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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洁把一部分希望寄托在沈肃身上,无疑与虎谋皮。
沈肃与韩敬已互相认识,很可能比她以为的还要熟悉。她这是让狼去咬狈,需承担狼狈为奸的风险。
然而,也只有这只狼才能给她最有效率的回馈。总比让九安和砚从兄受伤强。
所以在茶室那出惊慌失措的举动一半真一半假,那是她对沈肃的一个试探,试探他为了刘氏女究竟会做到哪一步。结果大大出乎意料,沈肃居然答应保护她。
至今她还有点怀疑是不是听岔了。
要知道“保护”这两个字可就不局限于三件事,很可能要做很多很多……
但她相信他的能力。
沈肃二十二岁就穿绯色襕衫,这个颜色非正四品至正三品不能穿,具体品级要看他腰带上的玉銙,正三品十三个,从三品十三个少一金,正四品十一个……刘玉洁拧眉仔细回忆。前世她很少正眼看他,当然也可能是不敢看,哪里清楚玉銙究竟十一还是十三。
那是他第二次碰她,她抖抖索索伺候他解衣,可是男人的革带很奇怪,长这么大第一次碰怎么解也解不开,沈肃憋的难受,催了她一声,她吓得手一哆嗦,指甲险些断了,他便自己拆下来,还顺便帮她也扒个干净,哄骗她这回不疼之类的,她并不信但也不反抗。当时那条革带就躺在她的右手边,她抽抽嗒嗒不敢哭,目光寻找着落点时被玉銙上的光芒所惑,随着烛光摇曳,排列的整整齐齐,中间缺了一块……所以……那是十三少一金!二十二岁的他居然官至从三品,仅次于阿爹!
回到府中平静的过了两日,距离赏花会还有五天,重新做花露已经来不及,刘玉冉打算去御香斋随便买一瓶,谁知刘玉洁将蒸馏好的红蕊露拿出来,“就用这个,咱们就叫柑露。”
这不太好吧!
“她们会向祖父告状……”刘玉冉声如蚊讷。
告状?
这些年她们告的状还少吗,再多一笔又何妨?
刘玉洁唇畔讥诮,“祖父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做的再好佟氏一句话便能抹杀。咱们还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
一丝怅然浮上眉心,刘玉冉不禁琢磨起洁娘的话。
如何才算舒服。
首先想到吃饱肚子。听起来很不可思议,锦衣玉食的她很少吃饱过。
絮娘时常嘲笑洁娘痴肥,然而家里的从兄们最喜欢的还是洁娘,更别说逢年过节遇到的表兄,盯着洁娘的眼睛几乎要拔不出。
这么一想,吃饱肚子也没什么。
是该换个肆意妄为的活法。
然她终归是个木讷又娇怯的小姑娘,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肆意妄为。
此事就此揭过,刘玉洁离开冉心园,满身疲倦袭来。从前都是姐姐哄她,她只顾伤心,一个劲诉苦,如今才发现想要在乎的人开心一点有多耗费心神,尤其自己还深陷泥潭之中。
当年姐姐便是此刻自己这种感受吧。
那些柔弱的微笑背后是否也挨了婆婆打骂,丈夫冷落,下人欺凌……
是否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落泪,苦闷而无助?白天还要笑脸迎人,甚至咬牙宽慰天真的妹妹。
其实冉娘……也只不过大她半岁。
刘玉洁默默静立微风习习的秋千边,面对一丛蔷薇,失了神。
绿衣的一声“老爷”惊醒她,转首,阿爹笑吟吟负手走来。
今天回来的比往日都早,圣上只留他下棋,见他受制于天威,不曾拿出真本事,便喊了偏殿的承易郡王。想不到郡王小小年纪竟有意想不到的精湛棋艺,二人在圣上眼皮底下你来我往足足一个多时辰,看得圣上拍手称快。
临近中秋,明月几乎成圆,刘涉川感概万千,想起了大姚氏,便也想起洁娘。
“这么晚了还没睡?”
“阿爹不也没睡。”
刘涉川笑了笑,“从前你阿娘也喜欢秋千,但凡有绿荫的地方都要被她安一个。”
阿爹甚少提起娘亲,此时突然话多,可惜笑意再深也消融不了眉宇间的郁色。
阿爹在乎阿娘!突然之间,刘玉洁醒悟。
大姚氏去世的时候,刘玉洁才七岁,犹记得那是个特别擅长穿衣打扮的美妇,因家里有个做商贾的哥哥,不免被妯娌看轻,跟娘家人的来往渐渐变淡。佟氏曾用极其恶毒的软话刺激她:你阿娘脾气不好,平日里最好拈酸吃醋,最后把自己作死了。你不回去好好哄着沈肃,难道也要作死自己?哪个爷们不纳妾,不纳妾你一个人伺候的周全?!
刘玉洁不禁问道,“阿娘脾气不好,是真的么?”
“是真的。”出乎意料的回答。
原以为阿爹会不遗余力维护阿娘。
“脾气不好你还娶她?”
“感情这种东西很玄妙的,大概越在乎越争吵吧。”刘涉川用跟大人交谈的神情笑看她。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风流儒雅的阿爹确实经常惹娘亲哭泣。
“那一定怪阿爹,阿爹不够体恤娘亲。”
这话着实大胆,但也只有刘玉洁敢说。
大姚氏去世之前,虽说刘涉川只有小姚氏一个姨娘,但却有很多通房,家里还养了两个梨州歌伎。
这个世上最爱他的男人,最好的父亲,其实是个坏男人。刘玉洁心情复杂。
哪有做女儿的这样议论父亲!刘涉川有瞬间的失神,却忘了斥责。
不禁忆起阿莹走的那天,刚下过一场雪,早膳也没吃多少。他过去哄她,向她解释通房马氏怀孕真的是个意外,他也不知马氏胆敢不喝避子汤,要打要杀任由她发落还不成。
阿莹难得平静,温顺的听他道歉,神情萧索,忽然笑了,眼底有一抹难掩的疲倦。一面给瑞哥儿穿衣服,一面说要回娘家看看。
这一去再也未回。
雨天路滑,被两辆失控的马车撞翻,跌破脑袋,不知为何,一声不吭的就去了。
他消沉很久,几乎一蹶不振。
“阿爹。”
洁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阿爹,我不想嫁给沈肃,因为他和你一样,你们是同一种人,所以你才喜欢他。”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已然惊世骇俗。
少年得志,两榜进士,长安少女竞相追逐的美男子……直到这一刻,刘玉洁才赫然发现,沈肃同阿爹竟如此相像。
一个是最讨厌的男人,一个是最爱的男人,却是同类人!
忽然觉得有点冷,汗毛随着一阵微风根根立起。
刘涉川从未见过这样的洁娘,像是被霜雪打过的花/苞儿,颤巍巍的美,尤其那双忧郁如雾的眼,心莫名痛起来。
险些以为阿莹还魂!
刘玉洁怔怔道,“阿娘脾气不好,其实我的也不好,你把我嫁给沈肃,我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前世她真的只活了二十岁,还不满生辰的时候。
连一只小虫子都不敢杀的她,死前杀了九安,然后又杀了自己。
“既然不喜欢,为何跟他喝茶?”他一直没问不代表不知道。
喝茶……阿爹怎么知道的?刘玉洁凝咽。
原来那天阿爹在楼上,隔着栏杆将她一举一动收入眼底,期间还不时与同僚闲谈几句。
不是这样的,我没跟他喝茶,不,是喝了茶,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刘玉洁百口莫辩。
刘涉川冷着脸,甩袖离开。
******
中秋赏花会,也是刘府的姑娘第一次进宫。
刘玉筠穿戴一新,犹如一朵幽幽绽放的香兰,清丽可人。她准备的花露并非红蕊露,而是玉簪露,这是二房董氏的传家秘方,之前的红蕊露不过是用来刁难刘玉冉罢了。
如今弃用,借口还十分漂亮:不能让冉娘为难。祖父听了心疼不已,为何田氏的孩子就不能像佟氏生的这般懂事?
罢了罢了,农妇田氏如何比得上知书达理的佟氏,没有可比性。
长房的两个小姐妹手牵着手上车,穿着一样的浅紫绉纱短襦,烟纹百合裙,行走之间月白色的裙角似有浅粉流光,如此精湛的绣工肯定是谭记的。
刘玉筠眼底闪过一丝嫉色,谭记刺绣分东西二家,东家只为宫廷服务,西家则接待三品以上世家。这么好的东西,她是有钱也穿不上,恨得心直跳。
她一直瞧不上长房的两个丫头,冉娘懦弱,空有一张漂亮的脸但是没脑子,洁娘娇纵,却越来越像大姚氏,美艳不可方物,可惜她不爱惜身材,好好一个千金小姐,长成了贱婢的身子,才十三岁就□□,真让爷们没法多看一眼,下作!天生就是个做玩意儿的料,上不得台面。
洁娘的身高不显,身材确实发育的有点快,小姚氏又羞又无奈,这种事怎好说出口,只能让人做了宽大的披帛给她遮掩。
经过了那样的事,刘玉冉面对刘玉筠不免有些别扭,可刘玉筠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有说有笑,落在别家千金眼里不知她们有多相亲。
姐妹相亲不是坏事,不亲的话丢的也是自己的脸,刘玉洁和刘玉冉虽不屑,但也由着她惺惺作态。
赏花会设在皇家最大的花园——百芳宫。
高禄公主在众内侍的簇拥下登场,浣花锦衫搭配牡丹薄水烟裙,高贵又漂亮,一种盛气凌人的漂亮,好在她的母妃柔妃十分温和,宴会笙歌燕舞,看着绝妙的景,吃着皇家的饭,但刘玉洁浑身不舒服。
规矩太多,找她说话或者偷偷打量她的人也太多。
这里的人不像丰水乡下,看人都是光明正大的,你看过去,对方立刻回一个腼腆的笑。而宫里,让人捉摸不透,浑身上下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刀,偏无影无形,杳无踪迹。
刘玉洁随便凑数的花露如石沉大海,但冉娘和筠娘都被高禄点名请过去说话,一时殊荣无比。
起先刘玉冉还有点不自信,可当她的视线与洁娘的一对上,她忽然觉得有了一股勇气。
“刘二小姐。”
刘玉洁侧首抬眸。
一名白净的内侍走上前躬身行礼。
“小姐的月季露清雅厚重,香味独特,贵人请您到偏殿一叙。”
“敢问你家主子是哪位贵人?”
“承易郡王。”内侍清清楚楚道。
刘玉洁心里“咯噔”一声。
畜生!
他怎么无处不在!
027大礼
殿内每位千金的座位与座位之间空隙很大,宫女垂首立在身后五步远,这个白脸内侍的声音偏低,再加上悦耳的丝竹,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才没有落进旁人耳朵。
这是皇宫不是他一手遮天的阜南道!
就算为所欲为也该有个底线。
且不说自己的名声,就以他藩王的身份,一旦有什么风言风语传进圣上耳朵,头一个讨不了好处的就是他。
他就这么急着来找死?
“烦请公公通禀一声,臣女幼承庭训,规行矩步,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望殿下自重。”
白脸内侍一笑,“这倒是个误会,是奴才没说清楚。奴才的主子是郡王殿下,但召见小姐的贵人是太后娘娘。”
什么!
太后娘娘!
“殿下让奴才给小姐传个话,小姐的月季露如此醇厚,只因制作方式去繁从简,单一的七色月季外加异域的三色蔷薇,反复蒸馏六次凝聚而成。”内侍微微一笑,“懂了吗?”
她能不知自己献上的月季露是怎么做的?
月季、紫罗兰再加点柑橘。
而内侍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你的月季露去繁从简,只有月季和蔷薇。
那这还是她的月季露吗?
当然不是!
这分明是韩敬已的!
他竟然换了她的月季露,并引起太后娘娘的注意!
又耀武扬威的派个内侍来通知她:你的月季露是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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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乃江南谢氏嫡女,曾与安喜太妃并称先帝的绝代双姝,要知道她比安喜太妃大了足足十九岁,都能做安喜太妃的娘了,容颜还能与之匹敌,艳冠六宫,可想而知有多么美。
如今年过花甲也不见一根白发,黑鸦鸦油亮亮的挽成端庄而不失高贵的星月髻。
听闻刘涉川是当年长安第一美男子,多少春/闺梦里人。不免对他的女儿有些好奇,一是喜爱这孩子心灵手巧,此外几位皇子的年纪到了,也该留意周围适龄的千金。
一个娇小的身影自重重如烟如雾的鲛纱帷幔后款款走来。
她一出现,衬得满室的夜明珠似乎都黯淡几分,很美,恰似艳丽荷瓣的一滴晨露,一种带有攻击性的美,这种美丽极易挑起女人的敌意,可她偏还有双无辜的眼,柔柔的望过去,令人心尖也跟着不禁一软。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比刘玉洁漂亮的也能挑出几个,却没一个像她这般吸引人。
太后眼底掠过微讶,目光在刘玉洁的身上逡巡了几息。
可惜了。
实在是可惜。
千金小姐的命,却生了一个妖姬玩/物的身子。
即使瘦成皮包骨头也没用,这已经微鼓的胸口和圆翘的臀……只会显得更凸出,何况女孩的胳膊已经足够修长纤细,才十三岁就长成这样……太后微微蹙眉。
做正室不免有点欠缺,做妾又侮辱了她的身份。
她略表遗憾,为这个无辜的小女孩。
不得不说太后的眼睛十分精确,当年刘玉洁在阜南道瘦的好似一张纸片,扒开衣服,韩敬已几乎要看呆了:小乖,一只手都要包不住……
这也是那些女人在背后骂刘玉洁痴肥贱妇的原因,越骂她越自卑,再加上沈肃的不喜,浑浑噩噩之后,她被肖姨娘彻底洗脑:原来我这么丑,所以大家才讨厌我!
可是丑又不是她的错,她已经无比憎恨,憎恨自己的身子,更憎恨韩敬已眸中直白的欲/望。
后来,她醒了,便原谅了自己的一切。
这不是她的错,错的是心存龌龊的人。
如此,她偏要出来见人,让大家知道她的样子,而不是自欺欺人的缩在暗处,等着一个不明真相的男人来迎娶。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刘玉洁屈膝行大礼。
“平身。”太后招招手,“好孩子,过来让哀家看看。”
刘玉洁起身大大方方走过去,微垂螓首,脖颈优美的好像一只天鹅。
太后捏着手里的帕子,笑道,“别人都爱牡丹芍药的,哀家却独爱月季,这东西既好闻又好养。可惜近几年花露师越做越花哨,没一个有你这瓶纯粹,殊不知这才是哀家心里想要的。快跟哀家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回太后娘娘,这不是臣女做的花露。”刘玉洁道。
太后身畔的一名宫女脸色微变。
“不是你的?你做的不是月季露么?”太后翻过牌子,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东西是她带来的,难道还有人姓名一样。
“回太后娘娘,臣女做的是月季露,但不是这一瓶。”
此时,太后才暗暗惊讶,不过她惊讶的可不是花露被下人拿错,而是这个小女孩为何不装糊涂,借机亲近她?
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却是人人都想要的。
想要也得有命要啊!刘玉洁不是不知取悦太后的好处,但给她好处的人是韩敬已啊!
打的什么坏主意,她已经猜出七八分。
恨不能直接揭发韩敬已,然而揭发了又如何,先不论太后信不信,证据呢?岂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使信了,韩敬已跳出来说“就是我干的”,太后还能为她申饬郡王?
恐怕心里还要怪她不识好歹,让郡王下不了台。
刘玉洁暗暗扣紧指甲。
太后收起笑意,淡淡道,“庭妍,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遵旨。”一名清秀宫女欠身退下,不久之后便查清原委。原来黄阁老家的嫡孙女黄樱做的也是月季露,不巧被一个粗心的内侍摆错位置。
太后宣黄樱觐见,一问才知这方子是黄大小姐无意中所得,大为惊艳,没成想送进宫里竟发生这样一番乌龙。
事情搞清楚后,太后罚了粗心的小太监一年俸禄,赏了黄樱红宝石头面,赤金百宝璎珞以及各色绸缎共二十匹。又夸赞刘玉洁一番,赐下白玉手镯一对,赤金头面一副,此事暂且告一段落。
刘玉洁谢恩后随内侍退下。
百芳宫的园子很大,五步一景,十步一亭,美则美矣,刘玉洁却无心欣赏。直到丝竹之声绵绵入耳,才发现快到宴会厅。
靠近宴会厅有一条从宫外引入的活水,水边小榭雕栏玉砌,开满了淡雅的木樨,花香袭人,竟像是要把这一片秋景熏醉。韩敬已斜倚栏杆垂钓,左手轻轻摩挲光洁的下颌,目光似乎全神贯注投入湖面,却不代表他没在看她。
引路的内侍身子一顿,恭恭敬敬上前请安。
韩敬已丢下钓竿朝她走来,内侍略微惊讶,目光在刘玉洁和韩敬已之间逡巡了几息,赶紧低头,弯腰退到一旁。
她木然平视他前襟的刺绣,木槿的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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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南道没有樱花,却遍植木槿,于朝阳中盛开,晚霞里凋零,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开不尽,落不败,矢志不移的顽强,也是阜南道男儿的精神。韩敬已告诉她。
可是,她还是想念长安的樱花。韩敬已嗤笑。
她解释:樱花是最纯洁最善良的……
最纯洁最善良是什么东西?他很不屑,嘲笑她:所以你才流落阜南道,而且你看上去也不怎么纯洁啊?
她咬唇含泪,那时就该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
却被他一口一个嫂嫂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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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有皎洁的圆月,树下碎了一地银光,映着两道影子,长的是他,短的是她。
当长的那道影子越靠越近,刘玉洁蓦地扣紧手心。
“殿下安。”她后退一步,行福礼。
“不喜欢我送你的大礼?”韩敬已问。
大礼?
呸!
不就想把她骗进宫,任他欺负。
如何才能时常入宫,再没有比让太后喜欢更好的途径。
今日若换个眼皮子浅的,铁定被他骗的血本无归!
这皇宫,刘玉洁是再也不敢来了。
“殿下在说什么,臣女并不明白。高禄公主和姐姐还在宴会厅等臣女。”她说完,揖礼告辞,一双明媚的杏眸瞥向内侍,内侍一机灵,弓腰上前,“殿下,奴才去去就回,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
韩敬已似笑非笑,目光似无波的古井。
内侍汗如雨下,竟不知到底是走还是不走,祖宗啊,您倒是发句话啊。
“乖乖听话知道么,”韩敬已背对所有人,轻轻捧起她冰凉如水的粉腮,“我不会害你。”
内侍几欲昏倒。
哈哈,他说她不会害她。
那要怎样才算是害?
刘玉洁下意识的去摸袖中尖锐的玉簪,不,他不配!
不配让她为他赔上性命!
“韩敬已,你一个藩王在这里轻薄朝廷重臣之女,你觉得……圣上会饶了你?”
“轻薄?有吗?”韩敬已闻了闻她甜美的粉腮,似含非含的掠过女孩圆润的耳珠,“谁能证明?”说完,一口咬住。
此时此刻,头晕眼花的内侍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嘴巴,扇死自己才好。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啊!!
刘玉洁打了一个寒颤,却笑了,“贱!人!”
“不贱怎么得到你的人?”他反问。
“如果我大喊一声,咱们俩就一起下地狱。”
“有你陪着也不错,喊吧,把嘴张开。”他目光凝于她樱唇。
“韩敬已,我从未得罪过你。”
她一字一顿的强调,眼底的恨意一如从前。
我知道,但你前世招惹我。他回,“那我得罪你好了。”
刘玉洁知道他想干什么,转首朝那贪生怕死的公公吼道,“今天我若出了事,你就等死吧!”
内侍哀嚎一声,扑到韩敬已脚下抱着他的腿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