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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你当我沐国公府是什么?一间破庙还是一间破屋,想要就能要?”老夫人苍老的眸中萦绕着浓浓的怒气,不孝子孙赌博,将沐家人世代居住的祖宅输掉,沐府之人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京城,朝堂。
“那就请您偿还四百八十八万两银子,银子到手,我立刻走人,绝不再叨扰老夫人半分!”沈璃雪素白的小手伸到老夫人面前,带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架式。
老夫人恨的咬牙切齿:“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么?”字字句句,像是从牙缝里蹦出,带着蚀骨的冷意与怒气。
“老夫人,您看仔细了。”沈璃雪手腕一扬,一张纸条再次飘荡在老夫人面前:“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上面还盖着沐二将军的印章,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银两,哪有咄咄逼人?”
“官府的人何时会到?”老妇人冷冷凝望沈璃雪,突然转身看向一边的侍卫,苍老的声音暗带凌厉。
下人微低着头,俯身道:“回老夫人,已经去报官了,很快就到!”
沈璃雪挑挑眉,收起了字据,悠然道:“西凉没有禁赌的律法,赌输了还钱,是理所当然,老夫人不信我的字据,要报官,就请便,理在我这一边,就算事情闹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老妇人想让官差来解决这件事情,她就坐等官差来。
话落,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大批人马在向这边赶来,围观的众人相互对望一眼,稍稍变了脸色。
沈璃雪面色平静,墨色的眼瞳清冷如冰,官府的人真的来了,速度倒是很快。
老夫人看着沈璃雪,嘴角隐隐扬起一丝讥诮的笑,她是沐国公府老夫人,京城的名门贵族差不多都认识,眼前这对讨债的夫妻,她非常眼生,绝不是贵族之人,可能是对平民,再厉害些,富商,身份和她高贵的沐国公府还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官场之人惯会见风使舵,官差们来到这里,很快就会权衡出利弊,得罪富商没关系,绝对不敢得罪沐国公府,随便安个理由,将这对夫妻抓进大牢,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沐国公府要银子。
她给过他们活命的机会,是他们自己放弃的,既然他们不知死活的咄咄逼人,她也不必再对他们客气。
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近在咫尺,老妇人转身看去,不是官府的官差,而是一队皇室侍卫,身穿铠甲,身佩长剑,面容肃杀,威风凛凛,他们整齐的走着,犀利的目光时刻注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侍卫队中间,走着一顶铁灰色的软轿,端庄,神秘,软轿帘垂下,遮去了轿内的一切情形,看侍卫们的身份和小心谨慎的神情,轿内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沐国府公门前的大道很宽敞,但聚集了几十名酒楼客人和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道路几乎被堵住,侍卫们步伐一致的走着,冷喝道:“燕王出行,闲杂人等,立刻回避!”
燕王!西凉最高贵的那位王爷!
百姓们一惊,纷纷站到道路两边,为队伍让路,不时的悄悄抬眸,看向那铁灰色的软轿,燕王一向神秘,极少在人前出现,不知他是什么样子?
沈璃雪看着那顶软轿,雪眸微眯,轿子呈铁灰色,庄重,神秘,没有半分多余的装饰,倒是很符合燕王的性子,里面坐的,真的是燕王么?
“让你们回避,是指回自己家里,不是只让你们站到道路两侧!”侍卫冷冽的目光扫过百姓们,冰冷的怒喝声在寂静的大路上久久响彻。
百姓们一惊,纷纷跪了下去:“燕王饶命,饶命!”
他们的家都在较远的地方,一时半刻的,哪能回得去,距离最近的是沐国公府,但它是名门贵族的府邸,岂会让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进去。
东方珩,沈璃雪站在沐国公府门外,和老妇人,沐涛离的很近,他们都没有下跪。
“刷刷刷!”侍卫们抽出了长剑,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百姓们,声音冷如腊月寒冰:“我数三声,再不回避,休怪手下无情,一!”
“王爷,饶命!”百姓们叫苦不迭,燕王不想看到闲杂人,他们也想快点消失,但街道很长,他们置身于最中央,别说数三声,就是数十声,他们也未必跑得到尽头。
“二!”侍卫们对百姓们的哀求置若罔闻,目光严肃,冷冷的数数。
“饶命,饶命!”百姓们惊的身体抖如筛糠,不停磕头求饶。
“三!”冷酷无情的最后一字从侍卫口中吐出,手腕一翻,长剑出鞘,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逼人心魄。
“住手!”眼看着侍卫们手中的长剑就要落到百姓身上,沈璃雪目光一凝,纤细的身体瞬间来到软轿前,诚恳道:“小女子有冤情,方才带人前来沐国公府门前,无意阻拦燕王道路,还请燕王息怒!”
百姓们看着沈璃雪,摇头叹息,据说燕王的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们只是站在路边,燕王都已经不喜了,那姑娘居然还敢上前喊冤,肯定是死路一条,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老妇人看着沈璃雪大胆的举动,也微微吃了一惊,随即,无声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居然敢去招惹燕王,他一怒之下直接赐死她,倒是省了自己一番手脚。
软轿里久久无声,百姓们更是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整条街道静的出奇,风吹过树枝的声音格外清析。
“冤情,是何冤情?”就在众人压抑的快要窒息时,威严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沈璃雪听得清楚,正是燕王。
众人一惊,燕王居然没杀她,还听她喊冤,自己没听错吧。
老妇人也是一怔,怎么回事?燕王不是脾气暴燥,除了皇帝外,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吗?什么时候变的多管闲事了?
“是!”沈璃雪直起身体,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临了,轻声问道:“燕王以为,沐二将军是否应该还银子?”
百姓们竖起了耳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倾听着燕王的话,不知燕王会说些什么。
“赌债也是债,愿赌就要服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燕王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响起,简单扼要,却句句戳中要点。
沈璃雪转身看向老妇人,嫣然一笑,如百花开放:“老夫人,您听到了,燕王爷也说沐国公府应该还银子!”
老妇人恨恨的瞪了燕王的软轿一眼,堂堂一国王爷,居然帮着一名贱民说话,真是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心中愤恨,燕王毕竟是皇室王爷,她不敢太过放肆,放缓了声音道:“燕王爷,不是涛儿不服输,四百八十八万两银子不是不数目,沐国公府一时凑不出这么多银两!”
“那姑娘不是提出以宅院顶替银两么?老夫人何不考虑考虑!”燕王的声音冰冰冷冷,不带一丝感情。
“燕王爷,宅院乃是沐家的世代祖宅,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岂能随意抵压、转卖!”老夫人故做平静的声音里暗带着滔天的怒气,燕王说的倒是轻巧,沐国公府身为西凉贵族,若是连自己的祖宅都保不住,以后还如何在京城,朝堂立足。
“如果沐国公府不赔银子,也不送祖宅,就会背上不守信用的恶名,沐国公府的名誉就会毁于一旦。”燕王的声音冷冷的,不急不缓。
“这……”老妇人被驳的哑口无言,面色微变。
“祖宅卖了,还可以再买回来,若是名誉毁了,想再赚回来,可就难了!”燕王轻飘飘的话,像一道惊雷炸了下来,劈的老妇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瞬间变了十几种颜色,燕王的话虽绝情,却有一定的道理。
钱财乃身外之物,名誉关系到自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抵掉祖宅,会被人嘲笑败家,但至少他们守了信誉,赢得了愿赌服输,心胸坦荡的美名。
燕王,百姓都知道了赌博之事,事情很快就会传扬开来,官差来到,也不能再抓那对夫妻进大牢,他们不赔银子,不抵祖宅,就会成为不守信用的无耻小人,到时,无论是朝堂,还是京城,都再没有他们沐家人的立足之地。
“这毕竟是沐府的宅祖,事关府上几百人的居所,老身一人怕是做不了主,待老身传书与沐国公商量商量可好?”
“这就要问那位姑娘的意思了,你们府是欠了她的银子!”燕王淡漠的声音让老夫人看向了沈璃雪。
沈璃雪轻轻笑笑:“沐老夫人,不是晚辈不给您时间,众所周知,沐国公在边关,就算用飞鸽传书,一来一回,也要用不少时间,最后的结果,无非有两个,还银子,抵祖宅。”
“既然您明知道府上凑不够那四百八十八万两银子,抵祖宅是早晚的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飞鸽传书,浪费彼此的时间?您是沐国公府辈份最高之人,完全有权利决定沐府的命运啊。”
老妇人想拖延时间,沈璃雪当然不会如她所愿。
沈璃雪清灵的眼瞳,明媚的笑容看到老夫人眼中格外刺眼,苍老的眸中隐有怒火翻腾,她对沐国公府的事情知道的倒是很清楚,祖宅,非抵不可了吗?
“老夫人是聪明人,本王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燕王蓦然开口,平静的话却像一柄助力,在老夫人已经动摇的心上,用力推了一把,老妇人的心动摇的更加厉害,皱眉思索着,反复权衡了利弊后,咬牙道:“好,沐国公府搬家!”
被人嘲笑无能也好,败家也罢,至少,他们没有失信于人,没有输不认账,他们的品性,还是高尚的。
“祖母,这可是咱们沐家生活了几代人的地方啊,怎么能说搬就搬?”沐涛满脸震惊,他怎么都没想到,只是一局小小的赌博,居然把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赌没了。
“混账,你还好意思说!”老夫人心烦意乱着,听到沐涛暗带了责任的话,胸中的怒火腾的燃烧起来,反手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若非你好赌,输掉了那么多银两,咱们沐国公府又怎么会被逼的搬离,给别人腾地方?”
沐涛半边脸瞬间被打肿,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看着怒气冲冲的老妇人,颤声道:“祖母,我……”
“闭嘴,滚回房间收拾你的东西!”沐老夫人怒喝着,打断了沐涛的话,这个孙子脑子一根筋,小时候闯小祸,长大了,在边关历练这么久,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才刚回京几天,就闯了大祸,整个沐国公府的人,都是被他连累了。
“是!”老夫人发怒,沐涛不敢再多言,恨恨的瞪了沈璃雪,东方珩一眼,捂着红肿的脸颊,转身进了沐国公府。
沐涛走进二门,转过弯,消失不见,老夫人的怒气消去一些,胸口还是有些起伏不定,看向身旁的下人:“通知沐府上下所有人,收拾包袱,搬往郊外的别院!”
名门贵族都有避暑之类的庄子,别院,沐国公府自然也有,不过,那只是休闲的别院,景色优美,距离繁华的街道远些,偶尔去那里住住,心情舒畅,如今,他们被逼着将那里做为长久的居住,心情郁闷至极,哪里还有半点愉悦。
“是!”下人们领命而去,整个沐国公府忙碌起来。
“多谢燕王明断!”沈璃雪微笑着对软轿中人福了福身。
“嗯!”轿中人淡淡答应一声,侍卫们抬起软轿,越过跪着的平民百姓,沿着大街稳步前行。
沈璃雪看着渐行渐远的软轿,挑挑眉:燕王这么平静的走了,他忘记百姓们挡他道路的事了?还是不准备和百姓们计较了?
百姓们心中大喜,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怎么站都站不稳,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明媚的太阳,长长的舒了口气,捡回了一条命,好险啊。
“老夫人,太阳在西斜,外面风大,您进屋休息会吧!”嬷嬷的建议声响在耳边。
沈璃雪蹙了蹙眉,看向扶着丫鬟手,准备进府的老夫人,微笑道:“老夫人守信用,小女子佩服至极,沐国公府这么大,里面人多,东西肯定也很多,你们慢慢搬,不必着急,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再来接收宅院!”
老夫人猛然顿下脚步,犀利的目光射向沈璃雪:明天来接收宅院,岂不是给他们规定了一天的搬家时间,还假猩猩的叮嘱慢慢搬,不着急,无耻的贱人。
“时候不早了,告辞!”看着老夫人阴沉的面色,沈璃雪笑容浅浅,轻挽了东方珩的胳膊:“咱们回家!”
“好!”东方珩点点头,目光温柔,携着沈璃雪缓步向前走去,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她还能感觉到老妇人射向她的锐利目光。
堂堂沐国公府,欠了赌债,被人逼的举家外迁,连自己的祖宅都守不住,肯定会成为整个西凉京城的笑话,沐国公府在朝堂的名誉也会一落千丈,接下来,她还有一系列的计划,保证让沐国公府身败名裂,在朝堂再无立足之地。
淑妃失了娘家的庇护,在后宫就会举步维艰,看她还如何嚣张跋扈。
如玉的手掌轻握住她素白的小手,指尖微凉,沈璃雪抬头看向东方珩:“珩,你怎么了?手指怎么这么凉?”
东方珩低头,墨色的眼瞳深不见底,声音低沉,凝重:“璃雪,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燕王很奇怪?”刚才他站在沐国公府门口,一直在看燕王所在的软轿。
“是有些奇怪!”沈璃雪蹙了蹙眉,一直说百姓们挡了他的路,可当沐国公府的事情解决后,他提都没提百姓挡路之事,就那么施施然的走了,好像他来这里,完全是为帮她解决沐老夫人。
“他一直坐在轿子里没有现身,真够神秘!”轿帘半透明,东方珩隐约看到了轿中人的身影,还有他的声音,隐约中,透着熟悉。
“我在皇宫见过燕王一次,是个很严厉的王爷,不过,他好像也很看不惯沐国公府的人,会不会是想借咱们的事打压沐国公府,才会帮咱们?”
沈璃雪,东方珩脸上都贴了假面皮,身份又是平民百姓,堂堂一国王爷,纡尊降贵帮他们对付沐国公府,除了这个理由,他们实在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东方珩目光一凝:“你见过燕王,那他长什么模样?”
“一张国字脸,很英武,相貌也算英俊……”沈璃雪仔细回想着燕王的相貌,西凉皇帝,太子,皇子们相貌都很出众,燕王站在他们中间,相貌只能算中等。
东方珩锐利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只是普通的相貌么?
“珩,你怎么突然间对这位燕王感兴趣了?”沈璃雪抬眸,不解的看着东方珩。
“他是西凉最尊贵的王爷,又帮了咱们,一时好奇!”东方珩笑笑,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见底。
沈璃雪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看着天边西下的夕阳,心情愉悦,头靠着东方珩的肩膀,懒洋洋的道:“忙了一天,有些累,咱们回去后用了晚膳,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来接收沐国公府!”
将沐国公府重新装饰一翻,大张旗鼓的搬进去,拆掉大门上方的牌匾,换上新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沐国公府换了主人,沐国公府的人肯定会气炸肺。
“好!”东方珩如玉的手指轻抚着沈璃雪丝绸般顺滑的墨丝,嘴角扬着浅浅的笑,眼瞳却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喜怒无常,神秘莫测的燕王,相貌真的那么普通?
子时,夜深人静,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倾洒着暖暖的光晕,浅蓝色的帐幔轻轻垂落在地,遮去满床暧昧,高贵的雕花大床上,一对年轻男女相拥而眠,呼吸轻微,气氛温馨甜蜜。
突然,熟睡中的男子睁开了眼睛,眼瞳漆黑如夜,望着躺在他臂弯中熟睡的美丽女子,眸中闪过丝丝柔情,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小心翼翼的收回手臂,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脱掉睡袍,挥手拿过一旁的里衣,外衣穿上,轻轻为沈璃雪掖好被角,确认她不会被冻着,东方珩拉好帐幔,纵身一转,修长的身躯瞬间出了窗子,跃进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夜明珠光暖暖的照射,熟睡中的沈璃雪仿佛察觉到身旁少了人,睡的很不安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低喃:“珩!”
纤细的手臂伸向东方珩的方向,却抱了个空,迷蒙的思绪渐渐清醒,慢慢眼开了眼睛,身旁的床塌空荡荡的,暖暖的体温还在,东方珩身上特有的松香气息也还算浓,他刚离开不久。
沈璃雪一怔,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如瀑的青丝垂于身后,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珩!”她轻声呼唤着,回答她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人呢,去哪里了?
沈璃雪心中疑惑,掀开被子下了床,随便披了件外衣,撩开了帐幔,外室里黑漆漆的,东方珩没在那里处理信件,推开窗子看向书房,也是漆黑一片。
深更半夜,珩不在外室,不在书房,会去哪里?
“子默!”沈璃雪对着虚空呼唤。
“郡王妃有何吩咐?”子默一袭黑衣,出现在窗子外面。
“安郡王呢?”沈璃雪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询问。
“回郡王妃,郡王有事,出了别院。”子默轻声回答着,语气恭敬。
沈璃雪目光一凝,能让东方珩深更半夜前去处理的事情,肯定不简单:“他有没有说什么事?去了哪里?”
子默摇摇头:“没有,郡王离开前,只吩咐属下好好保护郡王妃!”
沈璃雪雪眸微眯,她和东方珩来西凉,是为华盛之事,华盛和淑妃有关,他们设赌局骗沐涛交出沐国公府,是为对付淑妃查出华盛的实情,东方珩深更半夜出去,肯定是去找华盛的证据了。
沐国公府!华盛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府里的人和物品明天就要搬到其他地方,今晚府里会非常混乱,容易趁虚而入:“子默,随我去沐国公府。”若是不出意外,珩也应该去了那里。
夜深人静,马蹄声很清析,无论是骑马,还是坐马车,都会有声响,别院距离沐国公府也不算远,沈璃雪,子默便运用轻功飞了过去,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靠近沐国公府,激烈的打斗声传来,喊杀声一片,沈璃雪一惊,瞬间加快了速度,珩潜入沐国公府,被人发现了么?上次他们偷了百万两银子,他们都没发现,沐国公府的戒备何时变的这么森严了?
她越过重重障碍,落到沐国公府不远处的屋顶上,凝眸向下看去,沐国公府大院内亮如白昼,几十名侍卫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剑,围攻一名黑衣人,黑衣人的招式快速,凌厉,带着浓烈的杀气,侍卫们仗着人多,车轮战,也没捞到多少好处。
“珩穿的是白衣吧!”东方珩喜穿白衣,满柜子都是白色衣服,深更半夜潜入别人家里时,也毫不避讳的穿白衣,被侍卫们围攻的是黑衣人,身形也不太像东方珩,沈璃雪没有冒然前去营救。
“回郡王妃,郡王出门时,穿的的确是白衣!”子默落在沈璃雪身后,恭声回答着,看向战圈里那道黑色身影,身形相似,身高也相近,但绝不是安郡王。
黑衣人不是东方珩,沈璃雪松了口气,心中还是非常担忧,黑衣人不是他,乱成一团的沐国公府里也没有他的身影,他没来这里,会去哪里?
突然,一名侍卫趁着黑衣人不注意,挥剑刺向他的后心,黑衣人察觉到不对,快速躲闪着,避开了要害,却被刺中了手臂,鲜血瞬间浸透了大半个衣袖。
沈璃雪蹙了蹙眉,黑衣人武功不错,但他现在的一招一式都透着疲惫与无力,应该是受了重伤,才没有避开侍卫的偷袭……
“郡王妃,那名黑衣人,是那晚的斗篷人。”身后的子默突然开口,沉声提醒。
“什么?黑衣人是斗篷人?”沈璃雪一惊,定睛看去,黑衣人放开一切,用尽全力施展武功,宽大的斗篷在黑夜里迎风飞扬,就像一面凌厉的旗帜,神秘莫测。
真的是那名斗篷人,他的武功和东方珩不相上下的,怎么会被侍卫们打成重伤?
“暗卫们监视沐国公府时,发现他夜晚经常出现在沐国公府,有时是远远的观望,有时是悄悄的潜入,好像在寻找什么。”子默说出心中疑惑,顿了顿又道:“他武功极高,轻功也不错,暗卫们几次跟踪,都被他轻松甩掉了,根本跟不到他。”
沈璃雪微笑,武功,轻功能和东方珩媲美的人,暗卫们当然跟踪不到:“他每晚都来吗?”
子默点点头:“几乎是每晚都来!”暗卫们监视沐国公府,每晚都会看到他。
沈璃雪挑眉,就这份毅力而言,他和这沐国公府,也是有深仇大恨的吧。
“嗤!”斗篷人一不小心,又被侍卫们砍了一剑,鲜血溢出,出招的速度比刚才更慢了一些,但他凌厉的剑法还是伤到了几名侍卫,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漫延。
侍卫们越来越多,将他重重包围,他身受重伤,体力有些不支,想逃离,并不容易,用力挥着剑,苦苦支撑。
沈璃雪看着那抹黑色身影,快要淹没在侍卫群中,但他不屈服,不认输,挥舞着长剑,用力拼杀,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浴血奋战,勇气可嘉。
但他独自一人,肯定熬不过沐国公府的车轮战,身体虚弱,连逃离的体力都没有了,输掉只是早晚的事情。
突然,黑色斗篷的帽子被风掀起一角,明亮的火光中,沈璃雪看到了男子的一半脸庞,清冷的眸中闪烁着浓浓的震惊,怎么会是他?
眼看着又一名侍卫的长剑即将落到他身上,沈璃雪眨眨眼睛,目光一凝,挥手戴上一方面纱,遮住了小脸,纤细的身形瞬间跃下房屋,青色长鞭在半空中挥划出优美的弧线,对着侍卫们狠狠甩了过去。
“啪啪啪!”侍卫们毫无防备,青色长鞭狂舞肆虐着,所过之处,侍卫们无不哀嚎着倒地,衣衫被打破一条长长的痕迹,点点血迹惊现。
黑衣人压力顿减,回头一望,沈璃雪一袭浅紫色的衣衫,手持长鞭,从天而降,墨丝飘飞,衣袂飞扬,宛若暗夜中的精灵,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还有同伙,快,杀了他们!”侍卫们短暂的错愕后,迅速反应过来,眸中染满了愤怒,怒吼着,快速冲向沈璃雪和斗篷男子。
子默也从屋顶跃下,目光寒冷如冰,手腕一翻,长剑出鞘,银光闪烁间,跑在最前面的几名侍卫已被他斩杀在地:“郡王妃,你们先走,卑职断后!”
“子默,小心!”子默武功不错,他独自一人,完全能从这些侍卫的包围下脱身。
沈璃雪没再多言,纤细的身影瞬间来到黑衣人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双足轻点,运用轻功带着他快速飞离沐国公府。
眼看着沈璃雪和黑色斗篷人腾至半空中,就要逃离,沐国公府暗中的侍卫们急忙搭弓上弦,黑色羽箭对着两人快速射了过去。
沈璃雪冷冷一笑,纤手一扬,青色长鞭挥舞的密不透风,黑色羽箭到了近前,纷纷被打落在地。
黑色斗篷男子袖袍一挥,强势的劲风挥出,羽箭到了两人面前,再次全部掉落。
侍卫们大惊,绝不能放他们离开,再次搭弓上弦,抬头后,羽箭对准了刚才的位置,却见半空已是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沈璃雪和黑色斗篷人的影子。
再看子默,手持长剑,在侍卫群中来回挥舞,招招凌厉,步步杀机,毫不留情,每出一招,必有一名侍卫受伤或倒下。
侍卫们愤怒着,用尽全力和他拼杀,却沾不到他分毫衣角。
子默挥剑打开一名侍卫,抬头看向半空,沈璃雪,斗篷人渐行渐远,他暗暗松了口气,郡王妃安然无恙的离开了,他也可以走了。
侍卫们如潮水般继续涌来,他嘴角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手腕一翻,长剑快如游龙,迅速划过跑最前面的,四五名侍卫的脖颈,鲜血飞溅间,他已腾至上空,向着沈璃雪离开的方向,快速飞去。
恰在此时,沐涛大步走进了院落,院子里只剩下几十名侍卫的尸体,哪还有刺客们的影子,气的暴跳如雷:“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一群没用的酒囊饭袋!”
“是!”侍卫们答应着,手持长剑,快速追赶。
沐涛抬头看向天空,咬牙切齿,刺客,黑衣人,一个又一个,把他沐国公府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折腾的乌烟瘴气,留下一堆烂摊子后,再拍拍屁股,飞身离开,真真可恶!
抓到他们,一定要碎尸万断。
搅乱沐国公府的罪魁祸首沈璃雪,黑色斗篷人早已远离了沐国公府,在偏僻的小巷子里急步行走。
黑衣人身受重伤,轻功不能用,身体踉跄着,走的也极慢,沈璃雪从旁搀扶着,尽量适应他的慢脚步,
黑色斗篷人是男子,沈璃雪是女子,为防亲密过度,她一直在用双臂支撑他,但他伤的太重,全身的重量几乎全都靠到了沈璃雪的双臂上,她双臂被压的发麻,额头也有虚汗渗了出来:
他怎么这么重,胳膊快被压的没知觉了,东方珩重病,她背他的时候,都没感觉这么累。
“咳咳咳!”突然,黑色斗篷男子停下脚步,手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起来,咳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你还好吧?”沈璃雪关切的询问,递过去一方丝帕,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了她手背上,她目光一凝,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没事!”男子接过丝帕,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声音故做苍老,嘶哑:“为什么要救我?”
沈璃雪微微一笑:“你夜探沐国公府,和他们肯定是有仇的,我也和他们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救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斗篷男子重复着这句话,看沈璃雪的目光充满了疑惑与新奇。
沈璃雪挑挑眉,这句话现代人经常说,古代人初次听到,需要慢慢消化:“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别院是属于东方珩,沈璃雪两人的地方,他们又来自青焰,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们,也不想让别人打扰他们,男子伤的很重,还是回他自己家调养最合适。
“我……在西凉没有家!”男子低沉的语气多了一丝惆怅。
沈璃雪微笑的看着他,眼瞳深处隐有怒气萦绕,清灵的声音暗带凌厉:“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是西凉皇室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家,燕王爷,你只需要告诉我燕王府在哪个方向,我立刻就能送你回到家。”
斗篷男子猛然抬头看向沈璃雪,他戴着斗篷帽,沈璃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目光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是燕王?”
沈璃雪挑挑眉:“刚才打斗的时候,您的斗篷被掀开了一小片,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借着院子里的火光,我还是看清了您的样子。”
侍卫们都在围攻燕王,那斗篷掀开的极小,时间也极短,可以说是转瞬即逝,他们都没看到燕王的模样,但沈璃雪站在屋顶上,又无所事事,自然看清了。
燕王重重叹了口气:“本王伪装的这么严密,想不到百密还是终有一疏,也许,这就是天意!”
“燕王爷,我送您回府吧,您的燕王府在哪个方向?”堂堂西凉燕王,高高在上,深更半夜,独自一人暗闯沐国公府,还被侍卫们打成重伤,事情怎么听怎么怪异。
世间每个人都有秘密,燕王不愿意说,沈璃雪也识趣的不去问,先送他回府养伤,再慢慢调查不迟。
“本王身受重伤,暂时不能回燕王府?”燕王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带着丝丝痛楚,是伤口在尖锐的疼。
“为什么?”沈璃雪不解的皱眉,一般人受伤,都是在自己家养伤的,为何燕王受了伤,反倒不能回去了?
“事情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你住哪里?”燕王的声音渐渐变的有气无力,每说一句话,都像凝聚了全身的力气,仿佛随时都会昏倒。
沈璃雪蹙了蹙眉,东方珩是不会允许外人住进别院里的,燕王又是西凉王爷,身份特殊,更加不会让他入住:“燕王爷,我住的地方,你恐怕不能……”
“璃雪,既然燕王爷愿意入住寒舍,咱们岂有拒绝之理!”熟悉,淡漠的声音响起。
沈璃雪一怔,侧目看去,东方珩自漆黑的夜幕中走来,一袭白衣随风轻扬,长身玉立,气势不凡,墨色的眼瞳看着燕王,幽冷如浩瀚无边的大海。
------题外话------
(*^__^*)嘻嘻……事情转折,精彩明天继续,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