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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再见,司马懿
“程公此言差矣,田豫当日为东州县令,仅以不满千人之军,便可计退王门大军,如此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足见其之能,再者其原是鲜于辅麾下,初即可使鲜于辅归于丞相,便知二人定可相合,何况如今鲜卑之事,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故田国让正乃佳选。”程昱既然三番两次针对于我,我自然也不必总是一味退让,因此淡然笑着反击道。接着,我脸上依旧保持着自信的微笑,继续道:“此外,干另荐文学掾司马懿同往,在下曾闻当日子桓大人驰援潼关,而后大破马超于渭水,夺长安、斩马腾,其中司马大人多曾与谋,是故有司马大人同行则更无忧矣。至于出使一事,干以为别部司马领并州刺史梁习文武兼备、熟谙进退,只需遣快马命之,必可不负丞相。”
说完,我冲曹操拱手施礼后,目光看似随意的扫视了在场众人一遍,却见其余众人表情依旧,只有曹丕嘴角微微一动,有意无意间迎上我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欣喜。
我收回视线,心中暗笑:“且不论曹丕出于何故要举荐于我,但他想必绝不会知晓我与司马懿之间的死结,如此一来,我这本欲支走司马懿的手段,在他看来恐怕便成了送人情,毕竟以司马懿的才干,去做这等差事乃是易如反掌,取个功劳又有何难?而这样即赶走了敌人,又卖了人情的一石二鸟之计我若不用,那才真是可惜。”
“丞相,蒋大人如此一言,攸亦觉国让乃是首选,再有司马仲达随行往,幽州之事当无虑也,只是出使步度根处,徐元直是否更为适宜?”荀攸抚着胡须,想了想道。
我微微一笑,客气的道:“荀大人,轲比能此番举动,无非欲出奇制胜,如今正值初春,草稀马瘦,非鏖战之期,出使之时只需把握时机,使步度根知事无可密,其又怎敢仍一意孤行?如此一来,轲比能亦不得不无功而返。而徐元直于并州数载,深悉鲜卑之情,与其远行,到不如留于许昌为丞相谋划中原、鲜卑为善。”
对于如今曹操的心思,我终究还是能猜测出一二,当初随他起兵征战的重要智囊们,现在已是老的老、亡的亡,人才上的青黄不接已成为遏制曹操势力发展的瓶颈,想想刘备、孙权手下的诸葛亮、庞统、周瑜等人,正值壮年鼎盛时期,而曹操身边可以相抗衡的司马懿却不得重用,这样此消彼长之下,也确是符合这段时期的攻守态势,而历史上的此段时间,也是如此。因此,深知人才重要的曹操,自然希望能发掘出“智囊接班人”来,眼下曹营之中,能当此任的,除了我这“天机”外,便是徐庶徐元直了,至于司马懿,以曹操多疑的性格,恐怕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加以提拔,要知历史上司马懿能够在曹操后期得以逐渐登上舞台,除了他在曹老大称王一事上大力支持而获好感外,不得不说也是占了当时曹操身边人才紧缺的便宜。所以,眼下既然徐庶有了愿意效力的征兆,曹操多半不会视之不见,毕竟比较起那死马来,虽然徐元直因念旧等原因一计不出多年,但越是如此之人,反到越能令人信任。
果然,曹操闻我之言,略微沉吟了一下,缓缓点头道:“如今鲜卑之事,在于谋而非于战,徐元直之才非一郡一州尔。”
曹操即有此语,众人便再无他话,接下来的一切便轻松简单了许多,幽州方面由度辽将军鲜于辅为主,田豫除郎陵令留相府军谋掾,另授军议校尉之职,司马懿加授相府参军之职,二人即日北上襄助鲜于辅;而并州则派徐奕前往,与刺史梁习会面后出使步度根。
一番布置之后,众人辞出,我走出厅堂,虽然初春料峭的寒风吹在脸上仍感到一阵阵冷意,但我的心情却无比的爽快,脸上虽是古井不波,但心底却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
“司马懿啊司马懿,你这阴人这次终于被我摆了一道,幽州?嘿嘿,至少两、三个月内不用兄弟我再提心吊胆了,而且利用这段时间,我也可以与徐庶好好谋算一下。”
我心情愉快的往丞相府外走,身后却忽然传来呼唤之声。
“蒋大人慢走,蒋大人慢走!”
停下脚步,我纳闷的转过身来,只见秘书郎刘放快步向我走来,到得近前,刘放面带笑容冲我拱手道:“蒋大人,丞相有言命在下转于大人。”
“偶?如此还请大人言之。”我听了忙正容还礼道。
刘放到未摆什么架子,依旧面带笑容道:“丞相言,大人若有闲,这两日不妨去探望一下东吴陆伯言,若可劝之效命则更善。”
我闻之道:“诺!干定会前去。”
嘴里答应着,心中却不由苦笑:“劝降陆逊?可能么?!陆逊又不像当初诸葛家的那三兄弟一般没有根基,说走就走没有顾虑,怎么会轻易反戈?”
其实曹操的意思我又如何不知?一者对于那个阴东吴的计划,我无疑是曹营中最适合做势之人,二者如此一来,自然越发坐实了我这曹操谋臣的位子,至少东吴那边会将我打上曹操一方的印记。
我心中苦笑着辞别刘放,出门上了马车,在张任和曹操派来的相府亲兵护卫下回转家中,一路之上,我开始琢磨如何在司马懿不在许昌这数月间为自己取得最大的利益,当然最好是能寻机离去,要知道,虽然曹操如今仍对我有疑,但却并无杀我之心,而少了一个随时盯着我打算置我于死地的司马懿,实在是令我脱身的机会大增。
马车晃晃悠悠的缓慢走着,我则在默默的盘算着脱身之计,虽然没有了司马懿,但想摆脱曹操的眼线也不是易事,况且许昌乃是帝都,周边防卫力量不言而喻,而且周边村镇甚多,人口亦丰,这样一来就算出得了城,想要隐匿起来亦是困难。
“是否应请刘正来许昌?以他那手易容的本事,想来定可助我一臂之力吧!”我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刘正的易容术来,不过很快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要知刘正的易容术可不是像武侠小说中的那么简单,轻松几下就让人换各模样,更没有什么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那真是需要精雕细琢出来的,因此若要易容,就必须住到我府中去,如此一来,怎么能瞒过曹操的耳目?再者算上张任、吴克、吕丰和刘正自己,总共要给五人易容,这可绝非一时半会能做完之事,是故这法子实在是缺少操作性。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自己府中,我到没有因想不出脱身之计而烦恼,毕竟这明显不是容易的事情,否则何必还要等到现在?
管家郑洪恭敬的进到书房,将府中近日的一应调度禀告了一番,我点了点后,并未有太多在意,一来是郑洪此人老实谨慎,做事沉稳,二来是我又不想真的久在曹营,因此便没了那经营之心,何况真正要在意的都已经吩咐了吕丰、吴克,其余之琐事便不再关心。
“君兴,此番司马懿远走幽州,使你我少了一大掣肘,此实乃离曹之大好时机,不知你可有良谋?”我沉吟了一下,问身边的张任道。
张任如今可谓是我心腹中的心腹,无论是我与司马懿之间的仇怨,还是“绅谊道”之事,他均得我告之,我如此信他,绝非仅是因为身边缺人可用,更重要的是张任本身的为人。
这个时代,若说奸猾伪诈者,不乏其人,譬如:贾诩、曹操、刘备、孙权等等……,但总体上来说,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尤其是百姓以及商人仍是老实本分、深守信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甚是简单而朴素,远没有后世那么复杂,便是在官场之上,耿直不厄、忠信之士也是数量众多。
至于张任,他原本便是忠义之表率,在我看来,甚至不亚于那个被后世千百年奉若神明的忠义化身——“武圣”关羽,而张任在经挟刘璋抗刘备失败之事后虽变得沉默寡言,而且几死得活犹如重生,昔日种种也已是看得淡如云烟,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我看来,其性之忠义非但不曾减少,反而变得越发强烈,而我之前对他一贯的态度便如普通人一般,既不因曾救其性命便高高在上,亦不因其原先身份而恭维推崇,更不在意其昔日所为,就这样平平淡淡,如若寻常家人、朋友一般,而对于他这样一个经历过如此巨变之人,这反到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也使得他不知不觉的便融入到蒋府这个大家庭中。至于北上以来,尤其在经历了众多危险之后,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张任已经在不经意间进入了一个融合了我身边朋友、家将、幕僚、侍卫首领这样一个多重身份的角色,而在我将司马懿、“绅谊道”这些秘事一一告诉于他后,则彻底的激起了他那份埋藏在心底的忠义之情。
“许昌乃曹操心腹之地,周边所在多有曹氏耳目,如今司马懿虽去,然家主未得曹操之信,此外亦无曹营之内助,轻易恐难脱身,赐一时亦无良法,不过如今徐大人既在,家主不妨与之谋划,只是此事凶险,还望家主慎之。”张任想了想,带着几分无奈的道。
其实我何尝不知其中之难,对于张任没有什么好主意到也并不意外,只不过抱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之心,希望集众人之智能想出个办法罢了,于是点点头,道:“君兴之言甚是,干自当小心,亦请你要多为费心,与干同谋对策,好早离此险地,铭心、邓艾那几个孩子对君甚为钦佩,还盼着君兴你回去教导呢。”
说到这里,我嘴角不觉带出几分笑意。
很显然,张任对铭心他们几人也甚是喜欢,听我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平日里肃穆得甚至有些僵硬的脸上,神情也不由柔和了许多,他微微躬了躬身道:“公子及两位家主弟子,人品、资质皆乃上上之选,又得家主教诲,赐不过稍为指点,实当不上‘教导’二字。”
我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君兴何必自谦,你既乃府中教习,自是当得上‘教导’二字,何况那几个孩子确是受益非浅,正当视君为师。”
张任虽然忠义,但却非迂腐之人,因此见我如此说,也是难得的笑了一笑,而后向我微微拱手。
既然一时想不出对策,我便也不在徒费心机,望了望窗外天色,起身对张任道:“君兴,你我同去东西二市走走如何?”
张任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并无异议,点头道:“赐遵命,然请家主携吕丰、吴克二人同往。”
我听了点点头,自是知道他未尽之意,虽然东吴来的那些人只剩下一个陆逊,而且有意行刺我之人似乎只有那个赵平,但身负侍卫之责的张任却不能不防,何况还有个一直想至我于死地的司马懿,因此叫上吕、吴二人加强护卫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再者我只不过是个不通拳脚的文士,就算不认为司马懿或是其他什么人仍有在许昌刺杀我的胆量,但也没必要视自己的小命如无物。
叫上了吕丰、吴克,我们四人均是换上一身寻常布衣,便走出府门,谁知刚一到门外,那曹操派来的相府亲卫队长张福便走上来,面有几分不安的施了一礼,随后犹豫着道:“将军,丞相命我等护卫将军,将军既要出行,不知……不知可否允我等随行侍卫。”
我见了不由无奈的笑了笑,想不到曹操经赵平行刺一事后,竟然对我的安全如此在意,也难怪这张福如此,他虽是商量的口气,但却让人有被监视的感觉,不过我却不那么想,以曹操的手段,就算监视也不会做得如此显眼。
略为犹豫了一下,我平静的道:“尔可选数人在后随行,只是你等却要换一身衣服,否则如此相随,岂不太过惹眼?”一边说着,我一边指了指他那一身衣甲。
张福听了便是一愣,但他们前来守卫,又哪里带了寻常衣物,于是不觉为难起来。我则淡然一笑,扭头对吴克道:“文破,你去府中找管家取五身衣服来,交与他们换上。”
吴克闻言领命而去,那张福见我非但不加责怪恼怒,反而还如此配合,不觉面路喜色,越发恭敬起来,双手抱拳深躬一礼道:“小人谢过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