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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你现在带我离开这里。”江岚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搭上了年达的胳膊。
“皇上,你中了毒,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时间紧的很,我得赶紧处理好这一切。”江岚勉强站稳身子,整个人像是秋风中飞在天空中颤抖不止的风筝,好似一不小心就会栽倒在地上。
“可是离开了这里,我们去哪儿?”
“去找姬城,姬城千里迢迢追到辛族境内,绝不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楚衡,我得帮楚衡将这个后患驱除。”江岚伸手摘下挂在屏风上的大氅,披在了身上,又回头看向年达:“那粒药,你还带在身上吧?”
“皇上!”年达听江岚问起药丸,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他下意识按住了自己胸口放药的位置:“皇上若真的吃了这药,便无力回天了。”
“我的身体我了解,我现在中的这个毒,已是无力回天了。”
“皇上,你安心在帐子内修养,我们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江岚闻言迟疑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你扶我到外面透透气吧,我这整日躺在帐子中,脑子晕沉的很……”
年达见江岚不再坚持逃走,这才吁出一口气,扶着江岚往帐子外头走去。
正是午后一天钟最炎热的时候,水草茂密的地方到处有蚊虫飞舞,年达挽着江岚的手,步履艰难的从人高的草丛中穿过,想给江岚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休息。
“那边是马场么?我听到好多马在奔跑的声音。”
“是的皇上。”年达顺着江岚指着的方向望去:“这马场大极了,我带皇上去看看吧。”
“好。”
话音刚落,江岚忽然伸手敲向了年达的脖颈。年达眼前一黑瞬间软倒在地。江岚弯腰摸向年达的胸口,找了好一会,掏出一个红色的锦囊,从锦囊中倒出药丸来。
“对不起了,这件事我必须娶做。”江岚将剑从年达腰间卸下来,挂在自己身上,又张口吞下了药丸。随后才站起身往马场里头走。
江岚吃了药丸后。身子竟利索了不少,他走了几步后,步伐便一点点稳了下来。他从马场中随便牵了头马。翻身上马,朝着姬城离开的方向奔去。
江岚走后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年达便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苍茫的野草,年达下意识的摸向胸口。
“药丸不见了!”
年达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几乎是火烧屁股般往营地方向跑。
“楚衡!楚衡!”
年达吼了几嗓子后。楚衡终于从帐子中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抓住炭笔,看起来刚刚是在写写画画着什么东西。
“不好了,皇上走了!”年达脸色苍白。冷汗从额头上留下来,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捞起来溺水者一般,眼中尽然是紧张和恐惧。
“他去哪儿了?”
“他拿走了药……”年达伸手指着马场的方向:“该是骑马去追姬城了。”
“什么?”楚衡眼睛瞬间瞪的溜圆。她回身跑向江岚的帐子,拉开帐子看到床上空无一物。这才相信了年达的话。
“皇上吃了药,不好了……”年达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什么药?”楚衡瞪着眼睛看着年达:“你说清楚些,皇上怎么会有体力骑马的?”
“是那药,让皇上短时间能获得体力。”
“获得体力?”楚衡大惊失色,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眼睛红的吓人:“马上派人去找皇上!”
一旁闻声而来的哈鲁赶忙转身去吩咐手下。
“你怎么能让皇上吃这种药!这种药都是透支体力的,一旦药效过了,皇上的身子会更虚弱的!”楚衡瞪着眼睛看着年达。
“天啊,我怎么会将这药带在身上!”年达一脸的悔恨懊恼,他伸手抓住了楚衡的袖子,几乎是哭诉道:“派人找皇上也没有用了,那药的药劲儿过后,皇上会死的。”
“你说什么?”楚衡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年达。
年达捂着脸,哽咽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楚衡伸手猛地一推年达:“你是在哪儿搞得这种药!”
年达被推到在地上,他索性便直接坐在地上,低着头不停抹眼泪:“都是我的错……”
楚衡则转身直接往马场的方向跑,她要找到一匹马。
草原茫茫,一个人要藏起来你便很难将他翻出来。三天过去了,楚衡没有得到一丝关于江岚的消息,而姬城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半点音讯。
直到第三天傍晚,楚衡牵着马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营地,就看到哈鲁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楚衡一见哈鲁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慌了:“该不会是皇上出事了吧?找到他人了么?”
“找到了。”哈鲁侧身让出一条来:“就在帐子里,不过我们不能肯定就是他。”
“不能肯定,这是什么意思?”楚衡疑惑的看了哈鲁一眼,哈鲁沉默不语,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楚衡心头,她拔腿便往帐子里跑。
进了帐子,楚衡便明白为何哈鲁说“不能肯定是皇上”了。
帐子内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穿着江岚离开时候穿着的衣服,穿着江岚离开时穿着的鞋子,可是……
他的脖颈上方没有头。
这是一具无头尸体。
楚衡走向尸体,她的脚步迈的缓慢异常,好似这样就能推迟这残酷真相揭示之时。
床上的尸体手臂平方在身侧,左手中还牢牢攥着一把剑。楚衡伸手抚上他的手臂,一把推开手臂上的袖子,手肘部位一块小小的红色胎记显露了出来。
“天……”楚衡捂住了嘴,好半天之后。才失声哭了出来。
辛族王城,大王子的城堡内,芙白端着食盘沿着石头台阶缓缓走上二楼,推开了冬临的门。
“您的早餐。”芙白将食盘放在桌子上。
冬临回头暼了一眼,瞧着又是马奶和肉,她脸上闪过一丝厌烦:“天天吃这些,真是烦透了。”
芙白立在一旁。嘴角勾出一个和蔼的笑:“草原是清苦了些。不过好在这日子快结束了。”
“噢?”冬临疑惑的看向芙白:“你如何知道这日子快结束了?”
“刚刚从苏公子那里得到消息,皇上已经回京城去了。”芙白眼中闪着点点亮光:“您难道不准备跟着他一道回去么?”
“城儿回京城了?”冬临颦眉,又问道:“苏云生可有回程的打算?”
芙白摇了摇头:“苏公子和大皇子是好朋友。据他所说,他还想在草原多逗留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
“好好放松一下……”冬临嘴角勾勒起来,脸上露出冷笑:“苏云生没走。那就说明,你的皇上也没走。”
芙白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
“将这些东西撤下去,随便弄点别的吧。”芙白不耐烦的暼了眼那食盘上的肉和鲜奶:“这些天真是吃吐了。”
“可是草原上,也没有别的可吃……”
“丁格湖里不是有很多鱼么?”
“这……”
“怎么?我连吃个鱼都不行了?”
“不是,这当然行。”芙白连忙端起装着肉和奶的食物盘子。转身往门外走:“我这就去准备。”
芙白端着盘子出门,便看到住在隔壁的苏云生刚刚出了门。
这大热的天,苏云生竟穿着一身黑色的大氅。周身围的密不透风,他怀里抱着一个盒子。脸上急色匆匆。
芙白眼瞧着苏云生下了楼,她端着食盘便跟了下去。下了楼梯后,苏云生拎着盒子上了马,往城门的方向奔去。
“你站在这发什么呆呢?”
大王子哈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芙白的身后,吓得芙白险些扔掉手中的食盘。
“我……”
“这些食物不是要给白夫人送去的么?你怎么还不去?”
“事实上,她想吃些别的。”芙白冲着哈齐展颜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白夫人吃了太多天的马奶和牛羊肉,她想换换口味。”
“是我的疏忽,让客人受罪了。”哈齐蹙了蹙眉头:“我会吩咐厨子,晚上给她做些汉族的饭菜。”
“事实上夫人想吃鱼。”芙白弯腰将食物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侧头看向丁格湖:“白夫人注意到这丁格湖中的鱼又肥又多,若是可以的话,您能不能派个侍卫帮我抓上一两尾鱼。”
哈齐闻言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这个恐怕不行,我的族人深信这丁格湖中的鱼能带来吉祥,没人愿意帮您抓的。”
芙白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这湖水中的鱼,平时没人吃么?”
“这是当然。”哈齐又说道:“你跟白夫人说说,晚餐的时候我会让厨子准备好汉族的饭菜,大米和一些青菜,嗯……总归不是牛羊肉和马奶了。”
“那真是谢谢您了,我会劝夫人不让她再打这丁格湖鱼的主意。”
“有劳你了。”
距离王城不远的草场,楚衡依旧深陷悲恸之中。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夏日尸体腐化的极其迅速,江岚所在的营帐已经被尸臭牢牢的笼罩住了。
“我们得让他入土为安。”哈鲁站在营帐外头,他捂着鼻子才敢迈入帐子里头:“你这样晾着他的尸首,可不是好办法。”
“只有尸,没有首。”楚衡跪在床前,脸色铁青,因为长时间没得到休息,楚衡眼底已经是一片紫黑:“还是没能找到他的头颅么?”
“很遗憾……”哈鲁叹了口气:“我们已经给他准备好棺椁了,也选好了墓地。”
“他不需要棺椁和墓地,我要把他带回到属于他的王陵之中。”楚衡站起身,由于长时间跪着,起身的一刻她失去了平衡,哈鲁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就在这时,营帐外头有人来报。
“你去吧,该是急事。”楚衡自己站稳身子,又回头望向了床上的江岚的无头尸体。
哈鲁出了帐子,过了没多久,他捧着一个盒子又回到了帐子内。
“是姬城派人送来的。”哈鲁捧着盒子,又抬头看向不远的床上:“上天保佑,这个不会是……”
楚衡眼神复杂的看着哈鲁手里的盒子:“将它给我。”
哈鲁把盒子递给了楚衡。楚衡捧着盒子小心翼翼的跪坐在地上,伸手拉开了盒子上的缎带,缓缓打开盒子,江岚的脸出现在眼前。
盒子内,是江岚那颗丢失的头颅。
“天……”
“楚姑娘。”哈鲁看着肩膀耸动哭的声泪俱下的楚衡,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伸手按住了楚衡的肩膀:“逝者已去,节哀啊。”
楚衡伸出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帮我准备一场火葬。”
“好。”哈鲁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营帐。
篝火很快被架起来了,楚衡并没有参加这场火葬,而是在帐子内跟哈鲁商议着复仇一事。
“其实,以大巫之能,想杀一个人也不是难事。”哈鲁顿了顿,又说道:“虽然考虑到那人是汉族的皇上,可他人现在应该还在辛族,我们只要想办法引他出来。”
“不,我并不想杀他。”楚衡摇了摇头,她手指扣在桌子上,因为用力一颗指甲折断,指缝中流出了殷红色的鲜血。
“你不想杀他?”
“我要摧毁他在意的所有东西,他的权势,他的自尊,他的意志,我要他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虫子般跪在我脚下。”
“噢?!”哈鲁歪了歪头:“我但愿你有个完美且可行的计划。”
“我需要你的帮助。”楚衡伸手拉起哈鲁的手:“我要借着你的权势,将姬城踩在脚底下。”
“这可要叫你失望了。”哈鲁抽回自己的手:“你也该知道,我只是个不受重视的王子,实在是没什么权势。”
“你有的,我会帮你成为辛族的王。”
哈鲁闻言眯了眯眼睛,嘴角压不住上扬:“可是,你不久前还曾答应我的大哥,明年开春要带他去秘境夺取权杖。”
“明年春天?那太遥远了,而且对我来说,你比大王子更值得相信。”楚衡清冽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要从现在便开始计划这件事,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你在丁格湖边、辛族的政治中心中,拥有自己的一座城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