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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岩流在脚下翻涌不惜,仿佛大海里咆哮的滚滚怒涛。即使穿着厚底的皮靴,可地下涌出来的热气还是不断灼烧着众人的脚掌。空气也仿佛都要被烧起来了一般,一滴滴滚烫的汗珠从所有人额上渗出来,滑过脸颊,或者落到地上,或者继续滑过脖颈,打湿胸襟和背心。
可是,姜研此时却如同置身在一个大冰窖里——吸着一口又一口凉气,连他身上冒出来的汗都是冰冷的。
如果说只是形态相似还可以算作时空的巧合,可这方石上的希腊文字,还有那“美杜莎”的落款——种种迹象无不表明,这座塑像所雕刻的正是地球上古希腊神话中叫人谈之色变闻之丧胆的蛇发女妖——美杜莎——也就是五世轮回之前的梦星。
“没……没道理的……她……她怎么可能在这儿……”姜研掐着自己的太阳穴,自顾自嘀咕着:“难道……这是梦星的恶作剧?对对,一定是她的恶作剧……”可是,这样的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是自欺欺人。原因无他,全凭着一股直觉——姜研从小就和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打交道。这使得他对几乎所有的非人类生物都有一种本能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帮助他区分站在面前妖魔鬼怪的善恶好坏。这也是他能够跟李雪夜等一大批善良的地仙妖怪打成一片,却又对恶鬼恶灵毫不手软的主要原因。
再同梦星相处的时候,梦星总给他以温暖的安全感,即使偶尔在她盛怒之下,姜研在梦星身上所感觉到的也不过是那种天威难犯、俯瞰众生的逼人气势。而不像在这钟乳石洞内,处处都充斥着一种阴森和恐怖。而那些奔腾的岩流更仿佛从地狱深处涌上来的鬼怪的怨气,蓄势待发,只等着猛鬼出笼。
“研哥哥……”看到姜研对着方石发呆,杰西卡以为他从上面看出了什么端倪,蹲下去拉了拉他的手,想要问他。可才碰到姜研的指尖,杰西卡就感到姜研的手掌一片冰凉,他的整个身子此时也颤抖不已。
杰西卡下了一跳,拽着姜研的肩膀使劲摇了摇他的身体,大喊:“研哥哥,研哥哥……”
“呃?——”姜研这才清醒过来。
就在刚才杰西卡摇着姜研的时候,其他人也发觉了姜研的不对劲。也不由得纷纷为他捏了一把汗。
“你刚才带怎么啦?是不是看出什么东西了?”见姜研恢复了正常,可丽儿代表众人向他问道。
“我……”
“啊!!!——”
“杰西卡!!!——”
还不等姜研说话,就听蹲在他身旁的杰西卡一声尖叫。众人闻声一惊,目光刚向杰西卡投去,就见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拖着双脚趴在地上往后倒退,在一片哭喊声中愈行愈远,最后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怪石群里。
“哇!!!——”
“在那边!!!”
伴随着女孩最后一声惨叫,众人往声音的源头狂奔而去。然而,在怪石后面等着众人的却只有一尊精雕玉质的女孩石像。
“杰……杰西卡?!……”
众人愕然了,只见面前女孩的石像以跌坐的姿势蜷缩在地板上。高举着左手似乎想要挡住眼睛,脸上尽是惊恐,甚至连腮边的一滴泪珠都清晰可见。
姜研强打精神,伸手往石像的脚踝上摸去。从上面摸到两片深青色半透明的片状物。可丽儿见状惊了一声,道:“这是蛇鳞。”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方才见到的那个半人半蛇的怪物雕像——难道是那只怪物把杰西卡还成这个样子的?
“是她?……真的是她……”姜研战战兢兢地说道。
“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看着杰西卡变成了石头,尼诺明显暴怒了。杰西卡可是劳拉最疼爱的妹妹,现在跟着自己出来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叫他回去怎么跟劳拉交代啊!他揪着姜研衣领,一把将他按到地上,怒吼着。
“她……她是……她是……”姜研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在场的其他人也无不惊恐,只有经历了多次死亡考验的可丽儿显得要冷静些。
“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她喝止住了姜研和尼诺的争吵。而后又竖起耳朵听着四下的动静,对众人说:“你们听,这是什么?”
众人闻言,也都侧耳倾听。这钟乳洞里处处是岩流爆浆出来地轰鸣声,却也掩盖不住一阵阵若隐若现的“嘶嘶”——仿佛是千百条毒蛇在吐着信子,拖着长长的身体在地面上滑过一样。
“呵呵呵……”“嘶嘶”声里偶尔还夹杂着一阵阵魅惑的冷笑声。
“这就是那个怪物?”在场的大伙儿心头同时浮出了这个想法。于是,个个都全神戒备,剑拔弩张——可丽儿从腰间抽出了她宝贝的白银剑;尼诺也弃了姜研,握紧了手里的阔叶斩剑;就连最是娇弱的伊莎贝拉手里也拿着两把匕首。
可是,姜研却依旧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从震惊和惊恐里回过神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冷笑声越来越近了。
伊莎贝拉一皱眉头——“再后面!!!”说着就挥起匕首转身。
姜研听伊莎贝拉一声娇吒,这才回过神来,大喊道:“别回头!!!”
可是,他却喊得晚了,等他再看伊莎贝拉的时候,她也已经变成了一尊美轮美奂的石像。而让她变成石像的女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伊莎贝拉……”无尽的惶恐又涌进众人的心头,就连先前还比较冷静的可丽儿也没有了底气。她现在面对着一个未知的怪物,已经让这个国家的公主搭上了性命。现在,她还有两个同伴,也不知道能不能带着他们一起活着离开。或许,现在她并没有资格去担心别人,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看到明早的太阳。
姜研好不容易缓过了劲来,他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气喘地对尼诺和可丽儿说:“你们快把头低下来,千万别去看那东西的眼睛!要不然会被变成石头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姜研前后的表现让人觉得他是在故意隐瞒着什么,再加上杰西卡变成了石头,尼诺没来由地对姜研有些怒气。
“先别计较这些了,我们出去再说!”还好可丽儿能识大体,喝止住了尼诺。
姜研也从乾坤袋里抽出了打神鞭,三人就这么背靠背,眼睛盯着各自的脚尖,步步为营地往先前出来地通道口挪步过去。
而潜伏在暗地里的美杜莎似乎很享受这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着三人头也不敢抬绝望无力的样子,一种扭曲的满足感美得她心头喜滋滋的。可是,眼见着三人离他们先前出来地通道口越来越近,美杜莎有可能放过到嘴的猎物吗?
…………
眼瞅着通道口越来越近,姜研、可丽儿、尼诺三人心头都燃起一束希望之火。、
忽然,尼诺只觉得大腿上一股子剧痛。他“啊——”的一声惨叫出来,再看大腿上,不知何时插了一根鱼骨一般的羽箭。
“尼诺!!!——”姜研和可丽儿大喊一声,想扶起尼诺继续往前走。
可尼诺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一把推开姜研和可丽儿——“快跑!!!”
这时,只见身后一片怪石群中钻出来一个手持短弓,人身蛇尾,满头蛇发的女妖来。她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行起来却快若奔马。到达临近三人的地方,她仿佛捕猎的响尾蛇一般从地上弹射了起来,直勾勾扑向姜研、可丽儿、尼诺三人。
“呀!!!——”尼诺大叫一声,顾不得疼痛,更顾不得是否会看到对方的眼睛。拼尽了浑身力气和斗气殊死一搏,迎着对方就扑了上去。
只听“嘭”的一声,尼诺从半空中抱住了美杜。可是,他却在这过程里同对方对视了一眼——就这样,生龙活虎的尼诺瞬间就变成了一尊了无生机的石像。不过,石像依旧保持着紧抱住美杜莎的姿势,把她硬生生从半空里拽了下来。
又是“轰——”的一声,尼诺的石像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烟尘,被摔成了一块一块的。
“尼诺!!!——”姜研的脑袋轰然空了,他只是本能地悲愤地喊着尼诺的名字,人却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走!!!——”正当此时,可丽儿一把拉住姜研的手,拽着他就往通道里跑。
这时,被压在乱石堆里的美杜莎也挣扎着出了来。她“嗟——”地发出一声怪叫,飞快地钻进通道,朝姜研和可丽儿追去。
可丽儿拉着姜研,运气全身的斗气,不要命在通道里疯跑。身后一片蟒蛇滑过的声音——可以想象,美杜莎是如何地穷追不舍。若不是她刚才被尼诺的石像砸断了手指,若在这笔直的通道里忽然放一两发冷箭,那后果才真的是不堪设想。
两人从通道口跑到他们当初放下绳子的地方不过花了十几秒的时间。可这种死亡在屁股后面穷追猛打的感觉却让两人觉得这十几秒仿佛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到了地方,可丽儿一手拉着姜研的手,一手拽着绳子,施展起自己得意的轻身功夫。在天晴大陆上,也是存在类似“轻功”专门训练人的体术、步伐,教你如何飞檐走壁的技艺的。这类技艺通常是盗贼们掌握得最为纯属,但可丽儿作为圣骑士,却也是这门技艺的佼佼者。
她凭借着独特的功法,即使带着姜研这么一个“负累”,也只要一拉绳子就可以往上越七八米。这不到五十米的坑洞,可丽儿拽着绳子,五下六下就爬了上去。
从地洞里爬出来,回到科尔伯罗斯神庙大正殿的厅堂里。可伸进地洞里的绳子依然绷得笔直。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美杜莎正拽着绳子要从地洞里爬出来。
可丽儿也不迟疑,她把姜研丢在一边,朝着那绷紧的绳子挥剑就砍。只听地洞里传来一声“嗟——”的怪叫,又是“轰”的闷响,可丽儿这才脱力的瘫坐在地上,看了眼还有些发抖的姜研,暂时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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