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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道罗教的骑兵突如其来的对龙天羽的步兵阵列进行了冲击,却被龙天羽两尊架在马背上面的虎蹲炮滞缓了进攻的节奏。就在炮响之后,就见龙天羽又高喝一声:“动~!”尾音刚落,唰,随着他一步向前,其他成阵列线的重步兵跟着他,呼哧呼哧往前走动。三步一停,两步一收,一步一挥,收发之间,自如洒脱,带起阵阵血污,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前面罗教的骑兵因为失去了高速,只靠刀砍斧劈,怎么能够奈何得了拿了横刀有着强大组织战术能力的重甲步兵?不到片刻功夫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整个地上人尸、马尸遍地,现场一片狼藉。一阵激烈的屠杀过后,只有龙天羽等人厮杀过后的喘息之声,和横刀依然空砍的划空之声,其他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厮杀之声,战场完全陷入了死寂之中。为什么横刀空砍呢?是因为龙天羽没有下命令收刀,自然所有的重甲步兵不就不能收势,哪怕是没有活着的敌人能够站立起来,他们依然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有的看官可能觉得这有些死板,但其实不然,步兵靠的是纪律才能在战场上生存再来,而什么是纪律,这就是纪律。望对面的敌人全部被消灭干净,长吁了一口气,龙天羽嘶吼了一句:“定,止~!”铁卫这才停止了机械的挥刀。
别说整个战场被铁卫们的横刀阵惊骇得鸦雀无声,就连李如松等人也是呆若木鸡。他根本没有想到六十几人的陌刀阵,居然就能直接将一百多人的骑兵杀了个干干净净,这简直就是传奇故事,要是在今天之前有人跟他提起,他只能当成笑话听听。当然罗教的骑兵虽然悍勇,在李如松的眼睛里面依然不算是什么了不起,比起域外的蛮子们骑术粗糙了很多,同李家军比也是一样,还差几个档次,要是面对面的对冲,李如松有信心几个照面之下就能将对手杀的干干净净,片甲不留。但不管怎么说,哪毕竟是骑兵啊,是天下最具有冲击力的兵种,眼下被步兵所克,厉害,真心厉害,哪怕是老于战场的李如松此时亦然有一种失语的感觉。在狭小的地域里面如此使用成建制的陌刀兵,的确是一种大胆的战术运用,这种战术运用的基础是建立在大量的熟练的操练之上,对于人员的技战术水平的要求就相当的高,要不然陌刀挥动起来,都有可能伤到自己人李成梁从龙天羽的铁卫里面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对方有一套完整的训练体系。可不管怎么吃惊,事实摆在眼前,李如松深深吸了口气,现在的他有些羡慕龙天羽身边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手下,心中琢磨着,看来回辽东之后还是要找机会弄几次演习,好好摸一摸这些青年军的底细,看看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对面的罗教教众一阵骚乱,在他们的右侧后面不远处,冒出了大片的火光,喊杀之声震天响,而左侧的城墙也发生了大规模的厮杀声,就连清河水域方向,向必辉的水营也开始动手了,佛郎机炮打的嗵嗵之声作响,一时之间罗教教众颇有些四面楚歌的态势。龙天羽将重甲步兵收回后阵休息,依然保持着前排盾士,中间长枪,后排长弓的三叠阵缓缓向前逼近,只是速度加快了不少,这也是为了保持对敌人的压力,黏住敌人,不让敌人去增援两边的战场。李如松回身同撤回本阵的龙天羽轻松的笑着说道:“瞧瞧,都动起来了,我还就不信这罗祖有三头六臂的本事,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回天之力。”
李如松刚说完,真可谓乐极生悲。路右边的民居之中,突然冒出了十二、三个人头身上绑着坛坛罐罐,上面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李如松刚刚露出的笑容在面上重新凝固了起来,这可真的没有任何人能想到,敌人居然利用民居的掩护来进行自杀式的冲锋。原来罗教在第一次、第二次攻击受挫的时候,并没有放弃使用殉道卫士,而是将他们迂回到了民居之中,一直静悄悄的潜伏着,在等待着铁卫们的进攻,想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给敌人狠狠的一击。
说真的,这一下来的太狠了,不但李如松没有想到,龙天羽也没有想到,咬了咬牙,闭了闭眼,电光火石之间,可容不得半点犹豫,他知道绝对不能让敌人的火药炸弹冲到阵列之中,那样将会带惨痛的后果,在如此危急的状态下,立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龙天羽语带悲声喊道:“右一排迎敌,挡住敌人~!”说完自己身先士卒往前一窜,第一个冲上去挡住殉爆者的来到,阻止悲剧的发生。站在最右边一排的青年军战士,听到这个这个命令,知道自己魁首的意思,但是此时的他们还有选择么?如果他们犹豫避让,畏缩不前,就会被这些穷凶极恶的罗教党徒冲到阵列中,那时节恐怕就不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的伤亡,而是整支队伍的覆灭。在自己生亦或是战友死的选择之中,在龙天羽的带动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过多的考虑,本能的直接跟着龙天羽的动作扑了过去,有的直接用脚踹,有的则是抱着敌人嗷嗷叫的往民居里面冲,有的拿着盾牌拍向敌人,有的更是凶猛用手中的钢刀猛的朝殉道卫士劈去,而龙天羽则是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直接手中斩马刀一挥将一名党徒拦腰斩断,接着将陶罐顺势一砸,摔破了之后,紧接着有向下一名殉道者冲去,连续砍了两名之后,就听到边上有人喊道:“魁首小心~!”然后一条人影手持盾牌挡在了他的前面,紧接着轰然之声在耳边响起,震得他倒飞了出去,感觉眼中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就昏死了过去。
李如松今天一天吃惊的太多,但是面对青年军勇士们视死如归的气概,依然无比的再次震撼。而震撼之中的惊讶,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居然龙天羽能做出直面生死的选择,毫不犹豫迎着危险就冲了上去。虽然李如松并不认同这种冲动和热血,因为龙天羽是统帅,如此冲动轻言生死是绝对不应该,必须要有大局感,但是他却对这份为了掩护战友而牺牲自己的伟大情操而感动,自己这位干外甥的行为,让李如松理解了为什么青年军这么一支强军,甘心雌伏于一位年轻的后生的管理,同时明白了如此铁军怎么就能给能漠视生死的真正原因。正是龙天羽的过人的人格魅力造就了整个团队的强悍,可以说没有如此甘于做出牺牲的魁首,就没有青年军现在的强大。李如松作为龙天羽的长辈,看着自己的子侄倒了下去,他不可能袖手旁观,于是连忙朝着龙天羽倒下去的地方奔跑过去,同时一起冲过来的还有青年军的救护军医。几个人近前仔细翻瞧,看到龙天羽倒在地上,前面一名铁卫手持盾牌,倒在他的前面,盾牌已经完全变形,但是没有破裂,那名铁卫自然是七孔流血而亡,已经被炸弹当场震死。至于龙天羽经过军医的判断,只是暂时性昏厥,很快就在随行军医的紧急救治之中缓了过来。刚刚恢复了神智,龙天羽就用冷酷的神情问到:“死了多少弟兄~!?”
跪坐在一边的军医咽了咽口水说道:“死了六个,有两个人重伤。”
点了点头,龙天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直接坐了起来,轻轻的晃了晃依然还有些晕眩的头,侧头看了一眼因为保护他而死的铁卫,闭了闭眼睛,似乎要将这位属下的容貌永远记录在心底一样,接着勉力的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帮我把刀拿过来。”军医刚想开口说,魁首现在的这种状态已经不适宜作战,但是他望着龙天羽冰冷的面孔,火热的眼睛一时无言,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掉落地下的斩马刀拾了起来,双手递给自己的魁首,龙天羽接过斩马刀,望着刀身上还沾染着战友的鲜血,一时之间,顿时顿敢此刀特别沉重,似乎牺牲战友的灵魂就附着在上面一般,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兄弟,跟着我来,咱们一起去将敌人杀个人仰马翻,为死去的所有兄弟们报仇雪恨。”李如松在边上望着龙天羽的举动同样没有劝阻,他很明白和理解龙天羽此刻的心情,同样感染了这种精神上面的力量,长啸一声,大喝道:“好,就让我们舅甥二人同心协力杀敌荡寇。”说完跟这龙天羽的步伐大踏步的往前冲去。
王五这个时刻根本没有因为龙天羽倒下,而停顿指挥的哨音,以及行进的鼓声。他甚至没有用去观瞧自己战友,以及魁首的状况。因为在他心里面明白,这个时候任何人能乱,但是自己作为指挥者一定不能乱,要是乱了正是敌人所希望的,战友们的牺牲将毫无价值和意义可言。于是强忍心中的焦急和悲痛,高声喊道:“为掩护我们而死的战友们报仇~!”怒吼之声冲天而起,是啊,报仇~!这是每一位现场的青年军战士们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怒吼,我们要报仇,要用敌人得鲜血化为最肥美的祭品,来奠祭我们还未归去的英灵,用敌人的头颅去证明,他们的牺牲并没有白费,他们的鲜血没有白流。
对面的罗教党徒,包括罗祖在内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绝杀就在刚才的瞬间化为乌有。他们也不知道对面这些武士们到底是一些什么构造,居然能够做出如此血性的举动。原本还想欢呼雀跃的罗教党徒们此刻已经完全静默无声,人人面色煞白,如此强悍的队伍,哪怕是最虔诚的罗教信众,也不得不陷入了一种对敌人的恐惧感之中,再加上后方起火,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喊杀之声,心念家人的罗教党徒门,由衷的感到了一种末日降临的滋味。
当铁卫的部队看着自己的魁首并没有大碍,回到了队列之中,继续同自己并肩作战的时候,不由得惊喜的欢呼了起来,龙天羽高举斩马刀,在头上挥舞着,嘴里面喊道:“杀,杀,杀~!”一时之间呼喝之声不断,一众将士的士气高涨的无以复加。
不管罗教党徒再如何心慌意乱,接阵就在瞬息之间。最先冲过去的并不是龙天羽的步兵军阵,而是一直在后面漫射跨射的王七。王七,这位割鼻军的降将,虽然跟这位年轻的魁首接触不算久,但是他已经被这位魁首的人格魅力所感染,为他的无私和武力所震撼,心中渐渐产生了信服,但今天看到自己的魁首受难,他怎么能够不眼红,也顾不得再执行作战计划,直接带着手下的骑兵就直接冲了上去,要快意恩仇,直面匪徒,才能一舒心中的恨意。当然王七率领马队骑兵冲上去并没有直奔敌人阵列的中间,而是有技巧的沿着道路两边的缝隙突击敌阵。王七虽然并没有受过青年军专业的作战体系培训,但是多年的战争经验告诉他一个道理,步骑结合的关键就在于优势互补,步兵在于阵列的密集性,而骑兵在于起尖锐的突击性。他要是正面突击很容易乱了中间步卒的阵势,那样将不可能发挥自己的优势,甚至可能打乱自己的进攻节奏,因此落入敌人的控制之中,在这种心思判断下,他果断的选择了侧路突击,狠狠的向着敌人的侧翼凿了过去。两边普一接触,罗教党徒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要知道这些党徒虽然曾经受过一定战阵训练,但是现在心慌意乱,平日里所谓的训练成果十成里面发挥不出来一成,哪里还能够顶得住王七凌厉的攻击?自然是瞬间消失殆尽,死的干干净净,瞬间王七就穿透了罗教的阵型。
紧接着跟进的则是龙天羽率领的步兵阵,近距离接战之前,又换阵,重步兵再次上前,龙天羽依然呼喝着喊道:“疾如风来攻如火~!”嘿吼,一众重步兵跟着齐声吼道:“疾如风来攻如火。”然后瞬间就完成了战阵的协调,在龙天羽“起”声大作之下,挥动手中的长刀,恶狠狠的朝着敌人挥去,刀起身体残,血肉飞,罗教的党徒头颅飞起,身体四分五裂,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之间的对手。只在刹那之间罗教党徒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被铁卫攻入了本阵之中。龙天羽刚刚破阵,就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白须的老人在一众死卫打扮的看护之下,正在掉头向后逃窜,他立刻高声喊叫了起来:“快看啊,罗祖逃跑了,弟兄们杀啊~!擒拿罗祖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话音刚落在,一边的王五加快吹动了手中的哨音,因为唐刀制敌讲究的就是整齐划一,要是乱阵的话,有人不跟着节奏走,很容易出现自己人砍伤自己人的局面,所以龙天羽的话音刚起,王五就自然明白他需要的是什么。随着哨音鼓点急骤一般的响了起来,一干重装步兵们更是加快了手中长刀的挥动速度,一茬又一茬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而在后面的铁卫枪兵,也顺着王七等人攻过去的两侧通道,直接从侧面刺杀罗教党羽的阵型,而与重装步兵转换了阵型的弓弩兵,则是采取了抛射的手段,直接将箭矢远远的抛射到敌人的后阵以期能够有效的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如此多管齐下,再加上罗教信众发现自己心目中如同神仙一样的罗祖,居然也落荒而逃,自己的家人孩子此刻已然身陷在大火之中,哪里还能够坚持下去,立刻表现军心不在,数息之内,哄的一声,纷纷掉头就跑,真可谓兵败如山倒,士气已失,自然是不可能再有翻盘的可能。
李如松见到如此状况,心里面欢喜异常,知道只要这么保持下去赢定了。他高呼一声,一边吩咐边上的号令官吹号,要告知所有的士卒,这是最后总攻的时刻,一边心里面想着:真得没想到,敌人居然就这么被摧垮了,看来铁卫这个称号果然是钢铁般的卫士,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从他们这里学习一些经验用来锻炼自己的亲兵卫队。李如松当下就做了决定,在战斗之后一定要想尽办法,从自己的好外甥这里淘换一些能人回去,以为自己所用。
望着溃散的匪徒,龙天羽也没有放过机会,追击敌人,王七的骑兵早就已经跟着敌人追了下去,这原本也是龙天羽的意思,用步兵追击起不到最大的驱散效果,用骑兵则不同,能够很快的将聚拢的敌人组织进攻的企图打散。他用口中的铜哨指挥着属下,以小队为单位化整为零,但是同时,手中留下了王五率领的一中队作为机动,再将后方看守城门的铁卫也解放了出来,全部调过来,参与到搜捕残贼的工作中来,在大局已定的时候,城门不需要太多的关注,只要孔辉带着锦衣卫看住也就好了。
当后方的支援人员到位的时候,龙天羽带着人沿着街道往前缓缓的逼去,挨家挨户的搜索罗教党徒的踪影,凡是躲藏再家的全部赶了出来,集中到空地之上。哪些老弱妇孺们各个如同筛糠一样前后颤抖着,站在尸山血海里面,无力反抗的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呢?只能怀着忐忑恐惧的心情,等待未知命运的降临。对这些俘虏,龙天羽当下作出决定,他们将等待着孔辉带人看管。龙天羽收拢的俘虏的行为,在他自己看来也是为了多收容保护一些人,不管如何,带来这场灾祸的罪魁祸首是罗祖和罗教的上层精英,当然和下层的教众虽然也有关系,但是关系并不大,更何况这些人死了比活着更加的有用,他们能够作为奴隶为自己劳作,被运回辽东之后,接受五年、或是十年的劳动改造,以赎罪行,一刀杀了实在是太浪费。辽东缺的就是人力。也许李如松对属下下达了屠城的命令,但是那只是针对他手下的部队而言,并不连带对龙天羽这边的命令产生效应,所以龙天羽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和处理方式,不会受到李如松的干扰与约束。当然这个想法只能管得到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并不针对李如松的部下的行为,对于在火光之中不时发出来的凄厉喊叫,以及尖声哭泣,和兽性的大笑之声,他只能漠视不见,虽然从心里面不赞成对方这种屠城的命令,但他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李如松有什么分歧,导致双方为一些无谓的事情产生裂痕。而李如松也心知肚明,自己没有权利去管龙天羽的举动,原本人就是隶属于皇帝陛下直接管辖,这次来帮着进攻罗教也只是义务帮忙,更何况他带来的铁卫付出的不少,死了不少人,所以对于对方如何聚拢战利品的手段,在他眼里面自然是装做什么也没看到,个人都有处理自己利益的方式嘛。再说了李如松自己本身又不是杀人狂,你龙天羽能够控制住手下军头,不劫掠,不奸*yin,哪是你的本事,跟我可无关系,个人有个人带兵领军的风格,你的这种风格到了李家军之中未必就合适,我不管你,自然你也不要对我带兵打仗唧唧歪歪,不过让他很舒心的是龙天羽并没有多嘴说些什么大义凌然的话语来劝谏自己,而是保持了一种沉默,这就是对自己决定的尊重。
就龙天羽挨家挨户收敛人口的时候,孔辉带着一众属下气喘吁吁,屁颠颠的跑了过来。这一路孔辉都没有跟在前面同铁卫并肩作战,而是带着一众锦衣卫缩在后面,开始的时候替铁卫的弩箭上弦,干些辅助工作,到了后来,铁卫进攻,他们彻底的无所事事就呆在了后面城墙之上观战。可就在城墙之上,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为这短暂而又残酷的战争感到震惊。他从来没有想到真实的战场是如此的残酷,罗教党徒泯灭人性的人肉炸弹让他为之恐惧,而龙天羽属下那种悲壮以身挡贼的举措更是让人叹服,在他看来过往自己吹嘘自己的武勇,什么所谓的经历,在血与火的考验之下变的那么的让人不屑一顾,那么的可笑。但他观战的地方毕竟是在城墙之上,只是管中窥豹,只有视觉的冲击罢了。就在他下城跑过从城墙到龙天羽身边,这一段短短的街道的时候,一路之上看着地上流淌着鲜血,到处是死人,处处是残肢断臂,血腥之气扑鼻而来,时不时脚下还有可能踩到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这一切都让咱们的东厂来山东总旗大人,刚跑到龙天羽的面前就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肠胃,一阵抽搐之下,哇哇的大吐了起来,当然不单单只是孔辉吐,就连跟着来的锦衣卫士也不能幸免,跟随着孔辉同时呕吐了起来,一时场面狼狈不堪。
李如松站在边上望着孔辉那副窝囊的摸样,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位总兵大人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血性的汉子,而孔辉眼下的表现正好犯了他的大忌讳,要不是有了京城的磨练,他早就骂出声来了,眼下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在他心里面清楚,毕竟这些人代表的是锦衣卫和东厂,同自己不发生任何的隶属关系,没得结下冤家干什么,没有意义。更何况虽然自己对这些人的软弱看不惯,但他们的行为也没有侵害到自己的利益,根本没必要同他们发生什么正面冲突,招惹是非,这些特务谁知道那朵云彩下有雨,没必要多事。
倒是龙天羽皱着眉头看了看孔辉煞青的面容,没有指责对方,只是淡淡的问道:“怎么,瞧着孔总旗的这幅摸样,是不是要下去休息一会儿,再回过头听取任务的安排。“
这话一出,孔辉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说道:“管事大人放心,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下官一定随时随地服从安排,绝对不会有半点的懈怠之心。”开玩笑,见识过龙天羽手下大兵们的武力之后,孔辉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敷衍,尽心尽力办差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点了点头,龙天羽指了指现场的这些妇孺儿童,说道:“这些人,就由你们看管起来,带到后面去搜身严查,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武器之类的物品。但是我要提醒你孔总旗,对于他们我还有用,你和你的属下只能监视,不能虐待,有异动可以立即斩杀之,但是如果没有异动的话,让我发现你的属下手脚不干净,我想你应该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抹了抹头上的满头大汗,孔辉恭敬的说道:“是,谨遵大人命令,但凡手下有一人犯错,都不用大人动手,我立即将脑袋给大人您提来,让您当球踢。”
“我要你的头颅何用?关键还是你要用心做,踏踏实实的做才是正理。另外去收敛一下尸体,将首级处理一下,留五分之一给你自己去请功领赏,其余的全部交给李总兵,此战轮首功当属李总兵个人。”接着龙天羽又平静的吩咐道。听到这话,孔辉“啊~!”了一声,以为龙天羽在说反话,怎么自己有了功劳还往外面推呢?但他偷眼观瞧,却发现从对方的表情之中,根本无法分辨到底说这话的意思,只是自己肯定是要推卸一番的。于是他恭敬的低下身子说道:“大人,您这样属下怎么能当得起,属下根本寸血未染,怎么能夺取属于大人的功劳呢。”龙天羽挥了挥手,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就这么定了。”
李如松刚才不好说话,等着孔辉离开之后,带着几分不爽的颜色,朝着龙天羽说道:“天羽,你可不能这样啊,功劳是大家的,绝对没有我独占的道理。要论起功劳来,你是首功先不说你筹集军饷粮草的本事,就说今天刚才身先士卒,出生入死,才有了敌人的溃退,论起功劳来,你应该算是大功才是,我李如松也是堂堂的七尺汉子,怎么可能夺取自己晚辈的功劳为自己涂脂抹粉呢,这是绝对不行的事,要我看,是谁杀的敌人就算谁的,也别争来抢去的,说真的,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冒功顶替,你可别让我也来这么一回啊。”
苦笑一声,龙天羽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看了一眼越烧越大的大火,回身认真的看着李如松说道:“舅舅哎,我的舅舅,你是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处境是什么?别说在这里有一些微末之功,你就说整个罗教都是我一个人干趴下的,朝廷的哪些大佬们,兵部的堂倌会认可我的功劳?你是知道的,我刚刚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中旨当了官,当初皇上的意思是给我一个五品的官职,结果呢?被大臣们撅了回来,这才换成了从九品的微末小官,你觉得在这种状况下,我拿了这些人头去认功能被人接受么?万万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我看还是不要浪费的好,这里面的人头我是一件不要,全部交给舅舅处理,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是分润给别人也好,还是自己独占,我是任何意见都没有。”
李如松听完龙天羽的话,这才渭然一叹,他当然知道龙天羽任官的前后经历,心里面头知道这位外甥看上去似乎混的风生水起,但实际上却是在走钢丝,行走在悬崖的边缘,也是他要是不隐瞒人头,怎么解释自己能够拥有如此强大武力呢?只能让人往别有用心方面去想,为了减少麻烦,他不愿意跳出来领取这份功劳的心思李如松自然是明白的。看来现在眼前的大功自己只有吃到肚子里面来才不至于浪费。面上带着几分惭愧,李如松说道:“如此说起来,你舅舅我也就只能是愧领了,总不能让咱们流血牺牲最后化为乌有吧。不过你放心,首级功劳我领了,但是上面发下来的赏钱,我会按照多少分润给你的。”
摇了摇头,龙天羽面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容说道:“这就没有必要了,说真的,舅舅你好就是我好,李家能够成长起来,我们昌盛号,我们青年军在辽东就能有不少的依靠,以后咱们龙李两家是共存共荣的局面,一定要紧密联系,相互扶持才是根本。”说完见李如松点头表示赞同,趁热打铁的他接着说道:“只是么外甥也有件事情恐怕是要麻烦舅舅的。”
心里面嘿嘿一笑,他就知道龙天羽的话没有说完,依然有下文存在。其实李如松的心里面清楚这外甥的品性,天生的一副商人性格,怎么可能轻易吃亏,就听着龙天羽接着讲道:“这次有三件事情希望舅舅能够促成,我们在京师的时候,我就提到过旅顺口建立港口的事情,皇上这次吩咐我回辽东,就是秘密主持这件事务,但是缺乏大量的劳动力人口来维持高强度的建设,要是从辽东本地征召,一则本地人口本来就不多,二则容易引起民怨沸腾授人于柄。因此我就想要从山东弄一批人口去辽东戊边,这里面就有两件事情要舅舅支持,一件是人口征集的问题,前者我已经同曾山说过了,男子三两银钱的介绍费,女子二两,孩童一两,在舅舅这里也是一样的条件,有拖无欠,回到辽东按人头付款;第二件事情,就是关于清河船厂的船工问题,他们就在上游三十里处,等会儿我就要直接过去锁拿这些船工船匠,带回辽东听用,希望舅舅能够支持;弟三件就是运输问题,还请舅舅牵线,将向必辉拉过来,到时候有您的面子在,我来同他谈,一船多少人,往山东运送的价钱;这三件事情还务必请舅舅成全才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龙天羽的这件事情对李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其实龙天羽的海港建设放到辽东,李如松是拍双手赞成的,他们李家的根基就在辽东,想来如果海贸繁荣了起来,李家做为地头蛇必然也要跟着兴旺发达起来,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既然考虑到这点,李如松还怎么能不答应下来呢?自然拍着胸脯一副放心的摸样,向必辉他来疏通,当然银钱该收的还是要收,这点李如松是不会手软的。
见李如松满口答应了下来,龙天羽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有了李如松的支持,那么只会事半功倍,轻松不少。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一阵欢呼之声,王七得意洋洋的拖着一个人形的物体带了回来,就听见有人高声喊道:“抓到罗祖了,抓到这个老家伙了~!”
龙天羽同李如松两人听到这话面上都带着惊喜之色,龙天羽倒还好些,毕竟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太过重要,李如松已经情不自禁的高声大笑起来,连连说道:“在哪里呢?人呢,快带过来。”也难怪李如松如此兴奋,要知道像罗教这种大型教派,说真的你要将它所有的人员全部一网打净,在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朝廷以什么来论功呢,那就是匪首,如果你能生俘匪首,或是取了他的首级,这就算是大胜的依据,要是少了这个,你就是将整个清河镇的人头摆在上司老爷们的面前,人也不认可你的功劳,最后落个不赏不罚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要不是有哪打点没有到位的,定你个无能的名义,剥职夺官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你说李如松能不高兴么,抓住了罗祖就等于宣布这场对罗教的歼灭战取得了胜利。
王七骑着马匹拖着被绳套捆住的老人来到龙天羽面前,一个纵跳翻下马来,恭敬的朝着龙天羽行了个军礼说道:“大人,我将罗祖这老王八犊子给抓来了,咱们点了他的天灯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吧~!”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真的是在为死去的弟兄们而感到悲伤。
上前拍了拍王七的肩膀,龙天羽看着这位身材高大的汉子,身上还插着五六支箭矢,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汉子,但龙天羽此刻最高兴的不是什么抓住了罗祖,而是王七流露出来对于青年军战友和自己的认同感。只是面对现实,哪怕龙天羽恨罗祖入骨,也只能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好兄弟,谢谢你~!只是委屈你了,你要记住,这个罗祖是李大人亲自抓住的,不是我们,听明白了么。来啊,左右将这匪首押下去,等会儿再指认看看到底是不是罗祖本人。”
听到龙天羽这话,王七一愣,他也是明军体制里面混出来的,没有脱离明军序列的时候就有过多次被人夺去功勋的经历。因此他立刻反应过来,他娘的这不会是这位什么李总兵弄的幺蛾子,抢夺属下的功劳吧。想到这里,眼睛立刻斜视了起来,面上流露出不满之意,在此刻的他看来,任何反对自己魁首的行为都是邪恶的。李如松带兵已久颇有观人之术,自然知道这位王七是一名实诚的汉子,再加上是他将罗祖亲自抓来,解决了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所以根本没有在乎对方的挑衅行为,只是笑嘻嘻的望着对方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