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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屋起,几位侯爷,驸马就时不时的用各种方式试探龙天羽的脾性和举止。到目前为止,龙天羽以一介草根身份能够有礼有节,不为勋贵们的身份所动,言语之间进退有据,行为之上恰到好处,让几位侯爷都很满意。虽然一时的接触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能代表什么,想要有个更深的观察,必须要共事,和让时间去考验才能真正体会一个人的本质,但是相比之下,自己的儿子们同黑小子的差距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确实让几位勋贵心中有些尴尬,也许和这小子交往日久能够让自己的孩子有些改变,勋贵们心里面对未来略有些期待。
一众父辈坐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这才离开。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了解案件第一手的资料,掌握事件的动向,看看自己能够在其中发挥如何的作用,避免祸事,为自己争取利益。他们知道这次的事情太过严重,所以也不敢叫自己的孩子回家,只是吩咐孩子们一定要多听结拜大哥的意见,在此非常时期,朝野视线齐聚身上的时刻,千万不要再捅出什么篓子,以免事情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至于其他的东西就不需要孩子们操心了,朝野动向是父辈们考虑的问题,还轮不到小子辈赤膊上阵。倒是有一件事孩子们可以去做,但是名义上一定要有所改变,并不是以各位勋贵大臣的名义去赈济百姓,而是用皇上的名义去做,如此一来大家得了里子,皇上得了面子,落了实惠还能对自己的孩子们不临眼相看么,在花费不了什么银钱的前提下,把影响最大化,利益扩大化,让自己家孩子的奖赏实至名归,能够踏踏实实的落下来,在如此巧妙的推手之下,最后落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又何乐而不为呢。几位老人家把这件事情的具体操办委托给龙天羽,都答应回去之后立刻吩咐人等送来衣食物品,由龙天羽统一安排指挥分配,先把事情做起来,然后由郑承宪牵头请旨,把慈善活动披上公开化,正规化的外衣。郑承宪等人的放手,其中也不乏含有考较的味道,一则赈济本身来说是不可能出什么差错的,让孩儿们放手施为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锻炼,二则毕竟这年头嘴高手低的人比比皆是,要想进一步观察人就要叫他做事,才能知道龙天羽这个人的弱点优势在什么地方。
听到勋臣们对自己赈济方案的延伸,龙天羽心里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人老精,鬼老灵,在宦海中沉浮多年的勋贵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这么做一方面表达了自己忠君为国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成就了自己的善名,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里外里拿好处呢。
龙天羽知道自己是无法出去的,肯能有段时间要留在这里面,所以委托几位长辈带封信给自己京城分号的黄子明掌柜,请他提取银钱交予几位长辈,统一购买物资,郑承宪欣然允诺,答应这件事就由他来办理。
在诸位勋臣千叮咛,万嘱咐的语重心长之中,一干小辈好不容易送走了各自的父辈,都长长的出了口气。郑国泰怪声怪气的讲到:“哎呦,我的妈呀,这可算是走了,要不然我可真是受不了这些长辈的唠叨,平日里也没有见他们如此婆妈,真是有些烦闷了。”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我老爹以前见到我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今天脸色红润的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弄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今天来的这个人是自己的阿爹。”吴光天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大声嚷嚷着。
见几位拜弟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自己的长辈,越说越不着调,龙天羽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几位兄弟还是孩子,没有明白父辈的苦心和期望呢,其实父辈们想要考察龙天羽的本事,而龙天羽何尝不想通过这件事情去观察自己结拜的干弟弟们的本事呢。轻轻咳嗽了,龙天羽带着戏谑的腔调说道:“诸位弟兄,好了好了,父辈的事情讨论咱们就先结束告一段落,既然他们几位老人家能够放手把赈济的事情交给我们,我们就要把他办好,办漂亮了,上可以告慰皇恩,中可以为长辈争光添彩,下可以为咱们自己出口气,省得总有人把勋贵之后和纨绔之弟挂钩,让哪些小瞧咱们的人儿也知道,勋贵之后也是能够干事,可以干好事情的;既然几位长辈把事情委托给了我,哪愚兄就当仁不让的抛砖引玉,说些安排。”
说完环视了一下几位公子少爷们,见他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眼见被自己的话语调动而来积极性,满脸写着跃跃欲试的神情,用充满热情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愿望。龙天羽见前面一番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又接着讲了下去:“我看这样,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第一件事咱们几个人先分分工,吴光天你负责衣物被氇的发放,赵山你负责食物,耀汉你负责医生药材,至于我就托个大居中调度指挥,汇总情况。有件事情要预先吩咐大家,这赈济百姓也要有章有法,你们在赈济百姓的过程中对于食物、衣被、药材、人手的用量要有个预估,每天要有每天的用量,五天一个分总量,十天一个总量,都要提前评估出来,对不足的部分好及时弥补,对过多的部分好停止购买,避免咱们集中起来的善款浪费,不知道大家听明白了没有,其实赈济灾民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做呢,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咱们大家在工作中要经常相互通气,弥补不足;每天傍晚时分开个例会,检讨一天工作的得失,汇总第二天需要干的事情,不知道诸位兄弟觉得如何。”
诸位公子哥儿见龙天羽安排的有理有节,再加上自己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哪里干过半点正事,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不足,只得各个成了啄米的公鸡,不停的点头。在旁边的郑国泰见几位兄长都有事情干,只有自己没有被分派到任务,心里很是着急,开声嚷嚷道:“大兄,怎么没我干的事情,莫非是嫌弃兄弟年幼干不得事么,不待如此区别对待的。”
看着一副急切摸样的郑国泰,龙天羽哈哈大笑起来,言道:“阿泰你莫心急,你的任务最重要,共有两方面一方面是要与东厂、锦衣卫等官面上的人儿打交道,给各位千户百户的都要打点到了,避免他们太过对百姓进行各种盘剥,也让他们配合我们来做这件赈济工作,不在暗地里扯我们的后腿;另一方面来往物资的发送,运送交通的畅通都要由你来负责。你有东厂同锦衣卫的腰牌由你出面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可以说你的任务是我们几个人之中最重要的,我怎么会嫌弃你年幼呢。”
听到龙天羽如此说话,郑国泰转忧为喜,大力点头,拍着胸脯,学着戏文中,军队出征的将领摸样行了个似似而非的军礼,说道:“大兄尽管放心,咱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有半点纰漏,定当提头来见。”
诸位兄弟见郑国泰一副搞怪的摸样,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趁着物资没来,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如何开展行动,如何做好旗号歌颂圣恩,如何体现大明勋臣的善意,等等话题,而郑国泰这个时候自然是出去同留守的东厂、锦衣卫的头子们交涉去了。
片刻功夫之后,郑国泰满脸得色,带着一名身着东厂制服的档头,和身着锦衣卫制服的总旗回来同龙天羽说道:“大兄事情我都办妥了,现在留在现场的番子、校尉、差役们,服从一个什么零时侦缉队的管理,听说是由东厂、锦衣卫、五城兵马司、还有顺天府联合起来专门针对这起谋逆大案的组织。你知道牵头的是谁么,我们的大熟人,胡智润,胡千户。他听说我们的事情后,满嘴答应了,说一定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保证手下绝对不会对我们的行为进行刁难和阻碍,只是要求我们赈济归赈济,不能影响他们查案,如果赈济同查案有冲突的时候,必须一切服从于查案,我已经应承了下来,这二位就是胡千户派来协助我们进行赈济的属下,一位姓卫,一位姓高。”
听完郑国泰的言语,龙天羽的心中也略有些谱,点了点头,冲着东厂档头,锦衣卫总旗笑了笑,然后悄然把郑国泰拉到一边说道:“阿泰果然能干,做的不错,等会儿物资来了以后,你再多跑一趟,把给各个头头们的打点分配好送去,就按千户一百,百户五十,档头、总旗二十的标准,记着胡千户一定要特别加大,给他的一个五百两的红包。当然具体的事情就全部交由你来负责,有什么问题咱们共同商量。”
说完这些话后,也不理满脸盘算的郑国泰如何绞尽脑汁想要完成分配给自己的任务,龙天羽回过头来看着东厂的档头和锦衣卫的总旗,满脸堆笑的说道:“劳二位上差久等了,真是有失敬意,小可姓龙,受郑都督等几位长辈委托全权负责这次赈济活动的实施,这几日免不了要给二位卫头、高头添些麻烦,多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才是。”
话音刚落不等二人答话,早有刚才安排好了的铁卫上前一人塞了二十两的红包。只听龙天羽接着用更加柔和的声音说道:“两位上差为国守戊,可是辛劳的紧,这些许银钱还请二位笑纳,也算是二位的跑腿钱,等事情完结之后定然还另有一份心意奉上。至于底下的兵丁差役们,还请您二位去多多代为传播,他们在查案期间的伙食全由咱们赈济队包了,肉管够,让他们敞开肚皮造,最后每人在给一两银子的辛苦钱。”
也许郑国泰这些不知菜米油盐酱醋茶的富贵子弟,从来不接触世事,也不忧柴忧米。但是这东厂的卫姓档头和锦衣卫的高姓总旗,可不是不通世事的主儿。他们听到龙天羽如此说话,再掂量掂量手中的银钱,脸上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要说刚开始的时候,胡千户点了他们二人前来,对于二人来说还是不甘不愿的。很简单的道理,因为跟着这些富贵公子哥们玩什么赈济,用屁股想也知道没有什么油水捞不说,估计还要受不少闲气。在来的路上二人在心里不知道把勋贵子弟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却又不敢流露出什么神色,还要满脸堆笑讨好的摸样。这些社会底层的小吏们最是能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他们亲眼目睹胡千户如此强势的权力人物,对郑国泰也是客客气气的不敢有丝毫怠慢,自己又能算得上哪颗葱蒜,只得暗叹自己运气不好,倒霉晦气,眼巴巴的看着别的弟兄在这次行动中捞个盘满钵满,高兴开怀,而自己连口汤都喝不上。
可没成想,来到里面之后,这位黑皮公子,对自己客气有加不说,而且上来就是二十两银子的手笔,真是让人惊喜交加。各位看官可能要问,这二人又没有称,古代的银子上又不会标注银两的重量,他们怎么一过手就知道有多少两呢。说透了就是熟能生巧的技能罢了,这些小吏天天钻到钱眼里面去了,这是他们求生的本领之一,又怎么会不厉害呢,就别说他们,在现代生活中有不少人都有这种本事,卖菜的随手一拿就能有一斤,卖肉的任意一刀就能切出三两,也就是因为他们的摸得久了,按卖油翁的话说,无他,唯手熟耳。
又有些离题了,书归正传。两位高头、卫头如此高兴是有原因的,前面我就曾今提过大明的物价指数并没有很多小说里面描述的那么高,在万历年间,日常生活里面一石米大概是一两三、四钱左右,如果说丰年的时候还要更加便宜,七八钱银子一石的情况也是有的。而在京城由于人口众多,所以物价指数要高于其他地方,一石米的价钱大概在一两七、八左右,这二十两银子就是十石米,而总旗同档头每个月的银钱不过二两银钱,还没有实数发放,一般都是用米粮,布匹抵充,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可能发些不足成色的杂银,可不是他们拿在手中的这种分量十足,成色上等的雪花银。要说小吏们如此低廉的薪水,说实话,你叫这些小吏们怎么可能不去贪夺,他们也有儿女,也要生活呢,难道真的同当今社会五六十年代的人一样,只讲奉献不讲回报么,他们可没有那么高的情操和道德。二十两银子等于他们足足近十个月的工资,而相比之下,就算去盘剥外面的百姓,一人也最多落袋四、五两银钱罢了,大头自然是官员拿去,他们吃肉,自己喝点汤而已;可没曾想来了这里一趟居然弄到了四五倍的犒赏,还有话流露出来,如果后干的好,后面依然有所奖赏,这不的不大大调动了两个人的积极性,正待开口表决心,流露出一副热血上头的摸样;接着又被龙天羽的另一段话狠狠的打击了一番,让二人只会咽口水,有种膛目结舌的感觉。
不是别的,正是那番在这里执勤的所有兵丁人人有银钱,每天有肉吃,还是敞开吃喝。这番话语让高头、卫头感觉到自己平日里见过的富户都是穷光蛋,这些勋贵之家果然是钟鸣鼎食的大富人家,非寻常人家能够媲美。在大明朝别说每个月吃次肉,寻常百姓家里面,能够有三个月或是一年几个重大的节日的时候吃上口肉,平日里能够混个肚饱,这种人家就可以称的上是殷实人家。别看古代的地主好像咱们提起来就是金满屋,银满仓,天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可惜这都是虚幻的想法,明朝的生产力水平只有这么低下,你叫他们如何能够天天吃的起肉呢,就算咱们现代解放前的状况也是一样,其实到七八十年代也差不多,一年包饺子,吃肉,穿新衣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实现,直到咱们九十年代中后期,大家的物质生活丰富了起来,都有钱了,这才改变了生活的状态,想吃肉就吃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大明朝的地主这些恒产阶级都是这种状况,就更别提这些吃皇粮的最底层的当兵的了,就连总旗,档头这种人家靠着灰色收入的积攒,也不可能顿顿有肉,餐餐富贵。底层兵丁每个月关响,都要被当官的吃掉一部分份额,发到自己手上不过是粗粮一袋,布料半匹而已,在北京这种生活指数相当高的地方,这点儿收入养家糊口也是极为艰难的,底层校尉兵丁们因为病痛,灾害借高利贷无力偿还,卖儿卖女的事情也是不鲜,比比皆是。更别提吃肉了,有些兵丁可能四五年都没有吃过肉,或是闻过肉味,这也就是东厂档头卫头和锦衣卫总旗高头瞠目结舌,被这番大手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