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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书说道龙天羽喊住大牛,问他是不是喜欢叶梓,如果喜欢则将叶梓给大牛做媳妇。“啊~!”大牛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龙天羽会突然同他说这些东西,长大嘴巴半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半天,他才连连摆手,面色涨的通红的,眼巴巴的看着龙天羽说道:“魁首,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当初帮那小娘们,就是因为她长的像我小时候的玩伴而已,那么个小不溜秋的东西,俺绝对的不喜欢。我娘死的时候说过,大屁股,大胸脯,才好生养,以后我要是有了钱了,一定要找个那样的女人,哪个啥叶梓就算了。更何况,魁首我现在已经绕过弯子来了,她鬼心眼太多,很明显就是在利用我过桥,这种太有心计的女子俺不喜欢,俺不要,到了床上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还要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的半梦半醒,担心她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哪不是睡觉都不安生,不要,不要,谁要谁拿去,反正俺是不会要的。”
呵呵一乐,龙天羽看着大牛唾沫横飞的趣致摸样,点了点头,说道:“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大牛,回了辽东我就给你找个屁股大,胸大的女人成亲,一定让你生一大堆的娃娃,让你死去的老娘也跟着开心。”大牛听了憨笑的摸了摸头,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快步跑了开去,见大牛如此可爱反应,龙天羽也笑了出来,看着这大傻蛋,居然还会害羞怕丑,呵呵,真是难得一见,也罢这次回去就给他找个老婆。
趁着前面清点银子的空隙,龙天羽将周卫石喊了过来,问起了刘润普的事情,周卫石拿了几页纸过来,要递给龙天羽看,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道:“我就不看了,我相信你的职业判断,你就给我说说刘润普这个人据你的分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听到这话,周卫石恭敬的行了个礼,表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里面却是有些激动,龙天羽说不看调查报告,那就是表示对自己的信任,这种信任让周卫石心里面烧的热乎乎的。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周卫石用平静的声线说道:“承蒙大人信任,我就摘重点说一说此人。从目前我们手头上的情报来看,刘润普,此人性格狡诈,聪明绝顶,对人心揣摩非常的有经验,平日里对每一种不同类型的人,都用不同面孔相对,从不轻易相信人,所以我们从曾山、萧易、董彪、还有叶梓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个人就呈现了四种面孔,时而谨慎、时而大胆、时而凶狠、时而慈爱,他就是一个矛盾的混合体。如果说弱点么,从目前手头上的资料费戏,刘润普的性格特征和行为习惯似乎并没有太多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显得非常平常化,但掩盖在平常化之下的面目,从蛛丝马迹来判断,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太过惜身保命的求命之徒,换句话说,只要能够有威胁他生命的手段,他就必然能够知情识趣的为你所用。因此只要将其擒获应该是不难从他的嘴里掏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只是刘润普的心里活动太过复杂,所以按照我们东厂固有的眼光判断,这类人是能够被你所用,但是非常难以控制,得到他真心的效忠,因为你始终弄不懂他的心在想些什么,正是基于这一点考虑,我建议对于这种对象只能利用与合作,要想将其招到麾下,期盼他的忠诚度,恐怕是不可能有太大的希望。”
不置可否的龙天羽,看了看周卫石,他的这番话,有些空洞,太过泛泛,分析的未必准确,没有龙天羽想要的东西。但想来,眼前的这位东厂总旗已经尽力了。毕竟得到的资讯还太少,叶梓平日里就不愿意和刘润普接触,再加上董彪、萧易不过是其属下罢了,并不是什么亲信看重之辈,而曾山不过是刘润普哄骗的对象,都并不是刘润普的亲信看重之人。要知道,刘润普既然能搞出一部喜厌录出来,证明此人对于人心的把握已经达到了平常人难以想象的境地,也许他这一辈的专业特长就是琢磨人,玩弄人,这么一个人物对于任何一个人的提防之心必然是非常高的,所以想从这些人的嘴里面的只言片语,就得到刘润普这个人的全貌,估计是痴心妄想。不过既然周卫石能够分析出他是一个求命之徒,那就好办了,说真的,龙天羽原本就没有将他收入麾下的打算,要的就是喜厌录,只要喜厌录得到手了,管他刘润普是死是活。所以要真是周卫石调查报告上所说的这样,到时候,只要不让刘润普跑掉,此人的一切东西,还不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么。
想到这里,龙天羽很是安慰的笑着同周卫石说道:“很好,不错,能从管中窥豹是一名特务应该具有的最基本素质之一,你能够在这么少的情报里面发现这么多有价值的东西,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将来相信回到辽东之后,你再经过秘字班的训练,会有长足的进步的。现在咱们考虑的重点还不在应该刘润普的身上,没必要关注太多,但所谓预则立,不预则废,基于这个人对我们相当的重要,这样,你去拟定一个假定性的抓捕方案,等今天晚上过了以后,大家伙儿一起讨论讨论,看看能不能万无一失的将这个人抓起来。”龙天羽这么说也是让周卫石今天晚上不要参加行动,毕竟他们的特长可不在打斗之上,而是在对人的研究方面,对朝廷特务方式的习惯上,所以毕竟晚上刀枪无眼,要是让他们受到了什么伤害和损失,哪就太可惜了。周卫石自然明白龙天羽话里面的意思,刚想张口说些什么,龙天羽又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最提倡的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只有将人的特长发挥出来,才能真正将一个人正确用起来,所以你的专业就是情报工作,就是研究人,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是不用上场的,好了,快去吧,有这时间跟我抖机灵,不如早些去将自己的事情干好,那样对外面流血、流汗的弟兄们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安慰呢。”这些话说出来,周卫石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躬身施礼,转头迅速的离开,只是他的心里面却是被龙天羽的这番话之中的涵义和情意所震撼住了,暗暗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跟了这么一位首领还说什么呢,只能竭尽全力,死而后已了,同时他在心里面暗暗下定决心,已经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这个刘润普弄到手,以报答龙天羽的知遇之恩。
送走周卫石之后,龙天羽看到官员前来送礼的马车都已经过完,王五回来交差说道:“魁首,咱们这回一次就收了近七万两银子,果然还是当官好啊,看看咱们这来山东一趟,前前后后,就收了大概十万两银钱,这可比俺们做生意要划得来啊,别的不说,咱们昌盛号,可以说在辽东是顶了天的商号,啥业务都有俺们的一份,可每年的流水也不过是在四、五十万两左右,好家伙,咱们这一趟就顶了号里面两三个月的忙活,可没有眼下这银子来的容易。”
微微一笑,龙天羽没有说话,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再说了,堤内损失堤外补,这次皇上密旨调动的军费可就都指着这些官员们的银钱来填补了,就这点银钱恐怕还够大军塞牙缝的。不但如此,此次山东平乱,恐怕皇帝、太后、贵妃、勋贵、阉党、大大小小的军头们都要打点到,靠的是什么,恐怕靠的就是这济南府里大大小小官员的银钱、商号、土地、古玩、字画,别的不说,抄家这门买卖一定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不过想想这桩买卖必然也会操纵在自己的手上,你可以想象,天高皇帝远,如果说要朝廷派人下来查抄官员资产的话,哪弄出来的银钱就必然要上缴国库,但是由龙天羽来弄这笔钱,就代表着各方势力的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也肯定让这些银钱不可能流入到文官士人集团的控制里面去,所以龙天羽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成为山东抄家的代言人。而从龙天羽自身的想法来看,一则他是想要将整个山东作为海外战争的预演,用数字让上到皇帝老儿,下到参战的军头士兵都能理解,每一次战争的发动都是一次盈利,都能够让自己的荷包装的鼓鼓的,这样的话,好战之心必然会逐渐深入人心,用资本代动尚武的精神,而新的利益阶层也会在不断的战争之中养成起来,这对龙天羽的海外殖民计划是非常有好处的,二则将整个差事抓到手上,也就是说要给各方势力养成一种习惯,分配平衡就必须找龙天羽来进行,如此潜移默化之中,能够在多次的利益分配之后,形成一种独立于朝廷体制之外的潜规则;当然还有第三则,就是基于现实的考量,本身军费都需要昌盛号和山东府库来填补,可万一要是不够呢?那么就要龙天羽自己掏腰包了,但是现在如果能将这笔钱控制起来的话,最后自己不过是转手生意,不但不用出钱,还有极大的可能进钱呢。
咱们且先不说龙天羽这边对于晚上的袭击有什么准备,先回过头来看看曾山。他发布完送礼的命令之后,也不管后面有什么事情发生,径直就到了巡抚衙门之中。一进府邸正堂,就被一群等的已经心烦气躁的大人们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问他同对方谈了些什么,是不是谈妥了,要不然怎么就将马车上的银钱直接就给送了出去。曾山依然是不紧不慢,笑嘻嘻的模样照着刚才和龙天羽商量好的话,同诸位山东官员大佬们说了一遍,然后坐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清茶,等几位大佬沉淀消化刚才听到的消息,想清楚其中的一些关节,在他看来,这些文官老爷们肯定少不了要有一番争执,曾山对他们的脾性是太熟悉了,毕竟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么。
片刻之后,果然不出曾山所料,济南兵备道周谅跳了出来,开始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讽刺曾山道:“糊涂啊,糊涂,明堂兄,你这是被人糊弄了,很明显哪东厂的番子是拿咱们当猴子耍,他们根本就没有谈判的诚意,还什么新进东厂的官员想要采些民风,从中寻找些功劳,并不是皇帝陛下的授意,骗鬼么,嘿,真的是白瞎了哪些银子,就这么被一个骗子装到袋子里面去了。”
兵备道周谅,字周衡峰,早年因为一些事情就同曾山不对付,两人之间争斗好了一阵子,最后还是闻显出来说话,才平息了纷争,所以二人之间也算是仇怨已久,因此他跳出来也在曾山的预料之中。自然曾山对他是不会客气的,直接冷着脸,正颜厉色的说道:“哼,我说周衡峰,你这话倒是所得轻巧,当初去谈判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你跳出来,跳的这么积极,现在来和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你要是行,你去啊,真是莫名其妙,我就说么,这年头还是不做事的好,只要你做事,一定有人要来挑你的骨头,真的太让人心凉了。行,你要说我就和你说道说道,哪番子说的到底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既然摸不清楚对方的来路,自然只能是真的当成真的,假的也当成真的,这才能将事情办好,要不然总是无时无刻不去揣测对方的举动,实际上自己乱了分寸,反而是失了本心,做起事情来缚手缚脚的,最后落了下乘,将会被人有机可趁。既然我这次去,人说了是私自行动,哪好啊,咱们送礼送的就是他私自行动,只要他收了,那么就是咱们表示了咱们的诚意,后面的话就好谈了,不管他是私自也好,还是有上谕授命也罢,只要拿了银钱,他的手就要软,你管他什么说法呢,说的天花乱坠又如何,他有千万路来,我自一路去就是了。更何况,按照我的想法,送他银钱也不过是第一步罢了。”说到这里,曾山突然坐了下来,眼睛一闭,面色阴沉,一副气鼓鼓的摸样不再说话了。
大家听曾山的分析,是越听越有道理,正听的频频点头,心中暗暗称是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突然闭嘴不说了,在场的几个官员心里头明镜似的,这是周卫石在拿捏兵备道周谅呢,所以相互对了一眼,接着大家都望向了闻显,很明显要闻显出头。闻显明白大家的意思,自然知道这是曾山在闹情绪,立刻站出来打圆场,一副和蔼可亲的摸样,笑眯眯的朝着曾山说道:“明堂老弟,你啊,今天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消消火。大家伙儿都知道你劳苦功高,刚才周衡峰的话你还放在心里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混账行子,我说周衡峰你还不快过来同名堂老弟道个歉,人辛苦的奔波劳碌,到现在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可是大大的不容易,咱们既然同舟共济,自然要以和为贵,万勿为一些小事情伤了和气为好。”
那边兵备道周谅,可以说是布政使闻显一手提拔上来的贴心人,听到自家的老大这番话语,别说骂自己混账行子,就是指着鼻子骂自己的娘,那还不得低着头应了下来,所以这个时节他哪里还敢犟嘴,只得捏着鼻子向曾山道歉。曾山么自然也懂得里面的分寸,拿捏掌握的恰到好处,嘴里面虽然还带着几分怨气,但是面容上缓解了不少开声说道:“唉,我也知道衡峰兄是心直口快,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今天我的脾气也急,我为什么着急,还不是为咱们大家伙儿担忧,说句不好听的,这山东的官场说是说是咱们一家的事情,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难道里面是孤立的么,恐怕皇上这么突然而来这么一下,代表着什么样的政治背景,如果真的这次派东厂下来是有某种特殊含义的动作,那后果,唉,想想都吓人啊,因此咱们可一定要团结起来才行。要是大家伙儿还在这里,只是眼中死死的盯着哪点点的银钱,咱们大家估摸着离菜市口或是边疆流人的境地就不远了。所以大家仔细的想一想,如果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头上的乌纱帽都没有了,你要银钱又有什么用,哪些银钱还不是成了取祸之道了么。因此啊,银钱是什么,说句糙话,银钱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只怕送不出去,哪里会怕送出去多少呢?呵呵,里面的道道大家自然明白么。”众官员这时候才醒悟过来,面上阴了下来,心里面都带着几分沉重,是啊,要是这次东厂番子来济南对山东官场做动作,是皇帝陛下派来的,那么他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呢?官员们的脸上都布满了阴云。
接着曾山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满脸担忧的又开声说道:“刚才我说道,皇帝陛下的动机是什么根本我们就猜不透,既然猜不透咱们就不必要去猜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也就是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担忧的太多也没有意义,等我们的联名信件直接送到了朝廷之上,相信朝廷的大人们比我们这些外臣更加的着急。我们现在要做好的就是眼前怎么将这伙子东厂番子给弄走,或是拉拢到咱们这边。刚才我说过,送钱是咱们软的一手表现,那么下面一步,就应该是向那位东厂的新任颗管事,展示一下咱们硬的一方面了。我建议,今天晚上我们就找些人,去袭扰那伙番子,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决心和力量。还是哪话,不能老是被东厂的番子们绑住手脚,老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咱们要走出自己的路子来才行,让哪些番子们知道知道咱们可不是泥人,任人随意宰割。”
这话一出,闻显心里面第一个喊了句好,这个曾山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难怪能够有曾油子的绰号,分析的是入木三分,句句真言啊~!而且最后的这个要对东厂番子强音的策略,要知道这话要是曾山不说,他自己也要通过山东兵备道周谅的嘴巴给说出来。有人问,他自己为什么不说?呵呵,那是肯定的啊,闻显怎么会说呢?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哪是谁说谁倒霉,闻显作为山东那么多官僚的老大,平日里养兵千日,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用在一时的。可现在居然曾山主动说了出来,这让闻显的心里面很是高兴,但是心里面又有几分存疑,这个曾山表现的似乎和以往不同,怎么让人觉得好像太过积极了一点儿,不过随后在心中洒然一笑,嘿,也难怪这个曾山如此大的怨气,原本按照闻显收来的消息,过了年,曾山就能去江南某地任职了,可现在这伙东厂番子如此一搞,不管事情何种状态,哪怕是最后圆满的解决了,恐怕他任职它地的事情绝对是黄了。人说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那么挡人官路,估摸着,最少是如同刨人祖坟一样的性质严重,自然曾山不怨恨那伙番子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到这里闻显凛然而起,击节惊叹道:“好,我看明堂老弟说得好,我们是要给哪帮外来的番子们知道知道,这山东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很多事情不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敲打敲打他们对我们后面的再接触是大有好处。”
巡抚司马端在心里面盘算了一下,也点了点头,赞同闻显的说法:“我看是可以,软的完了,确实应该给这些东厂番子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其中的厉害,只是么这里面的分寸要掌握好,既要让对方知道咱们不是软柿子,又不能真的让对方吃痛,翻脸,咱们最终的目的是以打促谈,可不是一鼓作气将安歇东厂番子消灭掉,所以啊,这动手的人还是要老成持重一些的好,能压得住场面才行,绝对不能脑袋一热将咱们放到被动的地步。”
既然山东的一哥、二哥都开声肯定了曾山这个提议是好的,其他的官员哪里还会多话,也频频点头,拍案叫绝。自然这些官员的目光都看向鹿昆年和富达求,要知道在座的官员里面,知兵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人,至于孔辉么,他的价值利用完了,哪里还会叫他再参加这种会议,身份不够么,早早就打发他会锦衣卫衙门之中待命去了。
此时,闻显使了个眼色给自己的姻亲山东总兵鹿昆年,要他站出来表态,支持这一决定,并主动开声承接下来晚上的行动。鹿昆年看到闻显的眼神,嘴巴里除了苦涩还是苦涩。说真的,按照鹿昆年的想法,是不想将这种狗屁灶的事情揽上身的,做这种事,做好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有半个大钱的好处,做不好,更不用说了,黑锅两个字大大的,将会贴满头上,所以自然是避之不及。只是么,眼下事情摊到头上来了,哪是无论如何都要接过来的,要不然且不说自己的姻亲闻大人面上不好看,就是在做的这些山东官员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事实上在坐的诸位也的确只有自己手中拥有山东最大的武力。不过,鹿昆年心里面自然是数的,要我一个人背黑锅是绝对不行,我就是下水也要拖个垫背的,要死咱们大家一起死。于是鹿昆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富达求,慢条斯理的开声说道:“既然诸位大人如此说了,那么这次行动,在兵事方面我鹿昆年自然当仁不让。只是么,既然对方是东厂的番子,我估计肯定有些比较独特手段,所以不管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掌握更多的战场主动权,又或是能够更好地应对这批番子可能存在的反击,还请富大人莅临现场指导,并且调一批锦衣卫过来参与进攻,如此才能全了你我同僚之间的情谊么。”
富达求可是鼻子都气歪了,情谊你妹啊,我同你有什么情谊,与在座的这些官员又有什么情谊。要知道从他本心来说,不是被人抓住把柄根本不想参与这趟浑水,所以他和鹿昆年一样,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可没想到鹿昆年居然如此无耻,自己在水里面挣扎不说,居然还要抱着他一起沉下去。只是人这理由,冠冕堂皇的让实在富达求无法拒绝,他眼珠子一转,面上带着笑容说道:“没问题,绝对的没问题。既然鹿大人有此心思,咱们多是行伍之人,虽然系统不同,但是别的不说服从命令几个字我们还是懂的,现在大家既然同舟共济,那么自然就应该互相尊重,齐心合力才行,有困难当然要大家一起努力才好。今天晚上,咱们就让那帮东厂侍卫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嘴上说的漂亮,其实他的心里打定的主意,回去直接叫孔辉,晚上去客栈和那帮子东厂番子掰手腕,至于自己么,是绝对不去了,这种没有半点好处,只有招惹是非的事情谁愿意干谁干,他富达求可是不干。
在座的官员们当然没有读心术,虽然对富达求这番话大部分都是不信,但是人毕竟表面上已经应承了大家伙儿要干事,那么也就是说,大面子上还是维持大家和谐的,因此不管如何总是要恭维几句的,于是什么顾大局啊,懂是非啊之类的赞美之词是溢于言表。这边夜袭的事情商量完了,那边的事情却还没完,得意楼这边也需要有人招呼,那么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兵备道周谅、济南府同知吴云的身上,大家都给今天晚上的请宴定个调子,那就是同舟共济,共度难关,并让吴云和周谅二人写一些条文,一份奏章,条文是约束大家,东厂番子在济南大家的行为的,至于奏章么,则是要送到朝廷里面去,给哪些朝廷里面大臣们闹事的理由的。所以这两件东西,都必须要所有的到场的文官在上面签字,不签字者则将会被认定为山东官员们集体的敌人,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也许干别的东西这帮官员不行,但是写文章么,哪是本行本业,自然手拿把攥,唰唰点点,不消小半个时辰二人就写完,流转了一遍,让大家评议,说真的这让所有文官签字的东西,本就是个约束性的条文,哪奏章么,也是对着朝廷喊冤诉苦的东西,顺便再将这伙子东厂番子给埋汰一遍,污水往他们身上尽情的泼,因此大家也说不出个好赖来,随便议了议就一致通过了二人写的文书,接着有商议了一下晚上行动的细节,安排好一众事物,大家各自散去。
大家走后,司马端一个人闭目养神,今天的事情似乎有些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他想起了闻显的表现,在心里面哼了一声,这个人实在是太张狂了,就算是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依然是一副自己是山东一哥的脸面,根本分不清主次,似乎什么事情都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露露脸,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可心念一转,不由的叹了口气,眼下的自己还真的没有办法拿出筹码让对方信服,要知道人闻显在这桩事情里面显露出如此主动,说透了,还不是因为山东总兵鹿昆年是他的姻亲,手中有兵自然心中不慌。而自己呢,手里面也有几个心腹的参将、守备却是驻扎在外地,而不是济南,看样子自己也要弄来些自己的力量到济南来,要不然说话总是不硬气么,想到这里,司马端径直来到书房,准备写信给自己的亲信,要他们带些兵将直接到济南府来听用,不但是防备东厂,也是防备闻显。
这边刚写了几行,司马端就听到有下人在外面喊道:“回事,禀老爷,外面有一位京城来的朋友说是要找你有事,他说他姓元,他的手中拿着王锡爵,王阁老的名帖。”
嘶,司马端听到这话,心里面骤然一惊,难道是朝廷里面自己的大佬得到了自己送去的消息,派人来对自己下指示了?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就算自己要手下八百里加急快马急信直送京师,这一来一回也要最少近二十天左右,绝对不可能现在京城中的老大人就能得到消息。要如此说来,难道,难道是王阁老知道了皇帝派人下来查咱们的事情,于是安排人过来同自己沟通有无了?嗯,心里面暗暗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比较大,于是也顾不上再写信了,出了书房直接从管事的手中,接过王锡爵的名帖,仔细看了看,果然是老大人的字迹,连忙吩咐下去,前厅待客,并吩咐管家小心伺候着,自己马上就来。
片刻之后,司马端换了一套衣服,迈着四方官步走进前厅中,看到一位年约三十来岁的文士安坐在堂上,面容清秀,身形挺拔,从气质上分辨似乎也是有功名的人,虽然神色疲劳,面上还带了几分风尘仆仆之色,但却依然努力挺着自己的背脊,可见此人控制力相当的强。大概的观察了一下来人的特征,他的面上笑容顿起,对着文士很是客气的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在下就是司马端,这位先生看着面生,似乎你我从未谋面,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是?”
对面的文士站了起来,朝着司马端作了一个揖,口里面恭敬的称呼道:“中丞大人,晚辈京城举子元醒,元开惠见过大人,给大人带来了阁老的一封信笺,请大人过目。”
详细观看了一下这个叫什么元开惠的面色,见他嘴里面虽然恭敬,但是面上却是非常平常的摸样,整个人看上去还有几分气度,暗自点了点头,司马端的心里倒也不生气,毕竟人是代表着王锡爵而来,哪是朝廷的阁老,大学士,自然显得有些硬气也是应当应分的,于是他接过这元开惠的递过来的信件,看着是王锡爵的笔记,再验看了一下封口,并无拆阅的痕迹,撕扯开信件读了起来。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司马端要多多照顾元开惠,他到济南来是办事情来的。读完之后,司马端心里面明白,小心谨慎是王锡爵一贯的作风,他自然不会在信里面将要司马端办的事情,用白纸黑字的写下来,万一要是日后事情败露,这信件就有可能做了直接的证据。所以按照王锡爵的习惯,这种机密之事一定是要用人口转述需要自己帮忙要办的事情,又或是传达什么指示。想到这里,司马端拿眼睛瞥了瞥元开惠,问道:“阁老身体一向可好?”其实言下之意有两层,一层就是,早在出京的时候,阁老和自己之间就定有暗号,来确定派出的信使的真实身份,有没有被人偷梁换柱,冒名顶替,二层意思,则是司马端告诉元开惠,你有什么来意快些说出来,别在哪里打哑谜了。
那边元开惠也不绕圈子,回了句:“阁老身体依然健壮,吃的两碗饭,还每餐喝两杯酒酒。”这一听,司马端的心里自然明白,这暗号对上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可随着元开惠的话语表述自己来山东的任务,和龙天羽之前在朝廷里面所办的事情,以及说明白了这个东厂番子即将回辽东要办的事情,对于朝局、政局将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的时候,让司马端心里面,原本松开的那口气,又提上了心头,绷得愈发的紧了起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弄了半天,那伙东厂番子原本就是敌人,早就已经和自己背后的势力有利益上的冲突,同郑贵妃牵扯上了关系,和夺嫡的事情挂上了关联,这就难怪一小小的东厂颗管事,居然如此嚣张跋扈,居然敢查山东官场这么多大员们的事情,难道说这个小子是贵妃娘娘派来的?不过,司马端此时有些失望,而且很多话话也不好当着元开惠说,毕竟对这个人他还不知根知底,只是不管如何,很明显这个元开惠来山东就是冲着哪股东厂的番子而来,但似乎王锡爵对于这些家伙来山东,到底查些什么也不清楚,要不然刚才元开惠早就会说了出来。司马端沉默了良久,仔细的说道:“这个龙天羽看来还是个孙猴子,是无法无天哪,不但让老大人烦心,也成了我们济南官场的心病了,这两天被他闹腾的着,整个山东官场都沸沸扬扬的不得安宁。”
元开惠是元八爷的侄子,他的叔叔元八爷就是死在龙天羽的手上。要知道这个元八爷可是王锡爵的亲近之人,平日里元开惠仰仗这个叔叔的地方可是不少,别的不说,就说身上的举人功名,也是叔叔做了手脚才弄到手上的,原本叔叔说等过段时间就直接放他出去为官,可现在叔叔死了,人死茶凉自然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元开惠不甘心就这么沉默下去,虽然叔叔死了,自己最强力的靠山没有了,但是他相信如果通过自己的努力,凭借自己的本事和才情,应该一样可以在王锡爵的身边谋取一席之地。当然你想在这种朝廷大佬身边谋取自己的位置,成为别人能够看重的力量,别的不说,首先,你就要付出忠诚二字,其次就是要体现你的存在价值,要是没有这两个因素在内,人王锡爵身居高位,面前时时刻刻环绕着无数想要投靠在他身前,为他卖命的才子、官员,有着各种各样的人才依附在他的身边,凭什么就要提携你元醒、元开惠呢?所以思前想后,元开惠主动接受了到山东来的任务,信誓旦旦的要将龙天羽诛除在山东,用这东厂番子的血换取自己的前程,想王锡爵展示自己的忠心。王锡爵没有拒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元开惠的要求,让这位心里面野望十足的举子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很显然,元八爷死后,王锡爵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帮着他处理黑暗中的一些事物,从身份上看元开惠是亲信的后人,忠诚度虽然有待考验,但是亲近度却是有的,剩下的才干之类的东西,就只能通过时间和做事情的过程去考验了。
听到司马端的一番话语,元开惠的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刚刚进城心急着将信送到司马端的手中,并没有留意城里面的反常现象,现在看起来似乎哪东厂的番子、船舶司的吏目似乎又弄出了什么风波。于是,他神色凝重的问道:“晚辈来的匆忙,还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听着中丞大人的意思,这些番子似乎还在这里闹出了不小的事情。还请中丞大人示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轻轻的喟叹了一声,司马端将整个济南现在的风暴漩涡,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说道:“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山东也被他弄的乱成一团,开惠你看咱们如何是好啊?”
听完事情的经过,元开惠面上带着几分阴险狡诈的笑容说道:“大人,咱们不管他龙天羽到底是不是奉上谕来查山东官场的,借着这场风波,既能将这伙东厂番子除去,又能保了山东的官场,还可以打击大人的政敌,咱们又何乐而不为,顺水推舟一番呢?我倒觉得这是一举三得之事呢。”
听到这话,司马端心里面顿时一颤,这小子说什么呢,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如果杀死这帮人的后果是什么?很明显么,要是将那伙番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在济南府之内,恐怕就是狠狠的抽了皇上的脸蛋*子,哦,不不止是抽脸,简直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蔑视皇权,用屁股想都会知道,万历皇帝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君王的雷霆之怒下来了,你元开惠拍拍屁股溜走了,他王锡爵两手一摊根本不认账,你叫我哭着找谁去,估摸着只有全全家上吊的份了,所以想到这里,司马端面色不由得暗了几分,坐在哪里默声无语,对这个元开惠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因为他是王锡爵派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只有忍耐下来,做出一副仔细倾听对方说话的摸样,其实心里面早就不耐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