和西方教的力量,但是她和神庭并无接触,舍近求远并非明智之举。
洛咏言虽然只是空口白话,只要能让新文礼或者卫振衣许诺,将来争取蜃楼城也是名正言顺。
“蜃楼城本是慎家的封国,慎将军若能为本教效力,我教增一虎将,教主岂会吝惜一个蜃楼城。将军有什么条件可以尽数告知于我,我回去上报教主,尽快给将军回话。”
洛咏言自然希望慎玉及早归顺,里应外合帮卫振衣夺下蜃楼城。
“令使快人快语。让我归降不难,我这里确有几个条件,贵教教主若能答允,慎玉解甲归降,绝无二话。”
如若洛咏言所说属实,金乌教攻下帝京,景深帝已经成了阶下囚,朝廷在势已去,再负隅顽强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趁早投降,既可免除生灵涂炭,又可谋一高位,不失显爵。
“将军尽管讲来。”
洛咏言大喜过望,只要慎玉愿意跟她谈,此事便成了一半。讲条件不过是讨价还价。
“第一,将来贵教攻取蜃楼城之后,要任命我为总督,一百年以内,总督之位由继任者推荐,贵教不得过问。”
慎玉也知仙道治法是大势所趋,金乌教虽是彻头彻尾的邪教,名义上却实行仙道治法,不可能再让慎家承袭王爵。但是继承者皆由总督推荐自代,和世袭并无实质区别,如果真能延续一百年,沧海桑田,那时的情景已非慎玉能够预料。
洛咏言笑道:“我说过蜃楼王原本就是慎家的食邑,将军有大功于本教,自然应该璧还原主,这事不难。”
“第二,眠鹤总督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归降之后不会帮你们进攻海市城,更不会恩将仇报,对眠鹤总督不利。”
慎玉虽是为了自己谋前程,她并非反复无常之人,不愿拿眠鹤邀功请赏。
洛咏言娥眉微蹙,她招降慎玉,很多原因便是为了重夺海市城。慎玉不肯倒戈,她归降的作用将大为降低。海市城屯扎着数万禁军,霹雳车仍有数百辆,一旦战火再起,若无慎玉里应外合,攻打海市城仍然非常困难。
“将军是赤诚之人,你不愿背叛故主我也深表理解。但是疆场之上,刀兵无情。将军既然归降我教,自是弃暗投明,顺应人心。也关系到将军的前途命运。如若眠鹤冥顽不灵,非要为罗刹皇帝招魂,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有何旧情好讲?况且将军布防海市城,熟悉城中兵力部署,重夺海市城正是将军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还望将军三思。”
洛咏言没有把话挑明,她答应让慎玉做蜃楼城总督,并且卸任之后指派继承人,无非是为了让她帮金乌教出力,里面外合拿下海市城。如果慎玉袖手不管,费力招降她又有什么必要?
“这是我做人的一点信念。既然令使不能答允,咱们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告辞。”
慎玉也不肯让步,她不是百无禁忌的野心家,为了一己私利,丧心病狂,背负千古骂名再所不惜。慎玉只是想重回蜃楼城罢了,目标虽然艰难,并非没有希望,身为统兵大将,如果名声败坏了,留下反复无常、谋弑故主的恶名,将来必然步步荆棘。
这也是一些野心家一旦背叛家国,便死心塌地,死不悔改的原因。一个人名声一坏,便很难洗刷干净,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去已百年身’,既然无法回头,很多奸佞便以惊人的速度堕落下去,直到身败名裂,得到应有的下场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