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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鸢”是家位于贫民区附近,敞开接待各阶层人士的简陋酒馆。
和名字听上去高贵威严不同,光看门口风化招牌上涂抹的歪扭字迹,拿不知名白色金属冒充银质徽标,就可以猜到店里面是什么样子。隔着很远便能听见刺耳的高笑叫骂,虽然一片混乱热烈中也夹杂弦琴伴奏的歌声,遗憾唱词通常与谩骂密切相关。宽得不像话的门扇缝隙漏出灯光,来往人影一刻不停在其中晃过。
通常像此类场所,jan绝不轻易靠近周边范围。因为在她来讲,与其花心思伪装潜入鱼龙混杂的社交场所,用金钱向诈骗犯换取情报,不如守着她那个构造奇妙的折叠魔具翻回历史来的可靠便捷。
没能力理解那种行动的意义,就遵照她的习惯吧。我只需要把交给我的,尽力做完美。
想到这里,整理身上简单装备,推门进入另一阶层的领地。
“请问,埃里克在吗?”
真后悔没把正面突破的重任推给队友……
第一次,明显感觉自己与普通人存在巨大区别。
攀着肩膀桌子上边唱边跳的酒鬼立刻安静,蹑手蹑脚由巅峰处下到地面。向女招待频频**,同时不忘回应组织者往期望点数下注的赌徒也收敛狂气,停止不堪入目的挑逗举动。角落进行交易的慌忙收拾垒起矮柱点数半截的金银币,把帽檐压得更低。总之我完整走进店堂瞬间,所有噪声都消失,似乎进到古老遗留的墓群。
清醒的,半清醒的,凡能认出造访者是谁,没一个敢上前搭讪。目光追随绕开桌椅和酗酒后睡倒不省的人,直到深处的长条桌前面。
“哪个埃里克?”
抓起脏兮兮的抹布擦拭手里酒杯,保持面对“顾客”一贯的冷漠态度。
“柯洛·博尔多·杰夫·斯克勒斯·埃里克,他在吧?”
假若目标移动,我会得到及时告知。贴身佩戴水晶始终沉默,所以一定还在。
“尊贵的骑士大人难得来趟,只为找人么?不打算先喝点什么。”说着把经过“清洁”的木杯用力往台面一砸,抓过手边的陶罐倒进颜色诡异的液体。“来吧,这是店主送的。”
“不了,谢谢。”
稍微厌恶感的,躲开杯子和掌柜翻动的白眼。
固然身边有群酒量惊人的家伙,我却没想在这项技术上锻炼显著成就。顶多只是陪同参加的晚宴及聚会,再推辞便要得罪人时才勉强喝一点。举办方多会煞费苦心准备,选择名家酿造年代深远的酒品献上。但jan往往装样多于品尝,整个活动完结也攒不到一杯。
眼下撇开口感差距,即使豪饮过后可以不耽误任务,面对与大量污垢勾兑成近乎剧毒魔药的饮料,我还是会拒绝。
“怎么,瞧不上?哦哦当然了,您要顾忌身份啊。和下等人一同吃喝,实在有失体面。”
“不是,来找他并非个人的原因。很抱歉半夜打扰您的生意------不过确实无法接受盛情款待。找到人以后,还要尽快赶回去。”
提高音量,向那些被“圣女之骑士”造访吓坏的人表示诚恳。
他们的僵硬反应,我稍稍感到意外。
jan不同于所有掌权者又一个方面,既毫无架子。刚才去敲卧室,让进默林时优雅而随意。另外从不肯因为身价高低给谁多点特殊待遇,摄政王与王储也照样教训。这样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每到一个城市,我们和当地居民异常快速亲近。
实际上她偶尔也来城东一带,但都在白天,天黑后总关起门不知道忙什么。干涉的话既无回答多半还招来顿痛骂,几次经过便没人愿意管了。
任凭再多非法勾当,遇上没兴趣就懒得多看的人,为什么显出害怕呢?
“我原以为你们不管通奸的事。但背后有撑腰,想管的话大概没人阻拦。”
“通奸?”
“领主不是被请去做客了?不管有无过错,抓几个都算合法吧。换掉那个软弱无能的家伙也好,希望任命的下一位,比他强些。”
“对不起打断下,通奸指什么意思……”
“当然是染指别人的妻子了------”
轻蔑语气引起身后无数人打破沉默的哄笑。
那种挑衅渺视已足够我用酒水泼到他脸上,拔剑要求决斗的理由。可……
jan不会高兴的。
“您搞错了!”克制情绪,让左手远离剑柄。“但如果您愿意这样想,我无权阻止!发出命令的原因我并不清楚,找到之外的一切,也和我无关。”
“呼------?真新鲜的解释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就没帮忙打听,来满足下大家的好奇心么?”
“不好意思,之后您再向本人询问吧。”
或许我该脱离这群疯子、酒鬼、无赖、赌棍,以及海盗一样水手的包围。设法回避口舌较量,否则招致冲突已毋庸置疑。
正当怒气临近喷发的时候,救命般什么方向传来声凄厉惨叫。趁大部分人尚未反应到底出了什么事,赶紧借机跑出店门。
曾提示我们注意的阳台和藤蔓植物下方,一个半裸家伙伏在地面。显然,是叫修给粗鲁敲晕,同行的雷依正在他背上,好像很享受这个人肉坐垫……
“你们两个……”
算了,跟她相处这么长时间,渐渐学会对过程不太在意。早点找件衣服让他披上,天亮前回去吧……
…………
“辛苦了------”
刚进门便过分热情的扑过来。若换做别人,难免一天中频遭惊吓。
“您还没睡?”
“我不用睡觉嘛,你们不回来怎么放心?”清脆地击掌。“好了!人交给我,都去休息。”
“一个人审吗?”
“没事啦,不会玩死的。”
“喂……”笑容和收信时差不多,带有股阴森的寒意,这种回答我哪能睡得安稳?!“jan,请允许我……”
“不要你!两天没正经休息现在还逞能发神经。立刻给我走------”
后将我们统统轰回房间。
菲斯幸灾乐祸的拍着肩膀,劝我别惹祸。而且提醒眼睛布满血丝,眼圈变深,继续熬夜他也没法答应。强行架上楼梯,说什么“我盯着你呢”,结果反倒比我先睡着。
距离太远,又有门和弯曲的过道,难以确定审判是否进行,更不要说听清他们的谈话了。可怜的家伙,大概要体味次生不如死的滋味。
窗外,月光的华彩仅剩抹惨淡的余晖,青白虚弱的争夺停留天际最后权利。
她即将逝去。
必然败阵不可直视的对手面前。
人们虽喜欢柔和的美丽,却不能忽视同时发觉的斑驳昏黄,忘记光芒来自别处。若用谎言欺骗他人麻痹自己,沉浸偷盗窃取荣耀的欢喜,等同借助迷药制造梦幻,最愚蠢方式逃脱现实的残酷。
迷失自我,摒弃真实,硬要做糟透的赝品,还妄图超越真品。这样的事,该不该获得怜悯?