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一百米走了二十年(1 / 1)

长了翅膀的良知 舒朗 1266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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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倾斜的交椅

突然一天,水生人生中最突然的一天,心理上最没有准备的一天。

县纪委和管组织的人来到单位与水生谈话,然后带他回到纪委谈话。

谈了整整一个星期,无非是经济和生活作风问题,还有滥用职权的问题。说实在的,生活上水生还算是一个不太随便的人,用俗人的话讲就是有色心无色胆,小婵是个例外。尽管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他相信小婵不会揭发他的,现在有了婉茹的帮助,小婵更不会赖在他身上了。至于经济上,水生也很自信,自信可以是两袖清风,至于俗人讲的县科级以上的干部,拉出一个枪毙一个,绝对不冤枉的话,他也有灰色收入,一把手嘛,吃、喝、坐、玩、乐之中,单位与家怎么分得开,不过水生从没有把家里的东西带到单位上,反而有之,就是被揭发出来也不够枪毙的。滥用职权有什么标准?又没有给个人和国家造成什么损失。

最后水生没有被“双规”,因为他们也觉得揭发材料还不够充实。

水生走在回到单位的路上,思考了许多,有利的不利的因素,没有想得透彻,不过有一点很明白,纪检部门这伙人只要出手抓问题,就会一抓到底,不搞出点名堂来,绝不罢手。

是谁在背后捅自己这一刀?水生自问。

来到熟悉的办公室,看着这扇虚掩着的门,这就是高中毕业后梦中推开的那扇门。

自此担任一把手,水生从来不知道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还是锁着的,这些工作都由办公室主任、勤务员来干。

他往沙发里一坐,双手搓脸,做了干洗脸的习惯动作。他一直觉得这个动作很有派,很多当官者,故作疲劳状,常用的一个动作。直到这时,他才猛然看到他的座位上有个人影,仔细看,原来是他一手培养的接班人晓敏。

还行,没有辜负我的一番培养,第一时间就来安慰我了。

“哎呀,晓敏啊,都知道了?你说这事是谁诬告的呢?”说完,水生就习惯性的等待他恭维的话。这次却毫无回声,扭脸一看,晓敏丝毫没有看他一眼的意思,端着保温杯悠然的喝水。

那是我的杯子,坐着我的位子,用我的杯子!水生的眼睛睁得很大。

晓敏,你竟敢……

这个混账东西站起身,一脸的漠然,斜下方瞥了水生一眼。

“是我和咱们单位所有受你排挤弹压新、老同志联名写的检举信,水生,你到点啦!”晓敏得意地说。

什么?水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起身呆呆的发愣。一个一贯被恭维的领导说话间就变成了平凡人水生了?

“老师,师傅,老领导,这是你教给我的,面对权力就要不择手段,冷面无情。你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也没有什么可期盼的,组织上已经来文件了,让我代理你的职权,今日就交权吧。”晓敏说了这些话,竟然没有看水生一眼。

水生仿佛置身于梦幻一般,只感到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那好,你就留在这间办公室,还有什么留恋的尽管说,只要把大印交出来,其他一切我也不在乎。这是你接权时,对老领导说的话,我只是反用了一下。”

就这样他走了,真的就这样走了,连门都没有给水生关上。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不,不是。他是在篡权,篡权。

这个混账东西!这个混账东西啊!水生恨不得一口.活吞了他。

这个混账东西竟然不顾我的感受,说这些刺痛人心的话。不顾我的感受,留下我一个人就出门。出了门也就罢了,回过头来还说了一句:你的那些字画很值钱,能卖个好价钱,只是在经济上,其他无用。这是对我人格的莫大讽刺啊!我的老天!还有人情吗!啊?

望着这个昨天还低三下四,今天就傲慢神气的背影,水生震怒了:“看看我怎么整你。”

水生气急败坏的“咣”的一声关上门,几步走到桌前,蹲进老板椅,抓起文件。看了一眼,文件确实说由晓敏代理一把手。水生把文件反面正面的看了好几遍,“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这是为什么?”手扶额头倚在靠背上。

忽然觉得这张椅子他刚才坐过的,心中一番厌恶,起身坐到沙发里,举目看看四周,都是一些不会说话的死物,看样子也变得冷漠生硬。最后眼光落在紧闭的门上。

“不要这样,我的门从来没有关过的,现在我亲手关了,所以没有我的手下到来。”水生依然这样想。

“我把门拉开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回到沙发里等待着手下的到来,他们来了,我要训斥他们,为什么没有掌握对手的信息,被他们打了个冷不防,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水生继续想。

等了好一会,不见有人来,水生就又起身,将门缝拉大一点,回到沙发里等待,心情平静了一下。“不能怪他们,连我自己培养的接班人都背叛了我,他们能做什么事,不能怪他们,来了后,不仅不批评,还有安慰,上级毕竟没有撤我的职。”水生还在想。

一个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水生的心竟然随着脚步声的增大,加快了跳动。他猜测着是谁,不自觉地整了整衣领,准备好了笑容,甚至看看茶几上的茶具洗过没有。

脚步声停下,过道里寂静无声。水生屏住呼吸,能听到对方的呼吸,水生在辨别是谁,听到了他的心跳。

脚步声又响起,却是远去的声音。水生腾地声站起来,过道里已经没有了声响。他把门全拉开,探出头去,追寻着声音。水生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及时出门来,将他请到屋里,不管他是谁。

水生又回到沙发里,门就这样敞开着,他的心里好郁闷,希望来人听他的诉说,听听他的苦衷,哪怕来的是那个小临时工勤务员呢。

没有人来。整个办公大楼都关灯了,也没有人来。水生打开了灯,心里头的航标灯,依然还没有人来。他的肚子咕咕叫,也没有人来。大落地钟敲响了十下,还是没有人来。到敲响十二下时,他关上门,不再期待有人来了。

这一夜水生没有回家,第二天一早,在人们还没睡醒时,他敲开传达老王的门。老王惊恐地为他开门,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看他出了大门。从老王的眼神里水生找到自信,看得出,自己还是领导。

水生去了省城,没有见到领导。说是已经调到外省去了。

他怅然、无助的回到县城,一咬牙去了分管的县领导那里。分管领导安慰他,说一定要相信组织,领导还建议水生是不是考虑退下来。

水生走在回家的路上,仔细品味着领导的话。一直在寻找着自身安慰:很显然,我的年龄离“退下来”差得远,分明是让我息事宁人,各方都有个交代,皆大欢喜,还可以自我保护,同时也说明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经济问题、违法的问题,只是众怒难犯了。

水生当时没有表态,只是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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